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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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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人有任何的私交。
    这是人间至情,装也装不了,所以,周以晴的怀疑一直处于反复,时而否定,时而确定。
    “这小丫头这般能耐?”郦海瑶吃惊,再细细一想,自她来了谢府后,遇到桩桩件件的挫折之事,还真与谢良媛都有关,心中一凛,道:“谢良媛今晚公然叫嚣,要和刘氏在西凌开养生馆,要和我们抢门面,这事,你怎么看。”
    “那就抢,刘氏一个深闺的妇人,谢良媛半死不活的残躯,就算给她们蠃了,也要耗掉谢良媛半条命,而我们,充其量损失两万万两银子,怕什么?”
    “以晴,这不单单是银子的事,而是声誊上的事,既然她们要来,我们就一定得蠃,而且,我们蠃面大,过了明天,整个西凌谁不知道我们丽人妆。”
    “我教你一个策略,你以后,尽量避免和谢良媛正面冲击,照样在看,她很在意刘氏和谢老夫人,你以后,把重点落在二人身上,你记得,打刘氏一下,谢良媛会痛两下,她那身子板,经不起折腾,只要是能把她的命给折腾掉,就算是把两万万两银子贴了,也是赚。”周以晴话虽如此,其实更多的是激将之法。
    两万万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亏了,就等于银子留在了西凌。
    “不,我一定会让谢家的人瞧一瞧,我郦海瑶的能耐,让谢晋成后悔。”郦海瑶忽而阴恻恻地笑开,“也不知道那谢良媛走什么狗屎运,那副病殃殃的模样,站都站不稳,还能被皇帝给相中,我真担心,她能不能经得起床事。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这趟是怎么回事,走前,不是说当晚就会回来?”她急了几天,也派了冬雪出去打探消息,结果一无所获。
    而谢晋成压根连影子都不见,她想找个人商量也没有。
    又不敢用极端的手段,比如胎动什么的,怕漏了馅,毕竟冬云不在身边,没办法给她制造假的脉相。
    周以晴低低“哼”了一声,那声音极轻,却给人一种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感觉,郦海瑶心下有些发秫,尤其瞥到周以晴眉间那碜人的一抹艳红,此刻被浴桶里的热气一蒸,更是红得象要泌出血似的。
    周以晴一阖上双眼,脑中就浮现起周玉苏那满是蛆虫的身子,倏地睁开,眼底尽是痛苦难抑,良久后,咬了咬牙,恨声道:“被兰天赐和谢良媛给算计了。”
    “谢良媛?”郦海瑶虽然不解,但如今,她绝对相信周以晴所说的话。
    这个谢良媛就是个祸害。
    周以晴忽而一笑,那笑容仿若昙花一榭,在月夜中份外凄婉,“我看完妹妹后,刚离开,就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那典狱官分明是有备而来,他们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我跟一群死囚关在一起。”
    “死囚牢?他们将你们姐妹关一处?”郦海瑶无法置信,再怎么说,周以晴也是郡主的身份,西凌的朝庭就算再冷落她们,也不至于连基本的两国礼仪也罔顾。
    “他们将我和一群死囚关在一起,苏苏在另囚在一处。”周以晴头半仰着,抿着淡薄的紫唇,目视屋檐上一条一条绫罗,血色双眸中阴霾时隐时现,看得郦海瑶心头诡异之感更浓。
    如果不是两人太过熟悉,郦海瑶简直要怀疑,周以晴被什么附了体。
    “以什么罪名?”
    “典狱官污陷我杀死周玉苏,没有任何过堂,说仵作验尸的结果,是我妹妹因为服用了野山参,致体内的病症加重,衰竭而亡。”
    “野山参吃死人,这回我算是知道何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郦海瑶忆起今夜谢良媛迫她洗去妆容时的各种理由,冷硬道:“这狗官是不是得了皇帝的授意?”
    周以晴依旧盯着悬梁上的绫罗,眸中有着超越她此时年岁的沉着和冷静,“典狱官最高品级是正六品,在西凌,从四品的官一辈子都可能没机会直接面圣或是得到皇帝的直接授意,象这种六品官,撑死了,也只能在皇帝大婚时,挤在城门,一瞻龙颜。”
    郦海瑶脸呈出尴尬,“那他怎么会把你捉个正着?”
