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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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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索讨一个亲吻; 竟还卖起惨来?真是世风日下哟。徐静书轻垂了眼帘不再看他,却还是没忍住软乎乎笑出声。
  赧然间; 她戳在他肩窝上的手指稍稍使了点力:“我饿了。”
  “我也……饿。”赵澈望着面前垂着脑袋不敢看人的小姑娘; 意有所指地笑哼。
  这可在储君的地盘上呢; 就算他敢在这么多双眼睛前豁出脸面去发疯; 她却没胆子陪他疯。徐静书怕他真要坚持“这样那样”; 赶忙抬起红脸,可怜兮兮觑向他,嘟囔求饶:“不要闹了嘛。”
  湿漉漉的乌润明眸; 如浓稠蜜浆般的糯甜软声; 与枝头樱桃果相映成趣的俏丽红脸,撒娇求饶的小姑娘情态,真是要将人的心都化了去。
  赵澈略略闭上眼; 深深吐纳数回,强自平复了躁动心潮,这才收回将她困在树下的手,站直身后退两步。
  他伸手在她发顶上轻轻揉了揉,轻笑:“我的美人计对你没什么用,你的‘糖人计’对我倒是无往而不利啊。”
  ****
  整个吃饭的全程,徐静书一直低垂红脸,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而沉默地吃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坐在她身旁的赵澈也不叫侍者上前布菜,亲手替她盛了半碗汤放到她面前,小声提醒:“先喝汤。”
  徐静书看着面前那汤碗,稍愣了一下神。
  她有日子没同赵澈共桌吃过饭了。
  这个举动让她想起当年赵澈尚双目不能视物时,她几乎每日都在含光院与他一同用饭。那时总是她照应着替他布菜的。
  风水轮流转,桃花精来报恩了。
  “哦。”徐静书轻咬住笑弯的下唇,乖乖拿起小勺,脸红得愈发厉害,更加不好意思抬头了。
  好在赵絮与苏放夫妇俩看出小姑娘的碍口识羞,便也没闹她什么,只是时不时与赵澈小声交谈。
  “……总之李同熙在泉山司空台的悬崖下找到点蛛丝马迹,这就说明你‘手艺’不是很行。”
  苏放这若有似无的嘲笑让赵澈十分没面子。他的兔子……不是,他的小表妹可还在这儿呢,瞎说什么“不是很行”?!
  赵澈不满地给他哼回去:“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很行当时怎不亲自出马?”
  “我以色侍人很成功,储君心疼我啊。”
  徐静书红着脸抬头,惊讶地看了苏放一眼。
  说了这么……“这么”的话后,他却神色自若,甚至带了点笑。气度坦然到让人错觉他仿佛是讲了句高洁无华的学问精义。
  其实苏放的外貌、气质当真很能迷惑外人。天生一张贵公子脸,不笑时显清冷孤高,仿佛是吞云饮露就能活的天上仙;笑起来便像从云端步下了红尘,立时添了几分活色生香的多情韵致,有一种矜贵的佻达无拘。
  这样一个人,竟就是多年前背弓策马,雪夜奔袭营救妻子并全歼叛军于投敌途中的那个少年郎。
  今日接连大开眼界的徐静书心中啧啧,不得不再次感叹:人,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
  赵絮笑瞥苏放一眼:“帮李同熙下司空台查探的人可是沐青霜,那家伙上山进林比回到自家府邸还自在,连气味有变都瞒不过她,何况痕迹?况且春夜涟沧江水急,船停在江面上寻常人站不稳的。阿澈是从甲板直接上的悬崖,还得拖着那个‘三脚猫’。如此之下也没惊动皇城司与执金吾的两部巡防,已经很厉害了。”
  虽徐静书低着头在认真吃饭,却还是在听他们说话的。赵絮说完后,她眼睛盯着桌面莫名骄傲地点了点头,显然也觉赵澈很厉害。
  “储君所言甚是。”苏放笑答。
  赵澈也不知在想什么,又冲苏放哼道:“我先前也是这么同你说的,你怎就不肯承认我‘所言甚是’?”
