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百炼成凰-醉时眠-第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芈闲鹤尚未反应过来,口中模糊地应了一句:“后悔什么?朕从不后悔……”
    于是,她的心魔,再也解不开了。
    原来,他从未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过忏悔,连半分悔意,都不曾有过。
    他是不值得原谅的,他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他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
    佛家有云:得不到,放不下最苦。
    那,如果,得到了,放不下,是不是更苦?
    她微眯了眼,娇柔地喘息着,为了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而感到激动。
    这一次,她既然归来,就注定要,华丽归来,她所受的伤,要一一,加诸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许久之后,他趴在她身上,不断地用手摸着那滑腻的背脊,上面还都是他落下的汗珠。
    “梦,好美……”
    他低喃了一句,也沉沉睡过去……
    想要翻身,那因为被压制住太久而酸麻无力的感觉,一齐飞快地传遍全身,霎时叫昏睡过去的锦霓蓦地一愣——
    失神片刻,身后一凉,男人也醒过来。
    “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缠绵悱恻的轻喃,亦没有关切温柔的眼神,芈闲鹤很快明白过来,他服下湮萝丸,在太虚幻境里神游的时候,刚巧遇上了这个女人。
    他懊恼地背过身去,拾捡着散乱的衣裳。
    自己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饥渴得饥不择食,跑到无往城里找女人了。
    他飞快地穿好衣裳,站起来,看着身边的少女,垂着头,将胸前和股间的衣裳整理好。
    奇怪,民间的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才对么,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安静,不哭不叫的。
    心思一动,芈闲鹤眼中忽而闪过一抹寒光,他飞快地蹲下身子,查看二人身下那片草地,然后带着一丝懊恼,转身检查着自己的外袍。
    下巴一痛,原来,是他攫住了锦霓尖俏的下颌,逼她抬起脸,与他对视。
    “你竟然不是处子?”
    莫名其妙地涌上怒意,他这么多年为心中所爱守身如玉,今夜却栽在一个荡妇手里。
    看她的样子,不过刚刚及笄的年龄,头发衣衫,还都是待嫁少女的模样,然而自己却并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连芈闲鹤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他在恼怒什么?!
    难道,自己这是在生气,气她已经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享受到她的甜美滋味儿了?
    还是,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有了一种,想要为她负责的可笑念头?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身为天子,御驾亲征的途中,临幸一个民间女子,这乃是天大的荣宠,这女人应该感恩戴德,三拜九叩才对!
    一想到此,他恨恨地收回手,然而指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和触感,温热,细腻,叫他忍不住偷偷拈起手指,反复摩挲。
    春风一度之后,锦霓说不后悔,是假的。
    这般放纵身体,贪恋享乐,又和过去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好生矛盾,她想脱离那失控的人生轨道,却又不能放开临死前的执念,便只好在可怕的泥淖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你还没有回答我!”
    芈闲鹤隐隐透着帝王的傲慢和冰冷,站起身,眼神幽深而阴冷,叫锦霓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下一秒,他就会伸手扼断自己的脖子!
    深吸了一口气,她强压下满腹的百转千回,冷漠道:“你很清楚答案,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说完,她抓住手边一棵矮小的灌木丛,不顾那尖利的叶片是否会划伤自己的掌心,就想要借着力,站起来。
    哪料想,那崴到的脚踝上,钻心地一疼,锦霓“哎呀”一声跌坐回原地,原本抓着树叶的手,从上到下滑落。
    每一枚绿色的椭圆形叶片,边缘上都生着倒刺,这一下,把她的手,完完整整地割出一道从指尖,到手腕的长长伤口来!
    她“噗通”一声倒下,抬眼一看,顺着那灌木丛的枝杈上,还滴答着她掌心涌出来的血,触目惊心!
    锦霓口中“咝咝”,刚想要扯下一片衣角包扎,冷不防,黑影笼罩在自己眼前,芈闲鹤已经飞快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样死不了的,你还是上吊或者投井来得快一些!”
