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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家的小女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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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跟小叶子不是亲姐弟?
这个想法只是维持了一瞬,周焱并没有欣喜若狂,他的心情愈加沉重,本能抗拒着相信自己是个私生子的可能。他必须杀死那个男人,不惜一切代价和后果。
“谢江!”他打定主意后,扬声唤道。
谢江很快就跑到了他的跟前。周焱缓缓起身,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后吩咐道:“去把宗越找来。”
“现在?”
“嗯。”
萧泽虽然连夜进城,可他并不能闯进宫去觐见皇帝,只能牵着马在宫门外徘徊。
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他不知道小叶子的反应,但也不想惊扰了她的睡眠。他转身朝着东厂的方向走去,那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据点,是李煦等人无法伸手触及的。
留守的厂卫见到他,吃了一惊,道:“公子怎么进城了?”
“说来话长。”面对着他相处多年的亲信心腹,萧泽也无需掩藏,便敞开了问:“太后为何给我赐婚?谁打听到了什么?”
亲信道:“公子,这事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前些时日听说皇帝有意将昭阳长公主嫁给公子,但是消息不知真假,便没有禀告给您。据宫里的人说,原本是太后跟葛贤妃、师妃二人闲聊,陛下忽然来了,惹得太后非常不高兴……”
他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细细道来,萧泽皱眉听着,但并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若是太后发现了他和小叶子的事情,想要借助赐婚来离间小叶子和昭阳,倒是极有可能的。不知道这事儿,小叶子怎么想?
亲信汇报完毕,未免担忧地问他:“公子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让她收回懿旨,取消了这门婚事,我是不会娶昭阳的。”萧泽冷冷道。
“那公子可有说服太后的把握?”
萧泽笑了声,盯着烛台道:“现在还没有。不过他们母子,一日不取缔婚事,我就一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他话音刚落,东厂百户卫麦匆匆走了进来。“公子。”他抱了抱拳:“属下不知道您来了,刚刚……”
“无妨。”萧泽笑着抬手:“你在宫中当值,辛苦。”
“公子,我确实发现了今晚有点情况。”卫麦道:“半个时辰前,陛下派遣谢公公去找一个人,而且今晚陛下行踪诡异,他莫名其妙的去了他儿时生活的宫殿……”
“他找谁?”萧泽问。
卫麦想了想,道:“好像是一个叫宗越的人,据说是个江湖算命的,那日陛下在酒楼里碰到了他。”
“宗越?”萧泽喃喃道。他觉得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说过,似乎是半年前,在苏城的归去观那里……对了!当时那当地人说,宗越从小和小叶子姐妹一起长大,看来小叶子应该是认得他的。
他沉思了一久,又想起半年前在苏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当时他总感觉有个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却查不出到他的存在。就像小叶子被贼寇掳走一事,真的是这样吗?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后,怎么看都像是小叶子在唱戏给周焱听。她似乎要把所有人都骗到江南,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世揭露给众人看。
萧泽长长地叹了声,问:“义父遇刺一事,现在有什么进展么?”
卫麦道:“这事儿宫里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目前只能知道跟太后、皇帝有关。那是个隐蔽的江湖组织,杀完督公后就消失了,都是间接接头,好像没有人见过背后的老大。”
“继续查!”萧泽道:“他不可能从未出现过。把接头过的所有人身形相貌,都写下来。”
卫麦道:“是,公子。”
“殿下,殿下!”
昭阳尚且睡意朦胧,闻言翻了个身,道:“叫什么呢?本宫、本宫……”
“殿下,萧太傅来了,正在府外等着。”
她一下子翻起身来,吃惊道:“萧泽来了?他来做什么?”