    “直接派个人举报,说有人买通狱卒,想混进死牢杀人。”
    “这么简单?”郦海瑶震惊,少顷,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被几个贱婆娘伤的,她们还真狡猾,假装臣服,夜里趁我睡时,居然偷袭我。”周以晴阴阴地笑开,睁着血丝弥缠的的双瞳仿若透过窗前重重的幕帐,似是一个修炼归来的地狱使者,带着周身的死亡气息,盯着前方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准备大开杀界。
    郦海瑶头皮发麻,不敢再问,便专心地为她清理身上的污垢。
    看到周以晴身上一道道刮伤的伤口,还有指甲缝里根本清洗不掉的污痕,郦海瑶找了一把剪子,慢慢修剪她的指甲,看着那一道道磨破的指腹,忍不住叹道:“那他们凭什么关你这么多天?你是东越郡主,就算犯了事,也不是一个典狱官说关就关的事。”
    “冬云失踪,我无法联系到你们,所以,无法证明我的身份,那些狗官又故意刁难,不肯派人上谢家拿我的文碟,说谢家如今是未来皇后的娘家,他们派人上门,岂不是让人误会谢家犯了什么事,他们要求我想别的办法证明身份。”
    就因为此,她又被多关了几天。
    “后来你怎么脱身?”
    “我让他们找礼部的人,我记得我们进入西凌时,西凌的官员曾在我们的通关文碟盖了礼部侍郎的印章,那印章上的名字我记得,我告诉典狱官,说这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典狱官声称派人去核实,这一核实又是几天,直到今晚才把我放出来。”
    丽海瑶沉思片刻,轻声问:“你妹妹她……。真的死了么?”
    周以晴身躯似有所触动,胸腔淡淡起伏,面庞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悲哀之色,眸内戾气尽褪,只余那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心痛,“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刚开始也是以为苏苏死了……。”
    她始终没有看到尸体,就算证实了她的身份是东越郡主,狱官将她释放,也没让她见尸体,所以,她坚信周玉苏可能还活在这世上。
    思及此,周以晴突然攥住郦海瑶的袖子,谨声道:“你去一下我的寝房,在我的衣柜下方有一个暗格,你找一找,里面有个棱形妆匣,上面镶着一颗祖母绿,你帮我拿过来。”
    “好。”郦海瑶应了声,看到桶里的水一片污浊,便道:“我去再帮你叫桶水,把头发清洗一下。”
    郦海瑶离开不久,冬雪与几个丫鬟提着木桶进来,看到周以晴披着一件长袍坐在一边的软榻上,心中吃惊,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丫鬟把脏水抬出去,方上前福身,“郡主,奴婢侍候您浴发。”
    周以晴微微颔首,躺正后,冬雪扶着她的头,舀了一大勺的温水,缓缓淋着她的头发。
    发丝脏得凝结成团,尤其是发尾,全缠在一处,既使抹了一遍一遍的皂角,依旧无法顺清。
    没洗多久,冬雪便看到水面上飘浮着几只虱子的尸体,掌心一阵阵的发麻。她不知道周以晴出了什么事,更不敢轻易开口问冬云的下落。
    郦海瑶回来时,寝房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换了新的床单和被褥,连铺在软榻上的毛皮都换了。
    周以晴披着半干的头发,只着雪白的亵衣和亵裤,一身清爽地坐在妆台边吃着宵夜,看到郦海瑶一脸的颓丧,脸一沉,如罩冰雪,“没找到东西?”
    郦海瑶将手里的丝帕解开,露出碎片,恼怒道:“我翻了半天,确实没看到你说的东西,不过,我在窗边找到这一些碎片,不知道是你是你说的那个妆匣……。”郦海瑶一撞到那冷得要拧出冰来的眼眸,马上噤声,只见,周以晴唇腔两边的肌肉频频颤动。
    周以晴接过碎片,翻找到那颗破成两瓣的祖母绿,突然,一身暴戾,将手中的祖母绿狠狠一摔,声音从嘶哑的咽喉中逼出时,如干嗷:“谁、谁、谁坏我的大事,被我查到,我绝不罢休!”
