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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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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悄悄话。
赵澈先是愣了愣,继而闷声笑着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认命又纵容:“你这狡猾的兔子学得倒是快,还真是半点便宜也不肯给我占。”
先时他婉转地用“三年不见”来表达透露自己的相思之苦,她便立刻将这招学了去,更加婉转地以“三年前我俩还有笔旧账”来答说“我也想念你”。
他那充满宠溺的懊恼让徐静书很是愉快,得意地在他怀中摇头晃脑:“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了吧?知道什么叫闷声吃大亏了吧?”
叫你婉转,叫你迂回,当谁不会呢。
“我这算不算,教会了徒弟打师父?”
赵澈笑哼一声,重新坐正,伸出修长两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颌,笑音轻沙:“昨日在承华殿,我若不冷着不让你再往我跟前凑,你以为你还走得了?”
虽她只是搬到柳条巷这里,可毕竟两人就没再同片屋瓦下了。若非有心成全她的意愿,他哪会那么痛快放她远离。
他噙笑的眼眸中星光灼人,本还乐不可支的徐静书立刻敛了嚣张的笑,紧张地抿了抿唇,不知所云地“嗯”了一声。
盛春三月的黄昏本不该炎热,可此刻徐静书却觉这寝房里或许被人偷偷摆了几十个碳盆。
是了,她忽然后知后觉意识眼下场面的微妙之处:两人正过分亲密地……待在她、的、寝、房、内。
于男女之事上,她有限的所知仅止于亲吻,但她又模模糊糊地觉着,亲吻之后,大约、应当、可能,是还有“下一课”的。
虽她懵懵懂懂,不知“下一课”是个什么内容,但她此刻已隐约感到自己“处境堪忧”。
“我瞧着你似乎没什么话想同我说,既如此,”赵澈略略歪头,坏坏笑着对她眨了眨眼,“不如我再教你些别的?”
徐静书脑中轰地一声,整个人由内而外红了个通透:“不、不用了……吧。”
她说不出自己在慌什么,反正在那个瞬时两腿就像自己有了主意,脚尖迅速仓惶点地,挣扎着想从他怀中开溜。
赵澈轻笑出声之间,将她打横抱起,毫不犹豫地走向床榻。
“不是……你……”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说啥,只觉心里有只毛色发红的兔子在疯狂敲鼓,整个胸腔被闹得咚咚咚震天响。
赵澈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将她放到床畔坐好。然后,半蹲在她跟前,小心地替她脱下鞋子。
“你不、不要闹……”徐静书红着脸,两眼发直越过赵澈头顶,整个人僵得像个木娃娃,还是快要燃起来的那种。
这是要、要上“下一课”了?她该做什么?若做得不对,会被笑话吗?
此情此景,仿佛书院夫子毫无征兆地发来一张考卷,题目涉及的内容还是她从来没留意过的那种。
她脑中驳杂纷繁地想起读过的许多书本,才发现自己读过的所有书里,没有哪一本教过这种时刻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生平头一回,徐静书心中生出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惊慌与无措。
救、救命……
赵澈显然没听到她无措呼救的心音。
他一径站直身来,抬手指向她外袍上的腰带:“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脸红到仿佛即将头顶冒烟的徐静书终于炸毛,猛地旋身挪进去,在床榻正中站起来,极力想要撑起一种沉稳谈判的气势:“不、不必你帮,我也、也不会,不会自己动手。这种事应该……”
必须和他讨价还价一下。她还什么都不会,不能这么仓促上“考场”的,应该容她先去学过再来才对。
赵澈忍笑看着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啊?”徐静书傻眼。
“你方才不是跟念荷说你要睡一会儿?穿着外袍和鞋怎么睡?”
