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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驾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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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放开我姐!”虎娃一见自己的亲姐姐,被扯着头发倒退着走,当时就豁出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文人该有的斯文,直接上前就对着李严氏拳打脚踢。

“表姐,你放开我表姐,老妖婆,我和你拼了!”梨童早就看不顺眼李严氏了,现在又看她想要做对不起张悦娘的事,哪里还忍得住,左右大家都要死,干脆在死前痛快的干一件他一直想干的事,替悦娘婶婶出口气。

“别打了,都别打了!”姚红姑劝了这个又劝那个,但是谁都劝不住,李严氏岂是好相与的主,被两个孩子围攻,她也管不了许多,也要下狠手了。

姚红姑又怎么舍得看自己的孩子被人打,当即去拉,却反而被李严氏抓扯掉了一缕头发,脸上还挠出两三道红痕。

李衡气昏过后,又悠然醒转,只是觉得整个身体犹如挂了千金玄铁,怎么也爬不起来。

但是院子里乱成一团,他只得拼了老命的爬起来,脚才触到炕边,整个人就滚了下去,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棍子,撑起残破如絮的身体去劝架时,现场已经混乱的残不忍睹了。

“住、住手!”李衡的声音就像蚊子哼一样,谁听得到,再说了,所有人都打红了眼睛,连老实可怜的姚红姑都为了梨童加入战圈了,谁还管他?

147、圣旨到

吕雄正想敲门,却看见张悦娘幽幽的从墙后面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似乎能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索,心想这女人不会知道是自己在其中捣乱了吧?

“张娘子去了哪里,让奴才好找,皇上急着见你呢,赶快跟洒家走吧。”

张悦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品香的匾额,点点头,就如同僵尸一般往前移动着,岂料吕雄却追了上来,身后四个小太监抬着一架辇轿气喘吁吁,“张娘子脚力真快,不过这天雪路滑的,还请张娘子上辇。”

张悦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似笑非笑,这个人前倨后恭,态度截然不同,想必这回是福不是祸了。

她也没多说什么,径直上辇。

之前覆盖在鞋上面的雪迅速化为水份渗入鞋中,整个人像被包裹在冰里,她却毫无反应。

张悦娘到时,发现周连勇也在那里,他满脸喜色,嘴都笑的合不拢。

“张娘子真是我布庄的福星哪,我这边推广还没做,你就替我接到一笔大单子,这下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张悦不解的看着他。

他这才悄声解释起来,原来之前他正在家里睡觉,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初被传唤来时,他也吓一跳,没想到皇上竟是那般宽厚温和,他问了那羽绒衣的事情,还说军中那些兵士们,都驻守在北国边境,那里是极地,十分严寒,一年倒有半年是冷的,下雪的天气,如果都能穿上这种羽绒衣服。不但可以保暖,关键是身轻体健,与边境的敌人对战起来。也是十分方便,有利于战事的。

周连勇是人精。自然说了一番好话,愿意为皇上分忧,但是皇上又不缺那几个银子,又怎么可能占他一个百姓的便宜,当下便以十俩银子一件,让他和负责北边驻军的崔将军,签了个协议。

一万件羽绒衣的协议。

张悦一听。脸上也难得的泛起笑容,要知道现在没有人知道这羽绒的功效,一件羽绒衣的成本,不过百来个铜钱。就算刨去成本,最多也就是一俩银子,现在却能卖到十俩银子,还有九俩是净赚的。

一万件就是九万俩银子,当初周连勇和张悦签的协议是四六。张悦娘拿六,就是五万多俩银子。

就算周连勇只拿三万俩,但是这也是相当于他布庄好几年的利润了,没有张悦娘的奇思妙想,他是一分钱也赚不到的。

最为重要的是。有了皇上这笔订单,到时候都不用他去做宣传了,人家主动上门来做生意了,长久的进项才是真的呀。

别人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那些鸭毛,只要这项秘诀在手,那银子是滚滚的来,而且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就算有模仿的,一时半会,也挺难的。

不但有这个军中的协议,而且贵妃娘娘还说,她十分喜欢,也要订制一些送人,周连勇见皇上刚刚送了笔大单子给他,就主动说,贵妃娘娘的这些就不要钱了,就算是孝敬贵妃娘娘的。

贵妃高兴了,便想起她能得这奇异的羽绒衣服,还是因为张悦娘呢,所以在皇上面前替张悦娘说了一句好话,皇上便也顺道想起张悦娘的柳叶面味道不错了,而且贵妃娘娘跳的舞蹈也很美了,所以这才宣人将张悦娘唤回来封赏。

张悦恭喜完了周连勇后,突然说了一句,“这样赚钱的生意,不知道周老板作坊里的那些人,是否全都可靠?”

