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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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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人既无大志、也无大智,但有非常敏锐的生存直觉。他向来都知道,多年来不管他如何妄为都能安然无恙,说穿了还是他皇兄的默许纵容。若然储君之位抵定,那立威三把火一点,闹不好就要烧到他头上。
立朝四年,储君之位始终空悬,呼声最高的汾阳公主赵絮与成王赵昂之间,显然赵絮占着上风。如今的局面看来,只有赵萦加入战局,呈三足鼎立之势,才能勉强拖住赵絮的步子。
赵诚锐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事,但就算只能多拖几年,他总还能多几年好日子过。
虽明知武德帝本人也是偏向赵絮的,可赵诚锐打心底里就是不大愿储君之位落到她头上。
对赵絮这侄女,赵诚锐是发怵的。
当初赵诚锐将赵渭、赵淙送去她府上请驸马苏放指教,多少也存了点与赵絮拉进关系的心思。奈何赵絮是个就是论事的人,并未因两个堂弟在自己的驸马名下受教就对赵诚锐如何亲近和悦,一切如常。
须知赵絮从才刚能走路开始,就随父在马背上度过童稚懵懂的岁月。成年后更是亲自领兵,在复国之战中大杀四方,于军、政上都颇有建树,其手腕心性绝不是成王赵昂那般圆融折中,更不会像嘉阳郡主赵萦那般春风化雨。
若赵絮上位,在整顿旧时遗留的各方面积弊时,必定大刀阔斧秉雷霆之势而下,绝不会给谁留什么余地。
后院人逾数这个可大可小的问题,若是赵昂或赵萦处置,怎么也会对他这皇叔网开一面。可若是赵絮,啧啧。
赵澈哪会不知他在打什么侥幸算盘?当下故作无奈地笑笑:“嘉阳堂姐很显然是没这个心思的了。”
“就为个令子都?”赵诚锐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利州军现任统帅令子都出身寒门,若赵萦真是一门心思在此人身上,那从姻亲势力上就输得一塌糊涂了。而且人家似乎还不大乐意!呿。
赵澈道:“令将军的事毕竟是她私事,我没好多问。不过我觉得倒也不是因为令将军的缘故。从嘉阳堂姐在利州的施政迹象来看,她原就无意储君之位。”
他虽未与赵萦直接谈过这种敏感的事,但他看得出来,赵萦在利州的许多施政方针都是在配合赵絮在中原的步调,很显然是立志要做二姐的左膀右臂,并没有赵诚锐所希望的争夺之意。
“哎,那还是只能看你成王兄了,”赵诚锐不抱太大希望地摇摇头,“实在不行,你父王我就只能早做准备,若风向不对,就赶紧卷包袱回钦州避风头。若真到了那地步,这府中就要靠你了。”
“孩儿明白。”赵澈恭谨垂首。
赵诚锐盘算的这步后路,原本也是赵澈希望他走的那一条道。不过这话得从赵诚锐自己口里说出来才行。
这也是赵澈一直没有透露自己已经复明的缘由。他太清楚他这父王一天三个变的性子了。
他能轻松脱口说出“实在不行就回钦州避风头”的话,无非是认为赵澈既目不能视,大范围内就还在他的掌控中。即便他明面上将府中大权交给赵澈,自己还能躲在钦州加以把控。
若被他知晓赵澈已然复明,这话就要两说了。
赵诚锐盯着他看半晌,又叹气:“这半年,你眼睛好些了么?”
“比前两年是好多了,至少能见光,”赵澈努力挤出点落寞苦笑,“视物仍是模糊的。”
“过两日请太医官再来瞧瞧吧,哎。”
最后这声气叹得微妙,分明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
应付完自家父王之后,赵澈回到含光院,命人去万卷楼请徐静书过来。
未几,平胜进书房来禀:“表小姐今日未再上万卷楼。世子若是要将那些礼物交给表小姐,不若我给送到西路客厢去?”
