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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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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胜收敛目光,垂着脸对白苏道:“你不是托我在外买珍珠粉吗?还让我今日来拿给你。”又对景秀弯腰道:“还请六小姐饶恕。”态度虽然谦卑,但语气似不卑不亢。

    景秀微微一笑:“不碍事的,你和白苏有婚约在身,自她来了西厢院再也没碰过面,既来了,左右这里没什么人,你们先说说话。”落下话音,朝着白苏点了头,踏出门槛往外面走去。

    白苏眼神瞥到后面邓睿跟上来,忙接过陈胜手上的一包珍珠粉,急着谢道:“多谢你,六小姐身子不适,我得去服侍她,不能跟你多聊,你快出去吧!西厢院不许下人进来,你小心点,莫被人发现了!”说完话,赶紧跟上了景秀。

    陈胜想要叫住她,白苏已提裙跑开,却落得一头雾水。前几日听说白苏想要珍珠粉,他就想办法说服娘让他偷偷进来拿给她,怎么还没说什么几句话,白苏就走了,他正想追出去,身后响起高嚷的声音:“站住!”

    陈胜一下惊住,回过头看到是邓睿,忙问好道:“睿表少爷好。”

    邓睿仔细瞧上他一瞧,斜睨着眼道:“我认识你,你不就是那个在傅氏族学里帮忙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爷一时还真想不起你这龟孙子叫什么了?”

    陈胜听这话,小眼睛瞪大,脸上已是十分气愤道:“睿表少爷,您是读书斯文人,我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让您恶语相向?”

    “斯文个屁!”邓睿嗤笑着逼近陈胜,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厌恶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内院,你们下人不许随意进出,你说傅府有没有这条规矩?还有这水榭是六表妹住的地方,你鬼鬼祟祟地跑进来,还贼眉鼠眼地盯着她看,信不信我戳瞎了你的眼,打断了你的狗腿,看你还敢进来?”

    陈胜无缘无故被骂得狗血淋头,他爹是外院管事,他娘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内院的事除了太太,她娘说的了算,这府里谁不是看到他就赔笑脸。他脱了奴籍,参加科举,可不是府里的下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放手!”陈胜气得牙痒,使劲挣扎。

    毕竟陈胜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邓睿却是从小和人打架打到大的,论力气陈胜不及邓睿。

    就在两人快要打起来时,邓睿松了手,一把推开他,整了整衣袖:“看这里是六表妹的屋子,今天先放过你,还不快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敢往这里跑,爷非弄死你!”

    陈胜被推开几步,模样狼狈,表情愤然:“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边说着,边往外面跑去。

    “哟!你还跟我呛上了,王八羔子,你给我站住!”邓睿飞快追出去。

    陈胜跑得更快,邓睿也懒得去追,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早晚叫你死在我手里,你才知道我的手段!

    景秀和白苏回到暖阁里,心头松了口气,这次利用了邓睿实属不该,可不这么做的话怎么帮白苏呢?再想起邓睿那样炙热的眼神,她咬紧了下唇,暗暗下决定,娘的死因未查明,事情又走到这一步,她不能心软!

    次日一早,霍氏亲自把族学里的考生送离滁州,景秀从白苏那里听说,陈胜本该留在族学照看的,也跟着去了县里。

    言语中白苏若有紧张,她是了解陈胜的,他这人虽没什么志气,但骨子里有傲气,自认为跟过大少爷读书,就成了半个主子,看谁都摆着主子款,且有些小心眼,他跟去县里不知会不会暗地里对邓睿使绊?

