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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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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凰女传
作者:蒙奇田田
文案
社稷太平,才由得女人勾心斗角。
乱世之下,苟且偷生都成了奢望。
聪慧如她,无能为力所为何?
通透如她,心意难平所为何?
勇毅如她,踌躇不前所为何?
良善如她,手沾鲜血所为何?
忠义如她,背家叛族所为何?
坚强如她,潸然泪下所为何?
她,张嫣。
位极中宫,母仪天下。
身不由己又为何?
潮起潮落,白云苍狗。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孤苦漫长的岁月中,幸得一人倾心相护。
标签: 两宋元明 言情 后宫 神秘 解疑
☆、0。楔子…难以平意
明神宗万历四十四年,赋税加重,又适逢大旱,一时间民不聊生。
世事再如何艰难,月色却仍美极。
一人在月下练剑,身形灵动飘扬,剑刃舞得如行云流水,却又处处暗藏杀机。
此人姓徐,名弘祖,号霞客。
徐霞客的剑势暂缓,一个少年从屋后快步走出,二话不说对着徐霞客跪下,重重磕头,说道:“燕由想拜您为师,学习武艺。”
徐霞客收住剑势,站定,拒绝道:“我不收徒。”
“为何?”燕由不解。
“意难平之人,学不得武。”徐霞客说道。
燕由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斜上方传来。
一个带着稚气的女声道:“徐叔叔真是有趣,小气至极,不想教人,却又不直说,偏偏要扯这种理由来搪塞燕哥哥。”
闻声望去,绣楼的窗户上探出一个俏丽的小脑袋,小手正撑着脸,笑吟吟地望着下方。
“你小小年纪,又懂些什么!”
女孩软声说道:“徐叔叔,你月夜独自舞剑,可不也是‘意难平’?可嫣儿瞧你武功练得极好。”
徐霞客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燕由低声呢喃:“嫣儿……”随即回神,对徐霞客磕头,朗声道:“请您收我为徒!”
徐霞客沉默了多久,燕由也就跪了多久。他的伤还没好,如此姿势会拉扯得十分疼,他身子却纹丝不动。
“若要跟我学习武艺,需得同我一起四处游历,我过多十日便要动身,路途艰难自不必说,你还需拖着受伤的身子,可想清楚了?”
燕由大喜,忙点头,又稳稳磕了三个头,说道:“徒儿拜见师傅!”
……
“你为何而学武?”
“报仇!”少年坚定道。
徐霞客又是一棍子打在燕由肩膀上,打得他身子震了震,却立即又恢复了马步的姿势。
这样的场景在两天内已经重复了许多次。
徐霞客怒道:“当初就不该松口答应你!”
燕由恍若未闻,问道:“师父,何时开始传授我武功?”
徐霞客闷不做声。绣楼上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笑道:“燕哥哥,嫣儿教你吧!听好了,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徐霞客越听越惊,问道:“小丫头,你如何得知呼吸心法?”
而那女孩置之不理,缩回头去,不再出声。
燕由已然开始闭眼调息。呼吸悠长,气息绵绵,不过短短瞬间,就领悟了心法的诀窍。
徐霞客惊诧不已,九岁的女孩,流利说出高深的心法口诀,十三岁的少年,眨眼间便领悟了其中诀要。
徐霞客震惊的同时,心底隐隐担忧。
燕由亲眼目睹父母惨死,在这世上毫无牵挂,满脑子只有复仇的念头。加上他资质过人,是个难得的习武天才。两者合一,极是危险。
若不留心引导,将来,燕由必定为祸天下。
徐霞客忧心了许多天,却也想不出合适的法子解决。
他的忧虑一直持续到了两人离开那天。
徐霞客和燕由在门口告别,因为嫣儿是未出阁的姑娘,没办法出来送客。
燕由双眉紧皱,一声不吭地跟在徐霞客身后,走了数丈。骤然听得背后稚嫩的女孩声音响起:“燕哥哥——”
燕由回头望去,门边那个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小身影正在用力挥着手。
她的父母把她往屋子里拉,她边抵抗着,边喊:“等你变成厉害的大侠后,要记得回来看嫣儿!”