“要你多事!”赵澈悻悻团了个纸团朝他身上丢去,“你安排人去将给老三、小五儿、小六儿带的东西送了。”
平胜默默将那纸团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那,咱们叫厨房备好晚饭,再请表小姐过来用餐?”
“嗯,”赵澈淡淡垂眸,“不要乱说话。”
这下可算是揣摩对路了。平胜松了一口气:“遵命。”
****
毕竟看了整夜的书,中午从德馨园回来后,徐静书就困倦得睁不开眼,倒头睡沉了。
这一觉睡到酉时才醒,天都黑了。
“早前平胜过来,说大公子在含光院备了晚饭,等表小姐过去。”念荷道。
“哦,哦,好的。”徐静书赶忙慌里慌张地梳洗换衫,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见外头又起风,徐静书再不敢贪懒,小心裹好披风后,又撑了伞,一路谨慎护着自己的头——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被封吹到满头凌乱了!
她原以为赵澈将弟弟妹妹们都叫过来一起吃晚饭了,哪知进了膳厅后,才发现只请了她一个。
在还没进书院之前,因着就在旁边的万卷楼读书,她在这间膳厅内与赵澈同桌而食也不是一次两次。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她总是垂着眼睛不敢看人。
心心念念了半年的人就在眼前,她的心情却很复杂。
“咦?”
赵澈疑惑的声音总算博得了徐静书的目光。
她抬眼望过去,才发现赵澈面前的菜碟空了,而方才还在旁为他布菜的平胜不知何时退出了膳厅。
徐静书习惯地将自己的杯盘碗盏挪到他右手座,方便像以往那般顺手为他布菜。
赵澈满眼无辜:“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在。”
“不是,我……我想事情呢。”徐静书将公筷放回原处,讷讷应声。
“想什么?”
“也、也没什么,就……”徐静书急中生智,“中午从德馨园出来时,和表姐表弟们聊了几句嘉阳郡主同令将军的事。”
赵澈疑惑蹙眉:“聊这个做什么?”
“就、就闲聊啊。也没说什么的。”徐静书低头扒饭,眼角余光时不时偷偷觑他。
原本早上突然见到赵澈已经回来,她觉得像梦一样,心中很是欢喜。虽然形容不整出现在他面前让她非常尴尬,可那份欢喜不是假的。
不过中午从德馨园出来时,大家又谈到嘉阳郡主与令将军的事,徐静书就有一种“梦醒了”的怅然。
——利州人古来就是讲究一夫一妻的。令将军可是土生土长的利州人!
——可利州那些人不是说,嘉阳堂姐同令将军保证过自己不会有侧郎的吗?
——老四,听二姐一句。人的承诺这玩意儿,听听就是,别往心里去。一辈子那么长,想法变来变去那不是常事么?如今嘉阳堂姐是对令将军上心,可万一他年老色衰了呢?又或者,嘉阳堂姐哪天早上一醒来,既觉没那么喜爱他了呢?你们琢磨琢磨是不是这道理。
——况且你们想啊,姓赵的但凡有封爵,那几乎都是被皇律允准可以有三个伴侣的品级。若是像“有些人”那样,闹不好还远不止三个。要换了你是你令将军,你肯啊?
——二姐,你也姓赵。你会有几个?
——滚!我又不会有封爵,要那么多做什么?养不起!
——那大哥他……
“不知道会有几个。”
恍神间,徐静书闷闷拿筷子将碗中的米饭戳了一个小坑,忿忿低喃。
赵澈茫然:“什么几个?”
“呃,没有,不是,你听错了,”徐静书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腰背笔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是说,我明日原本打算做几个冰糖琥珀糕。”
赵澈喉间不受控地滚了滚:“然后呢?”