一句话让周连勇猛然打了个激灵,是啊,当初制作的时候,他也不看好,用的都是些闲散的工人,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做些防范措施,否则再发生肖铁匠铺的那样事情,那满筐的银子就都是别人的了。

周连勇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朝着张悦娘作了个揖,“多谢娘子提醒。”

“不用这样客气,我也不想让别人分了我的银子去。”

张悦笑笑,语气轻快的开了个玩笑,周连勇点头称是,二人正要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吕雄趾高气扬的带着两个小太监从朝晖阁里走了出来。

“张悦娘接旨1”

张悦立即跪了下来,周连勇自然跪在她后头。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面香留齿,朕心甚慰……特赐黄金百俩、白银千俩、房契一张、良田百亩……钦此!”

“谢主隆恩!”张悦犹如在梦中,还是周连勇轻轻推了下她,她这才颤抖着双手,接过明黄色的圣旨,抬头只见到吕雄谄媚的脸色。

早有宫女太监流水般,将东西放在盘子里呈了上来。

张悦也不是傻子,当即就从赏赐的银子里面拿了好几个银元宝塞进吕雄手里。

她虽然心里不愿意,也恶心吕雄那张嘴脸,但仍要说多谢公公提携。

待吕公公带着小太监们离开后,周连勇满脸是笑,抱起拳来,“恭喜恭喜!”

张悦也学着他的样子,“同喜同喜。”

她看了看盘子里的赏赐,十分疑惑,“金银也就罢了,怎么还赏了房契和良田?”

周连勇先是满头雾水,进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当时我进去,不太敢抬头看,只认识的大约是陆大人,还有两位年轻的公子,其中一位坐在轮椅上,另一位则身穿上等锦袍,想必身份不同一般。

当时就是那位锦袍公子,他说柳叶面好吃,理应发扬光大。皇上也十分赞同,并说此次回京后,想再吃恐怕就难了。

贵妃就说如果能去洪都开店,那皇上想什么时候吃都行了。

那坐轮椅的公子便说,这想法有点不太实际,因为张娘子家境贫寒,家中还有一位瞎眼老娘,恐怕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洪都开店。

然后陆大人便提起来,说是一品香场地太小,所容纳的客流量不多,如果照此下去,恐怕三五年内都没办法到洪都开分店了。

这时候那位穿锦袍的公子又说了,不如皇上赏她一座酒楼,让她好生经营,这样的话相信不出一年,很快就能赚得了余钱去洪都开分店了。

皇上一听,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还连连赞叹锦衣公子聪明,连贵妃娘娘都好像有些巴结那位锦袍公子似的。”

周连勇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

张悦一下子就猜出那几位是谁了,坐轮椅的应该是陆放,至于另外一位,应该是当时在芳华阁替自己说话的六皇子。

张悦娘今天有惊无险,回去的时候,周连勇特意吩咐奴才多租了一柄轿子,将张悦娘送到一品香门口。

张悦掏了几俩银子出来,打发了轿夫,眸光闪动,想想还是上前拍门,许久才有人开门,却是头发凌乱,衣裳破烂褴褛的姚红姑。

她一看见张悦,当即就哭出声来,“悦娘,你回来就好了,怎么办,怎么办?要出人命了?”

张悦一听,吓一大跳,她走的时候,只听见了那番让她绝望的话,并不知道后面,几个人打起来了,更不知道李衡为了去拉架,却反被李严氏推了一把,整个人倒退着,头撞到墙上,昏死过去,还流了好多血。

当时李严氏就吓的两眼一翻晕了,大家也住了手,恐慌起来,一下子躺了俩,怎么办?