  苏放冲他假笑一下:“你又不是我家储君。”
  苏放话音刚落,赵絮、赵澈都还没动静,才将一匙汤抿进口中的徐静书倒是呛得扭头咳了几声。
  回头见大家都关切地望着自己,徐静书尴尬道:“失礼了。”
  突然被别人家的浓情蜜意甜到,真是荒唐。
  ****
  其实赵絮很忙的,今日是为见徐静书特地腾出了点时间。
  徐静书想着先前单独在书房时,自己已将赵絮想知道的事都告诉她了,接下来的事不是小小徐静书能掺和的,于是便自觉告辞。
  赵澈对赵絮道:“阿荞要的东西给我吧,我顺道送静书回去。”
  待赵絮命人取来一叠卷宗来交到赵澈手上,徐静书便与赵澈一道上了储君府的马车。
  早上是双鹂随徐静书来的,这回去自也要一起。来时双鹂并不知自家世子也在储君府,乍见赵澈时也稍稍惊了惊,等她行完礼后车帘已放下来了。
  方才她瞧见了赵澈手中的那叠卷宗,心想或许是世子要在途中与表小姐谈正事,便就知趣地不再跟进车厢,只与车夫并坐在前。
  “唔,不愧是母妃殿下跟前出来的人。”
  对于双鹂的“懂事”,赵澈非常满意。
  徐静书好笑地轻横他一眼,红着脸想要悄悄坐得离他远些,却被他揪住。
  他将那叠卷宗放在徐静书手边:“这些是阿荞问我要的东西,你平日不太出门,大概很少听到什么街头闲事,若有兴趣也可跟着看看。”
  徐静书蹙眉:“这是什么?”
  “我托储君想法子从京兆尹府抄回来的旧年卷宗,”赵澈见她板起了正直脸,赶忙解释,“徐御史,这些可都是已结案并张榜向民众公示过的案子,抄回来也不违律的啊。好几桩都是两三年前的旧案了,又没法子去城门口替她将榜文揭回来,只能这么办。”
  “哦,若是公示过的,那确实谁都可以看。徐御史不会弹劾你的,放心。”他那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逗笑了徐静书。
  “对了,阿荞打小就是个不爱读书的,她自己常说‘认识的字加起来都不足十个’,要已结案的陈年卷宗来做什么?”徐静书疑惑地看向赵澈。
  赵澈稍作斟酌后,还是歉意地摸摸她的头:“这是阿荞的事,我不方便代她决定要不要让你知道。你回去后私下里问问她,好吗?”
  所以说,信王府几个公子、姑娘对赵澈这位长兄的绝对信服,并非只因为他在兄弟姐妹中年岁最长的缘故。
  他会给予他们教导与指引,同时也会给予尊重。这是赵荞的事,哪怕此刻妹妹并不在场,哪怕向他发问的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他也没有贸贸然替妹妹决定要不要让徐静书知道她在做什么。
  “好。我只问一次,若她不愿让我知道,往后我就不再让她为难。”徐静书懂事地点点头,便将那些卷宗拿起来翻阅。
  她打小就是专注起来就一目十行的人,回程的路才走了大半,她已将那些卷宗看完。
  是大周建制五年来的不同时段发生在镐京坊间的七桩近似案件,全是由京兆府查办的。其中有三桩闹出人命,一桩导致案犯纵火烧毁房屋,一桩致人重伤,两桩致人轻伤。
  但导致这些案件的根源全都大差不离。
  违律存在的“后院人”之间争风吃醋,或后院人们欲为自己亲生子女争取在家中的更大权益而导致的争斗。
  这些案子之所以是由京兆府查办,皆因涉案的是寻常富户或中等之家,全都无爵无官无封。
  “上行下效啊,”徐静书放下卷宗,低声轻叹,“宗室贵胄之家存在‘后院人逾数’的事,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秘密。”
  大家都在掩耳盗铃,好像只要事情没有被摊开到台面上,这个问题就不存在,而其实上不但街知巷闻,民间还风行效仿。
  “所以储君才想要将‘一夫一妻’这个规矩写进律法。”赵澈道。
  徐静书点点头,更好奇赵荞要这些卷宗的意图了。
  就在她即将陷入沉思时,赵澈以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
  “嗯?”她茫然扭头,对上他淡淡不满的眼神。
  “晚些我还有旁的事要办,待会儿我不下去了,你直接将这些东西带回去交给阿荞就是。”
  徐静书持续茫然地点点头:“好的。可是你先前不是对储君说,你是特地给阿荞送这些卷宗过去,‘顺道’送我么?”