终于明白他是故意吓唬人,徐静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恼羞成怒,忍不住上前半步,不轻不重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我本是好心,你自己想歪的。”此时的赵澈完全就是个成功捉弄心爱小姑娘的皮猴子,还一脸故作的无辜,看起来特别……讨打。
徐静书横了他一眼,透红着脸忿忿坐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住。气鼓鼓的也忘了要害羞,竟就在被子的遮挡下摸摸索索解开外袍拎出来放到了床头。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要睡了。”她扯起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一点发顶。不想搭理这个皮猴子表哥了,再会再会,哼。
“不闹你了,知道你今日很累的。跟你说几句话我就走,嗯?”
发顶被轻柔抚过,那含笑的嗓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
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的徐静书死死压着被沿,娇声重重一哼,却不应他。
“原想着你刚刚上任,定有许多事要忙,不忍扰你分心;加之近来我也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本是打算段日子再来找你的。不过下午听说你今早初次当值就遇到些事,担心你真被人吓着了,这才过来看看。”
重新正经起来的沉嗓里有不容错辨的关切,像被春日暖阳烘到绵融融的云,透着一种让人心颤的温柔。
“你今日只是恪尽职守,没有什么不对。储君那头,你不必害怕。至于李同熙,我会……”
“其实我午后回到御史台就没那么怕了,”她趴在被中,闷闷软软的嗓音透过被子传出去,“别担心。”
躲在被中咬着唇斟酌片刻后,徐静书终于将被子拉下来些,露出半张红透的脸。
这才见他正蹲在床畔看着自己。
四目相接片刻后,面红耳赤的徐静书从被中伸出手来打了他一下,他便顺势将她的指尖握进掌中。
“我虽没有仔细问过,但我知道你有许多事要做,不用分心挂着我,也不用总想着周全护我,忙你的事就好。我任上那些事你全都不必管,”徐静书觑着他,小声道,“别的同僚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后慢慢就好了。我虽有时胆小些,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可以自己走。”
虽战战兢兢,抖抖索索,那也要自己走。
“好,”赵澈含笑点点头,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发丝,“那你可要走快些,好早些攒你的小房子,我等得很急啊。”
“你才走快些,我真的要睡了,”她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将羞涩的脸埋进枕间,软声轻嚷,“往后不许再这样偷偷摸摸溜进我寝房。”
“哦,那好吧。”赵澈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下午过来等她本就是为了确认她是否当真吓着了,也顺道稍解一日不见的相思而已。哪里真有什么天大要事?
他站在原地笑凝她一眼,似乎颇为遗憾地轻叹,又问:“真的……不让我再教你些别的?”
“多谢,你方才已经教过不少了。”她头也不抬,没好气地闷声笑着嘟囔。
“我教什么了?”
徐静书再度转头,从枕间露出半张红脸,狡黠眨眨笑眼,伸出食指对他勾了勾。
“做什么?”赵澈警惕地蹙眉眯起了眼,却还是没抵过她的诱惑,俯身凑近她些。
她将食指在自己唇上一按,又抬起手臂再将尚留余温的指腹印到他的唇上。
然后飞快将手缩回被中,再次扯高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赵澈呆了好半晌才开口,沉嗓轻喑:“这是……什么意思?”
“你方才教的啊,”被中传来有些得意的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嗯?”赵澈有些疑惑,好笑地追问,“我又没有亲你,这‘来而不往’是怎么算的?”
