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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_小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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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夫人不必多礼了,陛下说了,只是召夫人说些话罢了,还要赶在宫门落钥前回来,平常些就好。”
一路坐着软轿入了宫门,眼看着天色已晚,落霞漫天掩映在一片重檐殿顶中,将那肃穆的黛墙乌瓦平添了几分俏丽的色彩。
宁珞心中略略放松了些,眼看着田公公并没有朝着上回去的内宫走,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陛下现在还没有歇息吗?”
“陛下素来勤政,若无意外,一般晚膳都在外面用了,批改奏折到酉末戌初才回寝殿歇息。”田公公笑着道。
五更不到上早朝,戌时才歇息,这可真是够辛劳的。
九五之尊的言行,自然容不得宁珞来置喙,只是她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陛下虽然天纵英才,可也要劳逸结合,万勿操劳过度。”
田公公叹了一口气:“夫人是不知道,从前还有世子会来陪陛下说说话,可自从……世子也很少在陛下身旁伺候了,这没人拦得了陛下,陛下也就越来越晚歇下了。”
“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和另外两位殿下吗?还有梅皇贵妃她们……”宁珞呐呐地道。
田公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夫人只怕是不知道,这后宫之中,疼了这个,那个便有心思;宠了那个,这个便要气闷,索性还是大家都按部就班,也倒落了个清净。”
宁珞呆了呆,心中一阵恻然,这九五之尊,若论随心所欲,只怕还比不上普通人家。
说话间便到了御书房,田公公将她领到后便退了出去,里面空无一人,宁珞便胆大了些,一改方才在路上的目不斜视,好奇地打量起这里来。
御书房看上去大得很,左边墙前摆着紫檀木博古架,上面的各种古物精致,最中间一个五彩瓷瓶上掐金镶玉的,各种花鸟描绘其中,纹饰繁复,色彩艳丽;里面是一个沉香木雕屏风,雕着上古神兽,栩栩如生;再往前是一张紫檀木书案,书案上除了笔架和纸砚,角上更有一只小小的鎏金镶翠熏炉,正在袅袅地冒着青烟,一股浅浅香味十分好闻,想必便是那宫中专用的龙涎香了;正对着书案是一副气势磅礡的江山如画横幅,估摸着有一丈见宽,险峰峻岭、瀑布险流,大陈的大好河山尽入画中,看着心潮澎湃。
到底是御书房,这里的陈列尽显帝王的胸襟和气度,宁珞好似看到了盛和帝每日在这里和群臣商议国事、运筹帷幄的场景。
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宁珞忽然瞧见书案前面的隔断上挂了一幅富贵牡丹图,那笔法细腻柔润,为这间御书房平添了几分脂粉之气,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还没等她细看,几声轻咳传来,宁珞一惊,回身一看,只见盛和帝面含微笑举步入了书房:“珞儿来了。”
宁珞不敢大意,立刻上前见礼:“臣妇见过陛下。”
盛和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拘礼,缓步到了书案前,凝视着那幅牡丹图道:“珞儿也喜欢这幅画?”