    男人优雅的嗓音,丝毫不掩盖其中的冰冷和决绝,口中虽如此,他还是心惊,为了她那一声隐忍的呼痛,心底居然在同时,也跟着一抽。
    从眼睁睁看着朵澜死在自己面前开始,每每想到那喷涌的血宛若瀑布,芈闲鹤就不可遏制地对鲜血,产生莫名的恐惧。
    将她弯曲的五指摊开,月光下,一道深深的伤口皮开肉绽,鲜红的肉儿翻开,鲜血汩汩。
    他低下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将上面沾染的尘土和叶片碎末舔下来,一口口吐掉。
    “放开!”
    锦霓胸中郁闷,被他恶言相向,此刻又这般自然地做着这般“好意”的举动,他到底意欲为何?
    听了她的话,芈闲鹤冷哼了一声,“你想死么?这里的一草一木,说不定都是有毒的,不吸出污血来,你连半里路都走不上,说不定就去见阎王了!”
    
    第251章 三月廿八宜婚嫁
    
    说罢,他恶狠狠地猛抓着她的手,再次低头大力吸吮起那血来。
    半晌,他才松开她,自顾自地扯了一片他的衣角,特意选了干净的地方,这才给她草草包上。
    “……谢谢。”
    锦霓牵动嘴角,看了看被包成粽子样的手掌,实在是好气又好笑。
    芈闲鹤也面上一红,不悦地嘟囔道:“朕哪里会给别人包伤口……”
    仰起头,她稳住心神,故意道:“你说什么?”
    一双黑色的眼,掠过锦霓苍白的小脸,芈闲鹤不悦地挑起眉尖,双瞳中有着漩涡一样的邪魅光芒。
    “你为何还未成亲,就已失身了?”
    他依旧在这个问题上耿耿于怀,咄咄逼人地问道。
    其实,他自己也想不通,不过是一夜露水恩爱,何必非要问呢。
    只是一想到,她也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娇哝着其他男人的名字,他就气得想要杀人泄愤。
    芈闲鹤也不想想,就算他是天子,他又有什么权利,来管教一个“陌生人”。
    “我说过了,我马上要嫁人了。我和未来的夫婿恩爱,干卿底事?”
    锦霓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虽想笑,却忍住了,口中也是冷冷的调子。
    想起郁骁自信满满地憧憬拜堂成亲的样子,她心底一紧——
    郁骐的性格虽然急躁,却并非痴傻之人,做事同样极有分寸,他可会因为自己一个轻描淡写的许诺,就和自己的亲生手足,反目成仇?
    所以,眼下,她想要,再找到一条出路,多一分保证,才好。
    果然,眼眸一冷,芈闲鹤忽然伸手,将她从地上一把提起来,像是拖着一只可怜的小鸡。
    “嫁人?”
    邪佞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灼烫的目光轻佻而放肆,他的清新气息,就恣意地喷在她脸上。
    重复着她的话,故意将语调上扬,他冷冷一笑。
    皇帝享用过的女人,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敢要,还有哪个男人能要?!
    即使是这样阴沉的阴鸷表情,也遮掩不住这个男人的霸气和英秀。
    朦胧的月色中,对上眼前男人的俊逸轮廓,锦霓的双眼,忍不住涌上雾气。
    往昔的宠溺浮上心头,他将她抱在膝上,一颗颗剥着莲子,将那苦涩的莲心抽出,才喂给她。
    莲子,怜子。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脑中忽然闪现这句无意间看到的诗,不知道为何,只看过一次,她便记住了,每每咀嚼,都是满腹酸涩。
    “怎么,那又如何,管你什么事?”
    锦霓掰着芈闲鹤的手,那脚上不敢用力,只好歪着身子挣扎着。
    他先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然后,狂妄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关我什么事?”