“谁在跟你‘来而不往’?我是在‘非礼’。”
****
翌日徐静书继续当值。
这次得与会官员只有二十几名,其中过半数的人正是前一日与会的。
也不知是不是昨日“连储君都被殿前纠察御史当众指正”的消息传开之故,今日来的人个个都很规整,仪容、服饰全无瑕疵,这叫九名殿前纠察御史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只是在等候皇帝陛下来的过程中,不少人明里暗里在打量徐静书,看不透是什么意思。徐静书无法解读这些目光背后的含义,惴惴了大半天。
这日也不知议的什么紧要事,散朝比昨日晚了足有一个时辰,给徐静书饿得个前胸贴后背。
其余八位同僚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路上全都抬手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谁都没力气说话。
直到回御史台用过午饭、稍事休息后,大家才算缓过来,笑着谈几句闲话。
“咱们殿前纠察御史的当值规则是三日一休沐。”资深同僚挑眉对几位新进后辈笑道。
“也就是说,后天我们能在家歇一天?”罗真双眼倏地发亮,喜上眉梢地与徐静书对视一眼。
“那可不,哎呀我可算能补个觉喽。”沐青霓站起来伸个拦腰。
资深同僚也跟着站起来:“都歇差不多了吧?咱们也该去中丞大人那里回禀今日当值的情况了。”
大家纷纷跟着站起身来,仔细整理官袍上的褶皱。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办事厅的门,就有中丞属官拿了明日上朝名单过来。
“中丞大人有事出外,诸位同僚将今日情形汇总成文给我就行,”那属官笑着将名单分发给他们,“明日朝会,气氛大概不会很好。候朝时大家要着重留心各位大人的言辞,以防他们彼此冲突起来。”
“啊?明日这些个可都是很有分量的人呢,候朝时还会吵架?”申俊很不可思议地瞪眼看着手中的名单,“我瞧这最小的官都是五等大员,按说都该是德行贵重之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在殿前撕破脸吧”
属官与在场几名资深殿前纠察御史纷纷露出一种“你太年轻了”的眼神。
徐静书没太认真听大家说话,只拿指腹反复滑过名单上写着“大理寺少卿秦惊蛰”的那处,心情有些激动。
明日就能见着秦大人了呢。
“噫,这怎么还有我青霜姐呢,哈哈哈,”沐青霓忽地大笑着拿指尖弹了弹手中名单,对同僚们道,“我姐这人暴脾气,若有人胡说八道,别说是候朝时,哪怕就是进殿后她都敢闹。她当年在皇帝陛下面前可干出过动手殴打吏部考功司司业的事呢!”
她笑得实在太大声,将徐静书的心神从恍惚中拉了出来:“啊?沐大人这么……这么厉害的么?皇帝陛下不生气?”
“当时皇帝陛下生没生气我不知道,毕竟我又没在场,”沐青霓幸灾乐祸般捧腹大笑,“反正那日皇帝陛下在任命她成了国子学武科典正之后,下一句话就是罚俸……似乎三个月吧。哈哈哈哈!大周立朝以来头一位刚上任就被罚俸的官员,这简直是要青史留名、贻笑万年的壮举啊!”
“你和你这位姐姐,关系不好?”徐静书小心地问道。
沐青霓收起花枝乱颤的狂笑,古怪地看着她:“谁告诉你的?我俩关系可好了!”
“那你未免也笑得……过于开怀了,”徐静书尴尬咳了一声,看向中丞属官,“我方才没听太清楚,大人似乎提到,明日可能会吵架?”
“有秦大人参与的朝会,候朝时在言语上起冲突的几率,嗯,稍稍大些,”属官似乎也很为难,并未多做解释,只笑笑,“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徐静书看看中丞属官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资深同僚们讳莫如深的神情,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秦大人她这是怎么了?