    郦海瑶惶然,只觉得今夜诸事不顺,弄得她神经都快绷断,“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周以晴掩住脸,豆大的泪水从指缝间落下,她拼命让自已冷静下来,她秉了秉气息,缓缓地放松身体,冷然一笑,缓缓地警告道,“海瑶,这些事,你最好不要有好奇心。”
    周以晴断定这次并非是兰天赐出手,如果兰天赐知道妆匣里为何物的话,绝不可能将它砸碎。
    是谁?究竟是谁?难道除了兰天赐和谢良媛外,在她的身后还隐着另一个人?
    郦海瑶见她眉宇间的竖纹又艳红了三分,心下骇然,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道竖纹,完全是周以晴心情的写照,情绪稳定时,竖纹会淡三分,一紊乱,便如浓血。
    难怪以前总见周以晴薄情寡性,遇再大的事也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郦海瑶无意抬眸看到黄铜镜中的自已,心潇潇地勾唇自嘲,她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去关心旁的?
    这一想,郦海瑶顿觉意兴澜珊,缓缓走到床榻边,闷头倒下。
    寝房中变得沉静,偶有周玉晴不慎发出的勺子碰撞瓷碗的声音外,连窗外的虫鸣也打了踪影。
    西凌皇宫,深夜。
    兰亭耳畔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太上皇,卫大人有急奏。
    兰亭轻轻将手臂从妻子的颈下抽出,披上衣袍,悄然出了寝房,步出鸾凤宫,便看到卫扬一身劲装站在亭中。
    兰亭知道没有急事或是大事,卫扬绝不可能半夜三更入宫见他,不过,听方才暗卫的警示,似乎没有意外重大事件。
    “不必多礼,直说。”
    “皇上正调集暗卫,准备南下东越,微臣得到命令,明晨就要出动。但走的不是轻骑,而是銮驾,所以,属下觉得,皇上可能要带什么人一起去。”
    轻骑,则代表着全部暗卫出动,日行千里。
    銮驾,则为八匹马的马车,必走官道,且日行不足两百里。
    卫扬是暗卫之首,兰天赐带什么人,他自然一清二楚,但谢良媛这三个字,他还是谨慎地略过。
    “简直胡闹!”兰亭倏地眸罩峻霜、眉峰紧拧,当即下令,“你们照旧,按皇上的旨意准备,但一丝也不能让皇后察觉到,我马上去一趟谢府。”
    兰天赐去东越想干什么,兰亭猜也猜得到,但沈千染怎么办?
    七年前,兰天赐失踪之谜尚未解开,这个心结一直在沈千染心里堵着她寝食难安,随着兰天赐慢慢长大,这两年她的神经方稍稍松懈。
    这时候,兰天赐敢再次潜入东越,沈千染就算不阻止,绝对有可能随行。
    那岂不是要他的命?
    兰亭越想,脸色越暗,悄然回到寝房时,先点了沈千染的睡穴,出了寝房门后,命令暗卫将窗子处挂上黑色帐帘,下令:“看好小世子和公主,别让任何人吵醒皇后。”
    秋风吹起,带来一阵的凉气,怒气带来的热意在瞬息之间消散,兰亭蓦地眉眼一跳,似想到了什么,眸光射出两缕精光,进而摇了摇头,自语一声,“腹黑,连你父皇也算计。”
    兰亭夜探谢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直入碧慧阁,站在廊道上,负手望着远处泛着粼粼月光的甘泉湖。
    兰亭一扬手,四周的暗卫瞬时隐退,消失在百丈之外。
    少顷,外寝的门打开,兰天赐着一件玄色的内袍步出,无声地步至兰亭身边,唇边扬起一丝晦暗不清的弧线,琉璃眸色浮上一层戏谑:“父皇,您越来越沉不住气。”
    兰亭看着儿子眼底乌青,显然又是一夜无眠,神思微陷于回忆,剑眉轻蹙,“赐儿,父皇这一路奔来,一直在想,你是不是策划将南宫醉墨诱入西凌?”
