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庶本荣华-第6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六小姐马上要被动用家法,不用去帮她吗?”曾九回神道。

    傅四爷笔尖一滞,沾满浓浓饱满的墨汁滴落在雪白上好的宣纸上,晕染成大团大团的墨花,毁了整张好字。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去帮。何况……”

    话音一转,他端凝了神色问:“邵谦人在哪里?找到了吗?”

    曾九听他问起正事,这才赶紧道:“邵大人这次来滁州实属隐秘,怀疑他特做了防备,以假身份鱼目混珠,他一贯多谋略,一面明面上派了钦差来查乱民暴动一事,一面暗地里又亲自前来,连派去的几个探子都打听不到他的下落。不过我觉得,他怕是已混进了圈地里。”

    傅四爷轻轻“嗯”了一声,将笔下毁掉的字揉作一团,眸中微微一黯,清冷了神色。

    这个样子,曾九看在眼底,暗暗惊心。

    邵谦虽是铁骨铮铮的忠臣,但却忠的是新帝,可谓势不两立。想拉拢过来,可以他那种强硬的为人,不是那么好劝说。偏偏他还几次坏事,四爷早晚都会忍不得他了。

    良久,才听得傅四爷淡淡的出声道:“你去宗祠候着,若是他来了,派人截下他。”

    曾九一愣,邵谦和六小姐难道……

    念头一闪,忽然明了,邵谦第一次能顺利踏进来,可是六小姐从中牵线,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不简单。

    “还不快去。”傅四爷声音陡然一冷。

    曾九忙应了是,又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邵大人会为六小姐特意赶来吗?”

    被傅四爷深幽不见底的目光望过来,他眸子一缩,向后拱手退道:“我这就去。”

    他也摸不着头脑,怎会突然说出那句来?

    邵谦这人在京城素有冷面罗汉之称,从不近女色,便是赏赐的美人,他也几言几句把人家姑娘奚落的一无是处,后来再也没有哪个高官小姐敢去招惹他。

    没有想到,他竟会对那六小姐……

    同是谋臣武将,私心里说,他敬佩邵谦这个人。

    不愿最后忠君不同,而有交战那一天。或使大明朝失去这样一个忠君爱民的好官。

    曾九叹气一声,正要踏出门时,听到背后傅四爷温然地道:“万不得已时,跟傅大人交代,手下留情。”

    脚下半顿,曾九脸上含笑。

    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两个人到底谁能掳获那六小姐的芳心?

    隐隐有些期待着。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头次遇到如此趣事,便仰头低笑走出去。

    *****

    外院宗祠里,景秀被一干人等几近拉扯的赶去宗祠。

    被力大的粗事婆子按压在蒲团上跪下。

    “当着傅氏列祖列宗的面,傅氏景秀,你从实招来,你对嫡母下毒的解药在何处,不然这家法棍仗打在你身上,有个三长两短也死不足已。”

    景秀跪在蒲团上,抬头看了眼傅氏一族列祖列宗的牌位,事隔三个月,大有时过境迁之感,当初她回府,霍氏领着她来认祖归宗,将她的名字填入家谱,景象倒也风光。

    而三个月后,当她查清真相,却又重新跪在这个地方,等待她的却是家法厉刑。

    她冷冷一笑。

    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一心回府,始终坚定不移,却换得如今棍仗,亦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族中人见她还笑的出来,不再好言劝说,让粗事婆子动家法。

    景秀背后被一股猛力推倒,整个身子匍匐在地,拼接无缝的大理石地面光滑冰凉的贴着她脸面,磨得脸颊生疼,她眼角噙着点点泪光,微微闭了目。

    在场的人见得此景,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为景秀感到怜惜,捏着一把汗。

    霍氏掌家以来,一向法度严明,但从未对何人施行家法,纵有也是对那力壮的男子施行,何曾对一个瘦弱的小姐动用?

    再看趴在地上的景秀一声不响的闭了目,没有任何怨言,不喊冤不挣扎,只是默默的承受,周遭人大有观者动情流泪之感。

    几个手拿粗重木棍的婆妇,战战兢兢等着号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前段时日,六小姐还掌管内宅,下人们莫不听从。转眼就轮到此番境地,无不令人感叹府里变幻莫测。爬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惨。

    一时,屋内却无人发话。

    三叔公看了眼地上像昏死过去的景秀,对傅正礼道:“已到了这个地步,正礼,你就发话吧,毕竟你是族长,她又是你女儿,还是你做主发话。”

    傅正礼负手而立,揪心的望着景秀小小的身子匍匐在地,她实在是瘦弱,单薄瘦削的身子只一阵风就能吹跑了。那粗重木棍,几棍子打下去,真会要了她的命!

