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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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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人与人之间的五行相扰而论。
这在普通人眼里,则归纳成一句: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其实都是一个原理。
“好,我马上差人去办。”沈千染颔首后,眸中灌满忧色,又道:“良媛眼下就有一道生死大劫,她心肺先天畸形,赐儿准备给她动手术,大师您帮着看一看,是否能渡?”
她已修书给母亲宁常安,让她这一起趟随兰锦夫妇一起上京城,助她和赐儿为谢良媛施心肺矫正之术。
“是,请娘娘稍候……。”
禅房内的茶香随着沸水欲发浓郁,沈千染情绪亦渐渐平复下来,她与元清大清相对盘膝而坐,商谈半个时辰后,与兰亭携手离去。
因为今日珈兰寺有佛法大会,兰亭与沈千染便绕过禅院的后门出山,途经小沙弥所居的两层木楼时,沈千染不由自主地伫足。
这里,已添了一栋新的禅房,与这座旧的毗邻而居,越发显得这老旧房子的破败。
沈千染信步走到一根圆柱旁,岁月风雨让这根柱子的表面粗糙不堪。
“兰亭,当年,我就是偷偷从这根柱子滑下来,偷偷回房,才避开申茹的阴谋。”沈千染掌心轻抚柱体,喃喃道:“连你,都老了,这一晃,竟是十九年。”
“走,我们去二楼瞧瞧,看看当你残害我的剪子还在不在。”兰亭嘴角噙着一泓浅弯,牵着沈千染飞快地从楼梯跑了上去,走到最后一间小厢房门前,兰亭含笑看着妻子,手轻轻一推——
木门“吱”地一声打开,两人牵手步进,空气中带了一种尘封的味道。
一床一桌一椅子,房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连桌上的一个空碗,一把剪刀,一盏干枯的油灯搁放的位置,也不变。
兰亭走到桌前,拿起剪刀,笑得一脸痞意,“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有那胆色,动手剪一个陌生男子的耻毛。”兰亭说着,作势“喀嚓”两声,“那时你才十四岁,如此胆大包天。”这个旧楼早已该差,是他下旨,不让珈兰寺动土,更不允任何人踏进这里一步。
沈千染脸上飘上红晕,印着窗外的枫红,美得使人痴迷而恍惚,小禅房中忽然沉默下来,一种莫名的气息在两个人中间萦绕,竟谁也舍不得开口打破那种属于岁月静好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兰亭亲昵地低了首,鼻尖轻触妻子红得快泌出血的耳垂,呢喃,“说呀……。你说你剪得多好,如果你不剪,我根本不知道我曾与你在做了一夜夫妻。”就因为他醒来,发现自已体毛被剪,所以才责令暗卫调查此事,最后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沈千染的存在,这才开始他们这一世的纠缠。
这房间……。也是他们赐儿的孕育之地。
沈千染缓缓抬首,眸光似水,潋着一潭温柔静静地注视着他,“那是重生后的,我才剪,其实,真正的命运是,我醒来后,发现与一个陌生男子过夜,彼时胆小如鼠,毫无主意的我只会吓得大哭,于是……。中了申茹的计。”
申茹是她的姨娘,她原本设计是让沈千染失贞于禅房里小纱弥,谁知因差阳错,兰亭误饮了桌上的一碗渗了魅药的水。
