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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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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刀兵、不见烽烟,表面看来与平常人无关,普通百姓甚至中低阶官员都懒去深究这背后的利害。
  而赵澈与储君麾下谋臣们在做的事,便是设法寻求一种温和到不会对民生造成太大冲击的解决之道。可要让这些曾经土皇帝放弃自家宗族既得数百年的利益是极难的事,绝无一步登天的捷径。
  此次只杀姜正道与姜万里,就能暂缓刀兵之祸,从国之长远计,赵澈与苏放实在居功至伟。
  九月初四,赵澈与苏放回京复命。
  储君赵絮陪同武德帝在承露殿与二人密谈。
  赵絮道:“这三州肯接受鹰扬大将军府清理、整顿军府,那往后他们手中明面上就只剩不到十万的府兵,便是再起冲突,朝廷也不会像此次这样缩手缩脚。”
  “由工部主持重修官道后,朝廷就能顺理成章接手所有管道,镐京政令即可及时畅达至各州府,各地豪强世家不能再彻底把持商路通途,寻常商旅出入各州、汇通天下不必再看他们脸色,对他们的拥护与敬畏也会逐渐淡化,长远来看对朝廷整合各地是极大利好。”苏放补充道。
  武德帝没说话,抬眸看向赵澈。
  他重伤未愈,又与苏放一道同姜家谈判多日,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最重要的是,他们同意降低各州官学入学门槛,并由州府为寒门学子承担部分学资。”
  这才是革新派一直以来隐藏最深、却也最迫切的诉求。
  豪强们对地方的控制力之所以成形,除了武力优势外,另一个根源就是对“读书受教”这件事的垄断。
  降低“读书受教的门槛”,更多寒门子弟有机会读书受教,便就有了跻身仕途的机会,朝廷能有充足的人才传续,世家豪强在朝堂大政上的影响力就会锐减。
  说到底,地方势力与朝廷角力五年,还不就仗着他们比朝廷更能裹挟民众。
  五年来,革新派提出“重修官道”、“降低官学门槛”等一些列主张,件件都是逼地方势力让渡核心权益于民,如此才能使民众的利益与他们逐渐剥离,最终瓦解民众对地方势力的臣服。
  “今次兵不血刃就让他们同意了其中最重要的两件,朝廷也得如约做出适当让步,”赵澈轻垂眼帘,不疾不徐道,“否则,若是一下子将他们逼到绝路,让他们真正抱团形成背水一战的紧密联盟,局面就要失控。”
  武德帝点点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目缓声:“不株连姜家其余人等,对庆州、淮南两家的反意也既往不咎,不人为阻拦三家子弟今后入朝,这个让步,是可以答应的。”
  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既肯放下刀来谈,民众不必陷于兵祸,朝廷也不必消耗国库动武,这对立朝建制才五年的大周来说显然利大于弊。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求稳。待到民生彻底复苏,民众对朝廷、国法的信任、敬畏与认同也超过对地方宗族,那时地方势力没了民心拥护,朝廷才能真正彻底地剜除这些腐肉。
  “可,若真答应他们公布当年药童案的细节,”武德帝倏地睁开眼,转头看向赵絮,“絮儿,你有把握善后吗?”
  那些人一直死咬着秦惊蛰拿“药童案”说事,并非因为他们想探求药童案背后的真相。而是他们知道或猜到,药童案背后牵扯着皇家丑闻。
  一旦武德帝妥协同意将药童案大白于天下,若朝廷拿不出足以平民愤的应对,他们即可趁势对民意做一番得当操作,就有机会逆转局势,惊天翻盘。
  武德帝意有所指的话,让赵澈、苏放与赵絮都愣住了。
  他们都很清楚,朝廷若想成功应对“药童案”所引发的民怨危机,只有一个法子。而这个法子,只有武德帝才能办到。
  赵絮稍作踌躇,不太确定地回视他:“父皇的意思是?”
  “若你确凿能掌控局面,保证此事公布后民意能不受他们挑唆,”武德帝缓缓坐直,面上笑意之豪迈,依稀又有当年征战杀伐之勇毅,“既连你信王叔都能做到‘禅爵’,朕难道还不如他?”