    “父亲若是不忍心,就让我来。”景沫和傅景荣缓缓走进,众人移开一条路,走到傅正礼近旁,景沫见景秀一点反抗都没有的趴在地上,她唇边扬起一抹淡而稳妥的笑意,声音却是沉重的,“母亲病重,难以清醒,正值生命垂危。长姐如母,六妹妹心狠嗜母,我便代母惩罚这不孝之女。”

    “望父亲成全。”景沫垂目悲悯的对傅正礼道。

    傅正礼面目沉硬难看,听到景沫出言,微有不满。

    今日几次出言咄咄逼人,与平日的温良贤淑大相径庭,此时又急切的望仗打庶妹,毫不念及手足之情,哪里有长姐风范。这样转变,教族亲何有看不出的?

    这就是太太悉心教养十几年的好女儿?

    心中对景沫益发的失望,傅正礼对景沫话语不睬。而是看向她身旁的傅景荣,缓了缓声道:“你也来了?你母亲的事想必也知道,你怎么看?”

    傅景荣对着族里的人弯腰施礼,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地面上的景秀,好半天发出声,对着傅景荣:“大妹说的极是。”

    景秀听到大哥的话,觉得背上一阵阵发毛,仿佛是衣衫上精心刺绣的针脚一针针戳在背脊上,带着丝丝的糙与针尖的锐,逼向她软和的肉身。

    还未棍仗,却已让她脊背猛痛起来。

    原来,她是这样的怕痛……

    傅正礼望着傅景荣的目光变得复杂,太太不是说过,景荣已知道景秀是他亲妹妹的事,可却丝毫不为她求情?

    他只顾着衙门的事,全然忽略了这些个孩子,因为他此时惊觉,这些个儿女,他一个人也看不穿。

    他这个一家之主的父亲当的何其失败。

    “动手吧!”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傅正礼暗哑沧桑的声音发令道。

    几个婆子得了傅正礼的话,撸起袖子,抡起木棍,朝着景秀后背打下去。

    “啊!”景秀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可那木棍打在下身时,她不受控制的惨叫一声,身子剧烈颤栗,瞬时痛的骨头如散架撕裂,

    她以为徐恒为她针灸的痛是最苦的,她一直不愿针灸。

    可现在这仗棍打在她身下时,才发现针灸一点都不算痛,这才是锥心刺骨的痛。

    众人听到景秀那声压抑的尖叫,如撕心裂肺般,全别开脸不去看正受刑的她。

    两仗打的婆子见景秀发出一声惨叫,都停了手,四目相望,不知该不该继续打下去?

    照六小姐这身子,再打一板子恐怕再也挨不住。

    “谁让你们停了,继续打。”景沫陡然喝道。

    两婆子不敢不听,欲要重新举起木棍打在景秀身身上时,忽然感觉一股力道,将手里的木棍冲开,一道拔高的音突地道:“住手!”

正文 第一九一回 福大命大

    不是邵谦,也不会是四爷,忍不住喊出“住手”的是曾九,他远远的见六小姐受仗刑,又看邵谦还未赶来救她,有些于心不忍出手相助。

    曾九走进屋,对傅正礼拱手做礼:“老爷这样对一个瘦弱的小姐未免残忍了些,毕竟还是傅家的小姐。”

    众人从没见过曾九,不知他是何身份,见他出声已是不满。

    傅正礼解释后,才知原来是傅家四爷在军中的部下,则态度略好转。

    但对曾九那番话,并不受用,直言若不惩罚,景秀不会交出解药。

    景沫在看到曾九出现还帮腔后,心底生了绵绵冷意,想必又是他让曾九来帮景秀。

    危急关头,为何总是有人来帮她!

    难道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她偏不信,她是失道寡助的一方。

    目光移到傅景荣身上,见他眸光阴郁低沉的望着景秀,她走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张声。

    自己屡次出声,已觉察到父亲不满,再不好多言,惹他微词。

    傅景荣看了眼景沫,两人交换神色后,傅景荣才清朗了面色道:“母亲的病再拖延下去,恐怕无解了。”

    族里人赶紧附和道:“不狠下心肠,景秀这丫头是不会招了!打量她就是趁着自己一身病,让人多怜惜她,才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今日不正正傅氏家法,纲纪伦常都要被她坏了!”