燕由露出了笑意,大喊一声:“好——”中气充沛,惊起了不少林中的鸟儿。
徐霞客苦笑一声,小丫头完全无视了他。
不过,这下他终于安心了,燕由心中已有牵挂之人。
从今日起,可以倾力教授燕由武艺了
☆、1。张家有女
张嫣生平第一次瞧见这么大的雪。
广阔的苍穹之下,漫天的雪被风挟着,在空中不断打着大大的旋儿,别样的壮美。张嫣不禁看呆了,不由自主停住了步子。
“张才人,快随小的去景阳宫吧,仔细着凉。”宦官的声音让张嫣猛地回过神,她回身看去,另两个女孩被她挡在后面,正看着她。张嫣依稀记得,冲她温然笑着的少女名为王宛儿,而跟在王宛儿身后的是不苟言笑的段婧。
张嫣立即低声致歉,端着在宫里训练多日的仪态,继续跟着宦官向前徐徐而去。
只剩下她们三人了。
三个月前,五千名来自全国各地的适龄少女一同被选入宫,再历经八轮极其严格的精挑细选,考察少女们的容貌、体格,嗓音,协调、风度、仪态、才智、性情。最终,五千佳丽中,只剩张嫣、王宛儿、段婧三人有资格进入最后一轮殿试,角逐皇后之位。
思绪飘回四个月前,在家中临动身上京时,父亲并未流露出伤感,只是对她说了一句话:“嫣儿,这是你的命数。”这是张嫣第一次没有听懂父亲的话。她怀着满心疑惑,坐上了奔赴紫禁城的马车。
紫禁城,确是百闻不如一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巍峨峻拔,大气磅礴。只是,她既无心于荣华富贵,又无心于帝王宠爱,偌大紫禁城,只是牢笼而已。
大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片茫茫,无法看见脚下的道路通往何方。
张嫣领头,走出了房檐外,宦官及时在她头顶撑开伞,一丝不漏地隔开了雪花。
张嫣微感遗憾,扭过头去,欲吩咐宦官不必撑伞,而一侧头,却恰巧见着了从大殿左侧浩浩荡荡走过来的一队人。
一顶紫檀绸布轿,四人抬轿,轿子后方跟着八个宫女。从轿制和仪仗队伍推断可以得知是内廷的人,并且桥中所坐之人身份地位极其尊贵。
看见来者,张嫣忘了原本要说的话,随后另两个女孩也注意到了那支队伍。、
三人面面相觑。她们都只刚入宫月余,习得的礼仪中并没有详细到提及遇到此等情况该如何应对。负责带领三位才人的宦官也只是垂着脑袋,并没有要指点的意思。
不过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三人打定了同一个注意,站在原地不动。
一队人缓缓挪到了乾清宫门口,轿子轻降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宫女撑开伞,掀起帘子,一个女子从轿中探身而出。
“有女妖且丽。”张嫣没来由地想起了这句诗。
张嫣和另两个少女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佼佼者,容貌气度自然不输常人,只是长至及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女子。她的肌肤白嫩如凝脂,红唇丰盈诱人。举手投足,顾盼之间,尽是风情万种。
张嫣看这女子装束,更笃定她的身份不一般,赶紧低下头,敛了敛自己的神色。皇上刚登基不久,张嫣等人即是第一批大选入宫,按理这后宫不应该有高位的娘娘,而若说是太妃或者太后娘娘,这年纪未免又太轻。
张嫣的膝盖屈了下去,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女子。
“奉圣夫人千岁。”正尴尬时,一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考究的太监叩首在地。
张嫣听罢,立即反应过来,依着所学礼仪朝着那女子行礼,口中道:“才人张嫣见过奉圣夫人,奉圣夫人千岁。”
另两个少女见张嫣行礼,才恍然大悟,依样行礼道:“才人段婧见过奉圣夫人,奉圣夫人千岁。”“才人王宛儿见过奉圣夫人,奉圣夫人千岁。”
那女子——奉圣夫人——伸手缓缓抚了一下耳廓,立即有丫鬟上前给她围上一件黛紫色织锦飞毛斗篷,待宫女将斗篷的带子系好后,奉圣夫人才看定了三人,道了一声“免礼”后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便是大选最后择出来的人吗?”妩媚缠在声线里,浑然天成。
三人一同低眉恭敬应是。
奉圣夫人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的脸,即便低着头,也觉得出她咄咄逼人的视线。