    带着忐忑的心情,傅府平静地度过几日,日子愈发有了暖和的景象。

    这日景秀晨起,由几个丫鬟伺候着梳妆,梳头的丫鬟叫水桃,家生院里提拔上来的,升了二等,她为人木讷,手却灵巧,半会工夫,手指翻转间就给景秀挽出了紧实的桃花髻,另一个丫鬟书槐拿了描金雕花的匣子给景秀挑头饰,样式精美的珠花整齐地装了满满一匣子,让人眼前一亮。

    这匣子里的首饰除了霍氏送的,还有些是姨娘和那日入族谱时的亲戚所送。景秀就要巧娘把所有首饰分成两个匣子,一个供她平时佩戴,一个送了妈妈丫鬟们,或是做打点通融。

    书槐挑了几支碧玉簪和样式不同的珍珠卷须簪,比着景秀发髻摆放。

    景秀见她左右不满意,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笑道:“随意就好,在自己院中,不必过多讲究。”

    书槐不以为意地笑道:“难得今日天气晴好,六小姐也肯起床。前些日子躺在床上,便是无病也闷出心结来。好容易起床,可得稍稍打扮,人也精神,再去院子走动走动,外头桃花开得红火,正是‘桃花乱落如红雨’,六小姐何不去摘摘?”

    景秀微微一笑,又提醒道:“不过得快些了,徐大夫过会要来把脉,让人久等就不好了。”

    书槐手脚麻利起来,又服侍景秀净面。

    水桃捧了个巴掌大的珐琅香盒,里面盛着根茉莉花种,倒出两粒研碎,涂抹在景秀脸上,顿时香气袭人。

    景秀轻轻嗅了嗅,笑道:“这是哪来的?平日的粉可没这浓的香气。”再一对镜,抹在脸上,果见润泽匀净,细腻柔滑。

    这时,白苏进屋,手上捧着几套琳琅满目的衣裳,闻到屋子香气,笑道:“这叫百濯香粉,昨日府里来了位贵客,送了一盒给太太,听说是大漠那边的稀罕物。太太看一盒有十根,还各是不同的花香味,就送了各位小姐一人一根。太太屋里的慕梅送来,我便替小姐收着。”

    景秀点点头,叫水桃收好:“这香粉弥足珍贵,只这么一点,用个十来日就没了,你用小匣子装好,我还是用平日的玉簪粉。”

    白苏笑道:“别的小姐早抹在脸上,只六小姐你跟宝贝似的藏着。”

    “我刚进府,屋里值钱体面的东西少,又无体己银两,收着日后还能当重礼送出去不是。”景秀心情极好,难得调笑道,“我要送了人,你们可别说我用过。”

    一语,乐得满屋子丫鬟笑声脆脆。

    梳好头,又化了淡妆,白苏捧着衣裳过来道:“六小姐衣裳太少,前些日子太太吩咐针线房先为你制春裳,昨日赶好送来,有六件绫衣,八件褙子,四件挑线裙子,两条月华裙,两条留仙裙,外加四套亵衣亵裤,四双鞋和八双袜。待我仔细检查,裙子绣的都是新花样,颜色也漂亮。可绫衣和褙子,一件偏大,一件料子过时,一件颜色杂,成色又老气,还有两件针脚缝得不密,全退回去,要她们重做。我刚刚选了三件适宜的妆花窄袖褙子,宝蓝、松绿和银红色,小姐看看,喜欢哪个颜色?”

    白苏要书槐、解秋摆了酸枝木衣架,她把三件褙子摆放,供景秀挑选。

    景秀抚上三件衣裳,还带着股暖气,她会心一笑。白苏做事仔细体贴,每日的衣裳她都会吩咐小丫鬟用暖笼烘暖,等她起床,身上穿得暖洋洋,舒适妥帖。

    “你管着我的衣裳头饰,你看我今日这打扮,哪个颜色好?”

    白苏取下银红色的妆花窄袖褙子,笑着:“六小姐皮肤白,这件银红色称你。”

    景秀微微颌,在丫鬟们服侍下,很快穿好银红色的窄袖褙子,又搭了条白杭绢挑素软缎月华裙。白苏看着景秀通身,从匣子里挑了支嵌红宝石的珠花簪,随意插好,适才扶着景秀走到人高的古檀木穿衣镜前,映出她俏丽简雅的装束。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六小姐本就生得漂亮,一打扮更俊俏了。”白苏眼睛一亮,啧啧称道。

    景秀瞪她一眼:“吃过蜜饯了吧,嘴皮子甜得腻人。”

    书槐看了眼自鸣钟,不禁道:“辰正一刻了,徐大夫怎么还没来?”