  “读书人,不要这么抠字眼行吗?”赵澈伸手捏住她脸颊温热的软肉,咬牙切齿,“你就使劲气我吧!哪头是‘特地’,哪头是‘顺道’,你心里没数啊?”
  捏完脸还不解气,他索性将软乎乎直笑的小姑娘捞过来按到了怀里。
  因双鹂与车夫就在前头一帘之隔的车辕处,两人全程的对话都很小声。
  此刻如此亲密的笑闹就更是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徐静书连挣扎的动作都十分轻微——
  或许也是因为并非真的想抗拒与他亲近相的缘故吧。
  徐静书面色绯红地背靠在他怀中,轻咬唇角半晌后,稍稍回头,眼儿弯弯,唇角也弯弯。
  却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古古怪怪笑觑着他。
  赵澈双臂环在她身前将她稳稳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肩头,狐疑蹙眉:“你这兔子又想使什么坏?”
  徐静书那蜜蜜甜的笑脸顿时垮掉,转回头去鼓了鼓腮。
  这个表哥怎么傻乎乎的?吃饱了饭脑子就不灵光了么?!还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
  她认真地反省了片刻后,重新调整了笑容的弧度,再次转头觑他。
  “那个,先时在储君府后花园,”徐静书清了清嗓子,“你有句话说得不对。”
  赵澈懒洋洋淡挑眉梢,含糊笑问:“哪句话?”
  他说话时下颌有一下没一下轻杵着她肩窝,温热气息尽数扑到她耳后与颈侧,如文火悠悠,将皙白嫩柔的肤色烘烤成暖艳艳瑰色。
  徐静书忍不住瑟缩着躲了躲,叽叽咕咕道:“你说,你的‘美人计’对我没用。”
  “什么意思?”赵澈无辜地眨了眨眼,仿佛真的没有听懂她任何的暗示。
  徐静书恼羞成怒般皱起了五官:“是说,你的美人计,对我是有用的!”
  这下暗示得很明显了吧?
  “哦,荣幸之至,”赵澈随口接了话,唇畔笑容加深,“所以,这和你奇奇怪怪冲我笑,有什么关联?”
  至此徐静书总算十分确定,这个表哥才没有傻乎乎!他肯定早就懂了她的暗示,却故意欺负人!
  兔子急了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徐静书猛地回身,将他抵到了旁侧的车壁上,红着脸气势汹汹,压着嗓音轻嚷:“是你先说若我笑得那么甜会被吃掉的。那我都那么笑了,你倒是吃啊!”
  嚷完她就十分清醒地后悔了。
  天啊,这是什么没羞没臊的话!
  正当她打算捂脸退开时,后脑勺被温柔大掌按住。
  装傻充愣的大尾巴狼轻轻衔住她的下唇,笑音模糊地低喃:“荣幸之至。”
  马蹄哒哒,车轮辚辚,骨碌碌碾过镐京城的街巷,载着车厢内隐秘而甜美的痴缠,从容穿过盛春晴日下的繁华红尘。
  唇齿交缠间带起的羞人情丝,极力压抑至无声的急喘与浅吟,悄悄在狭小车厢内氤氲出暧昧而深浓的春意。
  在甜蜜的混沌间,气若游丝的徐静书模模糊糊地想:我这都是什么时候学坏的?!