  武德朝的使命是驱逐外敌、收复河山,立国建朝稳定局势。接下来,才是真正走向盛世的漫长征程。
  “你,和你的伙伴们,”武德帝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亲手带大、寄予厚望的女儿,再看看自己的女婿与侄儿,老迈笑眼中隐有水光轻烁,“年轻人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赵絮抿了抿唇:“还需几个月,到冬神祭典之前,我们就可以……”
  她哽住了,没再说下去。
  武德帝目光徐徐逡巡过面前这三个出色的后辈,看清他们眼中的坚定与锐气,忍不住欣慰笑叹:“我的女儿,长大了。”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时机到了,有些人与事,便就该更迭了。


第九十一章 
  大周仿前朝制,律法明确规定三等以上封爵的宗亲、勋贵皆应行“夫妇共治”之策。虽各家会根据现实因素自行调整、分工; 未必能做到全都严格执行“夫妇共治”; 但若其中一人酿出大祸,伴侣都得按律共担后果。
  例如之前长庆公主府杀人案。刑部与大理寺查证确认是侧郎楚晖怒极之下失控行凶; 长庆公主并未之间参与犯案。
  但最后长庆公主赵宜安除因触犯“包庇罪”、“后院人逾数”两项罪责被按律处以巨额罚金并被罢免宗正寺卿一职外,还因这“夫妇共治”的缘故; 在杀人案中被判了连带担责,降爵、削食邑八百户、收缴府兵万人。
  也幸亏楚晖只是侧郎,若犯案之人是她的驸马; 就不会仅仅只是这样的结果了。
  而“夫妇共治”这点并不只是针对三等以上宗亲、勋贵; 《皇律》上对帝位君权的规定同样如此。
  武德元年那桩药童案的棘手之处就在于; 除被正法的主犯甘陵郡王赵旻外,背后其实还牵扯着因“玉体违和而数年未公开露面”的皇后陛下。
  这几年武德帝在药童案的事上始终站在秦惊蛰那边; 除了他认同秦惊蛰保护药童们的做法外; 更深层的原因就是; 若彻底公布药童案所有细节; 那就得将皇后在其中的所作所为一并公布。
  而武德帝作为她的夫婿; 若不按皇律同担罪责,便无法让人信服大周律法的效力。
  可他一个皇帝要如何担责?
  处巨额罚金?国库都在他手里,左手倒右手; 掩耳盗铃糊弄天下人罢了。
  削食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能削个啥。
  收缴或裁撤部分兵权?那各地有心裂土的豪强们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所以若想真正对这案子做出交代,除要处置皇后陛下外; 武德帝引咎退位也势在必行。
  彻底公布药童案,武德帝引咎退位、储君登基,这对立朝建制才五年的大周朝廷来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险棋,不是今日说定明日就能执行的。
  武德帝让赵澈与苏放各自出内城回府,只留了赵絮,父女二人再进一步斟酌推敲所有细节。
  武德帝对女儿笑笑:“案发是在武德元年,那时镐京朝廷对各地豪强的掌控比如今更为薄弱,朝堂上的制衡布局尚未成形。你又还没站稳脚跟,不足以与他们抗衡。所以才一直将这事情拖到如今。若在当时就公布案情,之后的事你是镇不住场的。那样的话,刚有个雏形的大一统局面就会倒退回前朝末期的混乱内斗。”
  这是他五年来首次开诚布公地与她谈及自己当时的深层考量。他不算个白玉无瑕的完人,但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大方向上迈出的每步都不糊涂。