侍女笑着恭维道:“也许是萧驸马想要提前见见长公主了,这不,昨天太后娘娘才下了懿旨,这就急不可耐地来了。”
“是么?”她嘲讽地勾了勾唇。昭阳并不是怀春的少女,萧泽之前对她不冷不热,怎么赐婚后这么急着见她?她慢悠悠地披衣起身,又吩咐侍女:“请萧太傅去进府等着。对了,看看小叶子醒了没。”
“殿下,今早那边的桃叶来说,晋阳长公主出城上香了,一大早就走了。”
她不在?昭阳稍感意外,她从未见过小叶子如此虔诚地礼佛。她也没做多想,梳洗完毕后,才施施然离开房间。
萧泽早已等待多时。
他朝着昭阳行礼后,才正色道:“公主,微臣有事要跟您说说。”
昭阳眯起了眼。她一向擅长察言观色,对于这桩婚事,她早已从萧泽的脸上读到了答案。她说不清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虽有失落、愤怒,倒不至于让她一下子爆发出来。
“说吧。”昭阳淡淡道。


第46章 
“微臣斗胆, 想请求取缔与殿下的婚事。”
他的话出口,四下里静悄悄的,侍从们小心地屏住呼吸, 唯恐激怒了公主。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婚事, 萧泽知道这样极伤昭阳的颜面, 他带着歉意道:“太后赐婚太过于突然, 微臣连夜赶往京都……”
“所以第一时间来找本宫退婚,是么?”她拂袖起身, 心情沉重。虽然她早已预料到萧泽的言行,心里还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又不肯表露在脸上。
萧泽略一踌躇,道:“微臣并不想耽搁殿下……”
“好了,萧太傅无需再说, 这桩婚事也不是本宫去求太后的。”昭阳抬了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言。她缓缓道:“本宫也是昨日才知晓。既然太傅无意, 那我昭阳也绝不死缠烂打!”复而瞥了他一眼,道:“太傅好口才,自己去跟太后讲吧。”
“谢公主成全。”萧泽抱拳道。
她越看越是气闷,身为尊贵的公主, 竟也有被拒婚的时候。既然萧泽有眼无珠, 那就让他去跟太后争辩好了!昭阳死死咬住下唇,压抑着内心的怒气。
“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见他转身欲行,昭阳叫住了他:“等等。”看着萧泽转过身,她淡淡问:“太傅可是有了心仪的女子?”
“是。”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又道:“谢公主成全。”
昭阳:“……”
她向后一靠, 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萧泽拒婚,足够京都的人闲聊一阵子了。她正想着, 心腹丫鬟匆匆走过来,对她说了几句话。
“去找小叶子了?”昭阳眼皮子一跳,又摆了摆手:“哦,他们之前是兄妹啊……等等,萧泽,小叶子。”
想罢,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道:“难不成这两人还是有私情的。这么一说倒也合理,原来如此!”她的指甲刮过扶手,发出嚓嚓的声音。昭阳越想越是觉得生气,怒火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最后她狠狠地一拍扶手,道:“她昨天竟然瞒着我!”
此时此刻,沅叶已经出城了。
她又穿回了男装,昨夜一宿没睡,早起便直奔萧泽所在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心慌意乱,仿佛是被别人夺去最珍贵的东西,扰的她连饭也吃不下。等到了地方,沅叶跃下马,巡视的官兵拦住了她。
“找谁?”那人粗声粗气道。
“在下是萧府的人,有事来找我家公子。”沅叶镇定道,从怀里掏出萧府的信物:“还请大哥通传一下。”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去通传。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萧太傅昨晚已经连夜回京了,你不知道么?”
“他、他已经走了?”
“走了,你来晚了。”
沅叶牵着马,叹了声往回走。萧泽是入城拒婚了么?想想她又有些雀跃,就连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便连忙跃上马,头也不回地朝着京都赶去。
今日周焱罢免了朝政,萧泽徘徊于宫外,想进去觐见太后都难。
萧公死后,树倒猢狲散,宫里人一向是听风是雨,看上面人的眼色行事。如今萧泽并不得宠,又被‘发配’到城郊修塔,对于他的请求,自然也就能拖就拖了。
他满心不爽的在宫外站着,思索着要不要找几个老友帮忙,忽见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朝着宫门缓缓行来。他侧身让了下路,那车帘掀开了一角,然后他听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停一下。”
师妘妘露出脸来,有些诧异地问他:“太傅回京啦?怎么在宫门外面站着,不进去呢?”