事发的当晚,申茹趁势让沈千染身败名裂,并连累沈千染的母亲由妻变妾,命运象是走进了荆棘丛生之路,一路刺得沈千染鲜血淋漓,榨干她一个十四岁少女所有的鲜活,直至五年后,她和赐儿在一座农庄的地窖里双双死去。
“其实我的本性是懦弱而无能,如果没有经厉抽丝剖蚕般的疼痛,怎可能变得一身铜骨。”沈千染轻描淡写地说自我调侃一句后,牵了兰亭的手,走到外面的廓道上,指了指那根柱子,“我挟了那样的记忆,怎么可能还敢大喊大叫,我只想偷偷离去,趁着无人知道,我要把腹中已孕育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但心里终归是不甘心,我和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可你,却连世上有一个属于你的骨肉都不知道,我恨,可以不敢伤人,所以,一怒之下,就把你毛剪了,而后,从这里溜了下去。”沈千染转身,指了指楼梯口,“当时申茹和嬷嬷就堵在那候着,只等我尖叫一声,她们就冲去来,大哭大喊我失贞,让整个寺院都知道。”
“染儿,这世上失贞的女子不少,但没有几个女孩有勇气将孩子生下来,放在任何一个未婚女子身上,她皆会选择一碗落子汤,葬个干干净净……染儿,你能把赐儿健健康康地生下,你什么也不欠赐儿,赐儿他想守护自己的母亲,就如同你想拼死守护他一样,你和赐儿之间,永远没有‘欠’这一字。”兰亭的手指穿行在她的鬓发,“染儿,赐儿十九了,比起当年的我更有能力守护他心中的爱人,你应当相信他,不要把一切扛在你已的肩上。”
沈千染靠在栏边,眸光穿过窗户,定在桌上那干枯的油灯上,突然,眉眼一动,福至心灵般地开口,“兰亭,你方才说,二龙,可能都是赐儿,我只想着,七年前赐儿才十二岁,根本不可能,但如果……。我所了解的这一切,是被人篡改过的呢?赐儿当年失踪……半年?一年?或是两年呢?如果失踪两年,甚至三年?如果赐儿到了十四岁,他完全有可能与夏凌惜……。成了夫妻,咳,这年纪女大男小,虽然有些违合,但……”言及些,沈千染蓦然噤声,也不知道是羞于谈论,还是想到这一点太兴奋,滚烫的热意溢满双颊,烧得连那双眸都变了色,晶晶亮亮中,比满山的枫红更艳。
“染儿呀……。你让我说什么呢。”兰亭哑然笑开,他的妻子,果然是个通透的玲珑儿,本想今日带她去双缘拍卖行见骆珏笙,看来,还是缓一缓,届时,到了她生辰之日,再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西凌皇太后亲自莅临谢府,取谢家六小姐谢良媛的生辰庚贴,不到半天,便传遍了整个西凌。
瞬时,西凌大街小巷象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茶馆、戏院、酒楼里所有宾客都在谈论这一消息,正好一个风水先生在茶馆里歇息,听到这消息,马上扬言道:“这就是风水的重要了,当年,这宅子最早是从宁家手上转走的,宁家是什么,是当今太后娘娘的母亲的母族,虽然宁家后来没有男嗣继承家业,可太后的亲哥哥,当年国舅却承了宁家的衣钵,所以,这宅子的风水,在西凌,除了皇宫以外,没有一处能与它相貔美。”
众人听了,连连称是,但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听了,大声笑开,“老头,如果在下没记错,就在前天,你还在此大放阙词,说谢家如今的宅子,风水虽好,可惜谢家一户商贾之家,震不住如此风水宝地,不出十日,必迁出府,谢家的生意也随之破败,举家滚回扬州呀。”
风水先生闻言,脸不红心不跳道:“那是因为在下没有看到谢家六小姐的真颜。”
“您呀,永远是马后炮。”那人接着戏谑,“要不然,您怎么不给自已算一处风水宝地,每天啥也不干,就天天蹲在那,等着好运来呢?”