  “如今五年过去,你总算彻底磨出锋芒,政绩、民望都具备了与各方势力博弈的资格,而你自己挑选的伙伴们也渐能独当一面。”
  彻底解决药童案遗留问题的契机,武德帝等了五年。
  赵絮咬了咬唇,泪中带笑:“父皇的苦心,我一直都明白。”
  她与药童案主犯甘陵郡王赵旻皆是皇后所出,但皇后向来对她不喜,甚至不愿将她养在跟前。所以她是武德帝亲手带大的。
  她在才能摇摇摆摆走路的时候,就时常坐在她父亲的马背上,随他奔驰在复国的沙场烽烟里。
  她是所有皇嗣中唯一一个由他亲手带大的,也是最懂他心中抱负的。
  “前面的路还长,也并不会一马平川,我都知道,”赵絮眼中落下泪来,却并非因为伤感,“我会带着他们不偏不倚地走下去,您安享清闲时,也别忘了看着我。”
  看着你的女儿,成为让你骄傲的模样;看着她,带领许多出色的人,在青史上写下赵氏大周的第一段盛世华章。
  那是您和您的伙伴们年少时的梦,我知道。
  谢谢您将它托付给我,和我的伙伴。
  *****
  因允州那头持续在回传好消息,京中都知赵澈与苏放此行还算顺利。储君府在上月底就往信王府带过话,说袭爵典仪与大婚的筹备都不必停下,预计赵澈是能如期赶回的。
  既是储君发了话,这就算是张无形的保票了。信王府两位女主人都放下心来,重又欢欢喜喜指挥着人打点一切。
  徐蝉与孟贞多少知晓徐静书在光禄府并不清闲,因而不管是赵澈的袭爵典仪,还是徐静书与赵澈大婚之事,这两位全都包办下来,半点没让徐静书费过神。
  而光禄府这头也知徐静书将在九月初九与赵澈大婚,眼见信王府没有停止筹备事宜,便知婚期不会推迟。九月初四这日下午,散值之前,顾沛远便对徐静书道:“放你十日休沐,十五那日再来点卯。”
  “多谢顾大人。”
  申时近尾,徐静书从光禄府回到柳条巷的宅子。刚进门绕过影壁,就被小六姑娘赵蓁扑过来抱住了腿。
  “二姐没回来,表姐和我玩呀。”
  小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让徐静书心都化开了:“你二姐忙呢。”
  近来赵荞几乎每日都要忙到天黑,偶尔还亲自去夜市登台说书,有时掐着宵禁才回,徐静书虽与她同在这宅子里住着,却也常是几天才能见她一面。
  小五姑娘赵蕊带着两个侍女跟在后头追过来,口中有些紧张地唤道:“小六儿,你路都走不稳,跑什么跑……啊,表姐回来啦!”
  “表姐回来啦。”小六姑娘抱着徐静书,仰头咯咯笑着学自家五姐说话。
  徐静书笑着弯腰将小六儿抱起来,又对小口喘着气的赵蕊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就你们姐妹两个?”
  “母妃殿下带我们过来的。她说有什么东西要给你,我原说我可以帮忙跑腿儿给你送来,她却非要亲自来,”赵蕊跟在徐静书身侧,慧黠偷笑,“我便跟着来瞧瞧到底是什么稀奇的宝贝。她此刻在厅里喝茶等你呢!”
  “好,”徐静书抱着小六儿,举步往正厅去,边走边扭头看向赵蕊,“小五儿,你今日不必去神武大将军府受教么?”
  赵蕊笑嘻嘻蹦跶了两下:“恩师说,既是家中兄长成亲,便放我懒散几日。我这就算是提前沾了你与大哥的喜气吧!”
  *****
  徐静书进厅中向等候多时的徐蝉见礼时,徐蝉笑着将好奇想偷听的赵蕊撵了出去,叫她带着六妹妹玩去。
  “先时储君府带过话,算算日子说不得你表哥明日就回来了,”徐蝉拉着徐静书的手笑道,“眼见还有五日就是正婚典仪,待他回来,你俩也不许私下见面啊。”
  “啊?为什么不能见面?”
  徐蝉面上无端一红,极力绷着严肃端庄的长辈脸:“正婚典仪当日才能见。若照婚俗来讲,过了文定礼成了未婚夫妻后,两人到正婚典仪之前都不该见面的。”
  “这婚俗听起来很霸道啊,有什么讲究么?”
