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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马阿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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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第54章 
  屋子里的香气有些闷, 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香, 翠眉闻久了觉得有些头疼。
  “姑娘, 用些茶罢?”女掌柜在一旁热心地给翠眉倒了一杯茶。
  闻到了随着热气升起的茶香, 翠眉原本想要婉拒的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一句谢谢,也不知是什么茶,茶香沁人心脾,翠眉喝了茶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一盏茶喝完,隔间的房门打开,翠眉忙抬头看去,想要看看那霁红的料子穿在徐夫人身上是什么模样, 却见徐夫人身上还是原来的丁香紫褙子。
  “夫人?”翠眉有些疑惑,为何徐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对。
  “里面居然有一只耗子, 吓了我一跳,”阿福步子匆匆, 一把拉了翠眉的手, “太可怕了, 翠眉,我们走。”她哭过一场,尽管补了粉,照镜子的时候不大看得出来,却还是担心被翠眉看破, 微微垂着眼睛, 不敢抬头。
  听见有耗子, 翠眉也有些害怕, 看见徐夫人微微发红的眼睛就心疼了,好歹是百年老店呢,雅室里居然有老鼠!看把徐夫人吓的,小脸都白了。
  “鄙店招待不周,让夫人受惊了,”听了客人的话,女掌柜一脸的歉意,殷勤地送了两人出去,并不多做挽留。
  “无事,”阿福态度冷淡,出了店门,自上了马车。
  “夫人可还要去别的地方逛逛?”翠眉见她情绪低落,只以为是被老鼠打扰了兴致,不高兴了,提议道,“前头还有一家锦瑟坊,料子更新奇美丽。”
  “不了,我想回府休息了,”阿福神色恹恹,她觉得坐垫的触感不对,往旁边挪了挪,才看见自己原来是坐在了一个蓝布包裹上。
  “这是夫人要的书,”翠眉看见那包裹,脸上一热,她好奇,趁机翻看了几页,羞死人了。
  阿福的手落在了包裹上,原本买书,她心里只有甜蜜和羞涩,然而这会儿想起宋青河的话,阿福的心揪了起来,若是朱公子做的,她该如何自处呢?
  还有青河哥哥,原来对她是那种想法,有些奇怪,为何她竟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阿福摸摸自己心口,明明她是喜欢朱公子的。
  女掌柜目送燕王府的马车离开了,才是回了方才的雅室。
  隔间里,原本紧闭的小窗已经打开了,宋青河正拿着只有巴掌大的小茶壶往案几上的香炉浇水,女掌柜看他如此浪费,挑着眉抱怨了一句,“这清心茶可不多了,宋掌柜也太大方了。”
  这女掌柜年过三十,长得是面如满月,身段丰满,颇有成熟女人的风韵,此时媚眼如丝地靠近了宋青河,与在阿福面前端庄和气的样子真是大相径庭。
  “香都烧了,这茶留着无用,”迷心香只要点燃,就不能再用第二次,解药清心茶用了也就用了。宋青河浇灭了香炉里的香,没有搭理女掌柜调/情似的埋怨,“这迷心香可真的有用?”
  “左护法的迷心香当然有用,”女掌柜说着手指落在他胸膛上,向着宋青河心口一滑,“我为了你可是把老底都掏出来了,若你得偿所愿,你要怎么报答我?”
