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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庶女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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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藩院额外侍郎哈森正在忙着安排人员领各部院随行官员入住,忽有一人来报。“贝勒爷,此次随圣驾来的有一位姑娘,圣上让您给她安排一处清静的地方。”
“一位姑娘?不是皇妃?也不是公主?”“内务府的安公公是这么说的,若是皇妃或是公主,那便是随圣上住在行宫里,怎么还会让贝勒爷另行安排住处呢。”哈森一想,这话说得是,但若不是皇妃也不是公主,那随驾的还有什么女子呢?这女子如何又如此得皇上的关照?哈森怀着疑惑,当即去给虞子蓠安排住所。
哈森是内蒙古乌珠穆沁部阿古达木王的孙子,已故宝音郡王的儿子,今年二十三岁。其人生得高大俊朗,十分擅于骑射,被誉为乌珠穆沁草原上的神射手。他十三岁时随父汗宝音郡王应康熙帝召至木兰行围,亲手射死两只黑熊,深得康熙帝喜爱。几年后其父宝音郡王病逝,哈森被封为贝勒。理藩院额外侍郎一职由蒙古部落中贤能贝勒贝子担任,哈森骁勇有谋,由康熙帝钦点担任此职,协助理藩院尚书管理事物。
虞子蓠主仆五人在树下等了好一会还没见有人来安排,小靳子有些急了,嘀咕道:“他们该不会把咱们忘了吧?”
“人都快走光了。”小印子接着说。
果然,一同到达的官员们已经陆续离开前往住所。虞子蓠远远地看见白晋的仆人驾着车子往这边过来,白晋从车子里探头出来,向她问道:“你们住哪里?”
虞子蓠等得口渴,嘴巴干干地回道:“还在等着安排,白先生安顿好了吗?”白晋点点头,车子来到他们前面。
“请先到我那里去喝杯茶,我去给你们问问。”白晋说。
虞子蓠确实口渴得难受,但是心想自己一个姑娘家,虽说与白晋有师徒之谊,可总不好公然到他家里去。他家里要是有个婶娘,那也好避嫌,但他是独居之人,自己这样进去不免招惹闲话。虞子蓠正要回白晋的话,绿树夹道上几匹马飞快向他们驰来,马蹄声刚健有力,几人不由得都循着声音看去。
很快,几匹马来到跟前。当头一匹黑色骏马上下来一个身穿蒙古袍的高高男子,那男子高而俊朗,一头略卷的头发,穿着一身蓝色长袍,皮靴子,腰带上挂着一把金刀。
“理藩院侍郎哈森问格格安。”哈森向虞子蓠鞠躬行了问安礼。虞子蓠听见他称呼自己为格格,行了万福礼回礼后,说道:“小女子虞子蓠,系钦天监天文生。”
哈森不知她是在分辨“格格”一词,接着说道:“哈森已给虞格格寻了一处清静地方,请格格这就随在下过去。”虞子蓠听他称自己“虞格格”,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他并非是将我错认为哪个亲王郡王的女儿,若是这样,他便不会在格格前边再加个“虞”字,概这格格一词,是满语里姑娘小姐的意思吧,格格前再加上和硕这样的封词,那才是亲王郡王女儿的封号,平日里汉人们只称亲王之女为格格,那便是省减了前面的如“和硕”这样的封词。
想清楚了“格格”一词的意思,虞子蓠便不再多说,哈森身后的几名蒙古汉子将虞子蓠几人的东西放到车上,虞子蓠拜别白晋,随哈森往住所来。
哈森在马上时而回望虞子蓠乘坐的小车,车帘松下,他并看不见里边的人。刚才他匆匆下马向虞子蓠问安,也不敢直面看人家姑娘的脸,但隐隐已觉得这姑娘气质与一般人不同。听她答话,丝毫没有忸怩紧张之意,那股从容之气更显。哈森不由得又转头向车子看了一眼,只见帘布垂布而已。