    他邪肆地瞥了一眼她还是有些凌乱的胸口,眼神中透着复又升腾起的浓浓欲望。
    “你,不会是忘了吧,刚才还在我身下……”
    他故意语气暧昧,用词下流,誓要逼她承认,她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涨红了脸,锦霓咬住唇,逼迫自己要隐忍,此时,决不可激怒他!
    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妥协了,芈闲鹤渐渐放柔和脸色,手指轻轻探上她的脸颊。
    粉心黄蕊花靥,黛眉山两点。一双眼,恰如雪后初晴的天空般澄净。
    似曾相识,好生熟悉。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沿着那额间、眉峰,细细地吻着。
    之前,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在梦里,脑子不清楚,那,现在,又是为何呢?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他就是随着自己的心迹,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抬起头,芈闲鹤看看天色,再有两个时辰,他派遣的军队就要到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抱歉地笑笑,他重新吻了吻她。
    “你叫什么?”
    心,停了一拍,他,终于问了,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效果?
    她垂下头,眼睛盯着脚尖,轻轻道:“我叫锦霓。”
    全然陌生的名字,他念了几遍,没说什么。
    狠狠心,她决心加一剂猛药。
    “我的未婚夫,是无往城城主的亲弟弟,我们,我们要成亲了,就这几天……”
    果然,听了这句话,男人的面色一变。
    冷笑着,芈闲鹤抬头往山顶看了看,狞笑道:“那么,恐怕你只能当寡妇了!”
    转过头,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少女,他又加了一句,“或许,到时候,你愿意同我一道离开?”
    锦霓大骇,拖着疼痛的脚,连连退了几大步,在芈闲鹤狂妄的笑声中,一瘸一拐地跑掉了。
    这一次,他没拦住她。
    无往城,呵,朕,叫你有来无往!
    ——
    俗话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
    无往城里均是亡命天涯的江湖好手,却也不乏中年女子,这不,素有“铁面观音”的杜艳娘,此刻也是受人之托,成人之美,居然说起媒妁之言来了。
    两张宣纸上,是二人的生辰八字,据说,是宜室宜家的好配对。
    锦霓用胳膊支着头,一直微笑,终于,在杜艳娘口干舌燥之际,推过去一杯茶,笑着说:“我听说喜堂都搭起来了,要是我不同意,岂不是太不给大家面子了?”
    幸好,成亲前的男女,按理是最好不要见的,否则,她脖颈胸前的吻痕,该如何跟郁骁交代。
    昨夜,她摸黑回到房中,果然见到了悠悠转醒的天妒。
    “主子,下回,下回再做什么,都带上奴婢……”
    忠心耿耿的女影卫这样说道,而对于她究竟去做了什么,却是守着本分,只字未提。
    说罢,便取来药箱,解开锦霓手上包得乱糟糟的衣角,给她清洗,上药,对外只说锦霓半夜起来,倒水喝,打翻了茶壶,不小心扎伤了手。
    隔着珠帘,郁骁站在外面叹气,心疼道:“怎么这般不小心,这伤,怕是到了成亲那日,也好不了。”
    他说这话时,正值晌午,骄阳犹如火球一般赤明透亮。
    无往城豢养的一群群训鸽,爪上系着信笺,不知疲惫地在湛蓝天空中肆意飞翔,传送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
    有温热的风吹来,空气又干又燥,四周愈显安静,整个无往城都笼罩在静谧之下。
    锦霓正坐在左边,摊平手掌,叫天妒给她换药。
    白色纱布取下,狰狞的伤口露出来,一道嫩红色的疤,贯穿了整个手掌心,叫人不忍睹。
    “怎么,你怕新娘子不美?”