张悦快步走进后院,听见姚红姑战战兢兢,将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当真是火冒三丈,这个李严氏看来真是好日子过多了,要好好整治一下了。

李严氏和李衡并排躺在炕上,李衡的头上已经被包扎了一层白布,而李严氏则是双眼紧闭,脸上多出几道血痕,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

“虎娃,你和喜儿快去把田大夫请来,红姑和梨童赶紧烧点热水,帮他们把身上擦一下,这样子像什么,一会大夫来了,要看笑话不成?”张悦的声音无比的凌厉,听得姚红姑一哆索,虎娃却是快速应了一声。

张悦也注意到,当自己说那番话时,李严氏的眼皮子滚动了下,看来,她早就醒了,不过是怕事情发生太大,要承担责任,所以在装昏。

在等待田大夫来的过程中,梨童将张悦细细打量,确认她完好无损,这才眼泪啪啪的流下来,扑进她的怀里,“婶婶你没事,就太好了。”

张悦也搂住他和姚红姑,轻轻拍了拍肩膀道,“放心吧,我命硬着哪,皇上非但没有杀我,还赏了我许多银子呢。”

张悦说这番话时,故意朝着炕上瞟了过去,果然看见李严氏的眼皮滚动的越发厉害,而且被子下面的手也稍微抖动了下。

梨童也看见了,他惊讶的想要说出来,却被张悦一下子捂住了嘴,悄悄摇了摇头。

田大夫赶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姚红姑赶紧上了一杯热茶,他挥挥手,很是尽职的问病人在哪,等诊过脉再喝茶也不迟。

因为要替李衡看病,所以张悦并未隐瞒田大夫事情经过,听了大家的补充之后,田大夫无语的摇头,不过他经常去各地看病,这样自私的老太太见多了。

148、心魔

田大夫想起张悦娘为了给李严氏治眼睛,连自己名声都不要了,还威胁他,差点被回春堂赶出去,最后却落这样的下场,李严氏一见媳妇有难,竟想休媳妇,他也十分看不起李严氏的行径。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事,他除了叹息同情外,也不好多说什么?

先后替李严氏和李衡诊过脉过,田大夫朝着张悦娘使了个眼色,来到前堂说话。

“田大夫,这里没有外人,你有话直说无妨。”

田大夫喘了口气,大口喝下一杯热茶,让胸口暖和一些了,这才摸了摸胡须低声说道,“李老夫人并无什么毛病,一切正常,不知道为何到现在也昏睡不醒?张娘子是否需要老夫给她针炙一番?”

张悦却是摇头,微微一笑,满脸古怪,“大夫,你错了,我婆婆真的有病,而且不轻,所以麻烦大夫帮她开药,最好是一日三顿,所谓良药苦口,我想就算是苦一点,她老人家也会明白这是为她好的。”

张悦一边说一边直直的看着田大夫,田大夫脸上先是疑惑,继尔闪现一丝了然,随即满脸假正经的点头,声音隐隐抬高,传到后堂去,“老夫人的病幸好发现的早,要是晚了,可就了不得了,弄不好要死人的。”

张悦立即会意,也做紧张状,大声回应起来:“大夫,请千万救救我婆婆,她年轻守寡,这些年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享两天福,你可要千万救救她呀,不管要花多少钱,我都舍得,只求你能治好她!”

“其实呢。治也是治得好的,只不过要花很大一笔钱,而且这药很难吃。比一般的药还要难吃,并且不能放糖。不能放蜜饯,会和蜜饯起相生相克的作用,反而加剧病情,我是怕老太太吃不下去这药。”

“大夫,您就尽管开吧,我相信我婆婆,她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良药苦口利于行,她懂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为她开药了。一天三顿,必要喝满一大碗,一滴不剩,否则达不到药效,你们可不能说我是庸医?”

“大夫。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监督着她,把药喝完!”

两人一唱一和,演完双簧,见后面仍是静悄悄一片。突然一起抿起嘴笑了起来。

田大夫低声叹道,“张娘子,你也不容易,这事要换了任何一家媳妇,都要将她赶出门去,你倒底还是心软了些。”

张悦收敛笑容,她心想,赶出去,一是太便宜了她;二来她若人在外面,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倒不如放眼皮子底下,如果她真敢闹点风波,自己也能及时平息。

只是这些话哪里好对田大夫说,她只得笑笑,做出委屈温婉的表情来,“就算我相公不在了,但她也毕竟是我婆婆。”

田大夫叹了声,将话题转到李衡的身上。

李衡是真的昏了,而且身体极度虚弱,张悦这时候才有空问起原因,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当下就将事情经过凑了出来。

张悦没想到,李衡出城采摘小青菜,之所以晚归,这里面居然还有崔氏的事。

原来当日李衡拿了手令,骑了马出城去何家村采小青菜,谁知道在一条比较挤的路上遇到了准备回城的崔氏。

李衡很着急,便朝着崔氏抱拳,希望崔氏的马车能朝后退退,让出一条道来,让他先走,崔氏却不肯,只说她急着回娘家,也是有紧急的事,还让李衡先让个道来。

李衡一看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想想还是主动退了回去,想让崔氏的马车先回过,谁料崔氏的马车驶到一半时,突然轮子坏了,卡在半道上了。