行不多久,一行人来到住所。此处确实比别地要清静,街上行人稀少,旁边房子里好像也没住人,没听见甚么动静。哈森路上不时回望车子,这时再看过去,只见一只手将帘布掀开,他便将头扭到一边去。但很快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见金家姐妹已经从车上下来,虞子蓠的脸蛋露出来。这格格双目清亮,唇如含水,一股俏生生的气质宛如天来。哈森不禁走了神,搬东西的仆人从他身前经过,一眨眼的功夫,虞子蓠已经下车来了。哈森生怕自己失礼,当即将头转开。
他们的东西不多,走了一趟就放完了。哈森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安放好东西,虞子蓠出来向他拜谢。哈森目光慌乱,只是不敢看她,说道:“不敢受格格之礼,格格要有甚么需要可差人来理藩院衙门告知一声,哈森一定不敢推辞。”他目光低垂,看见虞子蓠青绿色裙摆上绣的小花,竟觉得那绣花也是十分精致美丽。虞子蓠再向她屈身行了一礼。哈森知道不便再次久留,便同几个蒙古汉子上马离开,虞子蓠这才转身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02章 蒙古侍女
这房子环境清幽,颇有江南人家的味道。院前有一座凉亭,有假山有池沼,一座汉白玉石桥从池上穿过,池上新荷层铺,蜻蜓盘飞。虞子蓠倚在石桥上看着池上荷花,恍惚有种回到江南的感觉。走过石桥,便是一条长廊转向后院。长廊横梁上雕画精细,有八仙过海图,有牡丹国色图,还有竹报平安图,不知花了匠人多少功夫。穿过长廊,虞子蓠来到后院,不禁被眼前之景惊住。
满园的玫瑰花,灿比星辰,艳过桃李。红黄白紫,分为四个花圃,绚烂耀眼,蜂蝶兼顾。四个花圃中间建起一座赏花亭,匾上写着“绚兮芳华”四字。虞子蓠沿着鹅卵石□□行至赏花亭,深吸一口气,闻得淡淡花香。虞子蓠心里暗奇,这玫瑰如此绚烂,竟没有浓郁醉人的香味。想必也是造这房子的人花了不少心思,知道浓郁的香味只能一时吸引人,并不能长期受用,淡淡花香才最能长久。从前院走到后院,虞子蓠望着这别出心裁的布局,不禁有种太过奢侈的感觉。她心想自己区区一介无品天文生,能住在这样别致的地方,当真是受足了优待。
从赏花亭上下来,虞子蓠看见金竹歌迎面走来。
“姑娘,今早那位贝勒爷送了四个蒙古女孩过来,顺路将小靳子小印子他们带回去。”金竹歌说。
“他们犯了甚么错么?要把他们带回去?”虞子蓠便说便趋步往前院过去。
“不是。贝勒爷说他们不适合住在这里,要将他们调到别的地方。”虞子蓠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在路上他们二人只是伺候自己并不与自己住一处地方,现在安顿下来,一人一院,自然不能留两个男人住下,就算是太监也不行。
虞子蓠快步穿过长廊,边走边问竹歌:“你说今早那个侍郎大人是贝勒爷?”竹歌点了点头:“奴才听见跟他一起来的人都叫他‘贝勒爷’。”主仆俩说着话,已下了石桥,惊起两三只蜻蜓。
虞子蓠到时,哈森已经离开。他带来的四个蒙古侍女见了虞子蓠,一齐上前来向虞子蓠躬身行礼:“奴才问格格安。”虞子蓠看这四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清一色蒙古袍。虞子蓠对突然又来四个侍女深感头疼,侍女越多,对她越有种约束力,况且又是四个新来的,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没对四个蒙古侍女说甚么,转头向竹谣问道:“小靳子小印子他俩走了吗?”竹谣点头答道:“刚才跟着贝勒爷走了。”虞子蓠环顾四周,一个充满江南风味的院子本来让自己想起在杭州时的记忆,这会一下多出四个侍女,让她丝毫没有了回忆的兴致。她在江南虞家,只有一个芳音跟随,自己自由自在,现在一下有了六个侍女,虞子蓠想打发她们各回各家,却又不知道怎么打发,要跟谁说,怎么说?