“见过县主。”萧泽抱了抱拳,无不自嘲道:“如今萧某想见太后一面都难,连宫门都进不去呢。”
“这……”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朝着宫门两侧的侍卫喊道:“太傅有事要觐见太后,姨母还在宫里等着他呢,你们是要故意拖延吗?”
她时常入宫,两侧的侍卫认得她,忙低头道:“不敢不敢,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师妘妘哼了一声,道:“正巧我也要去见姨母,一起吧。”
萧泽苦笑道:“好,多谢县主了。”
厚厚的枫叶铺满石路,时至深秋,满地皆是寂寥。
萧泽走在前面,师妘妘带着三四个丫鬟,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也是大半年来头一遭见到萧泽,想起昨日太后的赐婚,莫非他是为此事而来?只是她跟萧泽不熟,这话还问不出口,只得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临近暖香殿,萧泽先在殿外等候,师妘妘先行进去了。她有心替萧泽说几句好话,正酝酿着用词,殿内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啊啊啊啊!”
发生了什么事?
师妘妘惊愕地停住了脚步,暖香殿内似乎极是嘈杂,一时间各种声音响起,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快步走进殿内,见葛贤妃、师妃都在,围着老泪纵横的太后,葛贤妃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她急切地替自己解释:“我只是给它吃了点兔腿,这个我也吃过,没有任何的问题,怎么偏偏就中毒了呢?也许跟兔腿是没有关系的……”
妘妘这才瞧见,她们都围着一只口吐白沫,奄奄一息的狗儿。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太后最心爱的狗,如今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
无需旁人解释,妘妘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先前早一点的时候,葛贤妃喂狗吃了个兔腿,可那兔腿似乎是有毒的,生生把一只狗给毒死了。无论葛贤妃怎么哭着争辩,太后始终不朝她看一眼,直至太医赶至现场。
太医证实,那个兔腿确实是有毒的。
“贤妃,你好大的胆子!”既已得到了证实,太后方才抬起眼来,厉声指责道。贤妃委屈地站着,旁边还有幸灾乐祸的师妃,在煽风点火。
她假意安慰太后:“些许贤妃也不知道,这兔腿被人搀和了东西,拿来孝敬您……”
“那这么说,是冲着哀家来的了?”太后沉着脸问。
贤妃愣愣的听着。她忽然捂住了肚子,惊恐地后退了两步,喃喃道:“一定是有人要害我!要害我肚中的孩儿?不然,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呵呵。”师妃忍不住冷笑了两声,问她:“你带了食盒来,明明是要进献给母后的,旁人若是要害你,怎么会在这里下手?好在母后吉人天相,你便拿来喂狗,分明是想要泄怒……”
见她如此指责,贤妃咬牙道:“我为何要害死一条狗?一条狗而已,不过是贱命一条,我还不至于不承认。事情一出,妹妹便处处针对我,不知是有心,还是有心人故意布局,故意把我向上面推。”
“你……”
两位妃嫔吵闹不休,听得太后愈加头疼。师妘妘站在一旁,遇到太后盛怒,她不敢说萧泽还在外面等着。只是悄悄遣了丫鬟,请萧泽改日再来。暖香殿的动静早已惊动了皇帝,他匆匆赶至殿内,无暇斥责嫔妃,俯身亲手将那狗给抱了起来。
兰絮忍不住道:“陛下,别脏了您的衣裳……”
周焱瞪了她一眼。谢江躬身递上绸布,他亲手将狗儿的尸身给裹好。这才语气沉沉的安慰太后:“母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好好超度它吧。”
难得他如此贴心,太后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就交给你了。”
贤妃道:“陛下!”