    一人开腔,立马有许多人回应。

    曾九也拦不住,傅正礼当下也说不得什么话。

    无奈的挥了挥手,暗意继续。

    景秀全身匍匐在地,温热的身子触碰冰凉的地板,身上的热度渐渐殆尽,冷的她不敢动,而后背的痛传到四肢百骸,只觉得热泪滚滚而落,刺而痒地扎在肌肤上。

    可当第二板子打到她身上时,她已痛麻的连尖叫都喊不出,只觉得额头上的密汗顺着两颊,滑落在脖颈里,浸湿了里衣。只能咬紧齿缝,以抵抗全身的痛楚。

    耳边不停传来旁人无尽的问话,她听不清,但大抵明白是问她解药在哪?

    她热泪盈眶,置之不理,靠着仅有的力气,侧目瞥了眼大哥的方向,可是满屋人,她却已看不清大哥在何处……

    渐渐地,也不知是挨到了第几板子,她仅存的力气殆尽,脑中一片混沌,毫无知觉的晕厥了过去……

    两婆子才打了五板子,看景秀受不住晕过去,当即停下来,望向傅正礼。

    傅正礼看着景秀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贴在地上,面颊上还有几滴似落未落的眼泪,大有楚楚可怜之姿。

    这个样子,又不禁让他想起了如眉沉塘前跪在地上,口中喊着冤枉,也是这番满含泪水,他却一道令下,将她沉塘……

    “人都已晕了,想问的话也问不出。把她关在宗祠反省吧,等醒了再问。”大概是念及如眉,心中多有愧疚。傅正礼终是不忍对景秀动家法。

    “父亲。”景沫又见父亲心软,带着丝急切地道:“不如让人把她浇醒,母亲的性命为重啊!”

    傅正礼蹙眉望着景沫,咳嗽一声,正声道:“徐大夫医术高明,他总有法子的。”

    落下这话,佛袖转身踏出去。

    族里人见傅正礼悲沉,也不好再插手多说。

    景沫看众人纷纷踏出去,犹不甘心,以一漾绝冷的目光狠狠盯着地上的景秀。

    命贱的人真是福大命大,每每都能逃脱。连这次母亲的事,都能死里逃生。

    此时景沫的心底已被怨恨满满填塞,塞的她透不来气。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恨,只一心要让景秀从她面前永远消失。

    母亲栽到景秀手里也罢了,她绝不能像母亲一样,反被她宰割,从来只有她才能掌握别人的命运。

    遂而扭头对傅景荣道:“大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傅景荣微微一笑,轻声地道:“你说呢?父亲还有族人,之所以只是动用家法,而不发落,无非是觉得母亲的毒还有救。”

    景沫眸光一跳,他的意思是,只有母亲真的死了,景秀才会……

    “一命偿一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傅景荣接着寒冷着音轻轻吐道。

    景沫身子一僵,脚下微颤,忍不住向后退去,再看傅景荣那张此时看起来陌生的面孔,她忽而起疑地道:“大哥,到底是在害她,还是在害我?”

    傅景荣嘴角微翘,同景秀一样,翘起时的弧度,嘴角都有两个好看的菱角。这才发觉,他们两兄妹的眉眼相似,连唇角都相似,只是一个刚硬,一个柔和,两张脸重叠在一起,让她分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既不信我,我们也不必合作,你好之为之。”傅景荣冷笑一声,转身走出去。

    “不。”景沫喊了一声,追了出去,她脑中混乱,连日来的焦虑不安,已让她分不清许多真相。

    可是,母亲的病重,父亲的失望,四叔也不肯见她,还有景汐的不懂事,景月又已离开滁州去了北京城,傅府之大,她却不知该与何人商量,此时竟已达孤立无缓的惨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作战。唯一让她还觉得,能帮她的就是大哥。

    放开了傅景荣,她不知该找谁帮助。

    便不愿放开傅景荣的支助。

    *****************

    待景秀从昏迷中渐渐清醒时,外头天已全黑了,她以被仗打的姿势趴在地上几个时辰,便是醒来,浑身早痛的麻木不堪,一动也不能动。

    宗祠内,只点燃了两盏灯,风从窗外掠过,发出“滋滋”地声,正蹿着白烟。

    屋内只余有两个婆妇看守着。

    见她醒来,有的上前道:“六小姐,要不要喝水?”

    景秀听到隐含关心的话,微微一笑,不想连下人还会帮她?

