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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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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默默的对着空气对话,而是想像这样跪在娘坟前倾吐。

    跪了大半个时辰,眼前火盆里燃烧的冥纸映照的她满面红光,灼热的热气扑在鼻息间,看着手里的冥纸尽烧完,大哥却还没出现,心里是沉甸甸的。

    当烧完最后一张冥纸时,大哥还是未能出现,她低沉的重叹口气,对着面前的坟墓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痴痴的望着那黄土泥沙堆砌的小山丘,勉强挤出笑颜来:“娘,好好安息吧,我已知道哥哥是娘的亲生子,娘可以瞑目了。而且哥哥长的英俊不凡,眉眼是很像娘的,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在他的身上就能感觉到娘的血脉在跳动般,让我总想靠近他贴近他,现在终于能如愿了……”

    她语气带着哽咽,一双黑亮的眸子如雨洗过般的明亮澄净,抽了抽气,不让眼泪在娘坟前落下,她继续璀璨的笑道:“还有,哥哥很有才华,他继承了娘和……和父亲的才情,父亲时常赞赏他学问,说不定他将来也能高中状元,那样娘也会与有荣焉。如今我和哥哥相认,哥哥很照顾我,总是在帮我,没有让我受欺负。我却为了回府伤害过他……每次想到我都很痛恨,让哥哥平白受罪,所以我日后再也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我要代替娘好好照顾他,也为自己赎罪。以后我们兄妹两彼此依靠,再也不分开。本来想和哥哥一块来拜祭娘的,可是哥哥不大方便进内院,日后我们在一起来陪娘说话……”

    语罢,又裣衽扣了三拜,抬眸时眼睛浮起一片水雾。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最后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提起风灯转过身子。

    正好就看到背后在风中茕茕而立的哥哥。

    傅景荣站在簇簇草丛前,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小山丘,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情绪。

    看到景秀转过的身子,他怔了怔,缓缓走上前,看着面前盛着燃烧殆尽的冥纸火盆,他抬起脚,一脚踹开。

    景秀看到这幕,恰似劈头雷击一般,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一把推开他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傅景荣被推的退后几步,在这凹凸不平的地方有些站立不稳,身子跌坐在地上。

    景秀没想到她轻轻一推,大哥便经受不住,心下一慌,赶紧去搀扶他。

    被傅景荣挥掉了手,他索性坐在地上,冷笑道:“六妹,我觉得你有时很聪明,聪明的让我都猜不透,但有时又太蠢太笨。这里根本没娘的尸体,娘的尸体早沉在水里,没有人敢打捞起来,你却跪在这里哭哭啼啼,说那些话,是要说给谁听呢?”

    景秀胸口一痛,眼里的泪涌流不断:“你说什么!”

    傅景荣嗤笑一声,紧紧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去那小山丘前,用力握住她的手去扒开,不停的扒里头的泥土,冲她吼道:“你想看看吗?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娘的骨骸。我让你看清楚点。”

    他抓着她的手,狠狠的扒泥土,她想挣扎,傅景荣却紧紧按住不松开,呵呵的冷笑道:“你快扒开来看看,里面有一口棺材,是我亲手为你埋的!”

    景秀的手已经扒的指甲断开,双手出了血,她想说话,喉咙却被堵塞似得发不出声。傅景荣依旧不肯放手,笑的肆意猖狂。

正文 第一六六回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景秀胸口喘起来,那一颗尚在跳动心脏像是要炸裂开,死灰般的面庞上唯有一双惊恐而哀伤的眸子,任由傅景荣握着她双手去扒小山丘,她不做反抗,也不挣扎,全身麻木僵硬,直到喘的透不来气,窒息的痛苦遍布全身,她才晓得艰难的出声唤道:“大……哥……大哥……”