“此画笔力高深,将牡丹的富贵和娇嫩跃然纸上,纤毫毕现,臣妇忍不住便多看了两眼。”宁珞恭谨地答道。
盛和帝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怅惘一闪而逝:“这便是昀儿母亲年轻时的画作,当时朕还不是储君,她说了等她画完便送我,结果……画还没画完,朕便被立为储君。等朕再去讨这张画时,它已经被揉成一团扔在了一旁,要不是朕偷偷去抢了过来,只怕便没这幅画了。”
宁珞怔了一下,再仔细一看,果然,尽管那裱装的技术高超,还是能从宣纸的纹路中看出一丝揉皱的痕迹。
“她不愿送朕,所以也没有在画上留印,这样也好,朕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挂在此处。”盛和帝的语气淡然,好像在说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往事,宁珞却心中酸涩,这三人的纠葛,在俞明钰死后还不得解开,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还是不幸。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无趣的事情了,”盛和帝看向宁珞,微笑着问,“昀儿后日便要出发,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宁珞早知他有此一问,便挑拣着些关于景昀的趣事说了起来,盛和帝听得高兴,还追着问了几句,末了怅然道:“朕真舍不得放你们走,鲁平城山高路远,又有北周环伺,朕心里不踏实。”
宁珞恭声道:“陛下尽管放心,景大哥行事缜密,必不会有负陛下重托。”
盛和帝笑了笑:“作为君王,朕自然信他能将边城防卫得固若金汤;但作为父亲,儿行千里,朕心忧之。”
宁珞哑口无言。
“他的脾气倔犟,就算有了难处,也不会向朕服软,朕怕他会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来,可你却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要谨记一点,他是朕最心爱的儿子,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安危,你的话想必他是能听进去的,”盛和帝凝视着宁珞,缓缓地道,“朕这里有件信物,珞儿,若是有朝一日情势危急,你将此信物送到鲁平城西的一家杂货铺中,此间中人必定能保得你夫妻二人的性命。”
…
景昀焦急地等在皇宫门外,他一回到家中被告知宁珞被盛和帝召见,便快马加鞭到了此处。中郎将的牙牌已经交出,羽林军军务也已尽数交接,没有圣旨,他只能看着夜幕中巍峨肃穆的皇城无计可施。
虽然心里知道宁珞在盛和帝那里不会有事,可一旦宁珞脱离他的势力范围,他总有一种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这让他分外焦躁。
宫门骤然开了,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宁珞和田公公,他心头一松,快步迎上前去。
田公公见了他顿时乐了:“景大人,你这是亲自来接夫人吗?奴才倒是可以松快些,不用送这一趟了。”
“有劳田公公了。”景昀面不改色地道。
“不敢,”田公公笑着道,“如此,奴才便先回宫交差去了。”
目送着田公公入了宫门,景昀牵起了宁珞的手,略一用劲,便将她送上了马背,随即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人一起沿着青石砖路缓缓朝前而行。
马上要到中秋月圆之夜了,月色迷人,寂静的大街上只有逐云的马蹄声,一下一下,仿佛韵律一般。
宁珞倚在景昀胸前,脑中有些怔怔的,摸了摸怀中的那根金簪,慢慢回味着盛和帝的话,抛开帝王的身份,盛和帝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想为儿子做到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宁珞居然觉得那俾睨天下的帝王有些可怜。
“他和你说了什么?”景昀忽然问道。
“他……他只是问了问你这几日的情况,还对我叮嘱了些到鲁平城后要注意些的事情。”这件事情不能和景昀说,宁珞有些心虚。
景昀沉默了半晌,自言自语地道:“以后不用看到他了 ,挺好。”
“其实……他很在意你……”宁珞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
景昀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了笑:“在意?只怕是求而不得的遗憾罢了。若不是他的步步紧逼,我又怎会成了母丧父走的孤儿?”
宁珞沉默不语。
“不提他了,走!”景昀一夹马腹,逐云朝前飞驰了起来,那巍峨的皇城被抛在身后,渐渐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消失不见了。
离京的那天秋高气爽,景昀领着亲自挑选的两百名羽林军亲卫和一众定云侯府的家仆踏上了去西北的路程,因为紫晶的家人都在京城,宁珞便把她留在了侯府,也好帮着大长公主主持家事。绿松、四叶、璎香便随同宁珞同去西北,到了那里再张罗仆役。
一众好友在城外长亭送别,到底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一个个也没什么离愁,笑语晏晏的,邹泽林更是再三拜托宁珞,到了鲁平城找余慧瑶探探口风。
眼看着辰时已过,景昀正要下令出发,只见京城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宁萱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拼命朝着宁珞挥着手中的帕子:“九妹!九妹等等我!”
宁珞又惊又喜,眼看着宁萱的马车便“吁”的一声停在了面前,宁萱被玉髓扶着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七姐姐你怎么还专程来一趟,这身子吃得消吗?”宁珞责怪道。
“没事,左右也是个半废的身子了,”宁萱眼中含泪,“九妹要走了,我总要来送送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这一路山险水恶,你千万要多加小心。”
宁萱被她说得也伤感了起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吧,我们走的是官道,不会有危险,况且有景大哥在,谁敢来掠其锋芒?”