“你如今怀着身孕,怎可如此轻易杀生。”周焱叹道:“罢了,回去抄几卷佛经吧,近日就不要出去了。”换言之,就是禁了她的足。
他说完,抬脚就走。贤妃气得肝疼,不过是一只狗,这对母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将罪名扣在了她的头上,还要她抄佛经!这样想着,肚子也疼了起来。
正好此时,她听到皇帝吩咐道:“摆驾萱仪宫。”萱仪宫是荞美人住的地方,贤妃狠狠地咬住下唇,扶着侍女的手,一步一步走出暖香殿。
萧泽今日诸事不顺,遇到宫中发生如此‘大事’,他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耐住性子,决定先回府上安排一下其他的事情。只是回到萧府,总有些物是人非的凄凉。看着小叶子旧日居住的园子大门紧锁,园内落叶成堆,小道上长满了杂草,他叹了声,转过身来。
吩咐好手下要办的事情,他独自坐在书房里看书。他已经给告诉桃叶,等小叶子回城,老时间、老地点见面。正翻阅着公文,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进。”他头也不抬,道。
那人走进门来,又将门轻轻地掩住。萧泽半天听不到那人说话,抬眼看清她后,有些惊诧:“黄姨娘?你怎么来了?”
黄姨娘讪讪道:“听说你回到府上了,这么久没见,来看看你……”
萧泽略一沉吟:“哦。姨娘最近过得如何?可缺什么用的么?”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我只是来看看你。”她挨着椅子的边坐好,道:“顺便,跟公子说一些事儿……”
“说吧。”萧泽又低下头,淡淡道。
“是关于督公他遇刺的那事。”黄姨娘慢慢道。萧泽猛一抬头,她赶紧补充道:“我,我只是一直没跟公子说我知道的细节,现在说,不知道晚不晚啊……”
“不晚,你说吧。”
“好,那我就说了。督公他,其实是被一柄飞刀给杀的……这个公子想必是知道的。用飞刀的戏子,是个男人,长得很好看,跟您……”
“等等。”萧泽忽然抬手,又摇了摇头。他犹然记得自己推开萧府的大门,萧公躺在血泊之中,头颅和身体分开,满身都是刀痕的模样。那场景深深地刻在萧泽的脑海里,难以忘记。“一柄飞刀?我不知道。”
“我跟二……公主提过。”黄姨娘忐忑地抬起头:“您不知道么?”
“我从来不知道。”
萧泽站起身,心跳的格外快。飞刀?他当然知道小叶子最擅长用的就是它。但怎么可能是她?天下之大,擅长用暗器的人也不在少数。记得第一次见小叶子用暗器的时候,他特别羡慕,一直追着她问个不停。小叶子只是懒懒地说这是师门独传,是不能告知外人的。
“你怎么知道?”萧泽问。
黄姨娘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一层层展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柄沾着血渍的飞刀。“我当然不敢去看了。”她颤颤道:“我房里的九儿看到了。刺杀案发生的第二天晚上,我被惊醒了,一个人把这柄刀插在了我的床柱上,然后跟我说这就是物证。”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黄姨娘呈上手绢,摇了摇头:“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泽皱了皱眉,翻来覆去地看那柄飞刀,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要入V啦。。。。老规矩,届时更新万字。
可能会倒V几章节,标题上会备注,到时候注意了。
如果觉得文章还值得一看,希望能支持正版,谢谢。文章大概25…30W字内完结,CP萧泽。
没错,我至今才告诉你们。。。


第47章 
他的心里装着太多的东西, 一时间没有留意到黄姨娘欲言又止的神色。至晚间,他匆匆换了夜行衣,准点赶到了陆家老宅。隔着朦胧夜色, 他一眼瞧见了小叶子娇小玲珑的身形, 轻轻咳嗽了一声。
沅叶扭过头来, 勾唇一笑:“哥哥, 你来了!”