    兰天赐微微一懵,旋即展眉失笑,果然是父子。
    卫扬、燕青都给他骗过,却瞒不过兰亭。
    兰亭眉目一柔,双眸愈发深邃,他轻拍着儿子的肩,神色宽慰,“赐儿,父皇相信,在你的感情里,这世间,还没有人能超越你对你母后的感情,所以,你不可能如此仓促地决定前去东越,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令你母后忧心。这些年,西凌一直不肯全部放开与东越的商贸,父皇其实瞧得出,你是不想让你母后回忆起你在东越失踪半年的事。”
    兰天赐如此在意沈千染,连国事上都牵就沈千染的情绪,又如何会没有任何充足的准备下,再下东越,刺激沈千染?
    他方才之所以在卫扬面前不说,且,让卫扬继续安排帝王南下事宜,就是猜想到兰天赐有什么行动。
    他不能打草惊蛇,坏了儿子的筹谋。
    谁想到,刚安排好,出了鸾凤宫的宫殿,一身邪火给秋风一吹,就知道儿子的想法。
    “父皇,明日銮驾,燕青易容成儿臣,女卫易容成媛儿,由青竹、青荷跟随,声称南下去竹门镇,寻找外祖母求医,暗卫会将这消息故意散播到东越,让谢雨离听到谢良媛病危的消息,除非谢雨离无动于衷,否则,此事,一定会惊动南宫醉墨,届时,他会查到儿臣此行,暗卫接到的任务是前往东越应城,不出意外的话,南宫醉墨必然会在应城设下埋伏,等着儿臣自投罗网。”
    至于南宫醉墨是如何知道兰天赐真正的行动,这就是每一个帝王都无法全部清除的一个群体——细作。
    所以,他此行,方派遣出三千名暗卫。
    这其中,肯定有南宫醉墨的人。
    兰亭听到此,自然也猜到了自家腹黑儿子的下一步行动。
    此计可算完美,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谢雨离对谢良媛这个女儿,是否在乎。
    事关三千名暗卫的安全撤离的问题,所以,兰亭直截了当道:“赐儿,谢雨离与谢良媛虽是至亲,但谢良媛自出生时,母女就没有在一起过,这样的母女情,恐怕有待考量。你这一策,是否太过冒险?”
    “是!”兰天赐神经骤然绷紧,如同一条快要断裂的丝线,冷酷的瞳仁一点一滴地凝聚成针,“但这一险,儿臣必冒,否则,良媛等不了那么久,她亦……。经不起长途跋涉。”
    是的!她经不起长途跋涉!兰天赐再一次在心中絮念一遍!
    至于三千暗卫,他做了最周密的打算,就是让雷鸣兄弟也同往,一旦生变,既刻用杀伤力最强的咆哮,不顾任何无辜之人,直接杀出重围。
    相信在应城那样的百姓聚集之地,南宫醉墨想挡住他的三千暗卫,也要踮量一下,是否付得起代价。
    言及此,兰天赐缓缓抬首,平静地望着天上的明月,眸如流动的水纹,美得倾天绝地,可他的心血却在涓涓涌动,他甚至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节制地跳动,血管漫长,仿佛运送着那一种令人窒息的东西,冲刷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滋生出一块块阴暗潮湿之地,亦留下一道一道的铭文,上刻:兰天赐,是你先放下我的……
    他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明明知道这一策没有错。
    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清楚地知道,就算他遵从内心的感觉,亲自带着谢良媛前往东越应城,谢良媛也经不起长途跋涉,可当他决定留在西凌,暗中策划时,他心底还是涌动着一种他先放手的感觉。
    他害怕这种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只知道,当他在母亲和谢良媛之间选择时,他理智地选择了以沈千染的情绪为重,他的心,疼得想哭。
    