宁萱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没事就好,到了那边托人捎个信来,我也好放心。”
有什么东西被塞入了掌心,宁珞怔了一下,也和宁萱双手交握,不动声色地将异物捏在了掌心,姐妹俩依依惜别了一盏茶功夫,这才洒泪而别。
上了马车,宁珞摊开手心一瞧,只见宁萱塞给她的是一张小纸团,上面写着几句话:去年端午劫我们之人,乃王爷手下亲卫,九妹,切记一路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写文写得快要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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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没有流言蜚语的侵扰,没有世家勋贵的规矩,景昀一行人边走边玩,留下了的足迹遍布沿途:在窠湖中泛舟而上,边撒网捕鱼边烹制美味;在平阳崖前俯瞰中部重镇衡义城的锦绣风光;在常德镇拜访千年古观常山观寻觅清虚道长的踪迹……这一路宁珞好似放了飞的风筝,无忧无虑,恣意快活。一行人行程缓慢,十多日后才到了平洲腹地。
平州位于大陈中部,是大陈地势最为多变的一州,临近京畿地区时一片平原,行走在官道上放眼望去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河道纵横,风景秀美;而到了州府腹地则以山地为主,一路过去,险峰峻岭层出不穷,连绵的山线仿佛美人起伏的身段,妖娆多姿。
这一片最有名的便是秦门城,秦门城是平州的重镇之一,距今已经有上千年的沿革,出过很多名人,是四方商客从西北通往京畿和南方的重要据点,城中商客云集,十分繁华,素有“十里小秦淮”的美名。
这秦门城有种名叫“三彩瓷”的瓷器,原材取自于秦门山的一种特殊白土,经特殊的工艺烧制而成,颜色鲜艳,造型优美,在京城很受勋贵拥趸。
能亲自到这瓷都一游,看着它们刚出窑的模样,自然让宁珞神往,而最让她雀跃的是,听说这里“皮影戏”盛行,不像京城中只有一两个戏目就当是给小孩子玩耍逗趣的,还有人专门为之配唱,排出了专门的剧目,很受欢迎。
过了这一片山脉便是昌州地界,也就是景昀在西北的辖区,便不能再像这一路一样轻松自在了,这里可说是他们游玩的终点,于是景昀便下令在羽林军大半在秦门城外修整,他则带了十几名侍卫准备在秦门城中盘桓两日再走。
与他们从常德镇开始同行了一段的商队一听,顿时热心地劝阻:“这秦门城虽然繁华,可距离此处不远就是秦门山,那山中自古以来便盘桓着悍匪,今朝开始虽然诸多围剿,但总还有一些钻进深山老林中不见踪影,偶尔出来做上一票大案,你们这一行人辎重颇多,还是应当快些通过此处才好,不要太多逗留。”
亲卫队长李成林和景勒对望了一眼笑道:“他们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一路为了不要太过引人注目,他们都假称是镖局的镖师,护送少爷少夫人回乡祭祖,一些商队见他们人多势众,又是身上带着武艺的,便有几个零散的商队主人恳求他们带上一程,这位说话的吕益正是其中之一,他正要往西北去贩些皮毛药材,只是随身带了几个仆从和脚夫,便辍在队伍后面蹭个照应。
吕益见他们年轻气盛,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这几日和李成林混得熟了,也偶尔远远地瞧见过主人家,知道这家人必定是贵不可言,但出门在外不就是求个平安嘛,这样大意要是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他还想再劝,却瞧见那主人走了过来,那一身锦袍气质雍容,眉目沉肃,看过来的目光凌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他说起来也走南闯北经过好多地方,居然被这一眼看得心中“突突”乱跳了几拍,不敢直视,垂下头来躬身见礼:“多谢景公子一路相携。”
“不客气,”景昀淡淡地道,“你若是着急赶路便先走就是。”
吕益不敢再言,赔笑着道:“不着急不着急,这一路也挺辛劳的,我们也在这附近歇上一歇。”
说罢他便离了队伍自去安顿他的商队。
李成林瞧着他的背影道:“这人倒是个知道好歹的,昨日还送了些肉干过来,说是麻烦兄弟们了。”
“那肉干呢?”景昀随口问了一句。
“来路不明,自是不敢用的,”李成林低声道,“我都让人收起来了。”
亲卫队长李成林是景昀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才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行事却十分老成谨慎,景昀听了便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领着人一路朝着秦门城而去。