    景秀恍惚了一下,才道:“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白苏却道:“往日这个点早该来了,就算晚来也会着人过来吱个口信。今日却迟了这么久,要不派人去徐大夫那看看?”

    “算了,也许路上遇到点事迟了。”景秀回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绕过围屏,笑着踏出门道,“难得天气好,你们都随我出去摘花!”

    一时,景秀领着丫鬟们踏出阁楼。

    外头薄雾散尽,细细碎碎的阳光一溜儿洒落,散在人身上,暖绵舒逸。

    玩至午日,徐恒还未来,景秀体虚易乏,白苏扶她回屋,小憩片刻后才道:“刚刚差人去打听了,好像是大少爷病情加重,徐大夫在外院,今日来不了了。”

    景秀心尖猛地一颤,缓了缓神,才对白苏小声道:“你想办法帮我传话给徐大夫,就说今晚子时三曲桥见。”

    白苏足足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应了是。

正文 第三十一回 夜会三曲桥 暗夜遇生人

    当晚子时,景秀披着黑衣斗篷绕到角门,看巧娘把守门的朱婆子支走,她才拢好斗篷轻脚跑出去。

    一路畅通,未出波折,出了清风阁,又摸索着行走一段路,只见迎面一带波光粼粼的水池,隐出一座游龙似的三曲红桥,池畔花木遮掩,桥栏若隐若现。

    景秀四下张望,见无人影,遂款步提衣走在桥上,倚等候。不多时,就响起徐恒温醇的低音:“六小姐。”

    景秀回过头,黑暗中,隐约可见徐恒在芭蕉树下的身影,她舒口气,快步走过去,不与他寒暄,开门见山问:“你今天没来为我把脉,是不是他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徐恒凝望着景秀,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脉象十分紊乱,你母亲可能很快就会找你,到时候你做好应对的准备。”

    景秀微怔,脸色紧绷道:“她还不大相信我,才迟迟没有跟我道明,我猜她还想试探我吧!想不到她这么谨慎,甚至不顾大哥命在旦夕。”

    “景容……”徐恒眉心一凝,儒雅的面庞透着悲凉,“我真后悔当初答应帮你,让你变成这样要时时揣测人心。上次在景荣的屋子,我约你相见,是想劝你收手,你没有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回头,但我依然想劝你停手。”

    景秀不敢与他直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道:“徐大哥,我们认识快十年了,当年我得了天花跪在傅家大门前,要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早就死了。这些年你帮我太多,但你也是十分清楚,我能活下来是为了什么。”胸口有一阵阵的波动,她强行抑制道:“我已经被顺利接回府,事情都在朝着我所预计的路线走,只要能查明真相,还我娘一个公道,让陷害我娘的人受到应有的报应,我就离开傅府。”

    “你真的能抽身吗?从你回府的那一刻起,你就会在这宅门中无止境地争斗,这些日子你还没看穿吗?”徐恒苦笑一声,他眉眼温厚,宛如一泓温泉,认真注视着景秀道,“更何况,景荣是你亲哥哥,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他知道亲妹妹下毒,他会怎么想?”

    景秀心头悚然一惊,眸中有压抑的痛,可转瞬又别过头,神色平静而凉薄:“他要真是我亲哥哥,他骨子里留着的血和我一样。娘被人冤枉沉塘,他从一出生就被霍氏夺走,与娘分隔,而我也是一出生就被赶出傅府,这些痛苦都是傅府的人所赐。为了娘的仇,他的牺牲是值得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伤害他,我怕他知道后……会恨你。”徐恒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悲悯。