第92章  究竟谁被虐
    兰亭静伫,并不打扰兰天赐的失神,素淡月华落在两人身上,如出一辙地裹出修长挺拨之。
    良久,风吹过,起了一阵轻寒,兰亭转身,目视着儿子眼底的乌青,凤眸浸渍在柔辉里,“燕青乔装南下,你准备带谢六小姐去哪疗养。”既然谢良媛名义上去了江南,自然不宜再呆在谢府或是宫中。
    转瞬,也不待兰天赐回话,便自行道:“也好,趁此时机你好好照顾你自己,你心思太沉,那谢家六姑娘看着挺活泼,倒是一剂良方,治治你的毛病。”
    兰天赐默然勾了一下唇瓣,“儿臣准备带她去暗卫营中养上一阵,那里山清水秀,适合她养病。”
    “是个不错的选择。”
    “父皇,儿臣想让钟慧留在良媛身边。”
    钟慧是异能暗卫,武功不高,但她能感应到别人察觉不到的危险,她五岁入暗卫营,十五岁时,被兰亭派到沈千染母子身边。
    后来,五岁的兰天赐被兰亭扔到暗卫营强训,沈千染便让钟慧跟了兰天赐。
    几年后,兰天赐离开暗卫营,带走暗卫营最精锐的异能团,钟慧便自动提出留守暗卫营,保护刚进营不久的三皇子兰缜祉。
    “嗯,祉儿身边的几个异能暗卫已经训练差不多,足够护主,钟慧这么多年在暗卫营,也是该出来透透气。”深秋露重,兰亭目视廓外一株吊兰叶尖上凝结了霜雾,看了一眼只着内袍的兰天赐,“你回房吧,父皇回去和你母后解释清楚。”
    兰天赐回到寝房,鼻息间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无法入眠,倒不是嫌那味腥臭,而是那挥来散的味道时时在提醒她,谢良媛体内的血液在流失。
    谢良媛气息沉重,小嘴微张,配合呼吸,偶有轻鼾时,会习惯地皱了皱小眉头,转了个身,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兰天赐在床榻边坐下,习惯地摸上她的脉搏,聆听片刻后,指尖轻揉眉宇,他知道如何止血,可女子月信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排毒,谢良媛体内毒积沉涸,初潮来了,原是好事,只是她体过于寒,所以,月信量太多。
    许是外寝的青竹听到动静,提着灯笼悄悄推门进来,看到兰天赐,轻声道:“皇上,奴婢给六小姐更换一下。”
    兰天赐颔首,却没有避开的打算。
    青竹虽然心内恶寒不断,当年,她也侍候过谢雨离,南宫醉墨就是再不避讳什么,也不至于能平静地直接接触那些污血。
    好在谢良媛一直在昏睡,要是醒来,知道兰天赐还帮她换过血带……青竹忍不住回忆起,当初因为看了谢良媛裸身,便被她挑起一场撕衣大战。
    不知道这回,谢良媛会不会把气使在她们身上。
    青竹胡思乱想着,但手上没停,干脆利落地抽下血带后,以为皇帝这会还要检验,便欲呈给他,兰天赐蹙眉,凉凉地看她一眼。
    青竹满身不自在,心道:不看血,也不知道回避一下,这是小姐最隐秘的事,就算是夫妻,也得有所避讳。
    青竹给谢良媛稍作擦洗后,换了两条干净的棉条,收拾好东西,迅速离去。
    兰天赐脱了里袍,躺了下去,将稍稍冰凉的小身躯抱进怀中。
    皇帝要带谢良媛去江南就医,午后就要动身,这对谢家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尤其是谢老夫人,昨晚听说谢良媛来了初潮,兴奋得一夜难寝,只道这下好了,有了月信,调养得当,将来指不定能给皇家留后。
    刘氏心里也堵得慌,江南竹枝镇离扬州不远,从皇城到那,至少也得行个十天。
    上回,举家从扬州搬迁到西凌,谢良媛走走停停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皇城,可就这么一折腾,就病了大半年。
    这回,是要去就医,路上肯定不能如此耽搁,也不知道谢良媛能不能吃得消。