平州离京城已经有数百里之遥,风土人情大不相同,这秦门城尤甚,官道旁好些粗使汉子都包着头巾,穿着短打,看上去很是有趣,还有人在田里唱着高亢的调子,时高时低,声音嘹亮动听。宁珞不时地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张望,觉得分外新鲜。
到了秦门城内,宁珞便弃了马车和景昀一同缓缓而行,只见城内店铺林立、行人众多,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摆在外面,虽然比不上京城的豪华贵气,却也别有意趣。
宁珞在一家瓷器铺里面停留了好一阵子,只可惜那“三彩瓷”美则美矣,却太容易碎裂,实在不适合长途携带,便只挑了一个三彩花觚小心地包装了起来。
在外面闲逛了一圈,景昀便找了一家城中看上去最为豪华的同福客栈,将一层上房都包了下来,景昀和宁珞居中,景勒和另一个贴身侍卫在左,绿松和四叶在右,其余的分给另外的侍卫。
这里的客栈老板甚少见到出手这么豪阔的,便亲自出来招待,景昀顺便问了问这秦门城里好玩的地方。
老板笑着道:“客官这是头一次来秦门吧?可千万要去羊子巷的戏园子,里面有各式皮影戏,咱们这里的皮影和别处不同,都是用牛皮刻成,最大有近二尺高,做得十分精美,客官的家眷想必会喜欢。”
宁珞自然心喜,在客房中稍作洗漱,便央着景昀快些去戏园子瞧一瞧。
“我遣人去打听过了,今日的皮影戏是一个鬼故事,我怕你看了之后晚上睡不着。”景昀笑着道。
“有大名鼎鼎的景侯爷在此,些许魑魅能作什么怪?”宁珞嗔了他一眼。
“你知道便好,只是为夫先要讨些驱鬼的彩头,不然只怕没有力气。”景昀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吸吮舔舐着她的甘香。
原本只想着浅尝辄止,只是吻着吻着便有些走了样,景昀撬开了齿关一路长驱直入,在那柔软的腔壁上横扫而过。
宁珞只觉得双腿泛软,呼吸都被掠夺殆尽,神智随着这热吻飘散,直到景昀松开了唇,才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那双颊艳若桃李、眼神迷蒙氤氲,景昀瞧着瞧着,便觉下腹一股热意袭来。
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景昀遗憾地想着,勉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替宁珞整了整衣襟,重新系上了披风,戴上了幂离,然后便推开两步,满意地打量了几眼道:“如此甚好,闲杂人等便瞧不见夫人的美貌了。”
这幂离是宁珞看着新鲜刚在城中买的,尖顶小帽外蒙了一圈轻纱,是西北那边的胡族用来遮挡风沙用的,宁珞这一戴,轻纱微拂,白皙绝美的脸庞忽隐忽现,尤抱琵琶半遮面,愈发让人心痒难耐。
四叶候在门口,一见宁珞出来便迎了上去,笑嘻嘻地道:“夫人这身装扮,若是在京中,必定要引得名媛们争相效仿。”
景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宁珞立刻心动道:“真的吗?那以后回京,我们便带些幂离送到表哥的铺里,让表哥赚上一笔。”
景昀轻哼了一声,也不应声,举步便朝外走去。
宁珞恍然大悟,立刻跟了上去,悄声道:“亏你还是堂堂的侯爷,这是又在小心眼了吗?”
“胡说,”景昀正色道,“我只是在算要替他带多少幂离回去,本钱多少要卖多少,最好他忙得脚不沾地多赚些银子才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转眼便出了客栈往那羊子巷的戏园而去。
这戏园倒是挺热闹的,那边在唱当地有名的一个剧种,想必是头牌,捧场的人很多,好几个还挺大的排场。皮影戏在戏园的角落,好些都是第一次慕名而来的客商,景昀一行人则包了个包厢,里面茶水一应俱全,折子上写的今日这出皮影戏叫做“艳鬼”。
景昀不愿别人打扰,只和宁珞一起入了包厢,让一众侍卫都守在了门外,就连四叶也不例外。
四周灯光一暗,前方皮影瞳瞳,戏子们唱着当地的秦调,将一个鬼神故事娓娓道来。
秦门山下有一女子名叫秦娘,貌美如花,父母早亡,自幼和一株琵琶树相依为命,却遭恶霸抢亲,成亲当晚恶霸被一恶鬼吸去了血暴毙身亡,秦娘逃回家后想要自尽,却被一书生所救,两人相恋。
恶霸之妻过来捉鬼,和秦娘缠斗,危急之中书生赶走了恶霸之妻,两人越发情深意浓。
然而恶霸之妻第二天早上又被发现暴毙,官府过来捉拿秦娘,在请来的道长面前,书生原形毕露,原来他就是深埋在枇杷树下一具白骨的鬼魂,前世就和秦娘是恋人,在家人破坏后殉情,他不愿入轮回忘了情人,便成为一缕孤魂野鬼,千辛万苦才和秦娘在这一世相遇。
这场戏又是鬼怪又是打斗,端得是十分热闹,那皮影也绘得栩栩如生,居然还分有和京戏一样的生旦净丑,唱腔也各具特色,景昀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陪着宁珞来玩玩,看到□□处也不由得入了神,不知为何,只觉得莫名的情愫在体内流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他下意识地便揽住了宁珞的肩膀,喃喃地道:“这艳鬼倒也痴情。”
宁珞早就已经泪盈于睫,她经历了前世今生,自是感触良多,若是她前世能看到景昀的深情,又何至于弄到最后被人毒死的下场。“景大哥,”她哽咽着道,“你相信会有前世吗?”