瞬时,堂中一片笑声。
连城正在二楼包厢默默饮茶,听得心头烦燥,猛地一拍,探出头来,不阴不阳道:“你们是喝茶,还是说书,想听戏的,上戏院,别在这唱得人心烦。”
楼下那年轻人一听,原本聊得正欢,突然被呛,哪肯依,也是一拍桌,猛地站起身,“我们聊我们的,你不愿听,门在那,不送。”
连城亦知是自已无理,可他心里窝着一股邪火,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一来,正中下怀。
当即一跃,从窗口腾身跳下,人影翩纤已站在一张圆桌之上,一身紫色华服,负着双手,嘴角下弯,带了几分揶揄、几分挑衅:“本公子现在心情很不爽,所以,想打个架,臭小子,你今天出门没看风水,算你倒霉。”言毕,脚尖微微一触,桌上的一个茶壶便朝着那年轻人那飞了过去。
那年轻人那会躲得开,茶壶重重一磺在肩头,茶水沁了一身。
众人马上散开,原本想,这下有好戏瞧了,谁想,那年轻人只是眯着眼,也不恼,反而是脸带微微笑意,上下打量着连城,那眸光,说有多怪,就有多怪,瞧得连城全身毛骨悚然,冷喝道:“看什么?”
那年轻人讪讪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翻开仔细看了看,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另一个年轻人已然嚷开,“我就说嘛,为什么这么眼熟,眼来他就是粉红公子。”
连城脑絮短暂一空,眯了眼,一时没明白。
人群中,亦有人不自觉地问道:“谁是粉红公子?”
“切——”众人嘘叹,“连宝莱阁每年一季的粉红公子都不知道,不过,往年都没有今年好卖,可谓一售就空呀。”
“是的,是的,这一季纷红公子特别有看头,尤其是那屁股上的一颗痣,看得让人心痒痒的……。”
连城脑袋“轰”地一声巨响,嘴角勾起一抹弯翘的月牙弧渐渐抹平,似乎,明白了……。
第83章 粉红公子
年轻男子赞得眉飞色舞之际,茶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连城身上,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多数的男人眼里,带了些许意淫的味道……
尤其是,这个“粉红公子”所伫之位上方正挂着几盏花灯,浅浅的光线兜头罩下,让男子的星瞳双目勾勒出一道邪魅之光,真如刚从画卷走出似的。
“难怪宝茉阁这次卖得这般火,此季粉红公子神情骨秀这余却透着一股风流之姿,这样的气质,也只有五代以上的钟鼎之家方能养得出。”
“不错,兄台,一会去问问宝茉阁老板,问他要不要加卖一季。”
连城眼角危险地眯起,下一刻,袖手一扬,手中便多了一本青色封面的图册,封面上写《粉红公子夜探深闺》,连城心悬了一下,微微抖了一下眉,比起方才,只是很含蓄地联想到画像,这图册让他脑子里爬升了不好的预感。
年轻人正得意,突然手一空,好不容易抢购得到的书不翼而飞,愣愣地摸了一下脑袋,看到连城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本书,脸色一变,怒道:“喂,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用水壶伤人,本公子不计较,你还敢抢上了,区区卖肉的公子敢如此嚣张,眼里有没有王法。”虽然作势抡着袖子,可他心底也发虚,一个人轻而易举从二楼包厢里一跃而下,估计就是练家子的。
可没想到,他也就装装样子,连城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左脚一晃,一只茶杯以迅雷不可及之势砸到了之前的伤处,跟之前的不痛不痒不同,这一次,疼得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连城眸光冷冷看向另一个男子,那男子咽了一下口水,乖乖地从怀里掏出图册,放在了一张桌子上,而后,作投降状,迅速离开。
众人见势不妙,也纷纷离去。
连城忍着心中的狂燥,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露天的白玉池,四周只是用透明的青纱幔若有若无地隔着,一个男子扒在墙上,满眼发光发看着白玉池里香艳的一幕。