    景秀呼吸一滞,心口处像是被利刃狠狠刺入,令她痛得麻木不堪,但神情依旧坚定无波,她回望着他,哽咽道:“事已至此,我管不了那么多。徐大哥不要再劝了,我已然回不了头,是生是死,都是命,何况我的嗽喘本就活不了多久,至少在我死前能使娘沉冤得雪,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景容!”徐恒神色一紧,想伸手握住她,劝她放下执念,可顾及礼仪,终是犹豫地放下手:“为了报仇,你活得比以前更痛苦,我真的不希望你为了报仇,蒙蔽善心。我昧着良心帮你,已愧对祖训,若是你再迷失本心,我更难辞其咎。放下恩怨,我带你离开,你的病太医院的医典里有记载,我会好好研究,一定会有药根治。”徐恒温润如水的眼睛定定望着她,眸中尚存着期望。

    “不!我不会放手。”景秀断然拒绝,俏丽的脸庞尽是决绝,“我也不需要你为我的病再忧心,可是,为了进傅府,我只能求你帮我,是我让你违背了悬壶济世的信念,更违背祖训。那么以后,你不用再帮我了,我已进府,我会自己想法子。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我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结草衔环。”

    落下话音,她俯腰施礼,转身毅然离去。

    还未踏出几步,右手腕已被徐恒拽住,景秀欲挣脱,徐恒握得更紧,只听他低哑喃喃道:“你明知道,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又何必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我曾发誓不进太医院,只为穷苦百姓治病,可当我得知太医院医典有关于你病的记载,我考入太医院为官,一直苦心研究,就是为了医治你的顽疾。你想要进傅府,我也帮你配药,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你一句谢谢可以还清的……”

    景秀惊讶他的举动,再听他情深一片,心中更是凄楚,胸口跳动得越来越厉害,想推开他时,却听他突然道:“好像有人靠近了!”

    景秀大惊失色,徐恒已挡在她跟前道:“你赶紧离开。”

    景秀想到此刻处境,顾不得其他,忙戴好黑衣斗篷帽,看着他道:“你也要小心。”提裙向阴暗小道上跑去。

    跑开没几步,她突然胸闷气喘,心知是嗽喘发作,她深深吸气,想压下咳嗽,可胸口闷得发慌,不禁咳嗽数声,又赶紧捂着嘴巴,奈何身子一阵发虚,只能扶着小道上的树干慢慢走。

    待气息好不容易平缓,却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凝神细听,不远处有声音道:“……胡婆子,是不是听错了,这三更半夜的哪来的咳嗽声,是风声吧?”

    “辛瑞媳妇,我胡婆子人老,可耳朵还没聋呢!我说是咳嗽就是咳嗽!”

    “是是是,您耳朵好使着呢,有您在西厢院巡夜,保是一只鸟也飞不进去。”辛瑞媳妇呵欠连连地奉承笑道。

    景秀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禁变色,原是在西厢院巡夜的胡婆子和辛瑞媳妇。

    眼见树杈缝隙间灯影绰绰,暗道不妙,快往这过来了。

    她垫脚绕过树干,不防脚下被绊,人还没发出声,却被一人搂住腰身,从后头捂紧口鼻,她吓得漏跳一拍。

    还没缓过气,就闻到一股酒味,感受捂住她口鼻的手掌,宽实的掌心带着厚茧,心想此人竟是男子!

    这是内院,又是所有小姐居住的西厢院,看门巡夜的皆是妇人,不曾有一男子踏入。

    哪个醉汉就敢往西厢院乱闯?

    念头闪过,她急得胸口直跳,男人陌生的气息扑过她脖颈,带着淡淡的酒香,她一个颤栗,等她反应过来,忙从头上拔过珠钗,侧手迅速朝后头男子刺去。

    那人未料她会这般动作,饶是身手再快,也难躲利器,只听男人口中溢出一声闷哼,侧腰已被划伤,血腥充斥在两人之间。

    景秀趁他松了手,使劲把他从后推开。也不敢回头,拔脚就往前跑,还不忘捏着嗓子,粗声咳嗽一声,引来胡婆子和辛瑞媳妇。

    男子看着那人影跑开,只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不由得冷哼一声,不再去追。又听两妇人急急跑来的脚步声,他一个闪身就往林中腾空而去。

    胡婆子只看到一人影飞过,吓得傻愣住,扯住没精打采的辛瑞媳妇:“瞧到没,刚才一个人影,咻的一下飞走了。天杀的,该不会是采花贼吧,不行,我得去通禀太太。”

    辛瑞媳妇守了半夜,早已累得睁不开眼,哪里看到人影。再看胡婆子神神道道的,心想这人年纪大了,听风就是雨,忙拉着她道:“这个时辰,太太早歇下了,咱们去打搅,当心太太治罪,等明儿再去禀明。哟,这都四更天了,该换夜了,咱们快回去吧!”