    那妇人看景秀不出声,又时而眨着浓密如羽扇的睫毛,想睁眼又闭上,以为她还昏沉着,不免叹气道:“六小姐是何苦遭这罪受呢?那几板子下来,真得把人骨头打散架了……”

    景秀未听进去,只是觉得冰凉的地面贴在身上很冷,她嘴唇动了动,慢慢吐出一字道:“冷……”

    两妇人见她说话打颤,眼神迷离,自以为她撑熬不住,赶紧去帮她找个绒毯来。

    说来,这六小姐掌家这些日子以来,府里人都觉得她倒善良,人又和气,和下人们说话全是一幅笑脸,没有端拿小姐架子。更没得太太那般严厉规矩,私底下真还巴不得她能一直理家。

    如此,使得景秀在府中下人心里的地位跃然而上,连刚才下手打的板子,都未使全劲。要不然,那五板子下去不得打的她皮开肉绽,果没这好受的,半日光景就能醒来。

    景秀身上虽痛,但也也知道那两妇人并未真用力,反而下了轻手,不免微微一笑。

    正是傅正礼让她代掌权,才使得她有几乎拉拢府中上下人心,不然那两妇人未必会轻手。

    也不知等了多久,两妇人还没回来,景秀浑身冻的如冰块,地上的大理石磨着身下,让她身心俱寒。

    忽而,感受到后背一暖,肩上一热,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双手抚稳,她心口猛地一跳,急喘起来,眼眶微热,侧脸睁目。

    一双锐利如鹰的细长眼眸映入眼睑,如刀锋般刚毅的面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结冰似得寒冷。

    “邵……”她正要张嘴。

    脑门上就有一道爆栗砸来,邵谦嗔着双目,沉声道:“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景秀听着他粗暴的口气,看着他冷绝的面色。忽而笑了笑,笑的明媚,又如阳光般灿烂,可消散一切雾霭迷云。

    这笑容软到邵谦心底,再气的火焰也被她的笑容化灭。

    有这样一抹柔和温婉笑意的女子,傅府的人却也下得了手去打她。

    望住她乌黑的眼眸像极了一泓清泉,透着晶莹剔透的流光……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她周身及发丝间还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从梨花的芬芳突围出来的独特味道,恍惚间只有淡淡梅香萦绕徘徊,随着屋外的风一阵一阵的荡漾进他的感官里。更有那一缕青丝飘过他鼻腔,犹带着梨花的香气。

    热热的,痒痒的,让他有冲动想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是谁动的你?”他喉头泛酸,深深攒起的眉心有自然的悲怆,黑的眸子里有幽幽的柔光闪烁,写满了担忧。

    不过才走开两日,她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得知情况后,他已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可还是迟了,让她受了此番酷刑。

    感受到肩上那股热力,景秀痴痴的笑了,僵硬的身子随着他的热力活络开来,微微侧过身子,以示自己无碍,她柔声笑道:“没下重手,还好好的,能动呢?”

    此一语,牵动了邵谦所有心绪,他双臂微一用力,把景秀从地上抱起来,用自己的斗篷暖住她,双臂紧紧圈着她,乌沉眼眸如寒星般闪着冷郁的光:“什么叫没下重手,什么叫好好的,什么叫能动呢?”

正文 第一九二回 短暂温存

    邵谦一连几个问句,让景秀哑塞,那双粗健的臂膀环着自己脖颈间,间或能感受到他有些粗重的鼻息,她心跳如鼓,然心中却溢出甜甜如蜜饯的暖意,让她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他怀里轻缓的靠去,汲取到他结识如壁的胸腔上传递的温热。

    邵谦欣喜于她的贴近,本该顾及的礼仪瞬时抛诸脑后,只更稳稳的抱住她,暖着她冰冷的身子。

    屋内的烛火还在间暗间明的跳动着,景秀头有些昏沉,但身子却不再冰冷,渐渐有了丝温度。

    两人却都不再说话。

    她以为他还在恼火,而他以为她力气殆尽睡着了。

    相继着沉默。

    景秀却知不能让他待久,适才仰起了脸,看向他道:“你去哪里了?”