  “你这傻姑娘,这事儿我跟你没法说,”徐蝉轻戳她的额角,笑意古怪,“往后你就会明白了,反正这里头很有道理的。”
  徐蝉到底是矜持多年的王妃殿下,这种事她实在开不了口向小辈解释。
  按一般婚俗,文定之礼与正婚典仪之间通常会隔两到六个月,以便两家有充裕的时间来筹备婚事正典。而年轻小儿女血气方刚,文定之礼过后又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私下里的接触难免会更加大胆些。若然没把持住,一不小心就会闹出新娘大着肚出现在在正婚典仪上的笑话。
  为避免这窘境,便约定俗成地有了“文定后不许未婚夫妻见面”的规矩。
  之前徐蝉没好意思直接同两个孩子说这事,想着赵澈到底目力不便,通常出入都有平胜或其他人随侍,正好那段日子赵澈与徐静书又各有事忙,她便就没有刻意提起,只含糊警告过赵澈两句。
  允州的事一出,全天下都知赵澈的眼睛好了,徐蝉当然也知道。虽说此时离正婚典仪也没几日了,但她还是想亡羊补牢地护着小侄女些。
  徐静书在姑母面前向来都是乖巧听话的,虽觉这婚俗没什么道理,但见姑母面有尴尬赧色,也不追问犟嘴。
  “小五儿说姑母给我送什么东西来了?”
  徐蝉清了清嗓子,转头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扁盒递给她:“嗯,有些事呢,其实吧,正婚典仪前夜府中会有专门的姑姑讲给你听。我想了想,那时才说,或许会将你惊着。就先……给你送两本册子来。”
  早在初夏时,徐蝉就派人去钦州乡下请过徐静书的母亲与继父上京。二人却觉愧对徐静书,知她如今有个好归宿也就心安,不愿前来惹得诸事尴尬。
  当年他们将徐静书送往徐蝉处投亲,虽是不堪生计重压的无奈之举,但在旁人看来总归心狠凉薄了些。如今她光景大好,若他二人这时又巴巴凑过来,里里外外都没脸,大婚典仪上还会难以自处。
  徐静书心中虽有淡淡伤感,却也能理解母亲与继父的顾忌,便没强求什么。
  因这前情,徐蝉待她就得一人担两角,既是她未婚夫的母亲,又得以远房姑母身份担起她的家中尊长之责,在有些仪程细节上徐蝉自己都乱到险些抓瞎,倒是有趣得很。
  “这种册子吧,”徐蝉的脸已红透,笑得也僵,“在寻常人家,大都是新娘母亲交给女儿的……”
  她这即将为人婆母的,在正婚典仪之前给儿媳送这个,简直尴尬坏了。
  徐静书接过,虽不明白她在尴尬什么,却还是感激地行礼:“多谢姑母。”
  接着就想打开盒子。
  徐蝉赶忙按住她,脸红得快要冒烟:“乖,回房关上门自己看,别叫旁人瞧见。”
  *****
  茫然地送走徐蝉和两个表妹后,徐静书抱着扁盒回到自己院中,乖乖按照姑母吩咐,独自进到自己书房中。
  端正坐下后,徐静书打开扁盒,取出里头的册子翻开——
  瞬间被烧红了脸。
  此刻她瞧着那册子就活像一块着火的碳,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册子上图文并茂地向懵懂小姑娘解释了“新婚之夜”最重要的一件事。
  难怪方才姑母交给她时神情举止都很尴尬。
  这东西就真的……很尴尬啊!
  徐静书双手捂脸,羞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半晌后,她略略张开指缝,做贼般又往那册子上觑了几眼。
  唔,画面生动详实、用词简洁明了……夫子说过,学问不分高低,不懂的事就是要多看书才行!