第六十五章
武德五年三月二十一,卯时将近; 当日上朝的官员们陆续抵达勤政殿外候朝地。
在幽微天光的影影绰绰里; 徐静书终于见到了暌违数年的秦惊蛰。
秦惊蛰负手立在殿前西北角的树荫下,神色平静漠然。
在她近前虽有几位官员在扎堆闲聊; 离她分明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彼此间却像有无形屏障相隔; 泾渭分明。
其实徐静书今日并不负责巡查这一区,但远远瞧见秦惊蛰在这边后,便特地请同僚申俊与自己换了。
虽已是春末; 朝阳升起前的风仍不免带着薄薄轻寒。
徐静书偷偷将微凉的右手指尖藏进左手掌心;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心里在沁汗。
紧张、感慨、期待、雀跃; 种种心绪纷繁交织,百味杂陈。
这种心情对徐静书来说有些陌生。她抿着止不住上翘的唇; 极力按捺住鼓噪心音; 一步一步向西北角那个身影走去。
武德元年与秦惊蛰初见时; 徐静书只是个十一岁的瘦弱小孩儿。因种种原因; 她的身形比寻常同龄小孩瘦弱、矮小; 看起来最多就七、八岁的模样。她还记得当年自己站在秦惊蛰面前时,须得仰头才能看清对方长相。
在那时的徐静书眼里,大理寺少卿秦惊蛰虽生了张娇妍明丽的芙蓉冷面; 却是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女子。好像只要站在她身后; 世间所有阴霾与丑恶就不敢近前。
时隔数年,身量抽长的徐静书已无需再仰头看她。这才发现,原来秦大人的身形并非记忆里那般高大魁伟; 而是纤长柔韧的。
徐静书单手抱紧手中典章,暗暗清了清嗓子,执礼道:“秦、秦大人安好。”
说完,她无比懊恼地偷偷皱了皱眉。嗓音有些抖,站得也不够直,真是糟糕。
其实按照一般规律,殿前纠察御史在候朝期间来回巡查时,若无异常,就不用饭特意向比自己高阶的官员们执礼问好。
毕竟殿前纠察御史已是最小的九等官,有机会上朝面圣的官员全都比他们大,若要挨个向人行礼问好——尤其那种动辄数百人的大朝会——除了行礼问好就不用做别的事了。
通常在候朝时若有殿前纠察御史上前行礼问好,就意味着受礼者出错了。
秦惊蛰收回放空远眺的目光,神色略有些诧异:“本官今日何处不妥?”
徐静书心中一慌,赶忙摇头,扯着嘴角给她个僵硬的笑脸:“没有的没有的,没有任何不妥。下官只是路、路过……”
天,她想咬舌自尽了。瞧这说的什么胡话?她正当值,近前查看众官是必然的,又不是逛大街偶遇,哪来的“路过”之说?
秦惊蛰似乎看出她莫名紧张,唇角淡淡勾了勾:“嗯。御史请便。”
语毕将目光从她面上转开去。
似乎是没有认出自己就是当年被救下的药童之一呢。徐静书有些沮丧,却也不便多说什么。
当年命人送药童们们去往各自归处之前,秦惊蛰特地交代过,将来若相逢,绝不可与她相认,更不必感慨痛哭着上前道谢。再不提药童案,好好活下去,便是对她最大的报答。
徐静书也不知如今的自己算不算“好好活”了。她小心翼翼再觑了秦惊蛰一眼,心中轻轻道,但愿不要辜负秦大人一番苦心。
转身要离开时,她才发现近前那几位先前还交头接耳、对秦惊蛰视而不见的官员正回头看向这里,眼神大都带了几分凉薄轻嘲。
不过,当他们的目光对上徐静书这个小小的殿前纠察御史时,倒是稍转和气,其中有两个人甚至冲她颔首示意。
很显然,先前那种不太友善的目光是冲着秦惊蛰的。
徐静书想起小年夜花灯夜集时遇见的白姑娘说“秦大人如今在朝中颇有些艰难”,又想起在那之后赵澈也对她证实过,秦大人因为对当年药童案细节的隐瞒而饱受非议。
再联想昨日中丞属官及几位资深同僚谈到秦大人时含糊隐晦的言辞、神情,她的心口便像被无形大掌捏得生疼。
秦大人本不该承受这样鄙薄的目光。她是个值得被尊重被颂扬的好官啊!
徐静书眼眶微烫,却又无能为力,她甚至没法子上前说一句“你们这样不对”。毕竟殿前纠察御史只能监督候朝官员的仪容与言行,并无权苛责别人用怎样的眼神看人。
她忍下心中郁郁愤懑,将那几位官员周身打量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错处,便举步要去行别处了。
“秦大人,早!”