    傅景荣见她喘不匀气,就势松开她的手,坐在一旁冷眼的看着。

    景秀的双手一经松掉,赶紧去腰间摸索那荷包,可是找了半天,浑然不见,她大吃一惊,在身上胡乱翻找,胸口那处只剩得残喘微延,越发厉害。不受控制的,她蜷缩在地,使劲锤着胸口,才能减轻这喘气,靠着大口大口呼吸,想压下这痛楚。

    傅景荣在一旁看的清楚,不慌不忙的从宽大的袖摆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轻扶着景秀抬起她的脸,将小瓷瓶放在她鼻息间,让她轻微嗅一嗅。

    闻到那股舒透的药味,景秀的喘气稍稍平缓,她靠在大哥的身上,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薄荷香,不由伸手握着他的手,将小瓷瓶又凑近鼻尖,慢慢吸进里面的药味。

    等她能缓过气来,面上也显现血色后,看到手里的瓷瓶,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神经紧绷,侧脸看着大哥硬朗俊美的轮廓线条,有些震惊地咂舌道:“难道大哥也……也……”她咬着双唇,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不敢想象她的猜测。

    傅景荣松掉景秀的手,又从她手里夺过瓷瓶,挥去袖摆站起身,走开几步,低头冷漠的看着景秀,唇角划了道淡淡笑意:“我和你一样,都有这病。”

    景秀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有惊雷从她头顶毫不留情地碾过,惊得她浑身战栗不已。她瘫软在地,喃喃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傅景荣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道:“多亏了你,我的好妹妹。”

    景秀骤然一听这句,心底的微凉被月光映照的凄寒而明亮的冷。果然是被她所害,她的下毒,诱发了哥哥的嗽喘,她无限凄楚地道:“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只能不停的吐出这句,可她知道,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对大哥所犯下的错。

    “住口!”傅景荣寒声打断她的话,触及景秀清透含泪的眼眸,他只余下刺骨寒冷的嫌恶:“你自己病成这样,还把我也弄得如此,和你一样成日汤药不断。六妹,你口口声声说着要和我相认,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对我,对你的亲哥哥,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

    景秀眉心有悲色凝聚不散,如同阴阴天色,“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不知道大哥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也为了回府,才迫不得已。如果知道后果会这样,我一定不会对哥哥下毒……”

    “别再说这些动听的话了。”傅景荣眸中微冷,“妹妹你的心狠,我的心比你更恨,你要这样对我,那也就别怪大哥对你无情。”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径自丢在景秀跟前,声音无起伏的平淡道:“拿刀割手腕,我要看到你慢慢流血殆命,死在我面前。”

    景秀的身体剧烈一震,像受了什么无法承受的力量似的,登时如泥塑一样愣在原地,看着大哥那双眼睛如养在清水寒冰里的一双黑鹅卵石,看着清透乌黑,却带着彻骨寒意。

    她心头霎时冰凉,蔓延至全身,低头看着脚下那柄精致的匕首,她只觉得胸腔里至喉舌底下,都酸楚极了,慢慢爬入她的五脏六腑。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脱力的手,拿起了匕首,用尽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拔开刀鞘,看到一抹锋利的刀光在眼前闪过,她微微眯起眼,寥落地苦涩笑道:“如果我死了,大哥能不再恨我,那我全听大哥的……”

    落下话,她抬起眼眸,最后认真的看了眼大哥的眉眼,这一刻,仿佛娘出现在眼前,过去娘的面容都是模糊的,可是这次,看的异常分明,原来娘是这样的好看。

    她微微一笑,右手握住刀柄,在左手上滑下一道血印,温热的液体瞬时冒了出来,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只有血腥刺鼻的味道灌入鼻腔,难闻至极。