“原本打算”这个说法,听起来就很像背后有什么不会让人太愉快的转折。
“然后我转念一想,冬日了,天干物燥,或许该做青玉镶清清火气才好。”徐静书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嘴。
她想好了,虽然这个决定让她很难受,但她还是打算从明日起就不要再偷偷喜欢他了。
她不愿成为他三个如花美眷中的一位。
她不想活成谁掌心里的娇花。
她要活成一棵树,风雨吹不倒,霜雪压不垮。
第四十四章
赵澈当然知道“青玉镶”是什么可怕的菜色。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孽要受此惩处。
半年不见,这小姑娘在他面前变得有些古怪; 仿佛夏日里她悄悄跑到他身旁; 偷偷摸摸用影子靠着他肩头的那一幕是他的幻觉。
清晨含光院门口乍然相逢时,他分明瞧见那小姑娘眼里亮起了光。可那光芒转瞬即逝; 她扯起披风兜帽转头就跑。
等到中午在德馨园再见面时,她看起来有些别扭赧然; 席间却又偷偷瞧过他。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两人单独吃顿饭,她却一直恍神沉默。他想法子逗她开了口; 却无端端招来一顿苦菜——
请问;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这个天气; 或许不太需要吃苦菜……吧?”赵澈谨慎斟酌措辞,同时打量着她的神情。
好在徐静书并不知他目力早已恢复; 在他面前并未刻意掩饰神色。
她眼神复杂地瞟了过来; 赵澈吓了一跳; 忙不迭将目光稍稍挪偏些。
“嗯; ”徐静书深吸一口气; 明明看起来很难过,却努力挤出了点笑音,“表哥说得对。那不做了。”
说完; 她整个人蔫巴下去; 没精打采活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
赵澈疑惑蹙眉瞧着她神色变化莫测,一头雾水愈发深重:“你在生气?”
“没,没生气。我最近大约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她拿筷子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唇角扯出苦涩的弧,“一时高兴一时不高兴也是有的,请表哥多包涵。”
赵澈心中立时被针扎似的,疼得发紧:“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要是读书太累,稍稍歇两日也无妨的。”
“好。”她闷声应下后便抿了唇。
赵澈不懂小姑娘的心事起伏,只当她这是为着三月里考官的事压力太大,一时不知从何宽慰,也不知该问她点什么,犹豫几番终究作罢。
他哪里知道,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心事往往来得又急又乱、毫无章法,有时自己都理不分明,旁人自是更难琢磨得透。就算他问了,那也是白问,她说得清楚才怪了。
****
徐静书觉得,真正需要苦菜清心火的人绝不是表哥,分明是无名火旺的自己。
她说不上来是从几时开始对赵澈情生意动的。
总归就是在一年年相处中,渐渐清楚知道了他是个多么好的少年郎,而他又时时处处待她好得不像话,于是那份少女心事就这么突兀却又理所当然地滋生,继而凶猛蔓延。
这种倾慕的起始很单纯。就像一颗种子落到肥沃的田地里,日复一日经阳光雨露温柔沉静的润泽,只要天候到了,它就会顺势破土而出,谁也挡不住。
也是因这起始太单纯、太顺理成章,导致许多事明明就摆在眼巴前,她之前却从未想过。
中午出了德馨园,她与小表姐及两个表弟谈起嘉阳郡主与令将军之事时,她才忽然明白,就算到了她足够好的那天,也未必就能如愿成为站在赵澈身旁的那个人。
现今赵澈既是信王世子,这就意味着他将来会成为“信王殿下”。
而“信王殿下”,可以拥有一名正妃与两名侧妃,这是《皇律》允许的事。
这当然不是赵澈的错。可是,她……哎。
他待她一直很好,悉心照拂,事事妥帖,是一个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兄长。他也是个胸有丘壑的好儿郎。
可对徐静书来说,他不是一个携手此生的好人选。因为他两只手居然可以牵三个人,便是他愿意将她也一并涵盖其中,她也觉得太挤。
一顿饭下来,徐静书不知偷偷叹了多少回气,纷繁心事倒是愈发芜杂,直堵得她胸闷气短。
她觉得今日这样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自己实在讨厌,简直面目可憎!