  真是兔脸丢尽,毫不矜持……
  算了,今日既是休沐,那就明日再矜持吧。


第六十九章 
  徐静书回到柳条巷的宅子后等了足有一个多时辰; 书都看了小半本; 念荷才来禀说“二姑娘回来了”。
  徐静书抱了那摞卷宗去往赵荞所住的那间院子。
  去时正好与换好衣衫出来的赵荞迎面相遇。
  “阿荞,你这是又要出去么?”徐静书止步,疑惑地看着她。
  赵荞笑着走过来:“不出去。想着你今日休沐应当是在家的,正说去找你呢!”
  “哦; 这个是表哥让给你的。”徐静书将手里的卷宗递给她。
  “还是大哥厉害,这都使什么法子弄到的?我就没这门路; ”赵荞笑意不改地接过,显然知道在这些卷宗里写了什么,“咦; 大哥今日来过?怎不说等我回来一道吃了晚饭才走?”
  她今早出门很早,并不知徐静书去过储君府的事。
  “早上储君让人来将我叫去她府邸问了些事; 就遇到表哥了,”徐静书莫名心虚,三言两语带过这段,“对了,你要这些陈年旧案的卷宗做什么?”
  赵荞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约莫是没想通储君为什么会突然找徐静书去问话; 而且自家兄长也在储君府。不过她并未莽撞地刨根问底; 只困惑了那么须臾片刻,就将这些细枝末节抛诸脑后。
  “到我书房慢慢说,正好有事要找你帮忙呢。”赵荞说着就伸手勾住徐静书的手臂。
  徐静书随着她的步子往里走; 却忍不住古怪地睨了她一眼。
  “你那什么眼神?我虽不爱读书; 可我也是该有书房的啊!”赵荞佯怒侧目轻横她。
  “别恼别恼; 我又不是在奇怪你有书房,”徐静书赶忙笑着拍拍她的后背,软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从前在王府时你一向不愿在书房多待,如今竟肯在书房谈话了,就有点稀奇。对了,你方才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是这样啊,我过几日要独自登台,说的那本子是我同几个师兄、师姐一道攒出来的,不是师父教的那种,我不敢太大意,”赵荞噼里啪啦爆豆子似的边走边道,“里头有几处是有关《民律》的,我越想越吃不准。可巧你今日休沐得闲,就想请你帮我再捋捋看有没有差错。”
  徐静书忽然有点明白赵荞要那些陈年卷宗做什么了。
  “你……将《民律》中的法条编进话本里,讲给不识字的百姓听?”
  古往今来,许多寻常百姓的一生都在为糊□□命而奔走,天下间总是不识字的人多些。连字都不识,就更别提“知法”。
  天桥闹市的说书摊子是贩夫走卒们能负担得起的消遣之一,说书人绘声绘色讲述的一个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是他们认知这世间许多道理的重要渠道。
  若赵荞真将这条路子走通了,那“说书人赵荞”这个名头,只怕要成为百年后史官修史时绕不过的一个人物。
  这可算得上个前无古人的开创之举!
  赵荞推开书房的门,扭头吩咐候在廊下的侍女煮茶送来,这才转回来骄傲地笑望徐静书:“没错了。我要做的事,就是你想的那样。当初大哥告诉我,若是打定主意要入这一门,那我就不能只做个平庸的说书人!”