    傅景荣看着她手腕上不断涌动的血液,狭长的眼睛微缩,心口处陡然跳动,跳的又急又促,难以受制,他忙用手按压,但那股抑郁窒息的痛,怎么都不能阻止。

    闻到周遭弥漫着的血腥,他胸口作呕,舌尖泛起苦涩,看到景秀那张近透明的脸,正冲着她恍惚的微笑,见她又拿刀割在手腕,他瞳仁刺痛,忙弯腰屈膝的去阻止。

    刚一弯腰,便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强劲的风将他推开,他身子踉跄,倒在景秀身旁,眼前有阵卷风一闪,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握住景秀的刀柄。

    “六小姐!”曾九来的正及时,见到眼前景象,唬了一跳,好在他身手敏捷,及时握住了景秀的刀柄,见得那细白的手腕上赫然一道血痕,还在不停往外流血,他赶紧拿了随身带着的金创药,倒在她手腕,又用汗巾系紧包扎。

    景秀见到曾九一连串的动作,手腕上又洒了药,就如伤口上撒盐,顿觉痛的抽气。

    曾九看自己粗苯的动作弄痛她,手里的动作就变轻了,嘴里忍不住道:“六小姐既知痛,怎么还学起那战场上的俘虏要割脉自杀?”

    景秀不语,眸光别向他处,看到大哥坐在身旁,脸色极差,胸前薄薄的起伏波动,她松掉了曾九的包扎,挪动着身子坐在大哥旁边,着急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傅景荣身体轻微一震,冷眼的看她,等压下胸口的喘气后,他站直了身子,轻“呵”了一声,“六妹在府里混的不错,总是有人出手相救。”

    说着,便不再停留,直往前走。

    刚走出簇簇草丛,迎面就看到一身修长白袍的男子脚步迟缓的走来,他脚步一停,眯着眼仔细看了对方一眼,就大步走上前,打了声招呼:“四叔。”

    傅四爷看到傅景荣,对他的招呼轻轻“嗯”了一声,面上沉静如水,轻缓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傅景荣一愣,笑着不做声,就要绕过他往前走。

    傅四爷长腿一侧,挡在他身前,周身带着凌然的气势,“到底是血脉相连,何以非要置她于死地?”

    “四叔未免管的太多了!”傅景荣沉着声音道。

    傅四爷冷静的看着他,看到傅景荣衣角上的血渍,连空气中都带着血腥味,他凛然而立的身姿在风中散发清冽,温润的眸子里闪烁如星辰,但却寒冷如薄雪,嘴角轻微动了动,淡淡的吐出几字。

    傅景荣听得清楚,身子不由晃了晃,再看清时,只见傅四爷依然是柔和的神色,好像刚才那带着寒意的话语只是误听。

    他回过神,面前的人已经绕过他,向前直走。

    转过脸,看到傅四爷黑发如缎,整个人在黑夜里很是虚幻,只是那句刺耳的话在耳畔回响,“如有下次,杀无赦!”

    他冷笑一声,抬脚向前走。

    傅四爷走出草堆,看到曾九在替景秀包扎手腕,他那双深邃的墨玉眸子一晃一晃映着水波,缓缓走近,看到地上的那柄匕首上残留的血渍,他眼眸一跃,担心的道:“痛的厉害吗?”

    景秀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吃惊,抬眼看到他眼底的担忧,瞬即垂下目光,低声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曾九道:“你的那贴身丫鬟说晚上找不到你,派了几个丫鬟去找也没找到,她就去阁楼上系了块红布,我才猜到你可能出了事,一晚上的到处寻你,寻到这里,就看到你拿刀割腕自杀。”顿了顿话,瞥了眼站立着的傅四爷,忍不住道:“六小姐,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景秀看到包扎好的手腕,这里的痛到底不如心里的痛,如果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绝对不会踏进傅府一步,情愿一辈子待在萍乡……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当初为回府查清事实,铁了心的让徐恒下毒,不管徐恒怎么劝说,她都只想着回府,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回来了,却发现事实的真相,她一点都不愿看到……

    傅四爷见她神情痛苦,微微弯下腰,眼神柔和了几分,温声劝道:“你要清楚的知道你回府是做什么?除了调查真相外,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自暴自弃的伤害自己,却也是在伤害他。”