  这宋青河长相俊美,女掌柜早就对他垂涎三尺了,反正她看中的只是宋青河的年轻英俊,并不介意宋青河趁机用迷心香去勾搭别人的小妾。更何况若真能毒死了燕王,可是天大的功劳。女掌柜对老对头安排的刺杀并不看好,觉得宋青河出的主意更有把握,这才是她舍得把珍贵的迷心香拿出来的主要原因。
  “若此事能成,为教主解决了心腹大患,这个功劳就是陈堂主的,”宋青河后退一步,拱手道。
  女掌柜脸色冷了下来,若不是张舵主看重这个宋青河,她有的是手段让他低头。
  ——————
  阿福回府没有走正门,她的马车进了燕王府的西侧门,刚在垂花门下下了马车,外书房的小太监顺喜儿就急急迎了上来。
  “夫人回来了,还请您跟奴婢走一趟书房,”顺喜儿是王承恩手下带着的小徒弟,只知道他师傅交代他到侧门等着徐夫人,不论如何都要把徐夫人带到书房。师傅交代得急,顺喜儿又看王爷是被人抬着回府的,大家伙都乱糟糟的,他师傅又急着找刘良医,顺喜儿还以为是天塌了,还好不容易等到了徐夫人,小太监眼眶儿都红了。
  “这是怎么了?”阿福被顺喜儿拥上了软轿。
  顺喜儿不敢说王爷出事了,只催着抬轿子的仆妇走快一点,才是疾步走在轿子旁,解释道:“王爷等着夫人。”
  等她做什么,她根本不想见他。阿福突然觉得有点心烦,这个念头刚起来,她就觉得不对,猛地摇了摇头,香如故的事,她应该相信他的。可青河哥哥说的也有道理,除了他,还有谁会无缘无故烧了香如故呢?阿福伸手揉了揉额头,觉得头有点疼。
  不管阿福心里有多少纠结,书房很快就到了。
  还没有下轿子,她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还夹杂着阿黄汪汪汪的叫声。
  王承恩得知徐夫人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亲自去接人,看见了徐夫人犹如看见了救命良药,王爷中的药只需要个女人就好了,偏生后院那么多美人,王爷一个都不想要,那就只有徐夫人了。王承恩暗自庆幸,幸好徐夫人回来得早,不然依着王爷的脾气,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去,那得多伤身呢。
  “王公公这是怎么了?”阿福一头雾水,裙摆被阿黄叼着,王承恩又一脸欢喜地看着她,她都被他看得有点心虚。
  “夫人随奴婢进去,见了王爷就知道了,”王承恩不好直说燕王中了春/药,只含糊道。
  阿福就傻乎乎地被王承恩带进了燕王的屋子。
  “王承恩你带了谁来?”燕王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若是平日他能分辨出来阿福的脚步声,可今日他熬了许久,神志已经被邪火烧得不剩多少了,只能从那轻盈的脚步声和裙子划地的声音猜出来王承恩是带了一个女人来。
  他没想到阿福回来得这么快,根本没有往阿福身上想。恼怒道:“出去!”
  阿福听见燕王的声音从低垂的床帏后传出来,阿福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生病了么?然而担忧刚升起来,又被心底的烦躁冲散了,阿福很不客气地抢在王承恩之前答了话,“王爷,是我。”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床帏里头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是玉枕落在了地上。
  “王承恩,带徐夫人出去,”燕王气急,声线都不稳了。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裳,自亵的时候被人闯进来,就算他天赋异禀,天天养肾,也是会吓到的。
  “王爷,你怎么了?”就算此时阿福的脑子一片迷糊,也听出来燕王的不对劲了。
  “夫人,您自个进去罢,”王承恩非常识趣地迅速退出门外,不等徐夫人说什么,哐当就关上了门。抱着手守在门口,王公公脸上露出了微笑,他都懂的,再不走怕是要被王爷骂了。
  嗷呜,阿黄焦躁地在门口徘徊,聪明的它已经知道主人出事了。
  “好狗,放心有了解药,王爷没事了,”王承恩伸手想要摸摸阿黄的头毛,终究没敢下手。这次钱家真是作死,本来钱蕴柔的事就是王爷顾念旧情网开一面了,钱家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以为王爷会再娶一个钱家女呢?