“你们自己找空房间住下。”虞子蓠对四个蒙古侍女说,四人应声而去。金家姐妹跟着她有十天半个月,对她的脾气有了些了解。两人看见她得知四位侍女到来,脸上没有高兴的颜色,反而有些郁郁不乐,猜到她是不喜人多服侍。两姐妹互使眼色,你来我往好几回,最终由姐姐金竹歌出来,对虞子蓠说道:“姑娘要是觉得闷,奴才有个小玩意,想给姑娘解解闷。”
虞子蓠顿时来了兴致,问:“什么玩意?”
“是个九连环,在奴才的房里,这就给您拿去。”虞子蓠一听是九连环,登时便摇了摇手,说:“九连环我玩了不少。”其实她是心想,自己在松先生那里把难的易的都玩过了,金竹歌手里的总不会比先生那里的还难,那玩起来就没意思,因此让金竹歌不用去拿。
金氏姐妹想逗她开心,却怎么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虞子蓠在亭上坐了好一会,墙外一点车马声音也听不见,院里除了她净是下人,没有她的吩咐自然更不会多话。虞子蓠一下觉得在这待着,还不如在顺天府大牢里待着痛快,在那里好歹能跟芳音说说话。
康熙帝本想她是个姑娘家,自是喜欢在人少清静的地方居住,才特意吩咐哈森给她挑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原先给她安排好的那处住宅,魏光安去看后回禀康熙说是靠近衙门有些热闹,康熙帝这才让哈森换到这里来的。他却不知虞子蓠喜闹不喜静,叫她在这样不闻人声的地方居住,真如叫她坐牢一般,又有五六个侍女,那更是让她不自在。
虞子蓠不想看见侍女们在院里晃来晃去,便进了房间去睡觉,并吩咐竹歌除非她自己醒来,不然谁也不要来打扰她。竹歌将她的话告诉四个蒙古侍女,她们都十分领命。虞子蓠一觉睡到晚上才醒,一醒过来,侍女们就开始忙着给她备洗澡水,准备饭菜,院子里才有点动静起来。
因昨天夜里入睡得晚,虞子蓠次日醒得很晚。为了眼不见几个侍女心不烦,她又在房里拖延了许久才起来,时已至中午。她在家里又待过了一天,既不吩咐侍女们做事,也不跟她们说话,四个蒙古侍女还以为汉人小姐都是这样自持,便也不去多想。金家姐妹知她是这四个蒙古侍女来后才这样少话,但也没有办法,也只是到了时间便准备服侍她洗漱吃饭。一个院子里一天到晚死气沉沉,好像没人住在里面,不知情的人恐怕还要以为这座宅子是座凶宅,不然这么大为甚么会没人住呢。
至第三天,虞子蓠终于是待不下去。没有人来说一句话,难道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住这个院子么?她想到了松鸣鹤,先生博知各地风俗,那可不是在房子待着就能知道的。这么想着,虞子蓠吃过早饭,便要出门。
“格格,您要出门吗?”一个蒙古侍女赶过来问她。虞子蓠正是不欲她们跟着,这才要悄悄出门,没想到还是给一个发现了,只好转过身来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一会告诉她们几个,省得她们以为我不见了。”
那蒙古侍女没答应她的话,却说道:“哈森贝勒吩咐过,我们须得时时在格格身旁。”虞子蓠正要发怒,她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哪里还要你们跟着,我在家里父母都没管得这么严,他虽是贝勒,难道还大过我父母不成。
虞子蓠正待要说,忽然又想,她们是得哈森的命令来的,我让她们不跟她们未必就听,再不出门,等一下再来几个要一起去,那岂不是更没意思。于是她对那蒙古侍女说道:“既是哈森贝勒的命令,我也不好为难你们。这样吧,就你随我出去,你做向导,带我走走热闹的地方。”那蒙古侍女爽快地答应下来,两人正要出门,侍女又说:“格格还是先跟她们说一声,不然她们不见了格格,要出去找的。”虞子蓠一想也是,便让她去告诉竹歌。侍女回身去传话,虞子蓠先行出门来。