    “你这媳妇子,成日好吃懒做,巡个夜就一路打瞌睡,看我明日到了太太跟前,不告你个罪。”

    “行啊,明儿您去告。”辛瑞媳妇赖着脸笑道,心想,您就去告吧,我早不想再做这巡夜的苦差事了。

    ……

    景秀生怕那人会追来,顾不得身子不好,一口气跑回清风阁。眼见二门敞开点缝隙,朱婆子也未看守,她才歇了口气,轻手轻脚走进去。

    回房时,景秀胸口一阵气喘,又打紧燃了灯,巧娘看到她房间灯火,片刻就赶来内室。

    “可算是回来了,府里戒备森严,日后可不得再晚间出去见人。要被捉到,可不好收场……”巧娘絮絮唠叨,才注意到景秀脸色发白,她忙问:“有没有被发现?我刚才把朱婆子支走,请她喝了点小酒,她说这西厢院里巡夜的妇人最多,你跟徐大夫这半夜见面,可有出岔子?”

    景秀心下惴惴不安,还不知方才遇到的男子是谁?又想徐恒说有人靠近,更担心被人听到她和徐恒的话。可转念一想,徐恒做事向来谨慎,必定有所戒备。

    也就稍微安心地笑道:“没有,我和徐大夫只说了几句话,路上没出事。”

    巧娘长舒口气,咽下口茶,才道:“以后少见些,不,最好不要再见。毕竟这是在傅府,不比在萍乡,你个姑娘家名声最重要。”

    景秀连连答应:“我知道了,保证以后不敢再见了。”

    巧娘听了微微一笑,起身去整理床铺。

    景秀却陷入深思中,那个人会是谁呢?

正文 第三十二回 众小姐请安 未请暗波流

    天还只是麻麻亮时,傅府后宅的那些飞檐翘角如一副副剪纸静静地贴在鱼白色的天空中,院子里,两个粗使的婆子正拿着人高的竹扫帚在扫地,看见景秀和白苏走出来,忙上前曲膝行了礼,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还道:“六小姐,这天还没透亮,您是要去哪里?要不要叫两个人给您提灯。”

    “那倒不用,我去给母亲请安。”景秀摇了摇头:“让妈妈们费心了。”

    景秀几乎彻夜难眠,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偏偏在她和徐恒见面时,就遇到男子闯进了西厢院呢?这样想了太久她实在睡不着,看天快亮了,把睡在屏风外守夜的白苏叫起来,打算去远香堂给霍氏请安。

    两婆子笑着说道:“没费心,没费心……”

    景秀和她们点了点头,这才和白苏一块出了倒座门,延着抄手游廊出清风阁。走过出西厢院的三曲桥,就踏往鹅卵石铺成的甬路上,甬路曲折萦迂。再绕过一座大玲珑假山,眼前便出现一堵高墙,遍植百株杏花。

    景秀以前出门是坐轿,倒不觉这些廊檐道道的曲折,这样亲自走一回,不禁感叹傅府内宅之深,若不是有白苏引路,指不定会迷路。

    待走过杏花林的角门,顺着里走,是一条堆石为垣的绿碧小巷,沿着碎石甬路,路途遥遥,过紫兰筑的枇杷院,再一径绕着碧桃花,穿过竹篱花障编的月亮门,门口立着两个靛蓝暗花布袄的妇人,白苏取了月牙形对牌交递,寒暄两句,适才踏进。

    这一路走来花了大半个钟头,才到正北上房远香堂,只见院中甬路相衔,两边俱是抄手游廊,顺着游廊步入,有一排正屋五间,左右厢房两间,都是粉墙红漆,绿窗白纱。四面出廊,绿窗油壁,五间抱厦上悬“远香堂”匾额,富贵气象一洗皆尽。

    白苏见景秀一路走来累得不已,扶着她停下歇脚:“六小姐别急,时辰还早,天气冷,太太把请安时辰延了一个钟头,这还没到辰正。”

    景秀抚着胸口,笑了笑:“那就好。”

    白苏看她面色缓解,左右望了望,见目下无人,突然问道:“六小姐知道太太生辰快到了吗?”