明明从头到尾都只是她悄悄在喜欢他,他们之间除了她自己卑鄙地单方面“盖了个章”之外,从无任何承诺与约定。
哪怕他有三个如花美眷,十个八个后院人,她都没有资格同他别扭闹气的。
他对她一直悉心关照,没有半点对不住她的地方。她却因为莫名其妙的心思而同他置气——
徐静书越想越觉得自己在恩将仇报的小坏蛋。
悄悄觑了赵澈一眼,见他似乎毫无察觉,她心中暗暗庆幸,还好他什么都不知,也还好他如今还看不清。
他不知她偷偷喜欢他,就不必烦恼是接受还是拒绝;他看不清,就不会瞧见方才的徐静书是如何难看的嘴脸。
****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后,天色也不早了,徐静书恹恹向赵澈告辞。
赵澈原本是想将这半年在途中搜罗来的那些玩意儿给她,可瞧着她兴致不高,便没再提,只是陪她慢慢走在回廊下。
“若你实在很想做苦菜,那你明日过来做就是,我叫他们把小厨房给你空着。”
徐静书脚下一滞,扭头看他,眼尾泛起薄薄淡红:“你又不吃苦菜。”
“也不是不吃,只是没那么喜欢,”赵澈纵容笑叹,“是你做的,我自然会吃。”
“你往后……”徐静书眼中更红,头低低的,“算了,我回去了,表哥也早点歇下吧。明日我不过来吵你,后天去书院看放榜又得耽搁一整日,明日我得专心看书的。”
赵澈手足无措,愣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方才想告诉他“往后”什么?
还有,明天到底是给“冰糖琥珀糕”吃,还是给“青玉镶”啊?
****
翌日,赵澈既没有等到“冰糖琥珀糕”,也没有等到“青玉镶”,因为徐静书大清早上万卷楼取了书后,就躲回西路客厢再没出来过。
这一躲就躲了两日,期间任谁去请都托辞说要专心看书,半步不肯挪出窝。
直到十二月十五,徐静书必须得要去书院看放榜,这才终于出了门。
她没有惊动府中任何人,天不亮就匆匆出府,赶到东城门处坐上了书院的大车。
此次是他们这届学子最后一次年终大考放榜,同之前两年一样,也是在放榜当日发放膏火银的。
徐静书除卜、画两门是乙等外,其余四门均为甲等,自然该毫无争议地领到了极其丰厚的膏火银。
同窗们及夫子们已经见怪不惊了。
明正书院每年的年末膏火银,是以当年每月小考再加年末大考成绩计总来排名的。徐静书在之前这年的每月小考中,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考绩,年末大考再次如法炮制,拿到这笔膏火银自然实在大家预料之中。
领取膏火银后,徐静书与同窗们一道向夫子行了“谢师礼”,又像第一年来时那样去将三拱状元桥依次行过,这便算是彻彻底底结束了在明正书院的求学生涯。
不伤感是不可能的。今日踏出书院山门后,往后若是没能混得个出人头地,轻易是没法子再进来的。
徐静书独自在书院四下走了一遭,将自己过往三年常去的地方都瞧了一遍,记在了心上。
直到天空蓦地飘起雪花,徐静书才惊觉已是申时,便赶忙满腹轻愁抛诸脑后,向大门外走去。
她出来得最晚,同窗们早已离去,外头空空荡荡,只有一辆眼熟的素青锦马车在雪天里静静伫立。
撑伞站在车下的平胜远远冲她笑着行了礼,又反手指了指身后车帘,示意里头有人在等她。
徐静书惊诧莫名,急急跑了过去。平胜替她撩起车帘,她便赶忙进了车厢,在靠窗的长椅上坐好。
“表哥,你怎么来了?”徐静书掸去肩头几片雪花,强忍满心欢喜,疑惑地看向赵澈。
躲了两日,她好生生整理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此刻再面对他,至少表面上是能做到坦然平静,仿佛一切还与从前一样。
虽然她没办法立刻就将自己的喜欢全数收回,但她可以在心中慢慢退回两人之间原本的位置。
“我有事去了一趟长庆公主府,想起你今日在书院,顺道来接你,”赵澈坐在正中坐榻上,微微蹙眉,“过来。”
“嗯?怎么了?”她懒怠再起身,就在长椅上一路扭着滑坐过去。
才扭到靠近正中坐榻的位置,还没坐直,她手里就多了一个热烫的小手炉。
“兔子自己有毛毛就不怕冷是么?”赵澈没好气笑斥,“出门不带人跟着就算了,披风也不知裹一件?”