    景秀心神一荡,自言自语的道:“我真正的目的……”

    傅四爷冷静的道:“当你得知老夫人是害你娘时,你肯放下刀放弃杀她,这是你心存善念,你下不了手。可你又查出真相是傅太太后,你依旧没有动手,足以证明你心里的仇恨在慢慢淡化,你以为自己还在恨,其实不然,你更想要的是和景荣相认相亲,亲情比仇恨更重要,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若是你在他面前自杀,他是人,也会有感情,何况还是他妹妹,你想过他会不会痛苦?倒不如劝他,感化他,而不是在这里伤害自己求得解脱。”

    景秀震惊的望着他,每一字他说的分外清楚,字字清澈。默默念着他的话,一刹那,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动容。

    傅四爷看她面色复有生机,温和的笑了笑,笑容里耀眼的明亮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与悲伤:“我让曾九送你回去。”

正文 第一六七回 没事找事

    彼时夜色已至亥时末,景秀被曾九送回清风阁,就躺靠在软塌上,心神不定,又许多烦躁,脸上因失血更显惨白无光彩,像是丢了魂魄儿似得!

    巧娘端了药进屋,看到她这模样,也不忍再多说那些话,惹她伤神,坐在她身前道:“快把药喝了。”

    听到巧娘的声音,景秀眼中的焦距落在巧娘身上,半会苦涩地道:“又害您操心了。”

    “傻孩子。”巧娘皱着的眉头微微一松,拂去景秀额上的碎发,摸了摸她的脑袋,亲昵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这女儿大了,娘最是操心……”

    景秀看着巧娘那张已长满皱纹的脸,心中酸楚,坐直身子一把搂着巧娘的腰身,投入她怀中,隐忍的不敢落泪。

    “当心你手上的伤!”巧娘急着道。

    景秀不肯松手,紧紧搂着巧娘的腰身,就像个孩子抱着母亲似得!

    “你这孩子真是……”巧娘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嗔怪的笑道:“你从来不会在我怀里撒娇,小时候受再多苦再多累,也是自己撑着,怎么越大还越会撒娇了呢?”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巧娘的双手也抱着景秀,像是母亲一样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心中盛满暖意。这孩子小时候就跟别人不一样,五六岁得了天花,同村的孩子都哭哭闹闹的抱着娘,只有她好生的躺在床上,不哭也不闹。别人都在玩时,她就在想怎么挣钱养活自己,总是那样坚强不催的模样,也不与其他孩子说笑玩闹。那时多怕这孩子心肠太硬,太冷漠,会变得残忍!

    不想回了府,她倒是渐渐在改变,会哭会笑,还会这样扑在怀里,跟个羞涩的闺中小姑娘一样。

    巧娘脸上满是笑意,拍着她肩膀道:“好了好了,药快凉了,先把药喝了,身子重要。”

    景秀不舍的松开巧娘,听话的一口一口将药喝完。

    巧娘舒了口气,笑眯眯地道:“平时喝药这么乖顺就好了。”

    景秀抿唇一笑,拿巾帕擦去嘴角的药渍,看到巧娘眉眼的笑意及深深沟壑的眼纹,突然道:“巧娘,我想派人去把云儿找到……”

    巧娘一听这话,笑意就凝在嘴角,嘴角蠕了蠕,半天都不说话,面上尽是哀伤。

    景秀右手搭在巧娘手背上,将她拉拢坐近,慢慢道:“云儿如今也有十来岁了,到了小姑娘的年纪,再过两年,都可以议亲,您也不忍心让她随随便便嫁了,将来受苦。”

    巧娘眼中闪烁着点点泪花,景秀自责地道:“都是因我,才让您要和他们父女两分开,使得云儿如我一样,没了娘亲在旁照顾,她的日子有多难,您看我就知道了。现下我也没什么好求的,只求让您和云儿团聚,让她过上好日子……”