池中,男子背对着偷窥者,湿漉漉的黑发半遮住后臀,显得右臀上一粒胭红的痣在晶莹的水珠印衬下更加显眼,仿如下一刻,那颗胭脂便会随着水珠从翘屁股上滑落。
让人忍不住对那紧致,浑圆的翘屁股暇想连翩,更甚,两瓣当中那一条深陷的勾壑带着妖异的气息,让人有一种喷血的冲动。
图片上露骨的旁白更令连城有一种将图中那猥琐那抠出来狠揍一顿的冲动,那人脑袋上方的旁白是:如若能变成粉红公子身下之人,愿短寿十年。
连城怒极反笑,幽深的黑眸此际溢着点点笑意,薄角延伸,扬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仿佛深陷其中美好。
一页一页皆是图文并茂的春宫图,男主人公以他的容貌为原形,艳名叫:粉红公子。
而女主人莺莺艳艳五花八门,有深闺怨妇,有青楼红妓,也有春心荡漾的官家小姐……
男人的容貌描绘非常细致,从冠束,到衣袍的细节,无一彰显连城从东越带来的仕家阀门弟子的奢侈之风。
表情亦到位,一副自命风流的笑。
每一张男人的特写,都会露出屁股上的一粒销魂痣。
如果此画册在东越流传,或许未必有人能猜出是他,因为西凌的男子服饰以修身为主,广袖和袍底通常绣有纹饰,衬出西凌男子伟岸修长的身姿。
而东越的服饰多采用印染,袍子偏向宽大,腰腹中添一条两指宽的玉带,注重体现风流潇洒。
而这个粉红公子从头至尾穿的都是东越的华服,其中一套,就是与他今日所着的紫袍相类似。
所以,被众人一眼认定是他,不足为奇。
而他,总不能脱下裤子,向众人证明他屁股上没有那颗销魂痣。
连城将册子收好,这才发现茶馆内空荡荡,下一刻,身形一晃,在楼梯下提出一个小伙计,揪着他后颈的衣领,连城眉锋一扬,咧了两排牙齿,“宝茉阁在何处?”
“在……广华街。”伙计身高不足连城胸口,被他这稍一提,两脚悬空,脑袋搭着,正好看到昏在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伙计哭了起来,不停地发抖。
“广华街在哪?”
“在……荣华街朝右走五百步,粉红公子……粉红大侠,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儿子……。”伙计吓得语无伦次,直接背起茶馆说书人念在嘴边的台词。
“你这身板身不出三岁儿子,别吹了,别担心,本公子不杀人。”连城好脾气地提点,笑:“从这里怎么去宝莱阁。”
说书里的杀人狂通常都是文质彬彬,口称不杀人,下一刻,就拧断对方的脖子,还不见血。
伙计吓得失禁,连连告饶,“粉红大侠,您行行好,小的今年十三岁,背景离乡,来皇城谋个生计,小的……。尚未娶亲,小的……。不想死。”
连城哑然失笑,看了看四周,想再找个人来盘问,可惜除了那个昏过去的男子外,所有人早已跑得一干二净。
当下也不废话,将伙计提起,几个阔步便出了茶馆,双足一蹬,跃上屋檐,晃了晃手中双眼发直的伙计,冷冷道:“乖乖指路,否则小爷把你从这扔下去。”
“是是是……。”伙计忙不迭应后,缓了许久才辩明方向,颤微微地指着右方向。
连城根据伙计一路的指引,很快到了广华街,看到一扇二层高的门面,上写“宝茉阁”后,手一松,便提气一跃而至。
屋檐上,伙计早已哭哑了声,死死抱着烟囱,“粉红大侠,您倒把小的放下呀……。呜……。”
连城卷着重重怒气杀到宝茉阁时,发现诺大的店里,人满为患,虽然店里的伙计已全部出动,可还是应付不过来,连同掌柜都出来不停要抱歉,“几个老板,这次真没货了,早上刚印出来的五百册,已被人订空,对不住,对不住,请过几天再来,我们加紧印制。至于手绘版的,毕竟画师精力有限,每天只限售十册,今日的早已售空,所以,抱歉了。”
“董掌柜,您这就不对了,我们书社一年有六成的货从你这进,这会来个最好卖的,你倒是不给我们留着些。”其中一个客商不满。
“抱歉,真是抱歉,主要是这次预计不足,所以,正在赶制……。”掌柜满头大汗正解释时,伙计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凑过去,压低声线道:“掌柜,您看看,站在门口的,是不是这一季的粉红公子?”