这条路偏的很,只通往两个地方,何家村和崔家坊。

两边都是崇山峻岭的,就算李衡想要牵着马从马车边绕过去,也不太可能,只有等崔氏的马车轮子弄好了他才能走,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下马,帮助崔氏一起修轮子。

只是当他终于帮着崔氏把轮子修好之后,却发现自己的马跑了,此刻已经奔到半山腰了,正悠闲的在那里啃着树底下的一点草皮呢。

他赶紧爬上山,想把马拉回来,岂料那山势太陡,也不知道马儿是怎么上去的,他原本就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在又急的很,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竟是滑跌了好几跤,非但身上,就连手掌上也都擦破了,渗出血来。

好不容易接近了马,他小心翼翼的想要牵起马的缰绳,谁料那马突然被什么东西惊到,竟是嘶的一声,就抬起了前蹄,一下子踩踏在他的身上,将他踢飞,他整个人也从山上滚了下来,直接昏了过去。

因为山边的草丛甚密,所以就算是后来又有几波人推着车或是赶着马车过去,都没有人发现他,他先是被撞昏,后来又被冻昏,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感觉有热气在脸上喷,睁开眼来,才发现是那匹受惊的马。

他仔细检查了马身,发现马的屁(股)后面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人伤了。他不是笨蛋,显然也料到是有人想要阻止他去何家村,很可能就是那散播谣言,想要祸害张悦娘的人干的。

此刻他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疼痛难耐,昨天那马儿一蹄子,不知道是否踢破了肚脏,反正现在每走一步路,就如拉风箱一般,痛的想要昏死过去。

他想着张悦娘在等他,他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就凭着这股意念,他才坚持到了何家村,拿了小青菜,又匆匆往回赶,幸好何春帮着送他,要不然他根本进不了城。

张悦双拳紧紧握起,指甲掐入掌中也不觉得疼,只感觉呼吸都要被窒住的感觉,李衡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田大夫给李衡开了药,吩咐要小心照顾,还说如果明天早上醒不来,那恐怕就难了,神仙难救。

张悦拉住田大夫不让他走,李衡是因为她才受了这些罪的,无论如何,她都要治好他。

“田大夫,求你了,我知道以前是小妇人的错,请你千万要治好他,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不管要花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就算是卖了一品香,我也要治好他,求你了,田大夫,求你了!”

在她被吕雄整治捉弄的时候,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在她被李严氏休弃的时候,李衡的行为就像一束光亮,照暖了她的心房。

“张娘子,老夫已经尽力了,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就看老天的了,如果他明天早晨能够清醒过来,那就没什么大事了,如果醒不过来,张娘子还是及时准备后事吧。”

张悦浑身仿佛被抽走力气一般的,瘫坐在椅子上面。

不知不觉,她的眼前又浮出现前世女儿那绝望的小脸来,医生当时也是这样说的,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及时准备后事。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她想在意的人,难得对她好的人,都要离她而去?

为什么?

她愤怒了,贼老天,你不公平,我刚明白过来,我刚想通了,你就要夺走他的生命,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就像前世的父亲,她刚刚懂得了为人父母的不易,就听见了父亲去世的噩耗,她还来不及告诉他,爸爸,我现在才懂你的良苦用心,她还来不及当爸爸的贴心小棉袄,他就去了。

前尘往事,一件件一桩桩的翻涌上来,让她感觉如同溺水一般,无法呼吸。

你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之前的不争,惩罚我的懦弱,惩罚我犯过的错。

但是,犯错的是我,为什么要惩罚别人?有什么冲着我来,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

姚红姑和喜儿对望一眼,满脸惊恐,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张悦如此无助的模样,如此颓废,如此柔弱的泪流满面,如此哀怨的神色,如此绝恨的眼神。

梨童扑到张悦娘怀里,拼命摇晃着她,“婶婶,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好吓人,你还有我,还有虎娃表哥,我和我娘,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都在你身边,你还有我们啊。”