一棵大树倚着院墙生长,树干约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树龄该有几十上百年。虞子蓠一出门便听见树上鸟叫声,唧唧喳喳好不快活。清晨凉风吹得人极是舒畅,她深吸一口气,朝树上望了一眼,看见几只鸟上串下跳。再回头向院门里看去,还不见那位蒙古侍女出来,虞子蓠便不想再等她,正好乐得一个人外出。
她沿着西边街道走,在她住的房子旁边,也是一连几座具有江南风味的宅子,但是这会都还是大门紧闭,想必是里面没有住人或者是主人还没睡醒。降至第三家门前时,虞子蓠听见了吱呀开门声。
“公子,这么早怕是没甚么好看的。”一个声音随着开门声一起传进虞子蓠的耳朵,这必定是那家主人仆人心里抱怨主人起得太早才这么说的,现在太阳都上树梢了,前面也有了热闹人声。为了想过去看看是甚么热闹,虞子蓠趋快脚步,不巧正和出门的那家公子打了个照面。两人均是一怔,都愣在那里。
那公子不是谁,正是一个月前与她解除婚约的司马家公子,司马沉璧。虞子蓠认得他,他也认得虞子蓠,两人不期而遇,甚是尴尬。“姑娘早安。”沉璧先长揖施礼。虞子蓠却侧过身去,似不愿受他的礼,淡淡答了句:“司马大人早安,小女子有事在身,告辞了。”她说着便微微欠身,继续望前而去。行出两步,后头的蒙古侍女已经赶上来,虞子蓠听得沉璧的小厮小声对他少爷说,“那不是虞三姑娘吗?怎地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沉璧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惆怅不已。
“你叫甚么名字?”虞子蓠问那侍女。
“格格,奴才叫乌力罕。”
“乌力罕?乌力罕,格格在蒙语里是小姐的意思吗?”虞子蓠问。
“是,我们称呼您为格格,是比小姐更尊重的意思。”虞子蓠这才明白为何她们不直接随汉语称自己为“姑娘”而要称“格格”,这是她第一次跟乌力罕说话,觉得有些惊喜,因为乌力罕尽管亦自称奴才,但是听她说话却没有金家姐妹那般谨慎害怕。
“你们四个人都会满汉两语?”虞子蓠边问边往热闹街区走,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03章 玉树
“子蓠?!真巧啊!你也出来啦!”有人在前边不远的地方叫她,虞子蓠循声望去,原来是白晋张诚两位先生,急忙过去见礼。
“学生见过两位先生,给先生请安。”乌力罕也忙在一边躬身行礼。
“听说这里的烤羊肉味道不错,我们特意来尝尝,你来得正巧,一起吧。”白张二人穿的是他在法国的衣服,虞子蓠一下看不惯,要不是他叫自己,还真认不出来。但这里亦有不少俄罗斯来的人,打扮也是别具特色,夹杂在这么一大群人中,他们也就不显得奇怪突出了。
虞子蓠刚吃了早饭出来,肚里正满着,但先生邀请,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下来。四人正欲进店时,白晋忽又瞥见一人,当即向那人招手道:“司马大人!”虞子蓠转身去看,原来白晋叫的是司马沉璧。“今天是个出门的好日子,来来来,一起进去吃烤羊肉。”白晋笑着过去拉他,沉璧看见子蓠也在,不大好意思,但白晋已经生拉硬拽把他扯了过来。白张二人冲着烤羊肉而来,根本没注意到马虞二人脸上的表情,虞子蓠扭头不看沉璧,为报他休了自己,沉璧则是一心愧疚,却不知怎么和她说。