“我早上出门时没下雪,况且……”她将冰凉的手紧紧贴在暖手炉上,唇角浅浅的笑弧却突然僵住,总觉的好像有什么事怪怪的。
赵澈等半晌没听到她的下文,忍不住又笑:“冻傻了吧?话说一半,嘴黏住了。考绩如何?”
被他这么打岔,徐静书脑中那个古怪疑团就一闪而逝,快得让她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不对。
“还、还行,卜、画乙等,其余四门都是甲等,得了好大一笔膏火银!”她忍不住有点小得意,从袖袋里摸出几张银票扇了扇,骄傲地直起了腰,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赵澈握拳虚虚抵在唇前,笑咳一声:“既得佳绩,自该有奖赏。旁边那个小竹箧里有东西,自己拿吧。”
“什么?”徐静书收起银票,伸长手臂过去打开他说的那个小竹箧。
里头有一个黑底红漆纹的描金食盒。
小心地打开食盒盖子,立时有牛乳与栗茸的香甜味扑鼻。
定睛看清盒中的东西,徐静书立时忍不住,两眼弯成月牙形的糖饼烙,甜滋滋、亮晶晶,雀跃闪烁。
十来只圆乎乎兔子模样的小糕点乖乖趴在盒中,红色糖粒做的眼睛活灵活现,身上一层茸茸的椰蓉粉,使它们看起来个个像是刚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如此精致可爱的模样,对小姑娘们来说天然有种无法阻挡的神秘法力,就算只是这么看着,也觉心要被甜化了去。
“怎么、怎么会有人把糕点做得这么、这么……是谁做的?”
赵澈暗暗松了一口气,唇角徐徐上扬,满眼噙着温柔纵容的笑意:“沣南贺氏名下的糕点铺新出的,说是按失传许久的古法做成,叫‘玉兔雪花糕’。如今糕点师傅们还不算太熟练,每日只约莫做得五百个,这几日京中许多让人都起大早去门口排人龙。”
“那可不得抢?这真是……”徐静书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笑弯的眼儿目不转睛盯着那些“兔子”,“这叫人怎么忍心吃!”
“糕点做出来本就是让人吃的,这有什么不忍心?”赵澈垂睫掩住眸心坏笑,“你是不忍心‘同类相残‘,所以才下不了口么?那你拿一个给我,我先吃给你看看。”
徐静书好笑地“呿”了一声。明明就是自己贪吃甜食,偏每次都要找理由掩饰,这古怪德行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了。
她从一旁架子上拿湿巾子擦了手,小心翼翼向其中一只“兔子”探出两手去,捏着圆乎乎的身躯将它拈起来,放到赵澈摊开的掌心。
“怎么办?我总觉得它在委屈巴巴地瞪我,”徐静书说着自己都笑了,伸手又将那兔子调了个个儿,让它的脑袋对着赵澈,“瞪他就好,是他要吃你的。”
“你个傻兔子。”赵澈以掌心托着那兔子送到唇前,笑音沉沉。
他说这话时,明明是冲着那只兔子糕点。可不知为何,徐静书总觉他意有所指。
仿佛这句笑喃是贴着她的耳畔说一般,她的耳廓立时红了个透骨。
徐静书,你这样是不对的!不能多想,更不能瞎想!她在心中大声拦阻自己自作多情的联想。
可下一瞬间,她立时双目圆瞠,羞愤地盯着赵澈,整个人从耳朵尖红到脚底心,周身无一处不是赧然滚烫——
那个谁!你吃糕点就吃糕点!亲它做什么?!