    巧娘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我对不起那孩子呀……”

    景秀不由泪盈于睫。

    那时她们刚搬去萍乡,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幸而遇到个姓白的好心人家肯收留,白家两老健在,只有个儿子叫白柏,人算是忠厚老实,对巧娘也体贴,两老见巧娘做的一手针线活,人又勤快,很是欢喜,便做主让巧娘和白柏成亲,一年之后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叫白云。

    白云两岁时,白柏的双亲就去了,日子过的更是贫苦,连锅底都揭不开,温饱成难。

    而巧娘既要照顾她,还得照顾白云,抽不开身不能做农活,只有靠着白柏一个人种水稻过活,但总归是撑不了多少日子,白柏变得自暴自弃,也不知听信了谁的话,好上那赌博摊子,把家里仅剩下的银子拿去赌,全输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要债的讨上门,还不了债就要把她和白云卖给牙婆子,送到青楼去,巧娘自是不肯,柳姨娘好不容易从青楼里出来,怎么能让她的女儿再进去,哭天喊地的求他们。

    要债的认钱不认人,哪怕巧娘哭的晕死过去,也要把债要到手。巧娘看他们如土匪似得要把人带走,当即拿出一把刀子威逼的吓跑他们。

    一时如此也不是办法,巧娘想过带着她们两个孩子逃出萍乡避风头,白柏也赞成了,谋算着如何逃走。可等到第二天一早,发现白柏和白云双双不见,屋子里所有还能值钱的玩意,也不见了。

    巧娘发了疯似得满村子寻找,但却再也见不到他们父女,要债的也没讨上门,他们父女到底是生是死亦然成了谜。

    那时白云才两岁多,就要和巧娘分别永无再见之日。巧娘也未甘心,前几年还四处打听过他们的消息,但得来的只是杳无音讯,后来渐渐的再也没探听过,这段事巧娘埋在心底,从此不愿提及,但在她的床头总是留着亲手为白云做的鞋袜,以藉思女之情。

    现在想起这些,景秀亦是感伤,劝慰道:“我相信云儿还活在世上,总有一日,你们肯定能相见的。”

    巧娘静静的坐着,泪也流干了,但却不发一言,还处在那痛苦的缅怀之中。

    屋子里的自鸣钟规律的滴答声更显静谧。

    时辰太晚,巧娘擦干泪后,便让景秀去休息,意外的瞥到站在门口的鱼儿,惊道:“鱼儿?你怎么站在那里,一身不吭的!”

    景秀轻声打断道:“不是给改了名字叫璞玉吗?别喊鱼儿了。”

    璞玉像是刚睡醒,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走进来,冲着景秀笑了笑,声线有些干瘪的道:“六小姐,奴婢好担心你,睡不着。”

    景秀欣慰一笑,看着她的脸蛋,“我没事了,快回去休息,你刚来这里,明儿还有许多事要跟着学呢?”

    璞玉重重点头,“嗯”了一声,压低眼睛瞅了眼巧娘,便乖巧的弯下身子,“六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景秀看着她的小身子走出去,颇为感叹地道:“若是云儿还在,跟璞玉是差不多的年纪吧!”

    巧娘回过头看了眼璞玉,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的。”

    景秀颔首,拍了拍巧娘的手背:“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云儿。”

    *****

    第二日,景秀如往常一样的早起,她睡不着也睡不安稳,早些起来就坐在妆镜前梳妆。

    白苏领着璞玉进屋,璞玉手上拿了件妆花缎的素面裙,给景秀换衣,由白苏在旁教导。

    景秀看白苏额上还缠着纱布,嗤责道:“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么?起来做什么?”

    白苏见景秀手腕上的伤,担心道:“昏昏沉沉的躺了一晚上,早没事了,再躺着头更晕。倒是六小姐这伤,还是去请廖大夫来看看吧!”