“嘘。”他警惕地打量四周,将沅叶拉到了隐蔽的树下。他背抵着残破的砖墙, 低头看着她。“你今天去上香了。”
她笑了笑,没有答是,但也没有否认。沅叶故意用轻松的语调问:“哥哥大晚上约我在这里见面,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难道她还不知道太后赐婚一事么?不,这不可能。萧泽不知该说什么, 想好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他本是急着来表露自己的心迹,此刻却觉得并没有这种必要。萧泽暗暗叹了口气, 想着太后赐婚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还是别跟她提好了。
他微微笑道:“没事,城里有些事情要处理,顺便来看一看你。刺杀义父的事情, 稍微有些眉目了……”
沅叶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住, 她皱着眉问:“发现了什么?凶手是什么人?”
“是一伙江湖上的杀手组织,被宫里的人雇佣杀人,这个你我都知道的。只是我今日得知,当时义父的尸身是被动过手脚的, 掩盖了真实的死法……”他顿了顿, 瞄了眼沅叶。
她眨着眼追问:“是什么?”
“是暗器,飞镖。”萧泽道。见沅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没忍心戳穿,默默移过目光。良久,萧泽才淡淡道:“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怎么了?
好不容易才见了一面,没说几句话,便要匆匆结束了。沅叶总觉得有些不对味,萧泽不跟她提太后赐婚一事,那么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约她见面?她心里虽然纠结,脸上还挂着轻松愉快的笑容:“好啊,我早就困乏了。哥哥,回头见。”
“嗯。”萧泽点了点头。
她朝着萧泽摆了摆手,纵身跃过了低矮的墙头。迎着微凉的夜风,沅叶再回想起今晚的对话,想想萧泽骤然冷淡的态度,有些不甘心,更多的是不习惯。当她发现自己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的时候,又重新下定狠心,决定将这些事情都抛到脑后,不去想。
周焱这边禁了葛贤妃的足,那边葛丞相全家便都知道了。因为一只狗儿就遭受这样的罪,何况这罪名还是他人强行安置在贤妃的脑袋上的。葛丞相一时也气不过,翌日便入宫来,求见太后。
可是太后被贤妃气得卧床不起,丞相吃了个闭门羹,便去找周焱。周焱好生招待了他,称此举主要是为了安抚太后,百行孝为先。
葛丞相质问道:“那陛下就是要贤妃娘娘白白担了个罪名,让我们葛家蒙一个不白之冤么?”
“丞相啊,”周焱叹道,将手负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朕也知道贤妃是冤枉的,委屈她了。只是母后年龄大了,难免固执一些,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朕何尝不心疼贤妃?如今她有着身孕,宫里斗争激烈,总是出来难免会擦着碰着,可怎么办?朕也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朕的第一个龙子。”他着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力度。
葛丞相果然留意到周焱丢过来的诱饵。他略一沉吟,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会特意关照贤妃的。丞相请放心,贤妃的衣食起居,绝不会受到任何委屈。”周焱温和地笑了笑,道:“母后嘛,丞相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她的心里到底更偏向师家,但师家的那些子弟,着实不堪大用。听闻丞相的几位孙儿都年少有成,明年的殿试,朕期待看到他们……”
“老臣定当不让陛下失望。”葛丞相大喜,俯首道。有皇帝许给这么多好处,他也觉得贤妃的委屈实在不算什么,当下便告辞了。
见他走后,周焱嘲讽地勾了勾唇,朝着左侧深色帷幔道:“先生,请出来吧。”
宗越身着月白色深衣,从帷幔后悠然走了出来。他先朝着皇帝长长地鞠了一躬,才懒懒道:“宗某见过陛下。”
“先生献计离间葛相和母后,意图为何?”