    锦霓低头默了一会,过了片刻,抬头微笑道。
    郁骁恨不得撩起珠帘,便冲进来抱住她,谁叫她这么胡说八道。
    “纵使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会变的……”
    他叹了一声,便嘱咐几句,赶紧去张罗成亲事宜了。
    武德三年,三月二十八,天晴,微风,宜嫁娶,宜动土,不宜远行,煞北。
    两世,果然要嫁两回——
    而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隆重多礼,郁骁誓要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吧。
    城里的裁缝李,成亲前夜,果然守时,送来了和徒弟们共二十人连夜赶制,做出的凤冠霞帔。
    正红色嫁衣,堪比正宫娘娘的豪华奢侈,九只用黄金丝线缝制的凤凰,在云雾中穿梭,遍布整件嫁衣,行动间飘然欲飞,浴火展翅。
    衣袖、襟前、袍角嵌着宽宽的金滚边儿,更有别出心裁的设计:喜袍前襟曳地,后襟却是拖延出一截,正好是拖在地面,九只凤凰其中最大的一只,那凤尾便绣在曳地处,暗含着“凤凰于飞”,取“凤凰栖息梧桐”,婚嫁男女均是人中龙凤的喜庆之意。
    那鲜红闪亮的缎子,据说是派人快马加鞭,从燮国直接运送而来,一匹匹布料展开后,竟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红彤彤,喜庆非常。
    “天啊,这上面的珠子,抠下来一颗,怕是寻常百姓吃上一辈子美味佳肴,都够了吧?”
    天妒手捧着那凤冠,咋舌道。
    话虽有些夸张,可也说得不假——
    九龙九凤,盘绕在金灿灿的凤冠之上,象征着“长长久久”,均由金丝掐指而成,碧翠色的孔雀翎羽,制成凤尾,随着头部的晃动,也会跟着轻颤,而无论是龙眼,还是凤眼,都由一般大小的红宝石镶嵌而成,珍贵异常。
    头冠两侧均已镂空,连接着十余串流穗,每一串都由南海珍珠制成,下接着各色松石珠穿编成的网帘,帘长及肩,刚好能半掩着新娘的面庞,叫人看不甚清,正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锦霓笑,掐着她的脸颊假意生气道:“那好,等我拜完堂,便许你偷偷抠下来两个,拿到山下去卖,以后也算衣食无忧!”
    闻言,天妒把脸烧得绯红,赶紧放下那凤冠,低声急道:“主子可是折煞奴婢了!”
    说完,她赶紧洗净了双手,准备为她梳妆。
    发髻低挽,为了是满头青丝,都隐在那千金难求的凤冠里,而额上的刘海,早已经梳了上去。
    妇人便不可再留刘海,以区别未婚的少女,甚至连脸上的绒毛儿,也被请来的嬷嬷,细心地用丝线刮去,即是民间俗称的“开脸”。
    如此一来,锦霓的皮肤便更显白腻异常,真如书上所言:肤如凝脂,就连大半生里,见过无数新媳妇儿的老嬷嬷也禁不住连声赞叹。
    “那是,我们家主子,万里也挑不出其一呢!”
    天妒虽这样说,但心中总是有着隐隐的担忧,挥之不去,然而她不敢乱说,便只好叫自己拼命忙碌起来,免得乱想。
    
    第252章 凤凰于飞难合欢
    
    挑来一点胭脂红,在掌心晕开,涂在桃花面上,便见双腮欲晕,粉颊似染了火,不禁令人遐想,这样的胭脂烫,世间可有男子,在面对如此绝色时,能够把持住不春心激荡?
    一双眼睛如薄雾烟笼,隐约的媚意荡漾,即使是面色平静,嘴角也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叫人想要一亲芳泽。
    锦霓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照照,不曾想自己打扮起来,浑身上下竟这样妖媚,竟是不像从前的自己了,不由得吃惊外带迷茫,略略闭起眼来。
    眼看吉时便要到来,她和郁骁就要在无往城里拜堂,却为何,外面,一丝异动,也听不到?
    难道,这场婚事,这一次,是命中注定,顺顺利利?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柔柔的。
    她以为那是天妒,顺手抬起自己的右手,跟着覆住那只手,闭着眼儿娇声道:“怎么了,手这么凉……”
    话未说完,便意识到,那,那不是天妒的手!
