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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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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处,公输子嘉更气了——这房门他都没上锁,他的婢子居然都不来喊他这个主子用午膳!
  正要一骨碌爬起身,瞧见地上放着的那铜盆,一腔气势又萎了大半。
  这便是昨天夜里絮晚砸他的那个铜盆,砸都砸了,还不把罪证销毁,絮晚还特意把这铜盆原样摆了回来。如今那铜盆在晌午的日光下明晃晃的刺眼,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公输子嘉心里一酸,直想抹一把辛酸泪:自打他把絮晚要到自己身边,这都两个多月了,人家仍旧心心念念想着旧主。
  如今公主被拘在府里,絮晚一天到晚老往公主的院子里跑,连他这儿多了一碟好吃的点心,多了半篮新鲜的香瓜,都得带过去给公主尝尝新鲜。他算个哪门子主子?
  便说昨晚吧,那个一身夜行衣还蒙着面的贼人定是与公主一伙的,贼人还没怎么着他呢,絮晚一铜盆砸他后脑勺上,把他给砸晕了。
  这哪儿是自己的丫鬟啊,这分明是委身于王府暗度陈仓的密探啊!
  一时心中苦涩难言,房门却吱呀一声,公输子嘉眸光一亮,转瞬又故作冷脸,趴好在床上,余光瞥见絮晚推门进来了,哼了一声呛声道:“你来作甚?”
  絮晚自知理亏,原地尴尬地站了好一会儿,抿抿唇端着食盘上前,把盘碟一一摆好在床边的小几上,温声说:“公子,该用膳了。”
  公输子嘉瞅了一眼饭菜,瞧着那颜色,闻见那香味便知这一桌菜都是絮晚做的。有荤有素,有饭有汤,大约是因为他受了伤,比平时还多了一小盅鸡汤,上头的油星子都细细撇干净了,少油少盐,放了些生姜枸杞,熬了好些功夫,闻着便觉得香。
  公输子嘉心里舒服了一些。其实他口味有点重,絮晚在公主身边跟得久了,做饭的功夫不精,还习惯性地少油少盐,短短两月根本改不过来。
  公输子嘉初时嘴上常常抱怨,却照样吃得有滋有味的,吃了两月也习惯了这寡淡的味道。
  见他不说话,絮晚怔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公主的四个丫鬟中属她嘴笨,平时不爱说话,也从没哄过人。今晨公输子嘉醒了,她跪在地上软声求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应承下来不把昨夜江俨夜探王府的事说出去。
  可此时他仍冷着个脸,絮晚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公输子嘉仍趴在榻上,粗声粗气地说:“我还没洗脸漱口。”
  絮晚一怔,随即抿唇笑了,在他的冷脸下强忍着笑,伺候他洗漱。
  两人一向是同桌用膳的,絮晚坐在他对面,只管自己默默地吃,她没有给人夹菜的习惯,又因男女有别,更不会做这事。
  吃到半截,公输子嘉忽的扔开筷子,板着脸淡声说:“没食欲。”话落却定定看着絮晚,坐在椅子上等着被她喂饭,心里有点偷着乐。
  上回他去府里大公子的院子里说事,正巧看到容元纶板着脸说没食欲,小两口似乎闹了别扭,他媳妇无奈地执筷喂他。两人瞅见了公输子嘉,都十分尴尬。
  那时公输子嘉瞧得瞠目结舌,堂堂八尺男儿竟如此矫情,登时心中恶寒。此时却不知怎的,也想学着试试。
  絮晚瞧了他一眼,自己停了筷子,默默收拾好了残羹,端着食盘走了。
  公输子嘉黑着脸趴回榻上,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大包,又想抹一把辛酸泪。
  *
  絮晚到了公主的院子,守门的大力嬷嬷知道她的主子是裕亲王面前的红人,也不拦她。
  承熹正与小倾慕玩巧板,她住在东面的客院,昨天夜里西边客院出了刺客的事她一点都没听到动静。
  见絮晚来了,承熹笑道:“我这什么都不缺,不用给我带东西。虽说你如今的主子心善,可叫他瞧见了,总归是不好的。”
  絮晚心中腹诽,那人哪里心善了?也没理这茬,放下今日刚送进府的荔枝,给公主使了个眼色。
  承熹心中一动,霎时福至心灵,一时间心跳都快了几拍。压抑着心头狂喜,不想叫屋子里的小倾慕和两个侍婢听出异常来,找了个要更衣的借口支开了她们。
  絮晚凑到公主耳边,忍着笑意小声说:“公主可有什么需要带的,今日抽空准备好吧,江侍卫追来了。”
  承熹欢喜得声音都变调了,压低声问:“他在哪?”