张悦茫然的看着梨童哭花的小脸,这张脸仿佛变成了前世女儿的小脸,那样苍白易碎,就像琉璃一般,触碰不得。

她失神的轻抚梨童的脸,一边哭一边笑,喃喃念着,“凌儿,妈妈找到心脏源了,你有救了,哪怕是砸锅卖铁,去借高利贷,妈妈也会凑足手术费的,凌儿,凌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妈妈会救你的,等你病好了,妈妈带你去玩你一直想去的迪尼斯,妈妈带你去吃你一直想吃的阿根达斯……”

梨童被张悦眼中的那种神彩给吓坏了,他动也不敢动,只会哭,耳朵里满是悦娘婶婶的胡言乱语,他觉得婶婶一定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所以才会生病,她生病了才会胡乱说话。

他无助的回过头,哀求的看着姚红姑,“娘,你快把田大夫喊回来,婶婶也病了,婶婶她病了。”

红姑也吓到了,这时候才想起来,急忙急火的就要往门外走。

149、放下才能拿起

梨童站起来,想扶张悦到床榻上去,谁料张悦却突然一把搂住梨童,满脸发狠,尖利的嗓音看着前方莫名处,“大夫,不准喊大夫,不准喊!你们都走,都走,我的凌儿好好的,谁说她死了,她没死,你们不准带她走,不可以,不许,我不许!凌儿,你看看妈妈,你睁开眼来看看妈妈,妈妈给你讲故事,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说你最爱吃妈妈做的刀削面吗?”

在张悦的眼里,此刻的场景变化为:护士们将白布盖在女儿的头上,准备推去停尸间。

她拼命扒开丈夫和母亲的手,跑到床边,死死的抱住女儿冰冷的身子,如困兽一般的嘶吼,不准任何人推走女儿。

她不停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希望她还能像昨天早上一样,突然睁开眼来,调皮的吐舌头,虚弱的说,妈妈我逗你玩呢。

只是那张苍白的小脸已经呈出青灰色,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像是撑着一张皮,再也没有睁开眼过。

红姑被张悦的一声尖吼吓的顿住脚,人站在门口,看着蒙蒙亮的天空,一时十分无助,却正好看见前来巡逻的程前和赵林,立即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了起来。

程前和赵林本来还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要来恭喜张悦,讨杯水酒喝喝,谁料才一进葫芦巷子就看见姚红姑神色仓皇,脸色苍白的站在一品香门口,立即感觉不妙,急奔了过去。

只见张悦脸色发青,紧紧搂着梨童不放,手劲太大,梨童已经被她搂的脸都憋红气都喘不匀了,还不肯撒手。

“张娘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赵林焦急的问道。

程前一看不对劲,立即出手。一记手刀,张悦这才软软的倒了下去,姚喜儿连忙和虎娃将她扶到床板上面,梨童得以挣脱,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刚才他差点觉得自己就要被闷死了。

程前和赵林对一品香帮助颇多,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不说明情况,反而不好,是以姚红姑便自作主张。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赵林个性冲动。当即就暴跳如雷。“张娘子在驿馆生死不明,那老太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程前却是沉默许久,才幽幽叹气。“没想到那看似文弱的李衡也有这样硬气的时候,我程某收回以前他是病秧子的话,真正佩服他,他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可怜田大夫,一大把年纪,在这寒冬腊月里,来来回回的跑了数趟,刚回去的,现在又转回来。连回春堂椅子都没捂热。

他发现最近一品香他来的很勤啊,看来还真是有缘。

他抹掉头上的汗水,估计没有人愿意有这样的缘份罢。

“大夫,你快看看我婶婶她怎么了,刚才一直说胡话……”梨童小脸上挂满晶莹。尽管刚才差点让张悦憋断气,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嫉恨,反而更加心疼,也更加痛恨李严氏。

如果不是她,悦娘婶婶怎么会变成这样?

要不是李严氏现在还昏睡在炕上面,梨童真的很想再去踹两脚替张悦出气。

“张娘子只是郁结于心,急火攻心罢了,待老夫开个方子,你们按方抓药与她吃过便没事的,只是这种事,你们还是要多劝些,别乱想,熬坏了身子,不值得。”田大夫亦是无奈,亦是同情的摇头,背着药箱离开了。

白茫茫的云层,当张悦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就是站在这虚空之中的,她很疑惑,难道她又死了,这个地方好生眼熟。

“唉,可惜了!”虚空之中,有一个淡而悠远的声音缥缈无踪,张悦迅速转身,大声问道,“谁,你是谁,出来,别装神弄鬼,我连死都不怕,我会怕你么?”