热情的蒙古店主见他们一行人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的穿汉服,有的穿蒙古袍,还有的穿着西洋那边人的服装,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圣驾北巡驻跸,这里便热闹起来,各地商人们都聚集来这里,穿什么服装的都有,但人家一般都是一行人一种打扮,却不像他们这样五个人三种打扮。店主随即猜想他们是随皇上一同来的北京客人,于是亲自迎上来:“几位客人请座,咱们店里的烤羊肉滋味最好,客人们尝尝可好?”主人是个剽悍的蒙古男人,穿着褐色长袍,腰带上系着一把镶着璎珞的宝刀。
很快就有蒙古姑娘端来一盘烤羊肉,结实的羊肉拌着作料的香味把两个洋人弄得只咽口水。沉璧将小刀分别递给他们,递到虞子蓠跟前时,虞子蓠却不接,白晋见状,替她接过去,说道:“有刀子还不一定能切呢,不要刀子只能整只腿抓起来咬,我们可不答应。”自己说着自己笑起来。
白晋将刀子递给虞子蓠后自己先行切起羊肉来,刀子虽利,但白晋切得不得要领,直像锯木一般,张诚笑话他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吃烤羊肉,切成这个模样,让我来效劳。”
张诚接过白晋的活,接着锯木头,好好一块羊肉,被他们锯得忒难看,乌力罕不禁暗自笑起来。白晋看到虞子蓠身后蒙古族打扮的侍女正暗自发笑,便让张诚放下刀子,“咱们在行家面前出丑了。”边说边向乌力罕努嘴。
乌力罕忍住笑,走到桌前,拿起刀子,干干脆脆齐齐整整将羊肉分成几小块,连皮也一起分了,白张二人赞不绝口。虞子蓠见两位先生吃羊肉的兴致颇高,心想自己要是一直这么不高兴,势必要扫了他们的兴,何必为了他扫了两位先生的兴呢,脸色便比进门时略微平和起来。
店主端来马奶酒,亲自为他们倒上酒。虞子蓠司马沉璧皆双手接过,白张二人不怎么拘礼,任由主人倒酒,只说了声谢谢,主人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店主问道:“几位贵客是随皇上来的吧?”白晋边吃着羊肉边答是,主人看着他吃得狼狈的样子,哈哈笑起来。
白晋也不生气,于是几人都笑起来。主人又让人上了几样小菜,几人便开怀饮酒起来。虞子蓠起初有些摄于马奶酒的腥味,但喝了一碗下去,便习惯了。沉璧酒量不好,只喝了两碗脸便红了起来。他肤色较白,喝酒红了脸之后,便如脸上盛开了春日桃花,又兼一身长衫颇有儒雅气质,不禁使人联想到名士潘安。
白晋张诚边喝边道:“咱们的翰林才子醉了,桃花上脸了!”
虞子蓠本在跟他堵着气一直不看他,听见白晋这么说,不由得也悄悄看了一眼。只见他身着一身石白色长衫,脸上微红,相貌清俊,举止典雅,真似戏里头唱的风流才子模样。白晋这边说着沉璧,那边暗暗看虞子蓠的反应,看见她偷瞧了沉璧一眼,脸色倏忽变红。
白晋知道她的脸红,绝不是因为喝了酒,心中不禁暗笑。虞子蓠匆匆看了司马沉璧一眼,怕教别人发现,随即低下头来看着酒碗。白晋见状,挪到沉璧身边,以手搭在沉璧肩上,向虞子蓠问道:“你看我们两个靠在一起,想到甚么典故了?”
沉璧不好直视子蓠,怕她尴尬,便微微低下头去。虞子蓠对白晋的用意有所察觉,他大概是看出自己跟司马沉璧有过节,存心和事,但是此事岂能说和就和,我本以为他是个好人,谁料到他远没有看起来那样彬彬有礼,虞子蓠不禁将他与姚兰城作比起来。她本不欲回答白晋的话,但看到白晋颇具童心瞪大眼睛笑嘻嘻地等自己说话,又不忍起来。于是她顿了顿口气,说道:“先生可是要说‘蒹葭倚玉树’的典故?”
白晋听了,一下将手从沉璧肩上抽下来,拍手大笑道:“正是正是!子蓠果然是聪明。三国时期的驸马夏侯玄长得一表人才,魏皇帝让皇后之弟毛曾与他并坐。夏侯玄是美男子,毛曾是个丑八怪,别人见他们坐在一起,便说这是‘蒹葭倚玉树’,夏侯玄是翩翩玉树,毛曾呢,就是杂草芦苇。这比喻真是妙极了!”