  “昨夜在我院子里瞧见江侍卫了,穿着夜行衣,大约是来探探府中地形的。今夜想必会有动作。”因公输子嘉应承了不会告密,絮晚知道那人是说话算数的人,自是深信不疑,便也没与公主说。
  承熹不由颦了眉,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紧张兮兮道:“只江俨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絮晚也不知道昨夜江俨受了伤,只笑说:“公主放心便是,江侍卫做事妥帖,定会思量周全。”
  “说得也是。”承熹也知是这个理,忙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减轻江俨的负担,又想到了絮晚此时处境,忙问:“那你呢?”
  “公主不必担心。我只是个小小婢子,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用,公主若是逃了出去,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角色。何况我如今的主子也是有大能耐的,裕亲王不会动他身边的人。”
  其实絮晚是说了谎的,她比公主年纪还长两岁,却从来不知感情是怎么回事。公输子嘉如今在她心中只是个主子,会不会护着她,絮晚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这么说只是为叫公主安心。
  待絮晚离开了,承熹心中欢喜,细细想了一圈,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带的。先前还能克制住对江俨的想念,此时知道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反倒克制不住了,每时每刻都想他,还想皓儿。
  也不是皓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会不会哭闹,会不会折腾?还是父皇母后和承昭,怕是要急死了。
  承熹眼角眉梢都亮了起来,没一会儿,出去玩耍的小倾慕回来了,好奇问:“堂姑母,你笑什么?”
  承熹微怔,亲自给她洗了手,用绢帕擦干,又问了问她方才玩了些什么,心头沉甸甸的,不知该说什么。
  却有几分愧疚涌上了心头,到底是亲疏有别,即将见到的江俨和皓儿的欢喜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一时把倾慕忘了个干净。
  可又能怎么办呢?
  斟酌再三,承熹将将提了个话头,要小倾慕回重润的院子住。倾慕抿着唇听完,眼角眉梢都耷拉了下来,垂低了头,安安静静缩在椅子上揉衣角。
  “堂姑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倾慕微微扬起小脸轻声问她,这几日刚刚亮起来的眸子又灰暗了一些。
  承熹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心里最是脆弱敏感,皓儿以前还问过“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这样的话,忙打起笑脸说:“不是的,倾慕是好孩子。”
  倾慕静静看着她,也不像别的孩子一般哭闹撒娇。许久后点了点头,跳下椅子抱了抱承熹,乖巧答:“我明天就搬回姑母的院子。”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承熹心里却更难受了。
  可却也不能说要江俨把倾慕带走的话。这王府守卫森严,光是她这个院子,就有六个会武的侍婢四个大力嬷嬷,值巡的守卫每一刻钟走个来回。甚至府里中西东三处大院,各四角上都修有高高的塔楼,一旦哪处有异常便有人示警,守卫可多方接应。
  连江俨都不能来去自如,带着自己更是难上加难。若是再带上倾慕,怕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承熹静默不语,她若是跟江俨提出带倾慕走的要求,确实顺了自己的心意,却是在折腾江俨,江俨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更可况,倾慕是王府的孩子,那些人即便对她不好,却也是她仅剩的亲人,难道她还能带着走不成?