    她浑身一震,飞快地掀起眼帘,站起身,警惕地看向来人。
    锦霓暗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心想若不是她的闺房里,此刻均是脂糜粉香,怕是那股熟悉的伽南香,早就泄露了郁骥的到来。
    “你……你怎么来了……”
    她试图拉开二人的距离,他的靠近,令她有些耳热心跳。
    “我只是……来看看你……”
    郁骥探出手,在空中一点点,接近她的脸,因为看不见,便显得狼狈。
    她看不得,便抓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在摸上她面庞的那一刹那,半晌,才低低道:“递我一只眉笔可好?”
    锦霓不解,却依旧点点头,随手从梳妆奁里,取过一只青雀头黛,放在他另一只手心里。
    “郁骁想得很周到,你什么都不缺了,我看不见,但是,一定很美……”
    刚把嬷嬷送走回来的天妒,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眼睛紧紧盯着小楼的楼梯,生怕有人进来,撞见这一幕。
    “郁骥,你其实不用……”
    锦霓喃喃,眼眶发酸,却被他截断话语。
    郁骥将她的身子轻轻摁住,拥着她的肩膀,“我只是来这里,看看你小楼外面的合欢花,这里高,看得远。只有在这儿,我才能像是看见一样,趁着它们还未凋零……”
    合欢花,奇怪的花儿,暖春却要凋零,百花才要迫不及待地吐蕊芬芳,它却要先行凋敝了。
    清风徐徐而过,掠得细碎花瓣纷纷凋落,好似凭空下了一场迷人的合欢雨。
    “明知道不长久,可却还是这样恣意地绽放……”
    锦霓看着一地落红,不由得感叹,再抬起头,见郁骥正将指头放入口中,用力一咬。
    “你做什么?”
    她大惊,却只听得郁骥唤过天妒,叫她拿来一方浅浅的白色瓷盘承接着,挤出几滴殷红的血珠儿来。
    “今日你成亲,我便送你一朵开不败的合欢花吧……”
    初唇未动,先觉口脂香。
    男人凑得近近,两人呼吸相闻,口内香甜的味道交织勾兑。
    露桃花里小腰肢,眉眼细,鬓云垂。
    锦霓忽而羞怯起来,不禁垂下头,那凤冠上缀着的翠羽轻颤了几下,便刮蹭在郁骥脸上。
    “痒……”
    男人像孩子般软哝了一句,靠得更近,两人的头顶都抵在了一处。
    伸出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爱恋地拂过那欲滴的唇儿。
    紧凑的躯体,锦霓的目光,刚好对上男人缓缓滚动的性感喉结,鼻息中闻到的,是他的专属味道,撩拨着,逗引着,迷惑着她……
    眼看,他摸索着探过来唇,虽然游移,却最终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
    “主子!”
    天妒捧着那滴了几滴血珠儿的盘子,直急得跳脚,这可如何是好,那边来领新妇去拜堂的仆妇随时都会来,这自家主子和庄主这般不正常,连她都感觉到了。
    然而,亲吻的二人,都没有在意这一声饱含担忧的呼唤。
    无奈中,天妒红了脸,只好放下瓷盘,转身放下门上的珠帘,走到门外去望风儿。
    “她走了……”
    听到声响的郁骥,轻松开唇,却不完全离开,不断地啄着她的唇畔,模糊道。
    “嗯……”
    锦霓无力地应了一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从胶着的唇上,被他吸走。
    二人的口腔里,还残留着彼此的津液,她的甜,他的一点血腥气,那是他刚刚咬破手指残余的味道。
    他的手,已经探到她的颈后,习惯性地想去撩起她披散的柔顺发丝,手中一空,这才反应过来,她已要嫁人,盘起发髻。
    “今日送君,此生诀别。”
    郁骥吟了一句,涌上苦笑。
    “待你与三弟成亲后,我便回苗疆,中原再无我挂心之人,此生我便老死龙潭,继续做我的龙公子去了。”
    锦霓一惊,忙接口道:“你可寻到你娘亲了?”