景昀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那都是唱戏罢了。”
宁珞抬起眼来,那双清澈的眸子蕴上了一层水光,眼波盈盈,她固执地抓着景昀的衣襟追问着:“景大哥你信吗?”
“信,”景昀低声道,“前世我必定也是如此深爱于你,所以这一世我苦苦追寻,才得此良缘。”
“那如果我是那个艳鬼,你会怕我吗?”
“怕什么,”景昀失笑,“不论你化成了什么,我都不会怕你,你若是成了鬼我便修成捉鬼的道士,将你拘在身旁,让你想逃都逃不了。”
宁珞心下稍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我看得太入神了。”
“傻瓜。”景昀取笑道,正想再说两句甜言蜜语,屋外忽然传来了尖锐的呼哨声,一阵阵尖叫声、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皮影的戏子们也停了,从白布里头钻了出来东张西望,神色惊惶。
景昀疾步到了包厢外,只见外面人头攒动,戏园里的人都往外跑去。西边的夜空中隐隐有亮光划过,守在外面的侍卫脸色大变:“公子,你看,李大人发了信号,城外有险!”““景勒,你领人全力护着夫人,余鹏,你领上几个人跟我来。”景昀沉声叫道,双臂在栏杆上一借力,顿时跃下二楼。
只是还没等他离开,便见夜色中有几十个黑衣人从四面跃下,清一色的黑巾蒙面,一分为二,一半人朝着包厢直扑而去。
刀剑声响起,那些黑衣人招式犀利,训练有素,将景昀等人围在中间,一时之间,景昀居然脱不开身去回援宁珞,不由得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若是胆敢伤我夫人半分,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死到临头还说什么大话!”一个黑衣人从包厢中走了出来,而宁珞被他一刀横在了脖子上,头上的幂离半斜,单手被他拧在后背,“你看看这是谁?要是想让你夫人活命,速速丢下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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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楼上的几名侍卫都不敢上前,和黑衣人对峙着;景昀手中刀虚晃了一下,跳出了战团,身旁的七八个侍卫朝着他围了过去,将他护在中间,而他浑身上下仿佛被一层严霜笼着,寒气迫人,那目光犹如鹰鹫看了过来。
那黑衣人无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心里警铃大作,恶狠狠地将手中刀一紧,宁珞在幂离下低低地□□了一声,哀哀地叫道:“侯爷救命……”
黑衣人狞笑了一声:“我只是求财,你不要逼我杀人,谁让你们一路这样招眼,将银子拿到我便放了你们。我数到三下,若是你再不肯束手就擒,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景昀骤然色变,冷厉的神色尽褪,失声叫道:“住手,我给你们便是——”
这一个“是”字话音刚落,便见宁珞忽地朝后一撞,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了黑衣人的下颌上,被拧着的双手一翻,便从那人手中脱出困来,反手夺过了那人手中的利刃。
几乎就在同时,景昀在远处抬手一掷,手中刀仿佛闪电一般直奔那黑衣人的面门而去,那人两面受敌,勉强堪堪避过了要害,“扑”的一声。那钢刀穿透了他的手臂扎在了门板上,宁珞手中利刃一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轻叱道:“你们谁敢再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情势顿时逆转,包厢外忽然又涌入了十来个侍卫,和景昀他们一起将黑衣人包围了起来,这些侍卫都是景昀亲手训练,身手不凡,这下更是抛开了伪装,刀法犀利,不一会便反败为胜,杀了一半,活捉了几个,仅剩几个漏网之鱼逃之夭夭。
景昀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到了那黑衣人面前,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冷冷地道:“张炳成?”