  她在心中说服自己后,红着脸放下手来,小心翼翼又翻了一页。
  她看书本就快,那册子又是每页一张画片儿配几行字而已,没多会儿就翻过去半本,直看得脸红心跳、额角冒汗、浑身打颤,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果然学无止境,受、受益良多啊……”徐静书捧着红脸自言自语,反复深深吐纳平复着紊乱心跳。
  书房门被叩响时,她蓦地一慌以为是念荷来唤她用饭,赶忙扬声道:“不、不要进来,我我我来开门了……”
  说着忙不迭站起身来,慌张将面前的册子胡乱塞回扁盒。
  急急小跑着将门打开,外头站着的却是魂牵梦萦了一个多月的赵澈。
  她先是愣愣地眨了眨眼,又恍恍惚惚抬手往他脸上轻戳两下。
  哦,活生生的。不是做梦。
  “你回来啦?”她慢慢绽开了笑,眉眼甜滋滋弯了起来。
  赵澈似乎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她弯起唇来:“我回来了。”
  “你脸色有点苍白,是太累了吗?”她端详片刻后,面上的笑又转为心疼担忧,“怎不先回府休息?”
  “嗯,是有些累,”赵澈抿了抿笑唇,眸底神色转炙,略带疲惫的嗓音沉沉沙沙,话尾有缱绻相思无声迤逦,“等不及想见见你。”
  “哦。”他的眼神让徐静书蓦地羞赧无措起来,咬着唇角垂下了脸。
  赵澈挑眉轻笑:“不请我进去坐下‘喝杯茶’?”
  他似乎意有所指。
  陡然异样的气氛让徐静书后知后觉地想起书桌上的那个册子——
  若让他瞧见她躲在书房里看“那种书”,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已由红转白,惊恐地瑟缩了肩:“姑母说正婚典仪之前我俩不许偷偷见面别人家都是这样的所以你快回去吧!”
  语毕,她猛地关上了门。
  初秋的黄昏尚有些许闷燥热气,可立在书房门口的赵澈却像置身于数九寒冬。
  他心中最大的隐忧,终究还是成真了么?
  他在允州做的事如今只怕是举国皆知,这姑娘不可能不知道。她胆子那么小,定是怕他了。先前乍见时的欢喜笑靥,是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吧。
  他沮丧地站在门口半晌后,隔着门板小声道:“你这是,想始乱终弃吗?”
  每个字都像有棱有角的碎石,尖锐划过他的喉咙,挤出他的齿关。
  房门忽地被拉开一道缝,露出徐静书疑惑的半张红脸:“你没头没脑问的什么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始乱’呢!”
  冤枉啊,那册子她才学习了半本,都还没透彻搞懂该怎么“乱”!


第九十二章 。。。
  面面相觑半晌后,各怀心事导致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人终于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怪怪的。
  “所以; 你没有想悔婚; 只是怕自己忍不住想对我‘乱来’才躲的?”赵澈谨慎发问。
  “我当然没有想悔婚,”徐静书想想不对; 后知后觉地炸毛跳脚,“我也没有想对你‘乱来’!”
  她情急之下没注意; 音量陡地高了不少。
  站在她面前的赵澈对她的突然震声还没什么反应,旁侧廊檐下正行过来的念荷倒是满脸惶恐地呆住了。
  “念荷你你你不要瞎想!我可是正经人……”余光瞥见念荷的模样,脑中乱糟糟; 竟词穷地哽住了。
  算了; 说多错多; 还是闭嘴吧。
  徐静书绷着麻木的红脸住口收声,打开门将赵澈拉了进去。
  不过她还没忘记桌上那很“那个”的小册子; 也不敢领赵澈过去坐; 就将他堵在紧闭的门扉前。
  没了第三人; 徐静书总算自在些许; 清了清嗓子放软声气:“是出什么事了?”
  赵澈垂眸端详她片刻后; 忽地展臂将她揽进怀里。
  熟悉的温软馨香乖顺地任他收拢,没有想象中的惧怕与厌恶,这让赵澈慢慢定下了心神。
  “允州的事; 你都听说了吧。”
  他的语气并非疑问; 而是小心翼翼的陈述。
  “嗯,邸报上写了,”徐静书将额角轻抵他的颊边; 疑惑的嗓音糯软浅轻,“你想说什么?”