    两人皆是一顿,当日锦霓狠下心来,用此事来挑拨郁家三兄弟,到底是不光彩。
    叹了一声,郁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展开来,教给锦霓。
    锦霓匆匆一瞥,见那信中说道,当年三人离开弃命山庄后,疯癫多年的郁夫人,便在郁家一位老奴的帮助下,离开老宅,在半山腰的一处尼姑庵,落发为尼。
    “从此她远离世俗红尘,青灯古卷,也可获得余生的宁静了。”
    郁骥慢慢接过那信,信笺的边缘已经起了毛,看得出,他定是多次摩挲着那纸张。
    “你,不去见见她么?”
    锦霓不解,郁骥半生都在与玉家,与宋家作对,他一定深爱着他的娘,却为何,在得知她的下落后,竟不曾去见她一面。
    “她已经不是她了,而我,也不是我了。”
    他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不再开口。
    一缕夹着花香的清风袭来,徐徐吹散了一地残花,也吹拂过了陷在思索中,临窗凭栏的一对男女。
    女子一袭红衣,面容娇俏,正是待嫁的灼灼桃花模样,男人同样尊贵,一身绯色长袍,云淡风轻,却明艳得叫人无法逼视。
    那朗朗风姿,便当真是“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就连偷望过来的天妒,不禁一怔,心底不禁暗自想着,庄主和自家主子并肩站着,也是一双璧人啊。
    郁骥已经不年轻了,可是,越老越有魔性,他如今,便知是这样站着,锦霓的心,就一点一丝地乱起来。
    小手儿抓着那大红的喜衣,眼看着,那上好的料子,都要被她捏出皱褶来。
    “差点忘了,来,你坐下。”
    郁骥忽然勾起唇,向她肩头一按,叫她在瓜型的红漆凳子上坐好,这才捧起她的脸。
    “三年前,我的毒解了之后,连带着,你口中的‘妖术’也跟着消失殆尽,如今,便只剩下这般小伎俩,你可不要嫌弃才好。便当做,我给你的贺礼也好。”
    他的唇,就贴在她的唇上,一字一句,轻柔地说道。
    说罢,他执起那支青雀头黛,边蘸着白瓷盘里的半干涸的血,在她眉间轻点。
    那血,明明早该凉了,可是,一触到她的肌肤,便像是沸腾起来一般,冒起热气,还透着淡淡的香腻。
    “唔!”
    锦霓不敢乱动,口中轻叫了一声,咬住唇,不知郁骥在做什么。
    他虽看不见,笔法却娴熟,如同作画一般,黛笔轻点,轻拉慢点,不过寥寥数笔,一朵娇蕊,便绽放在她黛色眉间。
    他放下笔,似乎这几笔,耗费了半生心力般,长吐出一口气,顿了顿,才道:“看看,喜不喜欢。”
    锦霓这才回身,对着那铜镜望去。
    铜镜虽然打磨得十分光滑,然照上去仍有些模糊不真切,就像她此刻的心。
    一朵鲜红芳蕾,就那样栩栩如生地盛开着,恰似三月合欢,艳若红锦,将她原本就美艳的眉眼,衬得愈发精致妖惑。
    “喜欢。”
    她发自内心地赞着,不由自主地伸手,往眉间探去,却在下一秒,浮现错愕的表情。
    猜出她在做什么,郁骥站在她身后,情不自禁地圈住她,眼睛直直地望向镜中的两个人。
    “擦不掉,水也洗不掉,是我留给你的。”
    锦霓心下大乱,镜中的那朵血色合欢,霎时变得滚烫一样,灼着她的眉心,她慌张地一把抓住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急急道:“郁骥,你,你真的是我爹爹?!”