    邵谦埋着的脸,正好看到她抬起头时,露出一段粉藕般的水嫩脖颈,仰出极秀美的线条,他看的几乎痴了,淡淡地沉着音道:“有些事要调查。”眼睛却依旧盯着她漂亮秀美的脖颈。

    景秀见他锐利明亮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脖颈,脸倏地一红,忙低头垂下眼睑来。

    “别想太多了。”邵谦见她有些羞涩的模样,明亮的眸子射住一道刺目霞光,噙着笑转开视线,抬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发丝。

    这亲昵的动作,他却做的熟练,毫不生疏。

    景秀不喜他这个动作,总觉得好像把自己当孩子似得,不由嗔道:“我不小了。”

    邵谦听她没头没脑的道出一句,愕愣后郎朗笑道:“是快及笄了。”

    只等她及笄,他就可名正言顺来府提亲。

    景秀听他提及及笄,有片刻的恍惚,再抬眼时,见他一双幽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锋利的好像玻璃碎片,香案上的大红火苗依旧熠熠生辉,映照着他的眼睛流光溢彩。

    “我不好久留,把事情跟我说清楚。”对视上景秀犹含着泪的眼角,他剑眉微蹙,敛色问道。

    景秀黯然的垂了眸,不发一言,靠着他刚健硬硕的胸膛,身子轻轻颤了颤。

    邵谦见此,又用力环住她有些发颤的身子,叹息一声道:“知道谋害嫡母的罪责吗?”

    他只是了解点情况,具体的事还没来得及去查清楚。但却笃定就算下毒也不会是她所为。这丫头看着胆子大,第一次见面就敢刺伤他,还敢扯谎骗他是个丫鬟,但内心怯弱,并没那胆儿去害死一个人。

    他见惯了那些杀人害命的犯人,若真是她下的毒,也不该是这幅神情。

    只是却看到景秀重重点了点头。

    邵谦食指中指一弯,冲着她脑门轻轻敲去:“你说你是个丫鬟时,脸面手腕,不是被打个巴掌,就是割破成伤,三天两头伤痕不断。可现在你也是个傅府六小姐,还能代管内宅事,怎么还是这样,傻事蠢事你就往上头顶。你真是觉得自己是九命猫妖不成?”

    景秀听得他比喻自己是猫妖,忽而嘴角一翘,笑了:“死里逃生我经历了不少,猫妖倒挺恰当。”

    邵谦听她还能打趣,觉得自己是紧张过头了,这丫头鬼主意多的是,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庶出的小姐,越过府里其他小姐代掌家务。

    “你不想多说,我也不逼问你。”邵谦知她心思重,她不多说,他也不多问,软了语气道:“但是,你的这条命,本官救了无数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是缺了哪,你试试看?”

    听着他声音陡然一变,变成切齿的寒声,景秀非但无惊,心里反而腾生起暖如春日阳光般的温暖,以手心抚握住他的手背,“不会有事的。”

    粗糙的手背感受她细腻的肌肤,他的薄唇泛着浓浓的笑意,全身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采,反手握住她的那那只手,握紧了道:“记牢你这句话。”又迟缓道:“要是哪里需我帮你,直说无妨,我总是希望你好好的,小丫头。”

    “不用,我自己可以。”景秀噙着笑摆了摆头,有些事,只能自己做,旁人帮不了。

    见她口吻坚定,邵谦这才放松下来。

    两人又细细碎碎的说了会话,邵谦说要给她检查后背上的伤,景秀吓了一大跳,连忙拒绝:“那两个妈妈我都认识,她们没下重手,是我自己比别人怕疼罢了。”

    邵谦黑沉着脸道:“我见你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还以为把你骨头打折了。”

    “这不是为骗走那两位妈妈吗?”景秀生怕他执意要看自己伤口,脱口就道。

    邵谦听出些眉目,继而好笑道:“难不成你是知我要来,把那两个下人撵走。”

    景秀讪讪而笑,马虎的点了点头。

    邵谦笑意愈浓,见她的双颊在烛火的映照下红扑扑的带着霞光,就像是行军饥渴时遇山间熟透了的果实,让人忍不住想采撷……

    “你说说看,你怎地知道我会来?”邵谦恍惚的看着她的脸颊,不觉说出这句。

    景秀愕然,半天才回过神,小声地恭维道:“大人英明神武,又消息灵通,神出鬼没,自然无所不在。”

    这句话逗的邵谦笑声清澈郎朗,他道:“我最不爱听那恭维的话,只是头次从你嘴里说出,倒是好听。”他又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来,放在景秀手里:“治疗伤口良药,记得让下人给你涂上。”

    景秀接下了,见得外头夜色正浓,催促着他道:“过会有妈妈们回来守着我,你快走吧。”

    邵谦笑意收起,淡淡“嗯”了声,知不好久留,让她紧张,便松开了手臂,扶着她去坐下,又叮嘱她道:“你母亲中毒的事,不是小事。按律法,该直接送去牢狱审问,却只是让你在这受罚,也是不想将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要是传到京城,传到孝廉公府的耳里,命就难保了。知道吗?”