董掌柜转身一瞧,瞬时,两眼发光,也顾不得什么,扔下客户便冲到连城面前,“粉红公子,您是上门来拿酬金的是吧,来来来,这里人太多,不宜谈话,我们到帐房……”话刚落音,一群书商轰地一下围了上来,个个喜溢于脸,“哎呀,粉红公子,终于见到您的真面目。”
“粉红公子,我们墨宝阁也是不错,每季出的公子都很火,粉红公子可有意思下季跟我们合作。”
“粉红公子,这个书社也将推出公子系列,您看看,有意合作的话,酬劳好说,好说。”
董掌柜用力扒开人群,对众伙计道:“侍候好客人,有客人来买这一季粉红公子,就说现在没货,让他们再等几天。”
众伙计也配合,连忙推开人群,让出一条道,“粉红公子,您请上楼。”
此时,连城已然冷静下来,他抱着看戏的心情,想看清楚,这鬼丫头,这一次又是如何折腾。
董掌柜一路躬着身,不时地做请的动作,这恭迎之态,连城早已习惯,但转念一想,这董掌柜把他当成了一个赚钱的卖春男,便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般,全身发毛。
到了二楼的帐房,掌柜亲自给他泡茶,连城便站在一排书柜前,看着上面展示例年来每一季的粉红公子。
掌柜边动手洗茶具,边不无得意地炫耀,“不瞒公子您说,本店每季出的粉红公子,无一不火,前两季的公子如今已被女商带走,过起衣令富足的日子,真是令人羡慕。”
在西凌,女商人数渐增,这些年,也慢慢兴趣风月,如同男人包花魁一样,女商玩起了公子,只是台面上相对文雅,不象是女子直接被拍卖,而是每季举办一次粉红公子选拨,中选的,会被书商出连环册,借此吸引女商购买。
幸运的粉红公子还会被女商看中,直接养在身边。
连城不语,继续翻阅着上几季的图册,画风差不多一样,内容也是千篇一律,要不是潜入大房人家和小姐偷情,要不就是野外溪边苟合。
唯一不同的是,上几册并没有时时偷窥的猥琐男。
“掌柜,你说说,本公子从不曾与你有任何接洽,你是如何做成这笔生意?”
董掌柜一脸神秘莫测道:“公子莫紧张,老夫知道你是鳏夫,刚丧妻,上有老母下有孩子,不愿意声张,觉得男人做这一行不够体面,你放心,老夫绝不会把你的隐私拿出来说,这仅仅是建议,您要是真不愿做第二季,老夫也不勉强,只是老夫这里的画师已有新的构思,公子您要是愿意,可否答应做第一季的下套画册,只要谈妥,老夫愿买断,一次性付酬劳。”
董掌柜见他不吭声,心里不肯放弃,又道:“公子,老夫听说您有困难才肯出图册,赚了银子后,你要带着五个孩子回乡下,老夫佩服之余,还是感到遗憾,以您的风彩,要是肯再接下一季的粉红公子,老夫担保,您会再多赚两倍的银子。”
“五个孩子?”连城失笑,脑子里瞬时晃出夏凌惜那捏着下巴,毫不掩饰,恣意纵容的笑。
鬼丫头还真是会算连环计!
连城指了指手中的画册,眸中精光乍现,“你先说,这画册是你们宝茉阁的画师所画,还是别人画好的送上门?”这画里的背景,亭台楼阁及寝房里的一饰一物,根本不是民间的画师能画出来,而是真正的富贵中人才能毫不经意地将价值上千金的床榻描出。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应是南宫茉的手笔,这张床,只有皇族中人才用得起。
董掌柜吃惊,“公子,不是你派你人把图样送上门,还说,卖得火,大家五五分,还说,过几天,你会亲自上门领酬劳?”
果然如此!
连城怒笑,“下册是什么题材?”