白晋说完故作感慨道:“没想到我今日也做了一回蒹葭,靠到司马玉树旁边了!”白张二人大笑起来,沉璧忙道:“白先生谬赞,沉璧实在不敢当。”
不等白晋回话,虞子蓠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也觉得白先生这典故用得不合适。当日夏侯玄与毛曾,一个极俊美,一个极丑陋,先生怎么能算得是毛曾,司马大人嘛……”虞子蓠故意不说完,在场之人当然知道接下来的话便是“也不能算得是夏侯玄”。
白张二人互看一眼,均想,她这话说完必是大家尴尬,可怎么接话好?没想到虞子蓠话音刚落,沉璧便谦逊地向虞子蓠施礼道:“虞姑娘说得极是。白先生过于毛曾不知几何,沉璧则不及夏侯玄十一。但要论味道,则是谁也不及这烤羊肉。”
白张二人连道,“说得是说得是,夏侯玄美是美,但闻着恐怕也是花草味,怎么比得上这羊肉的味道呢?”他二人均心里庆幸,亏得司马沉璧将话题转回来,否则看虞子蓠的样子,似是不肯轻易放过。但他们心里又都纳闷,这两人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有过节呢?想也想不明白,不如不想,还是吃羊肉喝酒来得痛快。
几个人吃饱喝够了,忽然听见外面连叫了几声好。沉璧疑惑,问店主人:“店家,外面在做甚么,这么热闹?”主人笑道:“这里有个人射术了得,经常在外面挂一把镶宝石的马刀说是要找对手,谁能射得过他就将祖传宝刀相送,并与那人结为安答。看来今日来了个好对手,因此外面才叫好。”白晋张诚一听,兴趣立即上来了。主人看出来了,便起身道:“我领几位客人去看。”白晋付了钱,四人跟着巴图出了店门。
没走几步路,果然见一个地方叫人围得水泄不通。主人身躯高大,在四人前面开路。“让一下!让一下!让咱客人看看!”四人跟在巴图后面才得以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况。
“是他?”子蓠认出其中正在射箭的一人是那位哈森贝勒。巴图指着站在旁边看的一个同样剽悍的男子告诉他们那就是设下擂台的人苏德,正在射箭的就是前来应战的人。只见哈森的箭飞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靶子红心。白晋刚才听主人说苏德有把好刀,于是眼睛不禁往苏德身上瞟去。只见那马刀弯弯长长,上面果然镶着一块红色大宝石。
“真是个好东西。”子蓠顺着先生的目光看去,见他正在看苏德身上的刀,说到:“先生还对这个感兴趣?”白晋笑:“那红宝石不知是哪个山出来的?”虞子蓠笑道:“先生真是时刻不忘自己的使命。”张诚亦笑:“他若不为传教士,必是山匪海盗。”
刚才那一箭又没有分出胜负,于是苏德想出一个办法。只见他拿出一块黑布对哈森说到:“咱们这样比试只怕到天黑也不出胜负,这有一块黑布。谁能蒙着黑布射得离靶心最近就算谁赢。你若赢了,这把宝刀归你,我们两人结为安答,生死不弃。”
哈森听了,爽快地答应下来。围观的看客越来越多,叫好声不断。现在听到苏德这番话,都为有此眼福欢呼起来。巴图问哈森的仆人道:“这位好小伙是哪家的?”