  承熹一宿没睡,屋子里留了两盏烛灯,倾慕怕黑,她也怕。烛光明明灭灭,承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她侧首看着倾慕安静的睡姿,大约是有些热,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微微启着唇,浅浅的呼吸声从唇畔泄出来。承熹仔仔细细瞧了一会儿,将下午缝好的那个宁神静心的小香包放在她枕边,穿上外衫坐起身等着。
  三更天,四更天,五更天……就这样一声声数着打更声熬着,却还是没等来江俨。心中的焦虑一点点转成失望,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困意徐徐而来,她还没阖上眼,却忽的听到王府嘈杂一片。承熹忙穿好鞋子推开房门,光是她在这处都能瞧到王府的西面火光一片。
  “快救火!!”
  “抓刺客!!”
  承熹心中又惊又喜又慌张,除了等着不知还能做什么,竖着耳朵细细听外头的一片嘈杂中有没有江俨的声音,却只听到一个男子运气长声喝道:“别乱跑,守                        
作者有话要说:  承熹心中又惊又喜又慌张,除了等着不知还能做什么,竖着耳朵细细听外头的一片嘈杂中有没有江俨的声音,却只听到一个男子运气长声喝道:“别乱跑,守好公主的院子!哪都不许去!”
  这正是容元纶的声音!
  只几息功夫,院门便霍然洞开,容元纶和另一个男子为首,带着两队黑衣侍卫鱼贯而入,把这院子守得严严实实的。
  瞧见承熹衣衫完整,明显是早就穿好了的样子。容元纶挑了挑眉,拱手笑道:“堂妹得罪了,今夜有刺客突袭,扰了堂妹的休息,还请原谅则个。”
  承熹心中恨恨,一时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失败

  容元纶身边的另一个男子神情阴鹜,眉峰硬朗,连唇畔的笑都是冷硬的弧度,和裕亲王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能行在容元纶身边,无须多想也知道这人便是王府世子了。
  容元臻冷眼盯着承熹打量半晌,视线丁点都不收敛。承熹心中着恼,却见他换上一抹调侃的笑意,赞道:“堂妹好姿色。”
  一来是外男,二来又是堂亲,如此打量如此说话是明显的轻薄,承熹怒声道:“世子慎言!”
  她想要回房等着,方走出两步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若是江俨和暗卫要强行突围,她在里屋不是耽误了时间?
  只好从房里拿了一件薄披风,小倾慕被吵醒了,揉揉眼睛可怜兮兮说:“堂姑母要把我送走了吗?”说话间,自己起了身,慢腾腾地穿衣服,明显不想走的样子。
  承熹心中一软,摸摸她的额头温声说:“天还没亮呢,堂姑母只是起夜,很快就回来了。”
  倾慕点点头,盖好被子又睡下。
  承熹穿上披风出去,容元纶见她又出来了,皱眉略一思索,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瞬。转眼却瞧见二弟眸光炯炯盯着承熹看的恶心样子,也有点膈应,只好拉着他到一旁说话。
  承熹在桐树下的石椅上坐着,特意背对着裕王世子,却仍能感觉到那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再加上心中焦虑,更是坐立不安。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湿汗,衣裳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二弟可莫要糊涂!”容元纶冷声提醒:“她是父王请来的贵客!”
  更是与父王沾了亲缘的,是你的堂妹。后头这话他也没说,打小就知道他这二弟是个不拘礼法的,说了也是白说。
  裕王世子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嗤笑道:“什么贵客?到了明年,还不是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弱女子?”
  容元纶垂眼敛下眸中嫌恶,也不再说什么,心中下定主意日后还得紧着点公主的院子。他虽对承熹没什么兄妹之情,却不想让裕亲王府传出同姓敦伦落人口舌的丑事。
  而在裕王世子眼中,此时正是桐花馥郁的时节,这个头一回见面的堂妹静静坐在桐树下,隔着宽松的披风,仍能看出她身段窈窕。
  夜风徐徐袭来,绣了花的披风随风徐徐而动,盛放如锦的桐花落了一两朵在她身上,更显她容色娇妍。
  鼻尖一阵清香,嗅得人心里发痒,一时竟分不清那香味是桐花的,还是她的了。
  正当此时,一个黑衣侍卫匆匆行来,扬声道:“回禀世子,刺客已全部擒获!”