最终她的视线停在王宛儿的脸上,不再挪动,只是沉默不语。三人在奉圣夫人无声的压迫下,大气都不敢出。
张嫣在心中暗暗猜测这奉圣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跋扈的做派。这一时间也不好轻易违背了她去。
终于她轻笑一声,语气古怪地对王宛儿说道:“才人好一双妙目。”
王宛儿受宠若惊,忙谢过奉圣夫人的赞扬。
奉圣夫人话锋一转,淡淡说道:“你很合本夫人的眼缘,从今日起,你就到本夫人宫里当值。紫香——”
方才为她披斗篷的宫女忙接话:“是,夫人,紫香回去便安排。”
听到她这话,三人皆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直直看向奉圣夫人。
奉圣夫人秀眉一挑,横了三人一眼,声调扬起,道:“有何不满?”话语中丝毫没有玩笑意思。
☆、2。初次交锋
张嫣不动声色,心中在飞快地思考对策。
王宛儿神色怯怯,语气犹疑地说:“小女是皇上钦定的才人,恐怕……”
“才人!”听见王宛儿的话,奉圣夫人变了脸色,冷笑一声,“挨过板子才会懂规矩,才知这内廷里到底是谁做主。”
话音刚落,抬轿的宦官二话不说走前来要将王宛儿架走,她自然不肯随便屈服于这来路不明的奉圣夫人,挣扎着往后退去。
但女子的力气怎么敌得过男人——即使是不完整的男人。王宛儿不过扭动了几下胳膊,就被宦官们一左一右抓住了手臂,再也挣脱不得。她花容变色,眼泪涌出来,喉咙里发出低低呜咽声。两个宦官粗暴地拉扯着她的手臂,拖向前去。
原本神色淡然的段婧看见王宛儿忽遭横祸,也是瞪大了眼睛,错愕不已。
负责带领三位才人的宦官唯恐牵扯到自己,下巴几近贴到脖子上。
张嫣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寒风夹雪,从远处席卷而来,长长呼啸着,纸伞被吹得上下翻动,似在无情嘲笑着笼罩着这场闹剧。
让人周身发冷的却不是雪,而是对未来宫廷生活的绝望。内廷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一个人的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人的命运吗?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上演多少?
早在学礼仪时,女官们就反复告诫过秀女们,宫里有的是权势滔天的人,在他们面前,人命甚至比不上草芥。
张嫣深深明白此间道理,但父亲从小教导她“致良知”的道理,总归是见不得人如此横行霸道,因此有意出面帮王宛儿。她快速而镇静的思考着,若奉圣夫人真是前朝太妃之一,没有皇上出面,一个才人的确无法违逆她的意愿,一个弄不好还可能被扣上顶撞太妃的罪名。
“王才人,不得对奉圣夫人无礼,夫人可是皇上的乳母。”似应了张嫣的心思,刚刚替张嫣三人解围的那个太监突然出声道。
张嫣闻言愣了愣,随即豁然大悟。皇上的乳母,原来是她——客印月,教习女官们反复提及的这个名字。想来这奉圣夫人的称号,怕是这两日才封的,所以自己才毫不知情。
张嫣看了那个太监一眼,一丝诧异在心底闪过,他似乎是有意提醒的。
既知她身份,不过转瞬间,张嫣便在心底分析好了利弊关系,想好了对策。张嫣定了定心神,在王宛儿的压抑的哭声里跪了下来。她神态自若,朗声说道:“奉圣夫人,恕小女不敬,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张嫣没有留给对方回答的余地,紧接着道:“今日皇上虽同封我们三人为才人,但依祖制,未来的皇后必定从我们三人中择出。奉圣夫人,不知这后宫,做主的到底是您,还是皇后呢?”
奉圣夫人听完张嫣的话,眼中泛出恶毒的光,她做了个手势,宫女紫香跨步向前来,抬手欲扇张嫣耳光。
张嫣扬起眉毛,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那宫女,斥道:“你可敢打未来的皇后?”虽跪在地上,但气势十足逼人,宫女竟被她吓住,踌躇着不敢上前。
接着张嫣凌厉眼风便扫向那两个宦官,责问道:“你们又有几条命敢对未来的皇后不敬?”
众人都被张嫣的言行惊呆。宦官们虽然没有放开王宛儿,但手上的动作已经不自觉地停住了。王宛儿也停住了哭泣,看着张嫣发愣。
客印月的脸气得有些扭曲,柳眉倒竖,狠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自称未来的皇后?”