女子爽朗清脆的笑音隔空抛来,打破了西北角这一隅的静默。
徐静书定睛看去,来的是国子学掌管京畿道三州及镐京所有武科讲堂事务的学政官沐青霜。
武德元年沐青霜与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成婚时,十一岁的徐静书也是观礼宾客之一,所以无需特地辨认服饰、官符,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当年徐静书见到的沐青霜还是在雁鸣山武科讲堂任职的九等典正,如今不过四年过去,她已是五等学政官,足见其在任上足够出色。
徐静书无声向她执了礼,举目将对方打量一遍。待她正要收回目光去,对方三脚并作两步地跑到秦惊蛰身旁站定,做惊恐状与徐静书逗趣。
“徐御史不要盯着我看太细,我知道你很凶的!”
“我……下官不凶……”徐静书此前并无机会与这位沐大人打交道,今日初次相见就被她这莫名诡异的路数闹了个大红脸。
沐青霜似乎觉得逗她很有意思:“听说你前儿将贺大将军和储君都给训了,我今日出门前可是特地翻着上朝细则,一条条比着整理的仪容。”
“呃,沐大人有心了。”徐静书被她闹得接不住话茬,尴尬笑回一句,便默默退离这一角。
背后隐约传来秦大人无奈含笑的低语,“都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皮。”
“哈哈哈,就是听说这小姑娘很有胆,多同她说两句闲话算是打个招呼……”
****
将自己负责的区域巡了一圈后,徐静书与沐青霓就碰上了。
沐青霓低声问她“有无异样”,她摇摇头,软声笑回:“先前遇见你姐姐,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啊。”
只性子似乎有些跳脱,倒没觉得像沐青霓昨日说的那般“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暴脾气”。
“咳,那是没遇着事,”沐青霓不无自豪地压着嗓子凑到她耳畔笑言,“从前我们一家人还在利州循化城时,我青霜姐可是循化小霸王。但凡她得闲,整个循化城都得鸡犬不宁,谁若惹到她面前,那可……”
沐青霓还没得及详细叙述堂姐少年时的“丰功伟绩”,西北角那头就起了动静。
二人急急转身向西北角行去,一路远远打量这那头局势——
沐青霜与秦惊蛰二人将面前那几个官员齐齐掀翻在地了!
天!这脾气可真够暴的!
虽说有“无故不得在内城”狂奔的规制,但一群官衔不低的官员在殿前候朝时打做一团,这可就是不奔不行的“大事故”了!
殿前纠察御史们从各个方向齐齐往西北角跑去。
虽殿前纠察御史是文官职,但也会有像沐青霓那般自幼承家学习武的人应这官职,遇到这种肢体冲突的场面她自是跑在最前的。
“青……沐大人,沐大人你冷静啊,”沐青霓扑身上去将她那暴脾气的堂姐拦腰抱住,“如今可不比武德元年,殿前动手是、是大过,若打太狠可是要、要坐牢的。”
很显然沐青霓是使了很大力气去困住沐青霜,说话间气息都不太稳了。
或许也是沐青霜给自家堂妹面子,由得她将抵着退后十余步,暂时远离了冲突范围。
随后赶来的徐静书展臂拦在秦惊蛰面前,气喘吁吁:“秦、秦大人……”
像是看她纤瘦文弱,秦惊蛰稍稍收势,并未与她冲撞,只将冰冷锋利的目光投向地上那几人。
“让开。”
她冷冷吐出这两字,并未看徐静书。但徐静书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徐静书轻喘着,看着秦惊蛰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秦惊蛰眼刀锋利地望着那几人冷声一哼,没有答话。
那边厢被推出老远的沐青霜倒是怒冲冲扬声喊了过来:“姜万里我告诉你!人在贱,天在看!你若只是在心里龌蹉没人管得了,满嘴不干不净那就是欠揍!”