  ****
  古往今来,大多数百姓因为不识字的缘故,虽知朝廷有法有典、细致规定了许多事是不能做的,但他们并不完全清楚具体是哪些事不能做,更不知道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之前大哥带我与老四出门游历半年,我们走了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许多事,”赵荞窝在桌案后的椅子里,手捧茶盏,眼眸轻垂,懒散浅笑,“我才明白,有许多普通百姓往往都是在触犯刑律获罪之后,才知道那些事是犯法的。”
  徐静书认真地看着她。
  这姑娘打小嘴利如刀、气势泼辣,却是个爱憎分明、重情重义的。但凡认识她的人,大都会对她那份“小节不拘、大行无损”的市井气印象深刻。
  无论是喜爱她的人,还是讨厌她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就觉她真是完全不像大家想象中“信王府二姑娘”该有的模样。
  更像坊间那种自带几分侠气的泼皮姑娘,活得任性恣意,没心没肺。
  可是此刻坐在徐静书面前的这个赵荞,虽春衫素简,无首饰点缀,无脂粉增色,还坐没坐相……
  却透出一股柔软悲悯。
  这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高华端方,矜贵美好到让人忍不住仰视,根本已超出了大多数人对于“信王府二姑娘”这个身份的想象。
  “大哥同我讲过,前朝最后一位名相贺楚曾推行过短暂‘新政’,其中有一条便是‘律法详示于民’。不过贺楚生不逢时,各地豪强忙着内斗、抢地盘、壮大势力,镐京朝廷几乎成了摆设,天子诏令最远都出不了京畿道。于是那新政也就勉强推行了几年,其中许多构想都没来得及落实,异族的数百万大军就杀过来了。”
  赵荞勾了勾唇,又道:“贺楚新政里的大多数构想其实都是对的。咱们大周立朝时,许多规制与法度直接沿袭了那个新政的框架,其中包括‘律法详示于民’。只是她自己出身于‘沣南贺氏’这样的名门世家,新政也是在危难时局下仓促推出,所以她在考量很多事时是有其局限的。”
  比如她就忽略了,大多数百姓连字都不认识,即使将所有律法一字不漏写在纸上张贴于城门口,会去看的基本还是识字知法的那撮人,不知道的人仍旧不会知道。
  “所以还得有人去一句句讲给他们听,却又不能是法司官员去讲,”徐静书抿了一口茶,“若是官员去讲,无非就是捧着法典念一遍,冗长又枯燥,不识字的百姓听了也未必懂,懂也未必记得住。”
  赵荞如获知音,得意地抬了下巴冲她点点头:“就得是我这样的人去讲!我同他们一样目不识丁,所以我最清楚怎么讲他们会愿意听、容易懂!”
  徐静书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想起个大问题来:“是说,你既识字不多,你那话本子是怎么写的?!”
  “山人自有妙计。”赵荞神秘一笑,从桌案上摸过一本册子隔空抛给她。
  徐静书接过,翻开一看顿时傻眼。
  密密麻麻全是奇怪的符号与做着各种姿势的简笔小人儿,这根本就是天书!
  “请问,我该怎么帮你……捋你这本天书?”徐静书哭笑不得地抬眼看过去。
  赵荞从容一拍桌:“我讲给你听听不就行了?”
  徐静书无言举起手,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机灵坏了……哦不对,这已经不能说是机灵,简直就是大智慧!
  ****
  隔天清早,结束休沐的徐静书按时到御史台都察院点卯。
  殿前纠察御史们进内城当值是九人为一班次,连续进内城三日后休沐一日,休沐结束后回来的接下来两日都不必进内城,只在都察院内阅读以往当值记档、翻阅律法典章自行加深记忆,偶尔会接到一些临时的应急差事或派遣。
  也就是说,休沐回来后可在都察院内继续清闲两日。
  一屋子共九人,怎么也不可能当真各自闷头翻看记档与律法典章过完整日。若遇谁看出了疑问,难免会停下来与同僚们探讨两句,这探讨着探讨着,就难免要跑偏去闲聊一嘴。
  一名老同僚道:“昨日我与邻居闲聊两句,才知近来京中疯传……出了人命。”
  “哪里出了人命?”年轻的新御史罗真立刻惊诧而好奇地瞪圆了眼睛,“苦主的家人报官了么?”
  与她同时进御史台的申俊也紧张地看向老同僚:“若是寻常人家出的命案,是报京兆府,对吧?”
  “呃,反正市井传闻嘛,说得含含糊糊,谁也不确定事情究竟出在哪家。但外间都在说似乎是个了不得的高门,仿佛是后院闹出的事,知道内情的人全被关了起来,只逃出了一个。据说逃出的那个被暗中追杀,不敢轻易露面,只前几日悄悄往京兆府与大理寺分别扔过纸团子,好像总共是两条人命。”
  一直低头看着面前记档的徐静书终于抬起头来:“那现下是京兆府在追查还是大理寺呢?”