    景秀感激他提点,郑重点头道:“我明白。”

    “还有。”邵谦还是挂记着道:“一旦有危险,立马派人支会我,你的这条命是我的,没有我允许,谁都夺不得!”

    景秀心口一热,几欲热泪夺眶。

    无数次想过放弃,但却发现内心有诸多不舍,不舍再也听不到他嘴里喊着“小丫头”,不舍他怒眉瞪目的望着她,不舍他又温情脉脉怜惜她……

    每每想到那些,她心口便揪起来的痛。

    邵谦抬手,划去她眼角点点泪光,温和了语气道:“哭什么,傻丫头。”

    景秀的热泪终是落了下来,落在他指尖,他轻轻捻去,苦笑道:“莫哭了,你哭起来的时候,像是雨打荷花,任何男人见你这样,只怕心都碎了。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跪在地上,便是哭成这模样,日后莫再哭了,特别是在男人面前。”

    景秀泪睫盈盈,听着那番话,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已站直了身子,凝神细听后,警觉地道:“有脚步声来了,记住我的话,不要让自己有事。”

    景秀点头如捣蒜。

    邵谦这才安心,敏捷一翻身,从窗外跳出去。

    景秀以袖子点了点眼角的泪,哀伤的神色好久已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沉缓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微弱的光线中,景秀可看到那身碧水天清色的衣袍浮动,她举目望去,看到大哥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进屋第一句是:“六妹派人请我来,是有什么要交代?”

    景秀听着他清冷无波的话,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顿住脚道:“大哥,给母亲下了两种毒?”

    傅景荣没有想到她一张口会问这句。

    但想到此情此景,是该有话直说,不必多谈其他事。

    见他沉默,景秀心中已了然:“也就是早在我给母亲绣的暖膝里头,放了藜芦草药,大哥就预备着给她下毒,诱她头风发作……”

    “六妹把话摘的太干净了。那藜芦草药不是我放进暖膝里,而是你,我以为是你本就打算让母亲头风发作。”说着,叹气道:“六妹真的让我失望,你一心要回府报仇,可总是临到关键时刻就退缩,到底说你胆小,还是说你无用呢?”

    景秀苦笑一声,目光若有若无的望着窗外:“当初在暖膝里放藜芦,我的确是有这想法,可却觉得太蠢,万一露馅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我百口莫辩,还得以命赔她。后来我就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让她遭报应,又能让自己脱身。”

    傅景荣脸色沉了几分。

    “母亲掌家这么久,把傅家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明里暗里还动过不少手脚。拿珍宝斋的南珠来说,原来母亲私造船只出海,低价进口南珠,高价卖出。这件事已做了很久,却都没露出破绽,还瞒过父亲,瞒过所有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傅景荣听到这里,眼光闪了闪。

    景秀道:“前些日子管理内宅,听管事妈妈提及到的。”

    “这种辛秘的事你也知道?”傅景荣惨笑一声,“所以,你并不打算招供了。”

    景秀平稳的目光注视着他,良久,颔首道:“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招供的理由。”

    傅景荣不语,景秀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意道:“我已经无数次的试过大哥,哪怕我承认我对母亲下毒,哪怕我被满屋子人指着脸面辱骂,哪怕我跪在这里受那五板子,我都想从大哥脸上,看到你一点点的关切,哪怕只一点点,我都觉得值得了。我始终觉得,我们是亲兄妹,流淌着的血液是一样的。我若是痛了,大哥也会感同身受的痛着,可是,大哥眼里始终是冰冷的。”

    她捂着心口疼痛的位置,沙哑着嗓音道:“过去我心狠,为回府,我对你做了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可当我第一次看到你躺在床上时,你的痛我能切身感受,我就暗暗发誓,将来绝不再做一桩对不起你的事,甚至想弥补对你的伤害。就算与你相认,想着你是这个家尊荣的大少爷,我也从来不会强迫你,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想你认我就好。你和表姐的事,无论父亲还是孝廉公府都不会同意,为了你的前途,我想尽法子撵她出府。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想着和你相认的情景,想尽一个妹妹的责任去关心自己最亲的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