太常侍诏姜万里掌星历,龟卜,请雨事,历法等事宜。看起来似乎是个没太大实权的五等荣封,但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只要踏上仕途的人都知道,若有得选,在朝中最最不能得罪的,除了掌兵者,就是掌祀者。
而且,这姜万里还出身于允州姜氏,是皇后陛下的亲族。
之前赵澈曾对徐静书大致提过,因当年秦惊蛰查办的甘陵郡王赵旻是皇后陛下最心爱的幼子,所以她对赵旻处以极刑,不单使皇后陛下怀恨,自也得罪了树大根深的允州姜氏极其党羽。
这些年皇后陛下虽因玉体违和而从不公开露面,也未参与国政,但允州姜氏在朝中的势力仍在,始终在不依不饶地给秦惊蛰找麻烦。
想到这些,徐静书心下一紧,再度上前半步,将秦惊蛰彻底挡住。
她不认为秦惊蛰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但此刻她的职责是维护候朝秩序,无论是谁,无论因为什么缘故起的这场冲突,殿前殴打五等官员都已是不小的罪名,她不能因自己情感上的偏向而纵容事态继续恶化。
况且,徐静书很清楚,此时阻止秦惊蛰,才是真的为她好。
说句不好听的话,同样违律行径,对她的影响与对她的“同案犯”沐青霜沐大人可不一样。
沐青霜自己就是领兵出身,又是恭远侯沐武岱的女儿,夫婿还是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
不管因为什么缘故,沐青霜将今日把那姜万里打了就打了,就算被罚俸被处拘役,事情的结果也还能在兜得住的范围,姜万里不敢真咬着她不放。
可秦惊蛰,她背后没有依凭。
徐静书急得眼中泛泪,喉咙像被谁掐住似地发不出声音,只能红着眼睛不停向秦惊蛰摇头。不值得啊秦大人!你一路走来不易,无论因为什么缘故起的冲突,都不值得再闹下去了!
秦惊蛰似乎看懂了她眼中的话,神情疑惑怔忪片刻后,忽地轻笑一声。
她淡淡敛去身上那股锐利气势,以袖轻掸衣摆。
“姜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政见不同并不稀奇,也算不上什么血海深仇。平日里台面上那些攻防,你坑过我,我也坑过你,大家谁都没比谁高尚,无所谓。至于方才那种恶心人的言辞,你背后说说也就罢了,偏要到我面前来说,那就是明摆着将脸凑到我跟前,我不打都对不起你这番诚意。往后若实在忍不住,请还同从前一样在我背后悄悄说,别凑我跟前来讨打。”
在众人搀扶下站起身的姜万里捂着臀,皱着脸,阴阳怪气地哼哼:“秦大人,我与几位大人聊的是东城醉仙酒坊的女掌柜对外短斤缺两之事被人举发,却因向东家家主老爷献身而逃过惩处、稳坐柜台。只不过一桩坊间闲谈丑闻而已,秦大人这般恼羞成怒却是为哪桩?”
齐齐赶来的殿前纠察御史与御前护卫们将在场观望的人劝住,场面虽人头攒动,却很安静。
姜万里虽只是哼哼唧唧,每个字都像含在口中要吐不吐的,可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神情各异,无人开口。
“很好。等我拧下你的脑袋换颗新的,你就明白是为哪桩了!”秦惊蛰才刚刚平复下去的怒气立时又燃,垂在身侧的两手倏地紧握成拳。
徐静书面色刷地一白,冲上前伸手裹住了秦惊蛰的怒拳。
她整个人抖得厉害,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她听懂了姜万里的含沙射影。
那混蛋的意思竟是在暗示,秦惊蛰当年说服皇帝陛下同意对将甘陵郡王从玉牒上除名、按律对其数罪并罚处以极刑,是因为秦大人与皇帝陛下……!!!
徐静书真的不明白,一个出身名门的五等大员,想事情怎么会如此龌蹉下作?!