  周全不放心被人熬药,亲自熬了刘良医开的解药性的凉药来,一看门已经被王承恩挡住了。周全资历年纪都比王承恩浅,是以很客气地道:“王哥,药好了。”
  “全儿啊,不用药了,”王承恩笑眯眯地,虽说春/药可以用对症的凉药来解,但是用药伤身,远不及真正的女人有用啊。
  “徐夫人回来了,”周全眼睛微眯,用的是肯定句。
  王承恩脸上笑容含蓄,王爷本就勇猛,这次又中了烈性药,可以叫刘良医给徐夫人开个方子好好补补了。
  屋子里的情况却不像王承恩想的那样,深入浅出。
  阿福莽莽撞撞地闯进去,就在密闭的床帐中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是栗子花的香味,可这时候哪来的栗子花?
  燕王本来就到了紧要关头,忽然被人闯进来,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兄弟就有些垂头的趋势,结果一见阿福,它自己又昂首挺胸了。
  “阿福,出去,”燕王背过身子,衣裳还没有整理好,正面看就太荒唐了。他尽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阿福,因为天热,她穿的衣裳领口开得低,都露出了深紫色的兜衣边缘,燕王眼神太好了,只看了一眼,就深深地记住了阿福领口那一片欺香赛雪的白,白得他口干舌燥。
  阿福心里的烦躁感又冒出来了,然而对燕王的关心还是战胜了那一点烦躁,她不退反进,伸手触碰了燕王的背,担忧道:“王爷,你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燕王觉得自己就像个即将爆炸的**桶,被阿福触碰的地方火烧一样滚烫起来,似乎只要她再轻轻一碰,他就会像用作演示的**一样,砰地炸了。
  阿福敏感地察觉到手下燕王身上的肌肉猛地绷紧了,他在紧张什么?难道是知道她今日见了青河哥哥?她心中有鬼,猛地收回了手。
  而燕王却忍不了了,一转身擒住了阿福手,“阿福,帮帮我。”
  他目光似火,阿福被看得有些害怕起来,说话都打磕绊了,“怎,怎么帮?”她感觉燕王的眼神想要吃了她。
  阿福有些想跑。
  “就这样,”燕王看她眼神闪烁,只觉得她这担惊受怕的小模样楚楚可怜,大兄弟就更激动地长大了一圈。他只好让她摸摸它了。
  滚烫!
  好像还会动!
  阿福被吓了一大跳。
  她与燕王夜里在帐子里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他裤子里有硬硬的东西,因为燕王不肯脱了衣裳吃掉她,她只以为那是燕王藏的匕首,毕竟他是王爷,好多坏人想要刺杀他,随身带一把匕首没什么好奇怪的。
  结果今日猝不及防摸到了,阿福顿时傻了,这是什么鬼?


第55章 
  她摸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阿福眼睛睁得溜圆, 偏生手还被燕王强制拉着, 在那不明物体上来回滑动了一下。
  “王爷?”阿福忍不住颤巍巍地叫了燕王一声,她想要抽手离开, 却被燕王轻轻一拉,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被人紧紧扣住了腰。
  这下好了,想动动不了, 想跑跑不成, 阿福只好仰头看燕王,凑这么近,她才发现燕王的脸色红得不正常,难怪他的手心那么烫, 阿福担忧地看着他, “王爷生病了?”
  燕王看得清楚,阿福的眼睛在帐子里略显得昏暗的光下, 清澈剔透,琉璃珠子一般,流光盈盈地注视着他,美丽干净, 却没有丝毫媚色。
  这个傻姑娘。
  燕王的目光下移,他居高临下,一眼看见阿福深紫色衣缘下隐隐的起伏, 雪白细腻的曲线犹如他书案上供着的白玉美人瓶。燕王目色越深, 难耐地舔了舔唇, 偶尔情浓之时,他还理智尚存,没有过分逾越,今日却是忍不住了。
  不能太快,会吓到她。燕王艰难地把目光从她白腻的胸口移开,停留在阿福红润的嘴唇上面。
  自己好像不很不对劲,阿福有些慌张,一想到朱公子可能打算吃掉她了,她心里不悦的排斥感是怎么来的?她不该是欢天喜地地扑上去么,怎么会想要逃?