    伤在手腕,便能猜到是做了什么。

    白苏心底沉沉的,昨晚到底发生何事,她也不大清楚,但看景秀这神情,估计也不愿多说,她就不问。

    景秀微微一笑道:“过会去远香堂,廖大夫来了,我自会晓得的。”

    梳洗上妆过后,景秀就由白苏陪着一块去远香堂。

    到了远香堂,看到珍宝斋的姜管事神色焦虑地站在垂花门旁。

    见到远远走来的景秀,她忙不迭迎了上去,略施一礼道:“六小姐好。”

    景秀和白苏都有一楞,这大清早的,怎么来这么早?

    白苏问道:“妈妈有事?”

    姜管事看到白苏头上的伤,打住话先问道:“这伤怎么来的?”

    “不小心嗑着了,没大碍。”

    姜管事点点头,才对六小姐压低声音道:“有家大户人家后日就要嫁女儿,前些日子来我们珍宝斋打了一套北海南珠的头面,我们早就给打好了送去,结果昨日人家找上门来,说南珠全是假的,是东珠!自有东珠不如西珠,西珠又不如南珠,南珠稀世珍贵,怎么可能变成东珠了呢?可那套头面的手艺确实是出自我们珍宝斋,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呐……那一套头面价值上千,可人家又不要我们赔偿,就要我们重新打造南珠头面,还给了三日期限,让我们尽快,否则就要告到衙门吃官司去!”

    景秀神色一凛,这不是明摆着找事吗?

    姜管事看景秀脸色不妥,停了停话才又道:“北海南珠我们店里已断货了,便是现在去进,也得一个月,哪里来得及呢?”

    白苏安慰道:“您也别急,这事太蹊跷,当中恐有诈。若是真打官司,我们老爷是知府,未必会输,正不如调查清楚,怎么好端端的南珠变成了东珠?”

    姜管事急着道:“白苏姑娘你是不知这户人家的来头,正是那静北侯府的嫡支一派,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老爷见了都得礼让三分,我们不敢得罪的啊!”

    景秀道:“妈妈这么早赶过来,是不是有了好主意,来找我商议?”

    “是是。”姜管事连声道:“是这样,我们珍宝斋没有北海南珠,放眼滁州的所有商铺,也是没有的,但独独只有新开的秀宝斋有南珠,我昨日特别跑了一趟,人家也肯答应把南珠卖给我们,只是条件谈不拢。”

    “什么条件?”景秀忙问。

    姜管事犹豫道:“那于老板就在外院坐着,说要和府里的主事谈?要不六小姐去看看?”

正文 第一六八回 相望不相见

    景秀听闻城西柳巷的于姓老板在外院等候,多有吃惊,还不待她多问,白苏就抢在她前头问道:“于老板是一个人来的吗?”

    姜管事道:“只随身带了个小厮。这一大早的就赶来傅府,赵总管正在外头招呼着。若不是事情太急,老爷又不在府里,我也不该来烦扰六小姐,可既是老爷先交代过,日后有事都得向六小姐报备,我不敢坏了规矩,就请六小姐跑这一趟,也好尽快商议个决定。”

    白苏脸上就有淡淡的失落,还以为于老板突然来府,是邵大人也来呢?侧过脸看了眼景秀,见她满面为难的神色,旋即委婉地道:“妈妈也知道,我们六小姐旁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识能有多深?再说外头生意上的事,她这般年纪哪里能摸得清?您和赵总管都是见过大事的人,你们拿主意就好。”

    景秀微微颔首,对生意对珠宝,她是个门外汉,便是去了也做不了主。

    姜管事略一踯躅,有些不安的犹豫道:“六小姐虽摸不清行情,但那见识还是有的,只隔着屏风听一听,到时候再商量,这事该怎么个处理法,毕竟这府里的事还得六小姐知道些,咱们下人们才好按章程办事。”

    白苏觉得有理,对景秀道:“要不还是去瞧一瞧?”