  承熹一阵头晕目眩,脸色的血色刹那褪了个干净。慌忙站起身,方走出两步,却又慢慢坐下,死死咬着唇不敢作声,眸中涌出的眼泪也被她强行忍下。
  这里除了她和絮晚,没人认得江俨,如果江俨咬牙不说,便没人知道江俨是她的人。即便是熬刑,江俨也能熬三两日。
  她若是主动站出来,不但救不了江俨,反而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心念飞转间,她脸色更白,忙朝容元纶看去。
  容元纶似也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定定看着她。几盏灯笼的光线太暗,承熹只能瞧见他眼中明明灭灭的神采,脸色晦暗不明。
  承熹一颗心沉到了底——这里认识江俨的,不止她和絮晚两人,还有先前假扮钦差的容元纶,以及上京两月的重润。
  *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一大清早小倾慕就被重润院子里的侍婢接走了。被人牵着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似乎想要回头看看,扭头到一半,又扭了回去。
  承熹光是瞧着她小小的背影,就心中发酸。
  却也没空细想,想想江俨可能正在受刑,仿佛一颗心都在烈火里煎。不知是昨日吃凉了还是怎的,下腹处疼得厉害,疼一会儿缓一会儿,也不知是怎的。
  两个侍婢瞧见她脸色不对,往日极少与她说话,这时却也主动问:“公主身子不爽利?要不要唤府医过来瞧瞧?”
  承熹摇摇头,倚在榻上缓了一会儿就不疼了,便也不作他想,心却还是紧紧揪着。一边安慰自己江俨武功高强,或许没有被他们擒住;可侍卫又报说“全部擒获”,到底有没有江俨?
  她瞧了瞧那侍婢,斟酌着语气问:“昨日被擒获的是些什么人?”
  才略略提了个话头,那侍婢便心生警觉:“公主认识那些人?”又试探地问道:“可要奴婢去打问一二?”
  承熹只好敷衍笑道:“不必,只是好奇罢了。”生怕自己这一问成了江俨的催命符。明明是大夏天,她却冷得发抖,掌心的湿汗涔涔往出冒。
  熬到了晌午,却也没人给她传个消息,承熹实在耐不住了,要婢子带她去见裕亲王,无论裕亲王想知道什么消息,她都不隐瞒,以此来换江俨一命。
  正当此时,却见一个粉衣侍婢盈盈行了进来,进门前也没通传一声,反倒是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婢给她行了礼。
  那侍婢屈膝行了个福礼,淡声道:“世子请公主在水榭园用膳。”说罢面无表情地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双手递到承熹眼前。
  “还邀了谁?”本以为是裕亲王的家宴,承熹本想过去探探他们的口风。谁料那婢子回道:“只邀了公主一人。”
  承熹没听明白,接过来她手中字条略略扫了一眼,上头竟写着“欲与卿相知”几个字,当下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那侍婢一怔,板着脸沉声说:“话已带到,我家主子脾气不好,还望公主莫要爽约。”
  承熹坐着不动,屋子里的两个侍婢却已经在为她挑首饰了。两个婢子都是习过武的,使了巧劲按着承熹肩膀,给她重新梳了发髻,往素净的发上插了一根极漂亮的簪花。
  承熹气得肚子又疼了,绷着脸不说话。却又做不出来大喊大叫的粗俗之举,只能跟着她们走。
  方走出院子,却见容元纶携着妻子缓步行来,笑问:“堂妹这是要去哪儿?”