“呵呵,当真不怕?”一阵笑声,闷闷的,时而近,时而远,就在张悦周身飘落,犹如幽灵。

“什么可惜了,你什么意思?”

那个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既然已经放下了,又何必再拿起来?”

张悦虽然不知道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感觉整个身体一震,想到自己在一品香后面听见李严氏对话时,所感悟的那种空灵的状态。

那一刻,她是真的放下了前世的一切,放下了一切执念,可是在看见李衡受伤之后,那些执念犹如心魔一般,纠缠不休,再度又涌了出来,看来,她还是没有能够真正的放下啊。

不,不对的,她受了误导,她放下的是对李严氏的执念,她拿起的是对亲人在意的执念,这两者是不同的。

如果她能无情的做到对任何事都拿得起,放得下,那她还能称作人吗?

不是佛就魔了,因为佛讲万事皆空,魔讲六亲不认,其实都是无情的意思,只不过换了个说法。

她成不了佛,也不想变魔,她是人,对,她是人,执着自己该执着的东西,比如对女儿的思念,比如对李衡的担忧,比如对李严氏的怨恨,这些都是因为她是一个平凡不过的人而已。

以前,她无形当中把自己神化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包括降服李严氏;之后,她又把自己降低到一个尘埃的境界,觉得诸事都挽留不住,她很没用,这才让心魔有了可乘之机。

她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有血有肉的人而已,所以那个声音的意思是说,放下该放下的,拿起该拿起的,别再执著那些拿不起来的东西,因为总是在拿不起来放不下来之间徘徊,她才会那样的痛苦。

“恭喜你,终于想通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出去的东西,和得到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但都是弥足珍贵的。你能放下自己拿不起东西的执念,就算是过关了。福老头,你赢了!”

“嘻嘻,我就说我不会看错的,这女娃儿虽然有些固执,但是慧根还是不错的,怎么样?愿赌服输吧,把上次去天宫得到的玉酿快拿出来,谗死老儿我了。”悠远的声音之后是一个犹如老顽童般的嗓音,这个声音,张悦认识,这是福缘使的声音。

“老神仙,是你吗?”张悦焦虑的朝着虚空看去,他们讲话的声音没有固定,缥缈无踪,像是来自四面八方。

“张悦娘,看看你的手中是什么?”福缘使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张悦低头一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绿光莹然的锦囊。

她激动起来,这,这是?

“对着这个锦囊许下你的心愿,待你醒来,它就会成真。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希望你现代的丈夫如何如何吗?那还不快许了?”

张悦看着那个锦囊,一时心中两难,现代的老公,没了女儿,又没了她,一定很痛苦,她是希望他能放下伤心往事,好好过日子,再娶妻子,重新开始生活。

只是李衡那苍白的脸浮现在她的面前,如果不是自己,李衡或许还是乞丐,或许只是过的苦一点,但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为了她,现在李衡徘徊在生死线上,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挽回他的性命,她怎么能这样自私呢?

她该怎么办?

到底是选择前世的丈夫,还是选择现在的李衡?

虚空之中再无声音提示,张悦盘腿坐在原地,看着手里的锦囊,久久久久,这才叹了口气,对着虚空喃喃念道,“老公,对不起,你现在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我想就算我们都离开了你,你仍然有婆婆姑子的陪伴,应该不会有事的,但是李衡危在旦夕,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不能见死不救,对不起了老公!”

“张悦娘,你想好了吗?一旦许下心愿,便不可反悔,你最好好想想清楚!”那个清淡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张悦暗猜,应该是和福缘使打赌的冥王。

“我已经决定了。放下该放下的,拿起该拿起的。”她轻声念了句,握住手里莹绿的锦囊,轻声许愿:让李衡健康的舒醒过来,恢复以前的记忆吧。

她的声音一落,锦囊就化成了点点碎金,飘向了空中,转眼不见。

而她也感觉脚下云层晃动,整个人站立不稳,跌下云头,发出惊叫声来。

张悦一睁开眼,对上几张哭花的脸庞,她茫然的眼神从左移到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紧张的问道,“李衡醒了吗,他醒了吗?”

梨童抿着小嘴点头,“婶婶,二爷已经没事了,之前田大夫说的那么凶险,吓死我了,没想到才两个时辰不到,二爷就自己退了烧,清醒过来,真是老天保佑!”

心想事成,这是真的!

张悦在高兴的同时,心中亦有淡淡的失落,不过她转瞬就将之抛到脑后,眼前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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