  正出神,阿福突然感到唇上一热,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了。
  身体的反应往往比心更诚实,阿福几乎是立刻,就自然而然地伸出舌尖与对方递过来的舌一起共舞,很快就被这熟悉而又强势的气息包裹住了。
  身体不会骗人,她是喜欢被朱公子这样热情的触碰、侵入的。阿福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男人的攻势太猛烈,在他的手伸进衣襟里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危险,忍不住呜咽着挣扎了一下。
  像一只小奶猫挥着小奶爪,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反而激起了燕王心中更多的侵占欲,就势抱着她把她压到了床上。
  “阿福,睁开眼睛看看我,”燕王爱怜地吻了吻她被他肆虐得红透了的唇,伸手拔下了她头发上的玉簪。
  阿福乖巧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燕王深深地凝视着她,深刻又温柔,没有喝酒她都要醉了。
  “别怕,”燕王看她乖乖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已经有了水意,尽管知道还不到花朵盛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吻这朵娇嫩的花蕾。
  更何况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夜幕降了下来,渐渐消停下来的帐子里就更昏暗了。
  燕王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来一个匣子,一打开顿时满室生光。
  阿福躺在床上仅剩的玉枕上,已经累得睡过去了,眼角挂着一滴半干的泪痕,脸上的潮红还未消褪,如玫瑰花瓣一般娇艳,燕王看得心头一热,不由想到了一句诗“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自家大兄弟又有站起来的趋势,燕王尴尬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去了。这药效未免也太持久了些,燕王殿下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借着夜明珠蓝莹莹的珠光,燕王取了汗巾小心地为阿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怕她不舒服,还给她擦了擦脖子。至于被子下面,燕王殿下为自己念了三遍清心咒,才是揭开了被子,为阿福拭干了胸口上的汗珠。
  又见她腿间的皮肤有些发红,燕王老脸一红,还是凭着强大的自制力取了药膏细心地给她抹上了。
  做完,燕王才是放下帐子,穿了衣裳出去。
  门口,站得腿发麻的王承恩一面感叹自家王爷真是龙精虎猛,一面弯下腰去,“王爷,苏统领来了。”
  穿戴整齐的燕王还是那个清贵冷淡的燕王殿下,他从容地关好门,“来了多久?”
  “有一刻了,”王承恩回禀道,“苏统领是来道谢的。”除了道谢,约莫还要试探一下王爷的想法,毕竟水里难免有过肌肤相亲,王爷若是顺势娶了苏小姐,也是名正言顺的。
  燕王这时候也想起来自己脑子发热时做的事了。当时他拉了那个长得像阿福的女子落水,下了水才认出来此女就是香如故的兰汀,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及后,他带着昏过去的兰汀浮出水面,还没来得及上船,苏景明就冒了出来,说兰汀是他的妹妹。
  难怪他偶尔会觉得苏景明眼熟,原来眉眼是像阿福。
  所谓的苏家小姐居然就是香如故的兰汀,那么梦中徐氏的死就有了解释,不外乎苏家为了掩盖苏小姐曾经当过瘦马的往事,又或者是苏小姐为了抢夺阿福的身份杀人灭口。
  燕王直觉是后一种。整个苏家对外都是苏景明主事,而苏景明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不会为了那种理由杀人。
  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认错!燕王感其之蠢,决定晾一晾苏景明,“不急,本王要先沐浴。”
  这一沐浴,又拖到了半个时辰后。
  苏景明被人晾在客厅已经很久了,手边的茶凉了又换,已经换过了三轮。
  伺候的小太监都担心这位穿着御赐飞鱼服的锦衣卫的大人要发怒掀桌了。桌上还摞了好大一摞的礼品盒子呢!