“小女不敢,只是祖制如此,小女不得不敢。”张嫣毫不示弱。宫里的这些人,不管如何跋扈,也不敢不遵祖制,这是大不敬。拿祖制做挡箭牌,再合适也没有了。
张嫣经过一番盘算,确信自己能够独自抗衡,于是言语间未与另两个少女扯上干系,把自己摆在了首当其冲的位置。
客印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得很。她死死盯着张嫣,末了,还是无话可回。只好恶狠狠地甩下一句“本夫人现下立刻去让皇上废了你的身份!”用力一甩衣袍,转身就向乾清宫内走去,被斗篷带起的薄雪唰地一把打在张嫣的俏脸上。
宫女忙快步跟上去,两个宦官见状,对视一眼,也松开了王宛儿。她失去支撑,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全然不顾衣服上沾的雪和松垮的发髻。
张嫣狠狠咬牙,忍住脸上的大片凉意,守着礼数,对着客印月的背影道:“恭送夫人。”
天启元年,二月十日,十五岁的张嫣与三十五岁的客印月第一次交锋。
此刻的张嫣,尚且看不见眼前去路。她不知道,冥冥中,数不清的人与物控制着她,影响着她,她要走的路,早已注定了,并且永远都无法回头。
当冬去春来,秋去冬来,当所有的一切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后,张嫣回想起她与客印月的这次冲突,才意识到,命运的轨迹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清晰起来的。
直到那时,张嫣才懂得了父亲说的那句话,明白了所谓的“命数”,究竟是什么东西。
☆、3。太监王安
王安知今日是秀女们的最后一轮殿试,早早就来到了乾清宫附近候着。客印月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但却恰好给了他一个观察三人的机会。
在客印月的威迫下,王才人胆小怯弱,不知所措。段才人事不关己明哲保身,而让他今日冒雪来此的目的——那位张才人,给了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有助人之心,又聪慧机敏,顷刻之间便理解了他给的提示。
雪已下了一段时间,仍没有要停的迹象,寒气幽幽袭人。
客印月走后,张嫣和段婧一左一右把王宛儿从地上搀扶起来。王宛儿倚在张嫣身上,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走了一般。张嫣用手仔细拍掉了她身上的雪,端详了她一会,做主对负责带领她的宦官吩咐:“王才人这个状况,怕是自己走不了,劳烦公公去叫些人来带才人回去。”
“这……”那宦官为难道,“这一时半会的,估计找不着人。”
王宛儿突然开口:“回去?还回去做什么?惹上了奉圣夫人,回去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死罢了,没想到她居然是奉圣夫人,要是早知道,根本无需挣扎,听了她的吩咐,没准儿还能保条命。”
“别这么想,王姐姐,只要皇上封后的旨意一日还没有下来,她就一日还不能动你。你说是吧?段姐姐。”张嫣说罢,看向段婧。
她却只是咬唇低头,没有回答。
张嫣无奈,只好劝慰道:“王姐姐,若再不走,就先在这个地方冻死了,回去等着,事情未必没有转机的。”
王宛儿满心绝望,眼中流下了一行泪,说:“只怕等来的是一死。”
张嫣忙掏出帕子,将她的眼泪擦掉,这种天气,泪水很快会在脸上结冰。
王安十分清楚客印月为何无端发难,只因王才人的这对眼睛,太像皇上身边那人的眼睛了,客印月十有*是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动摇。
“劳烦帮这位公公一起送王才人回寝宫。”张嫣回头,对负责带领她的宦官说道。
“那才人您呢?”他问道。
“我四处走走,询问宫人,应当不难找到景阳宫。”
“张才人,这不合礼制啊!万一您独自回宫的事给传了出去,小人没法交代。”
惦记着还有话要对张才人说,王安出声道:“你去吧,我来带张才人回景阳宫。”
那宦官是王安的手下,听王安如此说,立刻态度大变,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把遮雪的伞交给了这太监后,一同架着王宛儿走了。
段婧冲王安行了个礼,也匆匆跟着负责她的宦官去了。
风雪似更大了些,王安动作熟练地帮张嫣撑上伞,说道:“张才人可还有事?仔细寒凉伤体。”
张嫣并不回答,只是亭亭而立,望向乾清宫大殿的门,大门虽是洞开,但内处极深,无法看见里面的情景。
她很是在意方才客印月的一句话,“本夫人现下立刻去让皇上废了你的身份!”,她说“让皇上”而不是“求皇上”,其中似乎大有深意。
默然望着殿门,良久,张嫣摇摇头,说:“走吧。”
雪已下了有段时间,紫禁城内银装素裹,一片纯白。张嫣有意拖延,当下已经看不见王宛儿和段婧等人身影,四下也无人,她才开口道:“适才多谢公公相助,敢问公公是哪个宫里的人?。”
太监恭谨答道:“小人王安,司礼监执笔太监。”
张嫣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司礼监,十二监中与皇上接触最密切的一个部门,虽然太监身份低微,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执掌大权。
王安突然发问:“才人,您可愿意当皇后?”