赵澈轻轻抿去唇上几粒椰蓉,俊面微红,满眼无辜地望过来;“嗯,这兔子真的很甜。”
羞到炸毛的徐静书说不出话,一时拿不准是自己多心,还是他有意撩拨人。
甜就甜,你冲着我说是几个意思?!说的时候盯着我的嘴是几个意思?!吃个糕点都能吃出流氓气息,你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咦?等等!
……“盯着”?!
徐静书忽然知道自己方才刚刚上车来时,脑中一闪而逝的那个古怪疑惑是什么了。
这人不是声称至今依然看不见么?怎么一照面就知她今日没穿披风?
作者有话要说: 徐静书:(个_个) 那个谁,让你瞎撩瞎浪,把自己马甲浪脱了,呵呵。
第四十五章
徐静书未动声色,敛眸取过一只玉兔雪花糕; 以宽袖掩口; 小心抿下它半截耳朵。
牛乳与栗茸混合的香甜立时充斥口鼻,让她纷乱的心音渐趋和软。
镇定下来后; 第一个跃入她脑海的问题就是:他是几时恢复的目力?
几日前那个雪天早晨在府中初见时,他可瞧见她那被风雪肆虐后的“凌乱书卷气”了?!那日中午在德馨园的接风宴上; 席间她几次偷偷看他;傍晚两人在含光院膳厅用饭时,她因想到那些“将来可能发生的事”而一副别扭闹气的丑陋嘴脸……种种自以为不会被他发现的狼狈,是不是全落进他眼里了?!
呀呀呀呀呀; 这下可是真活不成啦!
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心跳复又急促起来。徐静书越想越尴尬; 越想越羞愤; 没忍住一口咬掉了手中那只小兔的头。
奸诈,太奸诈了。恼羞成怒的小姑娘以袖遮去半面; 两腮圆鼓鼓; 眼角余光偷偷横着那个笑意荡漾如春风拂柳分花的始作俑者。
她躲了这几日;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他远一点; 他却故意来惹人; 居心叵测。
徐静书心中重重哼了好几声,收回目光,细细回想了他回府后这几日里大家对他的种种言行。
她几乎可以确定; 除他近前的几个人之外; 府中应当没有更多人知晓他复明的事。包括与他同行在外半年的赵荞与赵淙。
她大致能猜到,赵澈之所以还要在全家人面前装瞎,多半是为了要麻痹他的父王; 以免锋芒太过要受到打压与钳制。
他是个聪明又很谨慎的人,要做到滴水不漏是很容易的。今日在她面前露出的蛛丝马迹……仿佛是有意的预谋。
这是想让她自己猜,然后主动问?那她问了之后呢?他想干嘛?
虽说徐静书猜不透他故意露出马脚引自己发问是在打什么算盘,但或许是少女先天的直觉吧,她总觉得若是自己乖乖跳进他挖好的坑里,结果一定对她不利。
哼哼,还想看我什么笑话?就不问,就不问,你好好憋着吧!
徐静书眼里眯起坏心的笑,脑中已想出无数种折腾他的法子。
那边厢,赵澈慢条斯理地笑道:“恕我直言,总觉得表妹此刻浑身带着杀气。”
“没有的,没有的,”徐静书以食指指节轻抵唇角,笑得可乖可乖了,“这糕真好吃,谢谢表哥。改日我过含光院来做吃的回报你!”
做青玉镶回报你,嘿嘿嘿。
赵澈的指尖动了动,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将脸撇向一旁,唇角止不住上扬:“不躲我了?”