  他们这一班次的领头前辈高杨无奈苦笑:“举告人不露面,又确定出事的究竟是哪家,甚至不知是否真有其事,这要怎么查?”
  申俊撇撇嘴:“那倒也是。既传言是‘了不得的高门大户’,那不管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都不可能没凭没据就一家家冲进去搜吧?这可真棘手。”
  那边厢,沉默好半晌的沐青霓也忍不住插话了:“反正不管是哪家,总归就是后院纷争闹出的事呗?要我说,这‘暗地里私纳后院人’的歪风早就该彻底刹一刹了,偏你们中原人都觉这是小事……”
  “什么叫‘你们中原人’?”申俊好奇地扭头,小声对隔着一个过道的徐静书笑道,“说得像她不是中原人似的。”
  “她祖籍利州,武德元年才随家人进京的。”徐静书也小声笑回。
  沐青霓没听到这两人的嘀咕,拍桌道:“在我老家利州,那就必须只能一夫一妻。若是两人当真缘分尽了过不下去,那也得和离后各自再另找,谁成婚后敢三心二意瞎胡来被抓住,打断腿扔山上喂狼都没人可怜的!”
  大家啧啧感叹利州民风豪烈狂野时,徐静书软声笑道:“我倒觉得利州这风俗很好,就是打断腿扔山上喂狼这个,有点凶。”
  “凶是凶了点,可镇得住人啊!”沐青霓扬声笑回,“有些事真的不下重手禁不住,许多人钻空子都是欺软怕硬的,讲道理没用。”
  “那倒也是。”徐静书嘀咕一句后,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记档,眼神却没落在那些字上。
  她当然知道这桩传闻指向的是长庆公主府。她甚至隐约猜测,这消息之所以模模糊糊传出来,或许正是储君想让“私纳众多后院人易生恶果”的舆论在坊间慢慢发酵,顺便有意打草惊蛇,让长庆公主府因心虚慌乱而露出马脚。
  徐静书深知储君要借这案子来盘活大局,以便彻底清理这积弊,所以她不能乱说话,否则闹不好就会帮倒忙。
  ****
  武德五年三月廿八,又轮到徐静书他们这个班次进内城当班了。
  虽昨日就拿到今日上朝的名单,可此刻再看看名单,徐静书还是有点想啧舌的。
  “啧啧,礼部尚书陈寻、太常卿姜道正,以及那个上次被揍的姜万里,”沐青霓凑到徐静书身旁,压着嗓子低声道,“待会儿你可好生瞧瞧这几个做贼心虚的,八成是为了那桩命案传闻,特地来向陛下及众官撇清自家,顺便阻挠彻查后院人呢。”
  今日上朝的有二十几位官员,秦惊蛰也在其列。但沐青霓之所以单拎出这几个人说,是因昨日中丞属官给他们名单时曾嘀咕了一句,皇帝陛下本未召这几人今日上殿议事,他们是自己要求面圣的。
  “你是说,这几家都有‘后院人’?”徐静书有些惊讶,“礼部尚书陈大人和太常卿姜大人……也?!”
  这两位可都是快六十的人了!
  “你可别瞧不起人年纪大,老当益壮着呢,”沐青霓忿忿磨牙,“据说陈大人年前才抬了两个小姑娘进门,其中有一个才十四岁!”