  这般反应让赵澈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他笑了笑,轻声道:“就想知道,你对我在允州做的事,有没有什么……看法。”
  “当然有看法啊。”
  徐静书抬起头来觑他:“虽说允州军与纪将军的大军对峙已算是坐实了反心,按律来说姜正道父子做为主犯最终是要被问斩的,但你对他们未审未判就行斩杀,这在律法规程上来说其实有点小问题。不过《朝纲》里关于这种情形的法条很含糊,段老、顾大人和我,我们三个人就三个看法,这事便是由刑部或大理寺审议,火也烧不到你头上的。”
  赵澈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恼。他提心吊胆一个月,怕她会觉自己行事心狠手辣而惊惧疏远,结果这兔子根本没想这茬,专心用他这实例在与人探讨《朝纲》中的法条规程?!
  见他不说话,徐静书以为他在担忧后续的事,便非常义气地抬头挺胸:“行事那时你未担朝职又未袭爵,且储君令你与驸马前去解决允州的问题又是经过皇帝陛下允准,即便有谁要弹劾这其中的错处,那也只能弹劾皇帝陛下与储君。你别害怕,若有人非要冲着你来,那庭辩时我替你去答,会护好你的!”
  嫩生生的小脸上写满了笃定,乌润双眸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像盛夏烈日里被晒到将化未化的糖块,有锋芒棱角,却又有盈盈欲滴的糖汁凝露。
  “你这兔子,可真是个宝……”被陡然甜到心尖发软的赵澈浑身一松,噙笑闭目,后背贴上身后的门扉。
  下一瞬,他皱紧了五官,从牙缝里挤出嘶痛与闷哼之音,脸色霎时又白三分——
  他忘了自己后背的伤了。
  “怎么了怎么了?”徐静书慌得手足无措,手伸出又缩回来。
  赵澈抿唇,喉头滚了好几滚,待到忍过那股痛意,才慢慢张开眼,虚弱苦笑:“受伤了。这几日忙着赶路,没上药。”
  徐静书又急又心疼地直跺脚,眼泪都快出来了:“既受伤了那就该回府上药休息,做什么非得跑过来?”
  “我想……”
  “你你你闭嘴!”徐静书含着眼泪瞪他,哭腔凶巴巴,“阿荞有从府中带过来一名家医,我让念荷去请她来给你上药。然后你就赶紧回去。”
  说完,她就伸手要去开门。
  赵澈连忙握住她的手:“若我没记错,阿荞带过来的那名家医是……鲜于大夫?”
  鲜于大夫全名鲜于蔻,早在信王府还是长信郡王府时就被礼聘为府中家医之一。虽不是什么当世顶尖的名医,但处理点“给外伤上药”这种事还是游刃有余的。
  不过此刻赵澈从头到脚洋溢出来的拒绝,并非不信任鲜于大夫医术的缘故,而是……
  鲜于蔻是女大夫。
  “我的伤在后背,要脱衣的。”赵澈别扭地轻瞪徐静书一眼。
  徐静书泪目回瞪:“医家看待伤患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可我这伤患看医家就有男女之分,打小就这样,改不了的,”他倔强又骄矜地略抬下巴,哼声笑道,“别担心,没事。”
  这什么贵公子的破讲究!徐静书着恼:“若真没事,你会在门上靠一下就白了脸?!既不肯让鲜于大夫来,那就赶紧回去让府中别的家医替你瞧瞧。”
  “没什么好瞧的,外伤而已,随便洒点‘白玉生肌散’就行,”回去后就要过五日才能再见她了,赵澈当然是要想法子在这里软毛硬泡多留几个时辰才肯走的,“要不,你帮我?”
  他指了指书桌:“我坐那儿就行……咦,桌上那是什么?”
  徐静书面上一僵,忙将门打开推着他往外走,无比体贴:“没、没什么。既你伤在后背,坐着多难受?去我寝房里好了!”