    姜管事都这样说了,事情有轻重缓急,这重事她也不好推却,便道:“那好,去看看。”又急着补充一句:“我真是不懂,就在旁听一听,具体还是您和赵总管做主。”

    “好好。”姜管事满是欢喜,便在前头引路。

    走出二门,就往外院正厅退思堂去。

    她很少出内院,退思堂也只来过一次,不大熟路。只是这一路走来,倒有些印象。尤记得第一次来退思堂还是和邵谦一块,看着途经曲折的小巷、腰门,黄石假山,霎那许多记忆涌上心头。

    那个意气风发又威风凛凛的人,曾经因误会险要掐死她,但又会在后头默默的帮助她,没有想到便是这几面之缘,当中机缘、误会、舒解及打趣,会让人在情网里缠绵,不可自拔。

    但缘分似乎总少了点,他有他的凌云壮志,她也有的她的守候,两个人天南地北,到底是无法情牵一线。

    鼻翼泛起微微酸涩,连喉头都是哽咽的。

    白苏在旁感受到景秀流露的悲涩,微不可及的摆了摆头,邵大人何时才能再来滁州呢?

    经过花团锦簇中的雪香云薇亭,接着转入一条小飞虹廊桥,就可看到依西墙的三间小斋,三面开窗,有画舫歇在小斋水榭前。

    景秀看到那画舫,脚下顿了顿,这里不就是那晚被邵谦掐着脖子的地方,当真是记忆犹新。

    白苏低低地道:“快些吧!”

    景秀没有迟疑跟上疾走的姜管事,从月亮门里进入,又看到院子正门前对联上写着“进则尽忠,退则思过”。

    当时她见邵谦站在门前停留良久,她也瞥了眼,却不明当中意思?现在再看着这对联,才知道这笔迹出自傅正礼,也略有明白这几个字代表何意,原来傅正礼也是胸有乾坤满腹抱负之人。

    引进静谧庄重的退思堂正厅,景秀从侧门进去时,闲杂人等都已回避,只留下一两个伺候的丫鬟,屋子很是安静。

    景秀坐在紫檀木架大理石屏风后面,白苏立在身侧。

    稍过片刻后,从屏风的纱影里瞥见几个人走进,她不由凑近身子,定睛瞧了瞧,只能依稀看到个身材肥胖的人大腹便便的落座,眼底就有淡抹失望一闪而过,低垂着脸靠在软椅上。

    屏风外的赵总管引荐道:“屏风里坐着我们府里六小姐,实不相瞒,我家太太病重,老爷府衙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就让六小姐代为打理内宅,不妥之处,还请于老板见谅,见谅。”

    “赵总管太客气了。”于老板和善的笑道,语气缓和:“贵府太太昏迷早有耳闻,于理早该前来探望,可秀宝斋近来生意忙,就耽搁了。六小姐是闺中小姐,傅大人就肯将家里的事交给六小姐,必定是那女中诸葛,才思敏捷,大有过人之处。”

    景秀听着想笑,这番恭维的话,听在耳里忍不住想笑。

    于老板就蹒跚的走上前几步,对着屏风里的景秀拱了拱手,道:“六小姐有礼。”

    景秀看到那模糊的一团和气,穿着件丁香色绸褶衣,肥肥胖胖的,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只看见两腮帮子。不由怔了片刻,才柔声道:“于老板客气。”

    于老板便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红色描金的紫檀盒,递给一旁的姜管事道:“初次来府拜访,一点心意还望六小姐能笑纳。”

    姜管事推辞道:“这可不妥。”

    于老板笑道:“这里面是北海南珠十二颗,全送给六小姐当作见面礼。”

    景秀大为意外,十二颗南珠价值千两,就这样送了?

    不止她意外,连同赵总管和姜管事都愣住了。

    于老板接着又道:“还请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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