  没等承熹答话,便又说:“堂妹远来是客,定没有尝过我们这儿地道的茶饼,今日|你堂嫂做了些,送来给你尝尝。”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模样温婉,手中提着个小小的食盒,亲亲热热挽上了承熹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两个侍婢见状,只好松开公主,眼睁睁瞧着几人又回了院子。
  方进了正屋,容元纶的妻子敛眸静坐在一旁,听着他二人说话。
  承熹惴惴不安,她在这院子里住了小半月了,除了絮晚和重润,再没旁的人来看她。此时也不知容元纶为什么会突然过来,直觉他要说的是有关江俨的坏消息,一时间手足都失了力气。
  容元纶冷眼瞧着她这般紧张的神色,恶劣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施施然道:“堂妹果然好运气,你那面首没有被擒。”
  “当真?”承熹一时连伪装都顾不上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归了位,徐徐舒出一口气。
  容元纶淡声说:“今晨时在西院被擒的是四个混混,这四个混混平日在城南那地儿偷鸡摸狗,招摇撞骗,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交待此番是收了别人银钱才铤而走险的。旁的什么都不知,严刑拷打都问不出名堂。”
  “也不知那背后之人要他们烧西院做什么。”
  承熹默不作声,一夜没睡,此时听到被抓的不是江俨便放下了心,一时竟有点昏昏欲睡。
  却听“噼啪”一声,承熹登时一个激灵,原是容元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转瞬间眸光冷厉,面无表情道:“堂妹你猜,这得多少银子,才能让他们这等地痞无赖长出狗胆,敢把歪脑筋动到我王府头上?”
  承熹不说话,心中暗忖江俨大概是破财了。明明是这般严肃的气氛,承熹却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她心知江俨是心善之人,不会罔顾手下暗卫的性命而让他们送命,能想出这般的法子,江俨可真是太聪明了。
  口中却规矩答道:“我初来乍到,这却是不知了。”
  说完要紧话,容元纶又笑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尽数敛在眼底,“原先我倒不明白为何堂妹如此身份,却会看上那样一个面首。年纪大不说,外形也太硬朗,瞧着就不像是个会伺候人的。”
  先前承熹去襄城安抚百姓,一路上容元纶都假扮钦差,自然把承熹和江俨之间的亲近瞧得分明。她那面首也不像是个性子和软,甘心屈居人下的,两人瞧着委实有些不配。
  承熹冷眼瞪他。
  容元纶的妻子双颊微红,也不着痕迹地扭了他一把。容元纶也不恼,当着承熹的面把妻子的手握在掌心中,又哼笑说:“如今看来确是个有心计的。”
  “府里的守卫又加了一波,我倒要看看你那面首还有多少本事。”
  说完这些,又颦着眉说:“若是今后二弟再来寻你,你哭闹折腾怎么都行,拖着时间等我和重润来,可千万别被他身边的人带走了。”
  略一迟疑,想起那人的龌龊心思便心生膈应,容元纶又说:“他那人不是个规矩的。”有心再提点两句,却也不好多说自家弟弟的坏话,只能点到为止。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承熹深吸口气,半晌憋出一句:“多谢。”方才若不是他,自己还得费心思应对那世子。
  容元纶坦然受下,带着妻子告辞了。
  *
  当天夜里五更天,裕亲王府又着火了。这回着火                        
作者有话要说:  当天夜里五更天,裕亲王府又着火了。这回着火的还是西院,呛人的浓烟随着夜风飘过来,连住在东院的承熹都能闻着味。
  熬了一夜等到天亮,还是没等着江俨。
  一连两日都是五更天时在西院放火,承熹心中惴惴——会不会是江俨误以为自己被拘在西院,这才老往那边放火,趁乱也没找着自己。
  这天晚上天刚黑,裕亲王府加紧布防,就等着五更天把贼人一网打尽。却没等到五更天,才子时的时候便听到许多马儿嘶鸣的声音。出去瞧了瞧,才知是西面的马厩被烧了。
  几十匹马儿受了惊,踏烂了马厩奔袭而来。都是各个贵人的心头好,侍卫不敢动兵器。又都是千里神骏,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压制?几十匹马一路横冲直撞,惹得女眷惊叫不已。
  到了清晨,连夜救火善后的人刚睡下,后院连着两处哨楼又起了火。负责放哨的守卫只远远瞧见了纵火刺客的人影,一放完火便脚底抹油了。
  他们也不在意自己烧的是不是重要位置,也不在意有没有风助火势,更不在意有多少人来救火。放一把火就跑,逃得比兔子都快。
作者有话说:明天公主还出不来,后天就能与面首亲亲爱爱了O(∩_∩)O~

☆、相助

  裕亲王气得额角直跳,又调了二百私兵过来,原先是把亲王府机密所在护起来,如今却是整个王府都围得滴水不漏,尤其把频繁着火的西院给围成了铁桶。
  就连容元纶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贼人不是来救公主的?若是来救公主的,怎么摸了这么多回还没摸准位置?