  苏景明微微张开腿,坐在黄花梨圈椅上,腰背挺直,右手习惯性搭在腰刀的刀柄上,拇指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红色丝线,若是长兴伯夫人在就知道儿子这是不耐烦了。
  就在苏景明失去耐心准备告辞的时候,燕王终于来了。
  苏景明敏锐地闻到了燕王身上刚刚沐浴过的清淡香气,换了一身石青暗绣竹纹直裰的燕王容色如玉,风采翩然。苏景明想到了燕王泡在水里的时候,哪怕一身狼狈,依然气度从容,可他想到被燕王粗鲁地扯着头发浮在水面上的妹妹,就是一肚子气。
  偏生人家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还不得不谢。苏景明手搭在刀上站了起来,“多谢王爷救了舍妹。”
  营造了搭救落水少女假象的燕王一点也不心虚地接受了苏景明的道谢,淡然道:“苏统领不必客气,本王并不知道那是苏小姐,换了旁人,本王也会下水救人的。”
  “王爷高义,但是在下不得不谢,”苏景明抱拳对燕王致谢,“今日来的仓促,不及准备谢礼,待到舍妹身体康复,在下再带她到王府致谢。”
  苏景明故意说要带苏景如来道谢就是想试探燕王对苏景如是什么想法,若是想要挟恩娶他的妹妹,管他是不是王爷,也要先问问他的刀答不答应。鳏夫燕王在苏景明眼里就是个娶不到媳妇的老男人,还一屋子小妾,他是绝对不会让他祸害自己的妹妹的。
  “这就不必了,”燕王淡笑着拒绝了,“听说苏小姐是初次进京,就遭此无妄之灾,苏统领可要好生安慰她。”
  这么关心景如作甚?苏景明警惕起来,不肯透露更多,只道:“王爷说的是。”
  燕王也看出了苏景明的顾忌,淡然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本王身体不适,就不留苏统领了。”
  “王爷好生休息,在下告辞,”苏景明听燕王这么说很是松了一口气,不继续对他家刚找回来的妹妹好奇就行。
  王承恩亲送了苏景明出去。
  夜色正浓,走廊下的灯笼都亮起来了,照得一片澄明。
  苏景明跟着王承恩穿过书房的月洞门,忽然见到前面有人提着灯笼过来,看身形是两个女子。
  “王公公,”大概是燕王的女眷吧,苏景明想要避开,然而一侧是粉墙,一侧是扶手的走廊上无处可避。
  “苏统领不必介怀,”王承恩笑着把苏景明往前引,“是王爷的侍妾而已。”言下之意,区区侍妾并没有什么不可冲撞的。
  说话之间,两方人马就打了个照面。
  “王公公,这是谁呀?”提灯笼的侍女年纪不大,好奇地问王承恩。
  阿福觉得不妥,偷偷扯了扯石榴的袖子,怎么能大咧咧地问外男是谁呢?
  王承恩已答,“是王爷的贵客,徐夫人莫要问了。”
  哎呀,果然是不该好奇的嘛!王公公第一次这么冷淡,阿福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因为王承恩不同寻常的态度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抬起头快速看了那个贵客一眼。
  灯光明澈,阿福只一眼就看清楚了,好像是上回见到的那个大官儿,近距离这么看,五官长得真是俊美,意外地合她的眼缘,让她心生好感。
  阿福只是觉得这个大官儿长得和她的眼缘,却不知苏景明脑中犹如被重锤敲了一记,嗡嗡作响。
  他看得分明,这个梳着妇人发髻,做少妇打扮的少女,居然与自己母亲有七八分相似,她清澈的眼睛看过来,更是让他心头一震,实在是太像了。
  母亲因为外祖家被昏帝抄家以及妹妹丢失的事大受打击,神志就渐渐地迷糊了,时常抱着妹妹用过的枕头假装妹妹还在,年复一年,活在母亲想象中的妹妹也长大了。
  他也终于找到了正当豆蔻的妹妹。
  可是,燕王府中突然出现的少女是怎么回事?尤其是额头上的红痣,在灯下红得刺眼。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苏景明想起自己也是偶然发现皇长孙身边的侍女长得像自己的母亲,额头上又有红痣,才是认回了失落在外的妹妹,他的目光顿时一沉


第56章 
  这个大人看起来好凶。阿福念着对方是燕王的贵客, 自觉退到一旁,让他先过。
  苏景明看她顶着一张与母亲相似的面孔,做出这等谦卑怯懦的样子, 又生了一肚子气, 想到若是认错了妹妹, 亲妹沦落到给燕王做妾,就更是心塞。只是他城府极深, 面上半点情绪都没有带出来, 平静地随着王承恩走过去了。
  这等小插曲, 阿福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烦着呢, 睡得好好的,叫她起来做什么?