“葛相是太后在朝中除师家外最坚定的后盾,想要掌握朝权,必先瓦解太后和葛相的联盟。”宗越不慌不张道:“不过,宗某先要问问陛下一句,可是下定决心了?”
“当然。”想起密室里的一幕,周焱冷着脸道:“先生尽管出谋划策在,朕没什么需要顾忌的。继续说下去。”
“现在——”
宗越正欲再说,殿外小太监来报,晋阳长公主求见。他垂眸笑了笑,只听周焱道:“你先避让一下,朕要召见小叶子。”
沅叶此行没有什么目的,她只是来宫里看热闹的。昨日太后遭逢丧狗之痛,她心里也有几分怀疑,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忍不住来宫里探一探周焱的口风,来证实一下她的猜测。
行过礼后,周焱笑着问:“你怎么有空来宫里了?上一次见到你,还是中秋的宫宴上。”
“我呀,是来催催陛下宅子的。关于公主府,陛下答应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能搬进去呢?”沅叶本没什么正事,便随口扯了个理由。她以为这没什么大碍,抬起头来却看周焱瞬间变了脸色。
“哦,是,朕又忘了。”她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周焱连连咳嗽了几声,干笑道。他一时没来得及收住自己的表情,笑得极是尴尬。他又道:“最近宫里事多,不知你是否有耳闻,唉……”
沅叶点了点头,表示她确实听到了一些传闻。她柔柔道:“我只听说是贤妃喂了狗儿一点东西,然后就死了……”
“是啊,朕虽然禁了她的足,却不相信是贤妃做的。”周焱道:“不过总要给母后一个交代,不管是谁做的,贤妃也有个间接的责任。如今她怀着身孕,就不加追究的。”
她惊诧道:“难道陛下不彻查么?”
“皇姐大概不明白,彻查起来牵扯的人和事情太多。”周焱有意掩饰,将事情说得迷雾重重:“等过一段时间,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后,朕自然会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对了,”他顿了顿,道:“你看中的那座府邸风水不好,还是换个吧。”
“什么?”还在细细想着前一件事,周焱就转移了话题,沅叶一愣。她一向多疑,便不动声色地问下去:“陛下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么?”
“朕不介意,只是怕皇姐在里面受了什么委屈,且那宅子又破又旧,不如直接给你一座新的府邸。”周焱道:“风水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城北有座私宅,不如改日朕带你去看看?”
皇帝如此劳心劳力地替她看房子,若是沅叶再不领情,那可就是不知好歹了。她只好谢恩了,暗地忖度着皇帝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中秋那晚,她站在宫墙外聊了半天的猫,也许周焱顺蔓摸瓜查下去了也未可知……
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儿。
如果周焱真的看到了太后私会情郎的那一幕,她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了。若是能促进这对母子厮杀,沅叶真的想再添上一把柴火。她笑意盈盈道:“好。不过经陛下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相信风水不好啦。不然,陆府怎么会谋反被先帝诛杀,然后那地儿多年来一直有着闹鬼的传闻,谁都不敢靠近。”
周焱听了后,笑得很勉强。
殿外小太监再度来报,萧太傅求见。
沅叶有些呆不住了。
不知为何,她不想在这里‘邂逅’萧泽。若是转身就走,难免会跟他撞面。她起身道:“陛下,既然太傅来了,我先在侧殿等一下。”
“好……”周焱随口道。他全然忘记了宗越还在帷幔后的侧殿里等着,还以为沅叶跟萧泽闹了什么矛盾,心情顿时有些愉悦。便朝着谢江点了点头,示意他宣萧泽入殿。
她掀起帷幔,快步向侧殿走去。
沅叶已经隐隐听到了萧泽的声音,生怕被他发现自己也在这里,见侧殿的门半开着,赶紧闪了进去。她轻轻地喘了口气,抬起头来,才发现身前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你……”她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压抑住了。沅叶一手捂住口,一手直直地指着宗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想起之前白霁的话,她现在是彻底相信了。宗越真的混进宫里来了?她恶狠狠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谋生啊,混口饭吃。”