小厮颇有得意之色:“乌珠穆沁的哈森贝勒,乌珠穆沁草原上骑射第一的英雄。”巴图听罢一脸敬仰之情,沉璧赞道:“果然一个好汉。”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04章 夜袭
苏德手握弓箭站在与靶子一条线上,随即用黑布将眼睛蒙起来。只见他举起弓箭,对准靶子。子蓠原来的武术教习就曾这样蒙着眼睛射中百米之外的靶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高超的射术。哈森站在旁边看着,苏德将弓拉开,弦被拉开的声音子蓠听得很清楚。因此在场的观众都不做声了。
“砰”的一声,箭离弦飞去,比人站早靶子前面亲手□□去的还要准。“好!”人群中顿时爆发一阵欢呼声,苏德扯下布来,将弓箭递给哈森。哈森也不说什么,接过弓箭就站在刚才苏德站的位置。白晋小声地:“愿主保佑这可怜的孩子……”
沉璧见哈森一脸沉着,心里不禁佩服,能在这时有这样底气的人绝非一般的人。刚才苏德的那一箭箭头已经稳稳地占据了红心的位置,不知这场比赛将怎么收场,因为她觉得哈森也能将箭射中红心。人称“骑射第一的英雄”,总不会是浪得虚名吧。看客们脑袋都朝靶子伸去,周围又安静了下来。白晋对张诚小声地说到:“我记得皇上到行宫的时候就赏给他一把弓箭,是吧?”张诚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哈森蒙上眼睛,举起弓箭……
巴图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很大,几乎在场的人都让哈森这一箭射得目瞪口呆。沉璧:“天下还有这样善射的人,当年的飞将军也不过这样。”子蓠不敢相信靶子那边传来的声音,想亲眼看看,可是靶心已经被人群围的铁桶一样。这边只有子蓠四个愣愣地站在那里。
“穿过去了!”原来哈森这一箭将原来苏德射在上面的一箭射成了两半,箭穿过靶心,扎在墙上。因为人都往靶子拥过去,哈森这才看到早站在这里的子蓠。“格格。”他向子蓠礼貌地鞠了一躬,子蓠回了礼。苏德大笑着过来拥抱他:“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安答!”
按照蒙古人的习俗,互结安答要互赠礼物。苏德亲手奉上自己祖传的马刀,哈森解下腰间的金刀赠给苏德,两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结为安答。哈森和苏德结为安答简单的仪式结束后他再回过头来找子蓠的身影时,已经不见了人。苏德问:“哈森安答在找刚才的那位姑娘?”哈森点了点头,苏德笑道:“咱马上的好汉,喜欢她就要将她娶回去!”苏德生得粗壮,一脸的络腮胡,人也十分直爽。巴图上前向两位道:“两位好汉,请到店里喝一杯马奶酒。”草原上的人很少拒绝别人的好意,那会被视为轻视对方,因此哈森暂时将子蓠的事情放下,随巴图进店来。
康熙帝在热河行宫“曲水荷香”宴请蒙古各部王公大臣,前来觐见的有漠南内蒙古二十部四十九旗的首领及漠北喀尔喀三汗等首领。自康熙十六年至康熙六十年,康熙帝每年出塞巡视蒙古各部,以联合友好。
近黄昏之时,康熙帝又在“锤峰落照”亭举行具有蒙古风味的野宴,与文武百官及蒙古各部首领们共赏磬锤峰落日余晖的壮景。皇家野宴,自是耗费颇大,排场不凡。宫中搬运野味的太监们来来往往,负责指挥的总管亦是焦头烂额。羊肉,野猪肉,狍子肉,兔子肉,山鸡肉,从大到小,从粗到细,无一不备。太监侍卫们忙活了许久,总算赶在皇上王公们来之前将一应食物器具准备齐全。待康熙帝率群臣来至,野宴开始。一时间,真可谓,肉香与金晖齐飞,人声共乐声共响。磬锤峰巅,热闹非凡,尽显皇家气派。
虞子蓠一介小小天文生,自然没有资格参与此等外交盛宴,不过她对这种宴会也无兴趣。虞子蓠虽喜闹不喜静,但她却是喜欢无拘无束的闹,像“锤峰落照”亭这样的热闹,热闹是很热闹,只是众人说话都不能随心欢畅,因此她并不喜欢。自昨日由乌力罕相伴出来走了一趟,虞子蓠心便开始野起来。原先乌力罕以为她与传统汉家姑娘一样,不喜出户见人也不喜随便说话,因此四人也都各自收敛,与虞子蓠与同伴都极少交谈。其实这四位蒙古侍女,都是好动活泼的,骑马射箭,草原上汉子会的她们也都会。
她们奉命前来服侍虞子蓠,虽然早做好闷闷无趣的准备,但还是没料到会这么无趣。头两天虞子蓠不愿见她们,一句话也不讲,她们见主人不多话,自己也就不敢说,整个大院里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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