  闹小脾气的阿福一见到燕王,就撅起了嘴,“你叫我来做什么, 你弄得我好累的!”她的手腕子好酸,腿也不舒服,只想躺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
  与燕王对坐着喝茶的许嘉让顿时一口气没上来, 呛到了,咳咳咳,王爷龙马精神,威武霸气。
  其余好运气没在喝茶的曹正淳等人自觉低下了头, 假装地面上有很有趣的东西, 他们全被吸引了, 一副我心无旁骛的样子。早知道王爷还要见徐夫人,他们就晚点再来了。现在一个两个只好装木头桩子了。
  阿福这才发现屋子里不仅有燕王一个人,曹正淳、陆永川他们都在呐,阿福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丢大人啦!
  她恨恨地瞪了燕王一眼,明明有这么多人在,为什么还要叫她来?
  不错,还是很精神,燕王看阿福还能有力气瞪他,非常镇定,“刘良医,还请你帮徐氏诊诊脉。”
  苏家的事情还没有确定,他不打算现在就告诉阿福,所以莫名把她叫来书房,就得找个过得去的借口,正好叫刘良医给阿福把个平安脉。
  坐在许嘉让下首,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的青衫男子就应声站了起来。
  这刘良医是燕王从江南请来的名医,医术精湛,一来就坐稳了燕王府良医所的头把交椅。他常年混迹民间,对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远比太医院的太医更拿手,燕王所中的春/药就是他开出的解药方子。
  阿福也是知道刘良医的厉害,慧姐儿被他治了几次,都渐渐好转了。只是,为什么要给她诊脉?阿福想到了自己的不对劲,默默在椅子上坐下了。
  书房伺候的太监忙拉开一扇素绢题字的屏风,权作屏障。燕王踱步进了屏风里,手握住阿福的肩,“别怕。”
  阿福还以为燕王是发现了她的异常,心下十分担忧,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这般古怪,竟然厌恶起燕王来?要是治不好了,怎么办呢?
  刘良医原本以为只是给徐夫人诊一个寻常的平安脉,哪知徐夫人脉相隐隐有些古怪。他怕自己诊错了,又细细给徐夫人把了一遍脉。
  刘良医不同寻常的谨慎态度,让燕王担忧起来,“刘良医,徐氏如何了?”难道是自己中了药,所以那个液体也带了毒,传给阿福了?
  “王爷,若是属下没有诊错,徐夫人当时中了红莲教的迷心香,”刘良医面色沉重,“此香有迷惑人心的功效,徐夫人必是今日刚被人暗算了,此香之毒,于二十四个时辰之后彻底行于血液,便诊断不出来了。”
  燕王一听阿福不知道在哪里被人暗算了,脸色骤变,“可于身体有碍?”
  这什么迷心香很厉害的样子,阿福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她是不是要死了?
  “这倒无妨,”刘良医马上宽慰道,然而迷心香的作用不是杀人而是迷心,“只是不知给徐夫人下毒的人,是有什么目的。”
  刘良医提起红莲教就一脸的鄙视,“迷心香是下三滥的东西,据我所知一般是红莲教用来蛊惑人入教的,中了此香的人,往往为红莲教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这可比害人身体更可怕,阿福顾不得当着别人的面了,一把抓住了燕王的手,“难怪我今日那么奇怪,就是中了这个香,所以才会讨厌王爷。”
  让阿福讨厌他?幕后之人是在找死。燕王眼神一利,“刘良医,此药可能解?”