  赵澈被这意外之喜冲昏头脑,便也忘了对桌上那个小扁盒的好奇了。
  *****
  进了寝房后,徐静书想起姑母的叮嘱,便转身出去唤了念荷在寝房外间候着,一则是帮手准备温水、棉巾什么的,二则,这就不算她与赵澈独处了。
  这时节天气并不凉,赵澈褪去上身衣衫趴在小姑娘香香软软的床榻上,薄锦被只盖到腰际。
  其实他后背的伤口并不太深,此时也隐隐开始结痂,最严重的时刻早已过去。
  但那道伤口很长,几乎是从右肩胛下斜斜拉到近腰处,光看这伤势的能想到当时的形势有多凶险。
  徐静书看得心疼,也没顾得上羞赧,拿沾过药酒的软棉布轻柔地替他清理伤口边沿,时不时还替他吹吹。
  如此反复几回后,赵澈的背脊渐渐紧绷,耳尖透着诡异的红。
  “我下手太重了?弄疼你了?”徐静书赶忙停手,关切地问。
  赵澈将脸埋在枕间不吭声,片刻后才缓缓摇了摇头。
  “好吧。若是疼了,你就告诉我。”徐静书不疑有它,又换了张干的软棉布来。
  她怕动作太快会控制不住力道,极其耐心地顺着伤口边沿一点一点拭上去。
  捏着软棉巾的指尖不经意地摩挲过他的肌肤,无端端就惹出一股酥麻麻的热烫从指尖直冲胸臆。
  而趴卧在床榻上的赵澈肉眼可见地打了个激灵。
  徐静书慌忙停了手,满面通红地咽了咽口水。
  两人都没有吭声,两道浅浅的呼吸声就格外清晰,以一种可称暧昧的姿态无形交缠在燥热空气中。
  周遭四围的气氛陷入一种让人心慌意乱的怪异静谧,尴尬中透着旖旎,无措中又藏了点蛊惑人心的神秘吸力。
  面前健硕紧实又线条优美的脊背让徐静书眼前蓦地浮起了小册子上的某些画面。
  这让她心虚又羞臊地停了动作,闭上眼深深吸气,在心中拼命告诫自己:这样是不对的!要心无杂念做个正直的姑娘!
  然而,面红耳热、心跳如擂、口干舌燥,这些叫她忍不住颤栗的陌生感受都在告诉她……
  她分明就满脑子只剩杂念,睁眼闭眼都有小册子上的画面,正直什么的,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
  不用照镜子赵澈都知道,自己深藏在枕间的脸定已不复先前的疲惫苍白。
  两颊烫得似乎能将枕头都惹燃了,这还能苍白才出了大鬼!
  他死死将脸压向枕头,拼劲全力压制呼吸吐纳,咬紧牙关将丢脸的低吟声从喉头压下。
  什么叫作茧自缚呢?他此刻的下场就生动诠释了这个词。
  当小姑娘纤润柔软的指尖沾了药粉轻轻贴上他后背那道伤口,还糯声细细地问“疼不疼”时,他终于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伤口不疼,疼的是……别的地方。
  很要命。比在允州孤身一人被姜家一大群喽啰提刀围攻时还要命。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嚎,哪好意思说出口。
  “那个,”他费劲地稳住呼吸,闷在枕间轻道,“不用这么……麻烦的,你索性直接……拿药瓶往伤口上洒就是。”
  再被她这么“摸来摸去”,怕要出大乱子。
  “哦,”小姑娘不知为何莫名干咳了两声,才接着道,“好的。”
  答应得非常痛快,仿佛他这提议解决了她天大困扰。
  话音刚落,她以过于豪迈的姿势拿整瓶白玉生肌散沿着他的伤口豪迈洒了一通。
  “白玉生肌散”这味药,直接接触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起初会有一点点刺痛感——
  前提是药量不能一下给太大。
  她这么整瓶洒下来,赵澈后背立时如有火烧,疼得眼前一道白光,脑门绷得直发木,哪里还有半点绮丽心思?
  好半晌后,他才艰难抬起脸,扭头看向她,满眼写着痛苦、虚弱与无助:“你还真……下得去手。”
  满面通红的徐静书眼中盛满无措:“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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