他这话的内容十分惊人,但他说出来时却是语气淡然,神色如常。
张嫣身躯一震,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着王安。王安垂着脑袋,面上只有丝丝服帖的皱纹,不见任何情绪。而他如此刻意敛色,张嫣更确定了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张嫣心中暗想:“我方才的言行已经暗含了自己有意于凤位,王安却还多此一问,再加上他的身份也是非同寻常,他这个问题背后或许大有文章。”
于是张嫣对着他轻轻颔首,接着问道:“公公,可否将话说的明白些?”
王安低声道:“才人既愿意,那么小人必定知无不言。只是此处说话不甚方便,待到景阳宫后,小人再详作解释。”
☆、4。结成同盟
“先皇时期的宫人李选侍祸乱宫闱,犯上作乱,皇上被她胁迫,是顾命大臣们和小人联手一同帮助皇上脱离李选侍的控制。”进了景阳宫后,王安说出了第一句话。
王安这句话所含内容极多,张嫣愣了片刻,才明白这句话讲明的利害关系。若真如他所说,顾命大臣们和王安可以算得上是当今皇上的恩人。
张嫣“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即疑惑道:“公公,为何要同小女说起此事?”
王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才人可知道东林党?”
张嫣垂目想了想,答道:“小女只听说过东林书院,不知两者有无关系。”
王安点头道:“前朝万历年间,东林书院在民间崭露头角,他们以“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为己任。朝中官员不乏东林人士,反对者们将朝野中的东林人士称为“东林党”。因用得广泛,现下人人皆如此称呼。东林人支持皇上,因而,小人支持东林的大人们。”
张嫣记下了他所说,微微皱起眉头,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小人同才人说了那么多,是为了替大人们做一件事。”王安正色,终于要说到正事了,“李选侍已倒台,但内廷仍有人在横行霸道,祸乱宫闱,大人们忧心不已。客氏不比李选侍,客氏是带着皇上长大的乳母,大人们上了许多奏疏请她出宫,也奈何不得她半分。大人们商议过后,决计扶持一位能够和客氏相抗衡的皇后。”
王安顿了顿,跪下叩首,“大人们择定的人,就是才人您。”
张嫣神色不改,冷静问道:“何时的事?为何是我?”
“约莫三月前,小人的一位好友,汪文言,提出此建议,但最终的人选是杨文孺大人决定的,他考虑了月余,才说出您的名字。希望才人能够信任大人们的……”
“杨文孺?”张嫣眨了两下眼睛。
王安听她语气有异,答道:“兵科给事中杨文孺大人。”
张嫣出神片刻,露出笑意,说道:“公公口中的杨文孺……杨大人,是小女的相识之人。”
从前,她唤他“杨叔叔”。他名为杨涟,字文孺,是父亲张国纪的至交好友。两家相识多年,他也看着张嫣从襁褓婴儿长至婷婷少女。
王安“噢”了一声,终于明白为何杨涟会提出以张嫣为人选,“那才人意下如何?”