  “属下无能,”刘良医摇头,“只有红莲教有解药,又或者等到三个月后,药效失效,徐夫人自会恢复正常。”
  三个月?一个月都不能等。燕王沉吟,“本王并不曾听闻过红莲教的消息。”就是梦中,也没有听见过这么个东西。
  “王爷不曾听过此教并不奇怪,这个红莲教不过是这两年刚刚兴起的民间邪/教,行事低调,只在江南一带发展信徒,听说供奉的是红莲老祖,信众入教需要缴纳大笔的赎罪费,方可洗净俗世罪恶,来生投生富贵。”刘良医解释道,“至于迷心香,就是他们用来控制重要信徒的手段,好在此物似乎十分难得,受此荼毒的人极少。”
  刘良医原是江湖人,自有他获取消息的来由,燕王没有细问刘良医为什么对红莲教这般了解,他忧心的是既然迷心香这般珍贵,用在阿福身上所图为何?
  原来是这样,阿福自己想明白了,她低下头,取下随身带着的荷包,把那个纸包掏出来递给刘良医,“有人告诉我,是王爷烧了香如故,让我为姐妹们报仇。”
  刘良医略略一闻,就知道纸包里是剧毒的龙血花制成的粉末,面色凝重,“这是龙血花毒,服之即死。”
  燕王在意的却是阿福竟然随身带了别人给的毒药,难道她一点也不信他?燕王平静道:“香如故不是我烧的,凶手还没有找到。”
  “我信王爷,”阿福大着胆子握住了燕王的手,不过她心虚没敢看燕王,谁让她中途动摇过,这时候总觉得没底气。
  “给你药的人是谁?”燕王一看她眼神闪烁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是怀疑过自己了,心里有点生气,语气就显得有些硬邦邦的。
  阿福沉默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河哥哥变成坏人了吗?
  “不能说?”燕王觉得自己要气炸了,怀疑他也就罢了,毕竟隐瞒她香如故的事是他独自做的决定,可对方都要他的命了,为什么还要维护那个人?那谁,能比他还重要?
  “我在街上看到了香如故的宋青河,跟着他到了如意绸缎庄,他私下见了我,对我说燕王是火烧香如故的凶手,还给了我这包药粉,”阿福说完,抬手捂住了心口,她好难过。
  宋青河一听这个名字就是个年轻俊俏的男人,阿福还为他伤心!燕王猛地喝了一口老醋,动作略大地为阿福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她居然哭了,这是为什么?阿福自己都惊呆了。
  好在刘良医及时解释,“徐夫人这是受了迷心香的影响,今日只是初显端倪,明日才是会按照对方的提示行事。”
  说完刘良医很同情燕王殿下了,这个宋青河很明显是对徐夫人有所图啊,若是一直找不到解药,徐夫人还要痴恋别的男人三个月……为燕王殿下点香。
  燕王显然也想到了后果,心塞地让人先送阿福回了蒹葭院。
  迎着满屋子隐晦的,暗含着同情的目光,燕王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坐下来,“继续议事。”
  “王爷说的是,”曹正淳第一个响应,不过他已忘了徐夫人来之前大家在说什么,试图蒙混过关。
  “正淳,你怎么看?”燕王眼神锐利,盯着曹正淳,看热闹就这家伙最上心。
  “这个……”曹正淳支吾了,忽然他眼睛一亮,大声道:“还请王爷恕罪,属下趁乱把邹正勤扔与钱小姐做一堆了。”
  邹正勤这家伙既不正又不勤,是安国公的嫡次子,也是个比钱蕴兴还要浪荡的花花公子,曹正淳是为了替燕王出气,趁着刺客大闹紫云楼的机会,把邹正勤扔进钱蕴仪的房间里了,她不是恨嫁么,邹正勤还没有娶正妻呢。
  陆永川难得对曹正淳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燕王摇摇头,“邪门歪道。”
  话是这么说,能彻底摆脱钱蕴仪,燕王眼里还是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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