    景秀迟疑道:“是在这月二十,我还在想要送给母亲什么生辰礼物。”

    白苏忙道:“这个倒不要紧,贺礼年年都有送,太太都是一视同仁的喜欢。只是今年众小姐要绣的绣品还没提出来,我听白蜜说起过,账房的周妈妈提议绣扇围屏,其他妈妈也有别的提议,不过太太似乎更偏向围屏,但具体绣什么还不大清楚。”

    景秀早前就听白苏说过要一起绣幅绣品,可她觉得霍氏既然已经有意把她说给邓睿,兴许这回用不着她参合。不过霍氏的心思难猜,白苏也只是在提醒她,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白苏见景秀明白意思,领着她绕过太湖石垒假山,行至倒座门,忽闻一声音飘来:“六姐姐。”

    景秀闻到一股清雅的兰花香,侧身回头,身旁已站着一位桃面杏腮的小姐,八小姐景兰。只见她一身鹅黄百褶如意月裙,胸前绣着杏黄折枝花卉,头发扎着水鬓,挽了几串琉璃珠,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景兰是顾姨娘的女儿,顾姨娘名叫顾盼生,是霍氏的贴身丫鬟,还生有景寿这位小少爷,母凭子贵,顾姨娘在府中地位自比得上其他。而景兰也从小养在霍氏跟前,跟着景沫、景汐一起学规矩,情份不同一般,作风礼仪周全,端的淑女之姿。

    “六姐姐。”景兰再次犹豫的轻声唤道。

    景秀回礼笑道:“八妹妹。”

    景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六姐姐不会搭理我呢?”

    景秀见她语带笑音,亦是笑问:“八妹妹何出此言?”

    景兰压低声音笑道:“听院子里人说,六姐姐不大爱出来,大家都传言六姐姐性子倨傲,比五姐姐还傲气,不大容易相处……”她打住话,看了眼景秀没有不快,才眉眼一弯的笑笑,笑容和善真挚。

    景秀含笑解释道:“是我身子不好,总是咳嗽,才不敢出来,怕这病气过给母亲或是姊妹们。”

    景兰见此,“呵呵”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竟可爱十分,又忙用手绢掩着嘴角,像是怕失了礼仪。

    景秀与她一面打笑,一面往院子内走。

    两人谈笑间,景兰也热络起来,目光触及到景秀身上银红妆花褂子,不禁蹙起眉头道:“前两日,十妹妹来问我,针线房定制的春裳怎么还没出,原来是给六姐姐先做了,待会要是十妹妹看到姐姐这身新装,我怕她会寻事……”

    景秀低头看了眼衣裳,叫苦不迭,景汐贵为嫡女,定制衣裳头饰全是先给她量衣选色,再轮到庶出小姐,如今她越了先,只怕不妙。

    景兰看她无动于衷,忙挽上她的胳膊,担心道:“好姐姐,十妹妹那性格我最了解,她又爱漂亮衣裳,每四季新衣早前就一直惦记着,若她知道是给六姐姐先做,才延误了她的衣裳,怕她会拿六姐姐置气。”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趁还有点时间,六姐姐不妨回去换件旧的来。”

    景秀停下脚步,她脚程慢,一去一回要两个钟头,哪还来得及?

    正犹豫间,白苏从后快步走来道:“八小姐,六小姐身上穿的是软烟罗。”

    “软烟罗?”景兰一愣,想了想道:“我记得母亲不是爱用软烟罗来糊窗子吗?怎么还能做衣裳?”