张嫣心念电转,答应此事后能够得到整个东林集团和皇上恩人王安的支持,在后宫的路会平坦许多,只唯一的坏处就是与客印月的斗争必须摆上台面,可适才宫门那么一闹,早已不由得张嫣逃避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杨涟断不会置自己于险境。
“我答应公公。”张嫣清晰道,“小女明白,此事对两方都有好处。”
又一次出乎了王安的意料,王安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似乎有些识趣过了头。但他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只是低首道:“才人明白,便再好不过了。”
☆、5。宫女顶撞
王安告诉张嫣,即便皇上听信了客印月的话要废张嫣的位,也必定需要他去拟圣旨。届时他相劝几句,此事便能安然过去。但料想客印月不会善罢甘休,今夜可能有所动作。张嫣所居的景阳宫地处偏僻,十分危险。最好的选择是去翊坤宫与王宛儿和段婧呆在一起,挨到明日一早,立后的事便会有眉目了。
张嫣将他说的话记下了,嘴上也应下按他所说去做,然而心中却并不完全信任他。
待他离去后,张嫣权衡计较一番,今夜景阳宫是不能待了,翊坤宫也不好去,倒不如另辟蹊径,扮作宫女,避开巡夜侍卫,在紫禁城寻一处躲藏起来。
王安不知道她略通晓武艺,她也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此事。一是为符合礼制,二是出于自保,为自己留有后招,招架任何事都会更加游刃有余。
张嫣打定了注意,趁着指派来伺候的宫女还没到,独自一人探了探景阳宫。
景阳宫位于内廷的西北角,是二进院,前院正殿即是景阳殿,黄琉璃瓦,象征尊贵的庑殿顶,东西配殿分别是静观斋和古鉴斋。后院连在明间的后方,宫里伺候下人即住在后院内。
转完一圈后,张嫣于静观斋暖阁内歇息,周密推算今晚行动的每个细节。乍然有人敲房间的门,即使手法很轻,还是吓了正在沉思的张嫣一跳,门外一个女声道:“张才人,您在吗?奴婢是被指派来伺候您的宫女盈兰。”
张嫣吩咐道:“进来吧。”
一个身着青碧衣裙的宫女低头推门而入,走到张嫣面前,行礼后说道:“张才人,司礼监指派了包括奴婢在内的三人来伺候您,奴婢盈兰负责贴身伺候。”
这宫女眉清目秀,看起来比张嫣大不了几岁,却因长期的辛劳,眼角已堆上了几条细纹。张嫣盯着宫女的脸,想起了王安说的一句话。
王安:“小人不懂大道理,小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先皇。”
“你会对我忠心吗?”张嫣突然发问。
那宫女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生硬,答道:“这是做奴婢的本分。”
“我不需要你做奴婢的本分,而是需要你作为我的左膀右臂,忠于我。”张嫣目光灼灼。
“是。”宫女诚惶诚恐道。”
“这就好。”张嫣笑意盈盈,把话先说出来,以表明对她的重视,但空口无凭,但看她日后的表现,“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奴婢盈兰。”
“这名字不好。”张嫣想起了王守仁先生格竹求知的故事,轻敲了下桌子,“就叫竹语吧。”
有什么能快得过消息的流传呢?张嫣在乾清宫门口顶撞客印月之事,只几个时辰,已在紫禁城内传得纷纷扬扬。
两个小宫女出去了一趟,回到景阳宫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做事频频出错,被竹语呵斥了好几回。晚膳时,其中一个宫女又是手一抖把热汤给洒了一桌,险些洒到了张嫣身上。
两人惶恐地跪下,竹语正要训责她们,张嫣伸出手来制止了竹语。她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们,沉吟不语。
小宫女们自然也不敢出声,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凝至了极点。
张嫣构想好了要说的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破沉默问道:“你们,是为我顶撞了奉圣夫人之事感到不安吗?”
两个小宫女不敢回答,头紧紧贴于地面。
张嫣用平静的口吻说:“既然你们听闻了昨天那件事,那你们一定也知道我说了什么话。”
小宫女们仍没有回话,张嫣也未怪罪她们,转头看向竹语,竹语一凛,答道:“依祖制,皇后会从您们三人中择出。”
张嫣点了点头,反问小宫女们:“难不成你们觉得皇后的地位尚不如奉圣夫人?”
然而其中一个宫女忽然出声道:“但您未必能当上皇后。”她的声音很小,却足让在场的人全部听见。
竹语一怔,怒呵斥道:“如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怎敢冲撞才人!”
这小宫女有点意思,张嫣微微眯眼,吩咐:“抬起头来回话。”她刻意压低嗓音,带着威严之意。
小宫女一哆嗦,慢慢抬头起来,脸上挂着几行狼狈的眼泪,嘴唇紧抿,一幅倔强的神情。
张嫣望着如晴的脸,她眉目间颇有几分俏丽之色,竟有长得跟家里的小妹有几分相似。念及远在开封的小妹,张嫣的心软下来,直视如晴的眼睛,说道:“你们若你不信我,明日一早就可以自行回到内务府;反之,如果你们打定主意信我,明天就留下来。”
听得张嫣如此说法,竹语和小宫女们皆惊讶无比。
张嫣这么做,并不是一时兴起。宫中规定,若宫女伺候的对象没有遭受变故或者死去,宫女们主动回内务府是要遭罚的。张嫣的目的在于让宫女们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错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继而真正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眼下孤立无援的状况,她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得人心。
☆、6。冬夜暗行
张嫣顾及自己的计划,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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