    时间不多,谢老夫人得讯后,和刘氏二人马上去了碧慧阁。
    谢良媛靠在床畔,脸色果然失了前些日子的水润,有些苍黄,那双明皓更是失了灵动,神情蔫蔫的。
    看了令谢老夫人心酸。
    谢良媛仿佛陷入某种沉思,听到动静,眉眼一弯,抿嘴唿哨一下,伸了手便嚷,“祖母,皇上说,等我从江南回来时,带我去攻克祈兰山,他说他在祈山上有一个冰雪屋,那里养着几只雪狼。还有呀,皇上说,祈山上的日初,那是一个美呀,哎呀,媛儿都有些迫不及等呢。”
    谢良媛欢快的声音,仿佛如甘斥注入老人的心,一路的辛酸瞬间消逝无踪,老人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样聪慧、乐观、可爱、又厚道的孩子,上天肯定会赐福。
    “娘亲,娘亲……。”谢良媛拍着自已的床沿,唤道:“过来坐,过来坐。”
    谢良媛待刘氏一坐下,便牵了她的手,身子却靠在谢老夫人身上,鼓了一下嘴,告状道:“祖母,您瞧,青荷方才还和媛儿说了,娘亲一定哭鼻子,媛儿还认为不会,娘亲她可是未来女商,没准,还能象钟郡主一样成为皇商,怎么能轻易掉眼泪呢。”
    刘氏何偿不明白女儿的一片心,拭了拭眼睛,笑道:“媛儿,娘许诺,等你回来,你交待的那些事儿,娘亲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刘氏察觉自已嗓子有些干哑,就不再开口说话,注目于女儿的脸,舍不得移开,指腹也是不停地轻揉女儿的小手。
    谢良媛靠在祖母的怀里,抬眸细细浏览着刘氏的五官,心想,只要经过钟亚芙一阵的调理,她的母亲必能重唤青春,届时,她的自然美,与丽人妆表面浮浅的艳,骨子里却带了三分的毒将形成浓烈的对比。
    这是一场可目测的较量。
    可笑的是,郦海瑶还以为她必胜无疑。
    到时候,她的娘亲不仅能走出内堂,甚至,还能化茧成蝶。
    思及此,谢良媛双目粼粼,笑如花开在暖冬,仰了小脸,转瞬就是一脸坏笑,“祖母,我想了想,我把郦海瑶捧得这么高,可别白便宜了她。所以,我们先敲诈她一笑。”
    谢老夫人轻轻拧了一下谢良媛的小脸,笑得慈眉善目,“什么敲诈,做生意的,你情我愿,她想凭白占了店面,祖母怎么说也要她拿出些押金,万一将来把生意做砸了,那店面不是凭白被她无偿占用?”
    谢良媛夸张地竖起拇指,气沉丹田,伪装成戏台的武将的口音,“祖母,您果然是英明神武,古往今来,最、最、最精明的女商,媛儿对祖母子佩服得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谢老夫人抱了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好啦好啦,你身子不好,少说些话。”谢老夫人谨了谨声,“现在丽人妆的形式大好,所以,祖母让郦海瑶拿出五千万两抵押,她肯定不会拒绝,至于店面两人共用,一则,你娘可以无偿享受她的客源,二则,将来把郦海瑶赶走后,直接把店门扩大。以后,我们谢家的生意,可以慢慢转型。”
    三人谈到正事,不仅转移了老人对谢良媛病情的担忧,谢良媛的一番小搞怪,还将老人心头的忧伤悉数驱散。
    晨风吹进,拂乱了谢良媛的一头青丝,掩不住的病容让刘氏心头酸楚,怕落了泪,又触动老人的心,刘氏站起身,“这一路,来回最少也得一个月,转眼天就凉了,娘看看青荷是否带足过冬了衣服。”
    刘氏转身离去,谢良媛并没有勿略刘氏眼底带着淡淡的失落,侧了一下身子,搂着谢老夫人的腰,轻声道:“祖母,还有一件事,我今晨和皇上提了,皇上说,户部那缺了一个职,父亲如果愿意去,可以一顶,不必再走科举,父亲的年纪摆在那,再一步一步登科的话,反倒让人觉得谢家矫情,不如直接述职,只要拿出本事,时间久了,自然无人闲话。”
    “还是你想得周到。”其实这些,谢老夫人不是没想过,只是不好开口,好在这丫头心思细密。