那黑衣人面如死灰,也不答话,只是朝着身旁的宁珞看去,哑声道:“你……不是定云侯夫人……”
宁珞掀开了幂离冲着他呲牙一笑:“你猜猜看?”
黑衣人看着她俏皮讨喜的五官,心中冰凉,定云侯夫人名冠京师,自然不可能是这样一个姿色平庸之人,可他明明看到宁珞进去的,里面也只有她一名女子……
包厢中传出轻微的“咔擦”声,真正的宁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云鬓微斜,脸色苍白,一下子抓住了四叶的手:“你还好吧?”
四叶爽朗地一笑,摸了摸脖子:“没事,他当我是夫人,自然不敢伤我。”
两个的个头差不多高,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那黑衣人知道上了当,心下一横,刚要咬下口中的□□,却见景昀抬手在他下颌上一拧,顿时卸了他的下颌,冷冷地道:“想死?没这么容易,带下去,好好审问。”
宁珞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侍卫们带下去的背影,低声问道:“就是他吗?瑞王他……居然真的和秦门山的悍匪勾结……”
景昀的神色冷峻:“他真是胆大妄为,妄图在这里将我以秦门山悍匪的名义截杀,将你劫走,他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吗?”
“那我们怎么办?”宁珞忧心忡忡地道,“要将此事回禀陛下吗?”
景昀思忖了片刻道:“明日等城门开了,看过城外的情况再说。”
匪徒既然已经伏诛,景昀便和宁珞先回了客栈,留下景勒应对官府的盘问。宁珞刚才按照事先的约定藏入了柜中和四叶交换,因为担忧景昀的安危,到底还是有些受惊,这一晚上睡得不□□稳,一直噩梦不断,到了早上反而睡得很沉,连景昀一早出去了都不知道。
璎香和四叶进来替宁珞洗漱,说是侯爷去处理昨晚的事情,又因为露了行踪,还需接待一下当地的官员,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璎香很是仔细,瞧着她心情不好便问:“夫人要不要在附近走走?匪徒伏诛了,景勒他们都在,应当不会有事。”
宁珞摇了摇头,让她传了早膳,闷声道:“算了,不要给大伙儿添麻烦了。”
四叶也终于觉出几分不对劲来,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这是被吓到了吗?侯爷算无遗策,不会有危险的。”
宁珞自然知道,景昀为了这次诱那个张炳成上钩,事先已经谋划了多次,和她反复商量,最后定下了这一条李代桃僵之计。在谋划时她听着十分新鲜,还能不时出个主意,分析一下那个张炳成会在哪里动手,可真到了昨晚那一刻,她才明白,像她这样一个从闺阁中出来的女子,看到血腥会头晕目眩,看到砍杀会胆战心惊的,根本连半点用处都没有,不要成为景昀的负担就好了。
“四叶,你的功夫是哪里学的?”她一边意兴阑珊地吃着刚出笼的包子,一边问道。
四叶挠了挠头:“我十岁的时候被侯爷挑中送到了太清观的妙玉观中习武,学了六年勉强算是出师来伺候夫人了,其实我这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对付普通人是可以,碰到侯爷那样的高手就糟了,昨晚我能治住那个张炳成,只是因为我偷袭了他,他又全神贯注对付侯爷的缘故。”
宁珞羡慕地看着她,忽然便兴致勃勃地道:“四叶,不如你教我练武可好?”
四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夫人怎么能习武,你看我的手脚那么粗糙,那都是练武练的,侯爷知道了要打死我的。”
宁珞板起脸来:“你是我的丫头还是侯爷的?”
“这……这夫人我不是……我自然是你的丫头……可是……”四叶急出一身汗来,正不知如何应对,忽然瞟见景昀站在门口,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夫人我去替你把昨晚的幂离修好。”
璎香也飞快地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宁珞瞪了景昀一眼,悻然道:“好好的,人都让你给吓跑了。”
“夫人要习武,不来找我反倒去找一个小丫头,岂不是太让为夫伤心了?”景昀走到她面前戏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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