    白苏笑着解释:“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因颜色单一,做衣裳不好看,但它颜色鲜,纱又轻软,太太叫针线房用来做帐子,糊窗屉。我也正担心这回先给六小姐做春裳,会得罪十小姐。特去针线房交代,用软烟罗做两套,暂且来请安穿穿,不至于碍着十小姐眼。其实,私底下,我们下人也会用软烟罗自己做衣裳,白芷、白蜜她们见了,都说挺好看,咱们也就穿了。十小姐近日也正用软烟罗绣幔帐,她见六小姐身上穿的是咱们丫鬟穿的料子,该不会多计较。”

    景兰听着,这才吁了口气。

    景秀看在眼底,嘴角噏了噏,景兰和景汐一同学规矩,却这样忌惮她?

    景兰瞅了眼白苏,又靠近景秀耳旁笑道:“我真羡慕六姐姐,母亲把白苏姑娘拨到姐姐屋里,白苏姑娘管着母亲衣裳头饰,向来是心细如尘,最妥帖不过,有她在身边,六姐姐可省心不少。”

    景秀看她目带欣羡,笑容和善,也就笑着打趣道:“我听着这话酸,八妹妹该不会想去求母亲把白苏讨去吧?可我丑话说在前头,任母亲多疼八妹妹,白苏只一个,我就是赖在母亲那,也不会把白苏让给妹妹的。”

    景兰掩嘴笑起来:“知道六姐姐宝贝白苏姑娘,我可不敢抢去。”

    白苏不禁羞赧道:“两位小姐可折煞奴婢了。”目光转向景兰身后的丫鬟,笑道:“半夏也是从太太屋里出去的,她还常说,八小姐温柔善良,待她不薄,要去太太跟前磕头,谢谢太太恩典呢?”

    景兰身后的大丫鬟半夏,瘦瘦小小的身材,一双灵气的眼睛,假嗔了眼白苏,又跺脚道:“六小姐都是您惯着她,以前白苏姐姐说话可没见这么刻薄。我站在这,动也没动,倒招惹她说上我了……”

    一句未了,几人全相视而笑。

    少顷,她们一行走到正房檐下,檐下挂着四盏八角琉苏宫灯,发出柔和的光线,门上挂着猩猩红夹绸帘子,立着四个小丫鬟,见到两人,有争着打帘的,有的朝里通禀:“六小姐、八小姐来了。”

    有丫鬟领着两人踏进门,一股浓浓的松柏香扑面而来。

    迎面堂屋放着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屏风,绕过屏风,里间亮堂宽敞,正北中摆着铁梨象纹翘头案,案上放着双耳扁瓶,插着时令鲜花,下面设两张太师椅,两旁放置繁盛的万年青,大厅一左一右设数个黑漆镙钿圈椅。

    此时,宽敞的堂屋或坐或立有二十来人,霍氏不在,除了景沫、景汐未到,四小姐景月、五小姐景蝶、七小姐景璃皆坐在圈椅上,她们见到景秀,都稍稍有些吃惊。

    “六妹妹,我刚还以为是哪个丫鬟报错,原来真是你来了。”景月一声爽笑,离座走到景秀面前,从景兰手腕上拉过景秀的手,笑道:“我瞧着你身子好多了,母亲见了你肯定得高兴。”

    景秀笑意讪讪,景兰则松开了景秀的手,垂下脸寻了一旁的位置坐下。

    景月看景秀不说话,笑声也变得低沉下去,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待景月回坐,景秀扫视一圈,现七小姐景璃起身,转坐下首位置,算是给她让位,却不言语,神情疏离淡漠。

    再一望,小姐们落座按长幼顺序,她也便泰然坐到景蝶和景璃中间的位置。

    一时屋子又复安静,有仆妇来给她椅下脚炉添炭,丫鬟又来斟茶倒水,俱是轻手轻脚。

    白苏站在景秀后头,趁机附耳道:“太太起的晚,姨娘们在内室服侍,小姐们在堂屋稍等。”

    景秀笑着朝她点头,白苏伺候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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