“怎么会躲你呢?没有的,没有的。我前两日真的是忙着看书呢,不骗你,真的。”
徐静书也不知自己这算是长进还是变坏,如今诓起人来居然再不结巴,也不会忍不住总想“哈、哈、哈”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沉稳”?
“改日是哪日?”赵澈扭过头来,不偏不倚与她四目相对。
徐静书心中漏跳好几下,慌张垂眸:“看、看天气。”
她得收回先前在心里的自夸。沉稳个鬼,被他那漂亮的星眸这么一瞧,她立刻又想“哈、哈、哈”了,真没出息。
****
虽说徐静书最后一年的优秀考绩在书院夫子与同窗们那里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可她将这消息告诉徐蝉与孟贞后,这两位简直喜不自胜,活像是她们亲自得了如此佳绩,接连打发人阖府通传喜讯。
经过她俩不遗余力的宣扬,府中每个人看徐静书的眼神都格外尊敬,仿佛她是文曲星转世,窘得她只想捂脸。
非但如此,她俩还凑到一处合计着要给徐静书办个“庆功大宴”。若非徐静书极力拦阻,推说等开春考官中了再议此事,只怕这“小题大做”的宴就真要办起来了。
一时间,信王府前殿、后院所有人都知晓了“表小姐在学业上出息大了”,连一向与徐静书没什么来往的瑜夫人都亲自带了赵渭、赵淙、赵蕊,到西路客厢给她送来小小贺礼。
因着赵淙跟不上驸马苏放那头的课业,游历半年后回来终于做出决定,月底去参加明正书院新一届的招考。而赵蕊再过两年也要结束蒙学再上一个台阶,兄妹俩便软声笑眼求去了徐静书用过笔,说是沾沾好运讨个彩头。
黄昏时赵荞回府,听了这消息后,欢天喜地抱着酒坛子跑到西路客厢来与徐静书把酒言欢。
赵荞谈了这半年在途中的见闻感悟后,两人互道了将来的打算,年少意气的热血就这样燃烧起来。
“……大周在百废待兴时匆忙建制,许多事沿袭前朝成例,虽保障了从战时混乱顺利过渡到新朝,可许多事都是折中换来的表面安宁。大哥说了,折中之下势必有积弊留存,这些事在上一辈的手中是无解的死局,因为他们要顾虑的东西太多,”赵荞抱着徐静书的胳臂,看着窗外夜色中飞舞的雪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还得靠我们!很多很多个我们!一点一点,从方方面面去打烂,去重建!你明白吗?”
大受震动的徐静书抬起手背盖住双眼,微醺的笑音糯软:“从前我只是想着,要好好读书,谋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差事。”
如今才知,原来微不足道的徐静书,对这世间,也可以很重要。
“虽说我俩还是一样高,可你书读得这样好,那我这就将‘表姐’的名头还你,”赵荞拦着她的肩膀,微醺的眼中满是笑,“表姐啊,明年三月考官,你可一定要中!”
明年三月,建制四年的大周将迎来一次巨大的转折。
届时汇集在京中的应考者,大都是经历亡国战乱又见证新朝崛起的年轻人。生长于新旧交替的特殊时期,注定了这批年轻人的心怀志向将会与前辈们大不相同。
他们不会安分于诸事沿袭前朝旧例、折中平衡确保安稳过渡,定会以势不可挡的锐气去打破陈腐,拉开全新的盛世大幕。
“大哥说过,那将是这片广袤国土上几百年不见的峥嵘风云。”只是想想那光景,赵荞都觉热血滚烫到忍不住颤栗。
徐静书含笑点头,轻轻捏住她的指尖。
“表姐啊,咱们生逢其时,谁也不要缺席,”赵荞笑意豪迈,垂首靠在徐静书肩头,将盈眶热泪蹭在她的鬓边,“我们各在其位、各司其职,一起,去发光吧!”
大哥领她出门游历半年,带她看遍山河锦绣、市井风烟,也为她拨开前路迷雾。让她知道,即便她赵荞大字不识,或许没机会在朝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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