    此时,夕阳西坠,远处的一轮落日,蔼蔼深沉下去,漫天的云朵绚烂,红霞漫天璀璨万分。
    层层叠叠的红,混在一处,宛若重重颜料打翻在宣纸上。
    身后的男人动作一僵,被她握住的手,下意识地往后一挣。
    锦霓察觉到他的异样,再次起身,头顶的凤冠一颤,险些掉下来,她气急败坏地双手一扯,将那碍事的凤冠拽下。
    “今夜我成亲!”
    她直视着他,喊了出来。
    郁骥垂下头,不语。
    额间的花儿,愈发灼热,烧得锦霓心底都疼起来。
    她往前迈了一步,攥紧拳头,又重复了一遍。
    
    第253章 后山偷袭扰拜堂
    
    这,便是你的决定么,看着我嫁出去,不欲阻拦,然后,远走天涯?!
    郁骥,你连郁骐,都比不上!
    “不能拥有,我便只得忘记。”
    郁骥俊美尔雅的脸上,尽是无奈。
    他要如何告诉她,她的认知,是不对的。
    那话,每每一涌到唇角,便泛化成无尽的苦涩,叫他无法言说。
    她恨,她怨,他知道,却无法将那时光倒退,只因那伤害,覆水难收。
    罢罢罢,她既然选了郁骁……
    鬓丝微乱,几缕调皮的发丝散乱在脸颊,锦霓死死盯着郁骥,明知道他看不见,可她还是直视着他。
    “锦霓,容我放肆,最后一回吧……”
    郁骥忽然轻巧地抱起她,横斜在一旁宽敞的梅花榻上,整个人也压上去。
    修长的手指,如一只蝶儿,在她繁复的襟口处游着,灵活地捻开那几个盘扣,终于触及到了那大片的白嫩肌肤。
    两个人的红衣,纠结到一处,仿佛,今日拜堂成亲的,就是他和她。
    他急切地寻找着,因为看不见,手上唇上的感觉,便格外敏感清晰,一寸寸从指尖传达到,如电流几遍全身。
    锦霓只觉得被他带着,身子一动,再睁开眼,人已经躺在他身下,顿了片刻,她温柔地靠在他的颈窝。
    不在乎功亏一篑,她甚至想,若是现在,郁骁闯进来,那便是一了白了,她便再不用费尽心思,用尽手段。
    她揪紧他的衣裳,眼泪汪汪。
    男人的唇,擦过她的手心,闻到药膏的味道,这才呢喃道:“伤了手?疼不疼?”
    磁性好听的男音,蛊惑着她的心神。
    锦霓扬起受伤的那只手,轻扫过他的眉眼,面庞,嘴唇,细细地勾勒。
    “疼,但是,没有死,那么疼……”
    他的呼吸一滞,然后,随着她的手上的动作,很快急促起来。
    寻到她的嘴唇儿,郁骥用力吸吮着,吃掉那涂抹得均匀的红色唇脂。
    浓烈的男性气息,带着熟悉的淡淡清爽味道,他终于道出爱恋,一遍遍。
    “我爱你……爱你……一直都是……”
    她轻轻推开他,眼神热烈,“那你为何,袖手旁观?”
    努力压下心底的苦涩,三年前,你为何不说,让我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你让我那样死去,你于心何忍!
    郁骥,你好狠的心,莫怪我今日所作所为……
    他无语,良久,豁然起身,用极平静的声音朝外唤道:“天妒!”
    门外惴惴不安的天妒赶紧进来,恭声等着吩咐。
    锦霓歪在矮塌上,衣衫微乱,额鬓淡湿,面色如常。
    “给你主子穿戴整齐,叫人做一碗安神汤来。”
    绯色的锦袍拖曳而过,轻微脚步声过去,门前的珠帘动了几下,他已走下楼梯。
    天妒这才发现,锦霓连凤冠都摘了,赶紧去取来,重给她理好发丝,戴正凤冠。
    一个转身,却见她已经从榻上起身,重新坐在铜镜前。
    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狠狠攥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