    午后,宫中銮驾直接到谢府大门来接人,三千戎装金甲齐整,点亮了整条街,引得百姓纷纷前来观看。
    谢良媛是由青竹背着出来,身上着一件厚披风,脑袋戴着披风上的绒帽,围观的人只勉强看到搂着青竹脖子的一双手,手腕细细如竹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瘦成这般,心想,必是病得很重,连走路都不行了。
    个个婉叹,这真是红颜多薄命。
    谢老夫人强撑着笑容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街头,转身时,看到谢晋成,便伸了手,谢晋成会意地握住母亲的手,母子二人到了谢老夫人的内寝。
    百合刚端了切好的水果上来,谢晋成已经伏首跪了下去,“母亲,有一事想与母亲相商。”
    谢老夫人扶起他,颔首道:“母子俩说个话,不要跪,想说什么就说,母亲听着,正巧,母亲这里也有话想问问你的意思。”
    谢晋成起身,看着谢老夫人道:“母亲,昨儿晚宴,儿子遇到当年的恩师,他向儿子提起,说八年前,太上皇曾让他们编绘西凌地图,并附西凌志,如今地图已差不多完成,就差地理志,他问儿子有没有兴趣帮他。”
    “地理志,就是编汇地方的风土人情或是物志?”
    “是,儿子想,等赔款的事情落定后,儿子就试着帮着恩师做一些。”
    谢老夫人思忖片刻,决定暂不提户部的事,便道:“你自已拿主意,想清楚的话,就去做。娘想,既然是你恩师,必是觉得你适合才会动这念头。”
    谢家夜宴后,丽人妆的名字很快打响,虽然郦海瑶还不曾行动,已有不少人到谢家原先的玉器店去打听,丽人妆何时会开业,或是什么时候能买到丽人妆的产品。
    原本门可罗雀的玉器店突然被挤爆,不但没卖出一件玉饰,反倒要腾出人手维护玉器店的安全防护,以防有人混水摸鱼,干起偷盗的事。
    谢晋河收到这情况后,决定暂时关闭玉器店。
    虽然谢家宴客告一段落,但谢家三兄弟并没有闲下来,他们开始着手盘出一些老店,开始做赔偿之事。
    郦海瑶想借着势头,马上开店,谢老夫人则以刘氏也要开店为由,拒绝了郦海瑶。
    这下急坏了郦海瑶,如果店面拿不到,她付出的那代价,岂不白费了?
    最后,几番商议,最后为了公平起见,郦海瑶和刘氏共同租用这些店面,并各拿出五千万两银子,作为抵押,如果哪一方经营不善,造成谢家声誉再次受损,则押金被没收。
    郦海瑶明知这是谢老夫人坑她一笔银子,但她不想错过时机,加上那店门足足店了四间的门面,即使拿一半,也足够体面,便应了下来。
    店面的事情谈妥后,郦海瑶一边着手装璜店面,同时盘下一间胭脂坊,开始按着配方进购材料,除了普通研磨,晾晒流程请伙计外,各种材料的混合比例她亲自监管。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要是以后生意上轨道,郦海瑶知道自己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炼制药膏,所以,她亲自给东越丽人妆作坊去信,让他们派二十个娴熟工来西凌。
    一切都在顺利筹备中。
    西凌暗卫营位于皇城和丽水之间的一个山谷中,从地图上看无法找到其入口,因为四面群山环抱。
    暗卫营隐着两个出口,一个直通向珈兰寺的后院,一个直通丽水。但既便是在谷中受训的暗卫也不知道出口所在,因为在他们进入谷中受训时,都要蒙上眼睛,甚至要服用一种致幻剂,进了谷中后,解给解药。
    新的暗卫进谷,将会进行近十年的高强度训练,如需要出谷,一律都要服用致幻剂,由最高级别的暗卫带出。
    暗卫营中大批量的供给是半年一次,全部供应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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