  承熹每天夜里都熬夜等着,听到府里乱哄哄的动静便知又着火了。明明自己还身陷囹圄,冷眼瞧着他们乱作一团却还挺开心的。
  可每回着火的都是西院,承熹猜江俨定是摸错了地方,在西院遍寻不到她,江俨得多着急。
  私底下问了问絮晚,絮晚那日给江俨的地图上只画了王府的地形,却没来得及标明公主所在的位置。而絮晚和公输子嘉又是住在西院的,那夜江俨在西院见了絮晚,兴许想错了。
  承熹心中焦虑,光是她住的这个客院,沿着院子四沿走个来回就得半刻钟,若是江俨挨个找得耽误多少工夫,可她怎么才能传出消息去呢?   
  次日一早,絮晚便把公输子嘉领了来。公输子嘉眼角眉梢全是郁色,听到絮晚再三强调见了公主要恭敬,他想到絮晚偏到咯吱窝的心便气不顺,冷声道:“难不成我还得跪下磕个头?我又不是她的奴才!”
  絮晚一怔,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垂着头默默不语了。
  公输子嘉却以为她生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走进公主院子里的时候噗通跪下,咚一声磕了个响头,脑门正中间一个灰印子,扬声道:“鄙人公输,求见公主!”
  这动静连絮晚都被吓到了,宫里人磕头都是前额虚虚一沾地,甚至都没沾着地,俯低身子也就是了,更别说磕出动静来。好些年没瞧见有人磕头磕得这么实在了,尤其这还是石板路……
  絮晚忙掏出绢帕,给他擦去了脑门上的灰印子。公输子嘉咧嘴笑了笑。
  承熹是要求人办事的,自然不会拿乔,忙把人请了进来。
  她曾听絮晚说这人是名匠鲁班的后人,精通机关术,裕亲王的轮椅便是他的手笔,还听说他改造了连弩。能靠一个巧匠的身份住进王府,自然是有大本事的。
  絮晚却说他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在屋子里做小孩玩的木头玩具,会叫会跳的木蚂蚱,能自己喝水的木头鸟……拿去府外头去卖钱,每月卖这些小玩意赚的便比裕亲王给他的俸银还要多个几倍。
  承熹听得瞠目结舌,承昭手下的幕僚她见过好几个,个个都是文采斐然,却往往自视甚高,少有这般有意思的。
  据说是因为公输子嘉爹娘去得早,一个人摸爬滚打好些年才闯出了名堂,后来才被裕亲王收进了府中。小时候穷怕了,如今总想着变着花样赚钱。
  承熹不求他别的,只是看重他常出府这一条,求他给江俨传个口信。原先本不敢求他办事,毕竟不是自己人,也信不过他。却听絮晚说公输子嘉说起裕亲王的时候,语气里并没多少恭敬,这才动了心思。
  公输子嘉是个拎得清的,“我在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而公主仍是阶下囚,给你办事还得拖我下水,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承熹也不懂怎么拿捏别人的心思,只好说:“裕亲王给你什么,我也能给你什么。”
  公输子嘉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僵,抽抽嘴角哼声说:“裕亲王什么都不给我!除了每月的二十两俸银,只管一天三顿饭!”