偏偏对方又没有指名道姓,只拿一桩市井丑闻来含沙射影地诛心,就算闹到御前也抓不着他什么把柄,实在卑鄙又奸猾。
徐静书颤颤低声道:“殿前不能动手。”
秦惊蛰的目光掠向她。
“秦大人,殿前殴打五等官员,若未造成明显伤痕,施暴者将被罚俸三个月;若伤者身上有明显伤痕,除予对方汤药赔偿外,将会罚俸半年,并按情节轻重,由皇城司处十五日到五年不等的拘役。”
徐静书认真而诚挚地看着她,乌润的双眸睁得圆圆的,努力在用眼神强调心中未出口的呐喊。
大理寺也是掌管律法的“三法司”之一,大理寺少卿这位置上待了五年的秦惊蛰对这些条款怎可能不清楚?
在场旁人都觉莫名好笑。徐静书在秦惊蛰面前说这些,活像稚气小儿一本正经在对戎马一生的常胜将军传授用兵之道。
但秦惊蛰却立刻领悟了徐静书说这番话的用意。
“左右我这三个月的俸已经被罚定了,那我索性就再补几拳,”秦惊蛰扬声朗朗,同时已疾如闪电般抬掌拍向徐静书,“我这人,最擅长打人不留伤痕了!”
在她掌风堪堪扫过徐静书肩头时,徐静书便猛地往后踉跄了去。
围观众人只看到那个瘦弱的小御史被秦惊蛰一掌拍得倒退了十几步才站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对那险些被拍飞的小御史无比同情。
两位御史台的同僚赶紧过来扶住徐静书。
她抬手捂住肩膀做吃痛状,可怜巴巴哭丧着俏丽小脸看向众人:“失职失职,我竟没拦住。”
那头,秦惊蛰眼中有笑,利落上前从旁人手中扯出姜万里来,痛快开打。
第六十六章
于公来说,徐静书很清楚自己今日确实失职。
但眼看着秦大人被姜万里当面含沙射影地羞辱、攻讦; 却只能忍气吃闷亏; 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斗胆演了场戏拉了偏架后,她心中不免生出几许羞愧的慌乱来。加之她很怕“挨打”这种事; 同时也怕看别人挨打,哪怕挨打的那个人是让她愤怒且不齿的姜万里; 她也没有勇气多看一眼。
在两位同僚的搀扶下,她颤颤将头扭向一边,吃痛般皱着脸紧闭着眼睛; 心音纷乱如鼓; 耳畔满是杂乱又似渺远的嘤嗡嘈杂; 整个人紧张到有些恍惚。
直到御前近侍振响上朝玉铃,殿前渐渐安静下来; 她才慢慢回过神; 与同僚们一起到殿外站好。
众官进殿后; 殿前纠察御史需齐整候在殿外; 不能再随意交谈或走动。
身边的沐青霓不着痕迹拿手肘碰了碰她; 目视前方,唇畔有古怪笑痕,偷偷冲她竖了大拇指。
徐静书有些尴尬地紧了紧嗓子; 抿唇远眺。
定下心来后; 徐静书才隐约察觉,今日“失职”的似乎不止她一个。
期间几位年轻的僚们一次次冲到秦大人身旁“试图劝阻”,一次次被“打飞”。这也就罢了; 毕竟是瘦弱文官,招架不住秦大人出手也算在情理之中。
最微妙的是殿前护卫们。虽寻常殿前护卫只是八等武卒,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来的,不可能是绣花枕头,况且秦惊蛰并没有狂怒到拼命的地步,一队十二人联手怎么可能制不住她一个?
再来就是平日虽不能见其踪迹,但谁都知道必定就隐匿在附近的金云内卫,居然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现身出手。
她蓦地想起当年秦惊蛰说过,世间永不乏阴霾混沌,但也始终有光。
微红的眸中泛起浅浅水波,漾开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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