董掌柜以为有得商量,欣喜过望,马上道:“这本的图册,不是一直出现一个偷窥的男子么,观赏的人,看到后面,会不会有一种自己代入的感觉。所以,下册,就把图册的女子换成那个男子,出手绘版,走精装之路线,卖不多,但每本价值百金,公子,如果卖得火爆,恐怕您的身价还会暴涨。”
连城已全部明白,想来观湖亭那五个孩子找父亲还只是开胃菜,如今的故事进展是,这负心男子终于良心发现,不愿卖身寡妇,愿自得其力养家,所以,摇身一变成了粉红公子。
如果他不肯依这鬼丫头离开西凌,下一次春宫图的女主角就会换成一个猥琐男,嗝应死他。
连城将手中的图册扔在书架上,转身,脸色一沉,如披薄霜:“掌柜,不想被内力所伤,你有多远跑多远。”
“什么意思?”董掌柜一时没明白。
连城又是抹唇一笑,下一刻,袖手一挥,瞬时,整个书柜拨地而起,以破竹之势砸向墙壁后,“砰”地一声,书柜摔了个粉碎,同时,墙壁破了个大洞,正在隔壁酒楼喝酒的客人吓得抱头鼠窜。
董掌柜呆若木鸡地站着,连城缓步至他的身边,隔着广袖,轻轻拍了拍掌柜的脸,嘲意深深,“就这意思,明白怎么做了?”
董掌柜双手紧紧捧着手中的茶盏,先是一阵拨浪鼓般的摇头,耳畔传来一声“嗯?”之声时,马上用力颔首。
“说说,你手绘多少,印制几册?”连城满意地接过他手中的茶,细细一品,马上吐出,蹙眉道:“什么破玩意儿也敢拿出来招待。”
“那是上好的绿雪芽……。”董掌柜咽了一下口水,眸光闪烁,“手绘十二册,印制有……。五百多册。”
连城牙槽差点咬出血,五百一十二册,全部卖光,如果不是今天凑巧被他发现,再过几天,不是全城的人都看到了?
鬼丫头这是逼着他无法在西凌呆了上一天。
“那你说,你准备怎么做?”连城悠闲地逛着帐房,极不经意地欣赏着展列柜上摆放的一些价值不匪的玉饰摆件,仿佛下一刻听到的不能让他满意,手上的东西就砸了过来。
董掌柜见识过他的臂力,自然不敢拿小命冒险,忙连连颔首,“小店会想尽一切办法全收回,到时候,任大侠处置。”
连城离开,发现自已根本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只好挟一脸怒气飞檐走壁地回荣华街客栈,刚进厢房,侍童便神色焦急地把他拉到一处,压低声线道:“公子,您……。是不是给人陷害了?”
“什么?”连城头痛欲裂,看来事态发展速度之快,完全在他预料之外,“是不是关于什么粉红公子的?”