  承熹没管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堂堂鲁班后人,裕亲王居然什么都没给他?承熹迟疑着问:“珠宝美人,什么都没有?”
  “珠宝美人都非我所爱呀!身外之物有什么好稀罕的。”
  承熹心下一沉,又听他说:“曾经我想当个大官,裕亲王给我画了个大饼,说是三年之后给我官职。如今已经是第四年了,他却还没兑诺。”
  “如今我倒是有个新的念想。”他笑眯眯道:“公主诶,我觉得你这丫鬟不错,温和恭谨宜室宜家,可否许给我?”
  絮晚怔住了,双颊一点点染上羞赧。承熹颦了眉正要拒绝,她在江俨身边呆久了,总觉得公输子嘉这般油嘴滑舌的男子有些轻纵,他不先问过姑娘的意思便如此唐突,哪里能是良配?
  “好。”絮晚却忽的跪下了,仰着脸严肃道:“只要公子救我主子出去,为奴为婢都凭公子差遣!”
  她才刚跪下,承熹便见公输子嘉神色一紧,双手一动想要扶住她,却咬牙生生忍住了,眸中有些不忍。
  待絮晚说完这番话,公输子嘉这才欢畅笑道:“你可记住你这番话,可莫要再骂我什么无耻下流登徒子了。”
  絮晚耳根薄红一片,点点头应了下来。
  承熹在一旁瞧着,公输子嘉明显对絮晚生了情意,看絮晚的样子,似乎也有点说不明的柔情在里头。一时啼笑皆非,方才还差点做了恶人。絮晚这几月来过得凄苦,能有这般际遇,真是万幸。
  两人含情脉脉对视了一会儿,承熹耐不住性子,只好问:“敢问公输先生,何时能出府帮我传信?”
  公输子嘉神色一暗,又记起前几日那一茬,轻飘飘瞪了絮晚一眼,粗声粗气道:“等我头发长出来。”
  絮晚一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两个月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顶着个癞子脑袋怎么出门!”公输子嘉怒道。
  “那……那……”絮晚无奈地想了个法子:“我给你做个帽子总成了吧?”
  “谁大热天的戴着帽子出门?”
  承熹也来支招:“要不做个幞头,戴着也不热。”
  公输子嘉凝视着絮晚叹了口气:“算了,我就秃着出去,若是王爷问起,我就说要找个游医郎中给我生头发。”
  絮晚心中一软,知道这人从来好面子,这几日|他都缩在院子里,以前常常在园子里散步的习惯也改了,就是怕被人笑话。此番算是把脸面豁出去了,王府中多少客卿幕僚,想也知道他会被人笑话成什么样。
  明明是这么正经的事,瞧见两人眉来眼去,承熹却不由想笑,忙用手背掩着唇忍住了笑意,站起身行了个规矩的福礼,“多谢公输先生仗义之举。”
  公输子嘉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也没说什么“不敢当”一类的客套话,点点头应了,然后领着絮晚走了。
  *
  许清鉴从里间行了出来,摸了摸袖子总觉得有些古怪,问她:“如何?”
  重润细细瞧了瞧,在京城的时候总是见他一身锦袍,此时这一身短打总觉得有些古怪,虽说衬得人更精神了,却不如先前的锦袍好看。
  见她不说话,许清鉴征询道:“要不我再换一件?”
  重润几步走上前,盯着他的俊脸定定瞧了一会儿,踮起脚尖慢慢凑过脸,在他白净的脖颈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许清鉴一怔,霎时想明白了什么,忙对着镜子照了照,颈上果然留着一个红印子,想起昨夜被翻红浪的荒唐,登时面红耳赤。自打他识字起便把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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