宗越无所谓地答道,反倒是显得她不淡定了。混口饭吃混到宫里来了?沅叶冷笑道:“哦,是宫里又有雇佣你杀人了么?你难道要告诉我,你的任务就是杀死一只可怜的狗。”
“别别,我可是正经人。”宗越怀里还抱着一柄拂尘,明明是个浪荡子,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得道高人模样。他瞥了沅叶一眼,语气淡淡:“我上能观星象,下能看风水算国运,陛下赏识,公主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你在这里,看来一切都和你脱离不了关系了。我先前还怀疑,太后的狗怎么好端端死了,原来是你在背后动手脚。”沅叶咬牙道,宗越最爱蹚浑水,这毛病恐怕他阖眼前也改不了。她最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虽然宗越屡次帮她,但依旧是看到他就败兴。
“不过,草民入宫还是有别的目的的。”宗越悠悠道:“能够伴在公主的身侧,为您遮风避雨,是草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听说太后已经赐婚昭阳长公主了,那么晋阳长公主的驸马一位尚且空缺,不知是否能降临到我的头上?”
“你想太多了吧?”沅叶冷哼着,斜了他一眼:“萧泽怎么说也是太傅,你呢?江湖骗子还是绿林杀手?”
“公主别忘了,”他勾唇一笑:“我当然是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汉子一台戏。。。


第48章 
殿内, 萧泽明确地向皇帝表明了拒婚的心迹。
他直言道:“臣的义父逝世尚不足一年,承蒙圣上不弃,臣得以戴孝起复。虽不能丁忧返乡, 但臣也立志守孝三年, 期间绝不娶妻。臣怕是会耽搁公主的大好岁月, 还望陛下能够体谅臣的一片诚心, 收回成命。”
什么?这个时候把萧聃给搬出来了?
周焱艴然不悦,若是可以, 他真的很想让萧泽回乡丁忧一辈子。只是当朝以孝治国,他不便从正面上驳回萧泽,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冷一笑:“太傅忠孝有加,真是可嘉可奖啊!只是这桩婚事是母后赐的, 朕总得听一下母后的意思。不然,就这样冒冒失失取消了婚事, 让天下人怎么看朕的皇姐?太傅想过了吗?”
“既然是臣提出此事,那么全责自然在臣的身上。”萧泽道:“还望陛下成全。”
好啊!什么戴孝三年,还不是为了小叶子?周焱的眸中划过一丝怒气,越是这样, 他更是要极力拆散二人。两年怎么了?他抿了抿唇, 粲然一笑:“太傅何必如此见外?不过是两年的孝期,让皇姐等着便是了。”
“臣……”
“好了,好了,”周焱抬手, 抢先道:“朕的皇姐, 朕自己清楚。两年的约定,朕回头跟母后还有皇姐说一声, 太傅就不要费心了。”他意味悠长地看着萧泽:“凛冬将至,太傅还是赶在大雪封城之前完成修塔一事吧。”
“……”
萧泽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臣遵旨。”
在这漫长的两年里,变数还很多。他是这样想的,皇帝亦是如此。
打发走了萧泽,周焱这才想起,沅叶似乎是进了侧殿,而宗越也在那里……
他急忙起身,示意左右噤声,步伐极轻地朝着侧殿走去。侧殿的门被虚掩住,他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二人虽然是旧相识,但关系听着不是很好的样子。只听沅叶道:“你非要在这里添乱,我也劝不了你。只是你莫要逞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肆意乱为。你想混口饭吃,还不如学学霁儿,科举才是正道……”
她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说,宗越还是不领情,漫不经心道:“我从小就不爱读书,哪里有霁儿那个死脑筋……”
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周焱发觉自己好像压根听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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