侍童哭丧着脸,“公子,你中午刚出门,门口就来了几个免费赠送画册子。奴才好奇,拿过来一看,简直让人无法直视,居然全是那个……。什么什么的,这什么什么的原本也和奴才无关,可那什么什么的,穿的居然是公子您的衣袍,如果奴才不认识公子,看了那个什么什么后,一定会认为公子就是那什么什么的……。可那什么什么的屁股上有痣,公子您屁股上没有呀。”
“什么乱七八糟。”连城被侍童一番胡言乱语气得连呼吸都不稳,“直接说粉红公子象本公子得了,说得如此费劲,本公子听得更费劲。”
“是,公子,奴才看出来了,他们画的粉红公子明明就是您,因为有一张画里,那挂在床边的一条腰带,就是公子你前几天赴约时戴的,是大红色的,奴才一眼就认出来了。”
连城嘴角抽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抬眼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骂:“鬼丫头,别被小爷捉到。”
这鬼丫头为了逼走他,居然连这种手段都使上,弄得他现在客栈也没得住了,真真是气煞人也。
侍童仿佛越想越气,“方才,几个伙计跑来问奴才,公子是不是粉红公子,奴才说了一百遍,可他们都不信,公子,您身份如此高贵,哪能受如此污蔑,不如,让奴才报官府,到时候,看谁敢胡说八道。”
连城静默不语,他要是敢报官,公堂上,这鬼丫头绝对有能耐弄得他脱裤子避谣。
“公子,我们回东越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而且,这里的东西好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一碗好好的面,居然只放些葱花蒜头,奴才还是还念咱们东越的辣椒酱伴面,吃得真带劲,还有,还有……。”侍童渐渐低了声,小心翼翼道:“初灵公主,肯定挂念公子了……。公子,您回去吧。”
初灵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年幼的妹妹,年芳十五,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对连城芳心暗许,而南宫醉墨也是有意将自已同母的妹妹嫁给连城。
连城烦燥地挥了了一手,想起东越皇宫中,那一抹娉娉袅袅的身影,可这么多年,那曼妙动人的少女风情始终无法让他有所期待,反而让他更加思念当年在泯山上,那一身污泥下坚韧而削瘦的身骨。
甚至当年她一次又一次令他恨得牙痒的捉弄,到如今全成美好回忆,甚至……无可取代!
所以,这一次,他不惜千里迢迢应也的约前来,许是他的心不够诚,再次与她失之交臂,让她的尸身……。落到了兰天赐的手上。
他不记得谁曾对他说过:前世葬了你的人,今生与你执手一生。
薄唇意外一撩,连城疲累地瘫坐于椅上,半仰着首,看着窗外渐落的夕阳,眸中一片落寂。
直直斜阳没入,方悠悠一叹,“好吧,鬼丫头,既然你如此希望我离开,那这一次,本公子还是成全你……”
西凌,谢府。
当朝沈太后莅临谢府,是为了拿谢府六小姐庚贴之事传开后,谢府从第二天开始,宾客满门。
谢晋河三兄弟,暂放下手中一切事情,迎接一波接一波的贵客。
贵客们个个携着重礼,还特意带了女眷,以便进了内堂,向谢老夫人请安,加深两家情谊。
这其中,除了来自天南地北和谢家合作过的客商外,自然也包括这些年谢家削尖了脑袋想巴结的西凌朝庭官员。
连着闹了七八日,莫说是谢老夫人,就是连谢家三兄弟也有些吃不消。
但这还不是谢府感到最累的,真正让谢府人仰马翻的是小兰君每天早上不到辰时,准时来谢府做客。
小世子,先不说那身份多金贵,光这么一个粉装玉琢的小人,多招人疼呀。
所以,连着几天,小世子俨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给吃的,陪玩的,小兰君那是一个高兴呀。
但到了天黑,小世子风雨不改要回宫,因为他每天早上要巡逻他的小草园,给他的小草们浇浇水,除除虫。
谢府连闹了十几日后,谢老夫人决定在谢家设宴,一次性把与谢家有生意往来的朋友请到府上一聚,也舍得每天三三两两来客,让谢府上下疲于招待。
周以晴这几天急得嘴角都冒出了泡。
这几天谢府宅门大开,蔡金玉的大嫂带着两个儿子来谢府拜访,顺便把一千两银子还给了周以晴,说是蔡福荣被人警告,不允他参与周玉苏的事,还让人打断了腿。
蔡氏到这时候,也不愿参与到周家姐妹的事,便把银票退还给她。
周以晴知道事情不妙,既然这背后的人,连她们姐妹见面都干涉,可见周玉苏在牢里的日子有多难受。
周以晴决定自已出去打探,可她身边无人,只好让郦海瑶身边的冬云陪她出去打听消息。
周玉苏落在哪个狱并不难打听到,难的是,如何说服狱卒让她们姐妹俩见上一面。
果然,去了几次,都被牢卒以判决未下,囚犯不得私通狱外为由,拒绝让她探视。
周以晴自是不信,这天下,只要下足够的饵,还有哪个吃皇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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