  这礼部尚书陈寻在武德元年上半年曾被任命为左相,只是到那年年底武德帝便废除了“左右相制”,直接由孟渊渟独掌相权。
  再怎么说也是做过几个月“左相”的人,还是个将近知天命的老人家,如今又掌管礼部,居然也喜好广纳后院人?!最可恶的是……
  “才十四岁,那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啊!”徐静书也忍不住气鼓了腮。
  “所以他心虚忙慌主动要面圣,估计就是怕皇帝陛下要同意彻查各府有无‘后院人’呗,”沐青霓哼了哼,“待会儿咱们得警醒些,那个太常卿姜道正就是姜万里的父亲,也是如今允州姜氏的家主。今日秦大人也要上朝,而且秦大人正是主张彻查各府后院的,我瞧着这几人弄不好要找秦大人麻烦。”
  徐静书顿时绷直了腰身,使劲点头。
  候朝期间,九名殿前纠察御史都很紧张地留心着秦惊蛰周边的动静。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候朝期间气氛虽有点压抑沉闷,却没起什么冲突。
  激烈的冲突居然出在散朝后,这真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第七十章 
  昨日徐静书在办事厅中闲来无事,翻看了不少之前没来得及看的细则与典章; 总算发现有一条“若官员于内城殴打殿前纠察御史; 御史台都察院主官可上朝当庭弹劾”的明文记载。
  虽没说会如何定罪量刑,但至少明确了殴打纠察御史确实有罪; 于是她今日也就不急着跑路了。
  官员们从勤政殿出来就后分外默契地分成了三拨,徐静书心中不安; 紧紧跟在沐青霓身侧,尽量与其他同僚们一样缓步徐行。
  她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四下逡巡,审慎留心着众官在退朝途中的言行。
  出内城的甬道本就狭长; 两侧又是高墙厚壁; 说话的人一多; 哪怕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也会显得特别嘈杂; 想要听清楚别人交谈的内容实在有些吃力。
  徐静书略皱着眉头; 恨不得扯一把头发吹出许多个自己; 偷偷凑到每个人近前去听。
  朝会时她并未跟进殿中去; 自然不清楚殿内所议何事; 更不知议事的结果。可这么东一句下一句地听下来,大概也知今日殿中是何情形了。
  今日朝会上争议最激烈且没有得到圣意最终裁决的问题,正是近几日坊间热议的“后院人命案”。
  众官退朝出来后之所以明显分出三个阵营; 就是其中一拨主张借由京中疯传的那桩后院人命案彻查各府后院; 另一拨则持相反意见。
  还有一拨是中立观望事态,心中暂无定准的。
  因武德帝还在斟酌,并未立刻决定采纳哪方的意见; 那两派基本就进入胶着相持的阶段,正是矛盾最尖锐的时候。早前在殿中还能顾忌着是在御前才没彻底撕破脸,此刻没有皇帝陛下镇场,一个个的自是越说心头火越旺,说话的声音都渐渐大了起来。
  虽脑中浮起的想法很荒唐,但徐静书真真切切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突然撸袖子打起群架来。
  她后勃颈一凉,抖了个寒蝉。
  与她并肩而行的沐青霓关切地扭头看过来:“你怎么了?”
  徐静书目视前方,咽了咽口水,小声答:“我听着气氛不是很对,怕要出事。”
  “前辈们不是说,下朝后我们就管不着了么?”沐青霓蹙眉,“若真有人在这时闹事,即便我们站出来管,也没人会将我们放在眼里吧?”
  他们这几个年轻新御史是紧急顶缺上来的,对当值时的责权细则只是浮皮潦草翻看了一遍,之后便由前辈同僚们言传身教。
  但前辈同僚们在这个职位上久了,心态上难免会有懒散之处,容易因常年的刻板印象而忽略一些细节。
  “昨日我趁空仔仔细细翻看了当值细则,”徐静书将脑袋略凑近她些,嗓音轻轻的,语速却飞快,“有一句不太显眼的话,我琢磨那意思是:只要是在内城范围里,当日上朝官员的言行都该我们监督约束,不分候朝期间还是散朝途中的。”
  照以往惯例,上朝官员们在言辞上相互挑衅,甚至偶尔冲突严重到像上次秦惊蛰与姜万里那般大打出手的地步,通常都只会发生在候朝时。
  没人会轻易在御前造次,谈着正事便慢慢冷静平复,待散朝时已气消大半,加之出来后沿路上通常要忙着商讨如何解决朝会上提出的疑难议题,谁也没多余精力再逞口舌之利,所以散朝时大都风平浪静,没出过需要殿前纠察御史行使职责的乱子。
  久而久之,资深殿前纠察御史们竟都生出恍惚错觉,以为他们只在候朝时有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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