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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恰似玫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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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如扯住汉勋衣袖:“不准你去。”
汉勋顺手就把苹如扣在怀里,语气玩味:“不去就不去嘛,这么着急。”
四目相对之间,情蒂痴缠,他一吻落在苹如额头,静静凝视着她,嗓音低沉醉人:“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你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苹如就是这样掩饰自己的害羞的,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汉勋扣扣子,不难看出她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我故意松的。”前两颗不扣松着好看,汉勋觉着。
苹如一怔,手也顿在汉勋胸口,仰头看汉勋:“啊?”
真可爱,汉勋笑笑,给苹如圆场子:“故意松了让你扣的。”
苹如似信非信地‘喔’了声,扣好了后又为汉勋整理领口:“好了。”
扣扣子和整理衣领的时间里,苹如脸上的红晕已然消散了,停车间有风吹进来,她才发觉自己身上披着汉勋的风衣,她脱下来,心里慌慌地还给汉勋。
汉勋接过去,触及到苹如微颤的手,他知道为什么,却偏偏装作不知,笑看着苹如问:“怎么了?”
苹如喏喏道:“我觉得……父亲肯定会怀疑我们的关系的。”
“早晚该知道的。”汉勋手搭在苹如肩上:“你放心,在你父母确认我们的关系之前,我一定让你父母对我满意。”
“相信你。”苹如略一垂眸,抽过汉勋掸在胳膊上的风衣,踮起脚尖为汉勋穿上。
汉勋配合着苹如,低头瞥见苹如耳后轻红。他低下头去,在那儿亲了亲。
苹如像被蛇咬了一般应激地缩了回去,她退了半步后站稳了,目光不自觉地闪烁着:“天要黑了,你走吧。”
汉勋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了自行车,他道:“打气泵呢?我帮你打过气再走吧。”
苹如从身后的寄放柜里取了出来:“我自己就可以。你放心地走吧。”
汉勋微微笑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自然放心啦,但是就是想帮你打,你让不让我?”
苹如只是笑着,把打气泵递给汉勋。
他就在一旁认真地打气。说实在的,认真的男子,真的很吸引人。
仿佛,她此刻眼里心里只有这个认真的人。
然而很快就有黑黝黝的东西闯进了苹如的视野,汉勋脚旁蹿来一只:“蟑螂!”
汉勋微一低头看了看脚下,见蟑螂走得慢,又是朝与苹如相反的方向,他依然慢条斯理地打气,打完了气,他才一脚踩过去,立起脚尖儿磕了磕,方道:“停车间容易挥发油气,而蟑螂民间号称油贼婆,专爱油汪汪的地方。”
苹如笑着点头,汉勋又道:“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可乐可以杀虫。它的酸性太强;有人曾把蟑螂置入可乐瓶中;数日之后即溶解。”
“那人呢?喝了会怎样?”苹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似乎只是为了多听汉勋说话。
汉勋扬眉:“会打嗝。”
苹如忍俊不禁。
☆、暗战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文求收藏BY宁有枝——《池塘边的小榕树》
看文愉快~
下午放学的铃声还未落下,教室里就没几个人了。晓蓉和一个女同学叫苹如一起走,苹如朝窗外看了看,不见汉勋人,与晓蓉一同地出了教室。
“苹如。”林源见苹如出来,马上叫住了她。
苹如看了看晓蓉,晓蓉立时拉着同学先走了。
林源悄眼看着晓蓉她们远去后,深舒了一口气,仿佛是第一次给苹如送情书,他缓缓地托起苹如的手,把情书搁在苹如手掌心:“给你的。”
“对不起,我不能收。”苹如把信推了回去,痛快道:“我到底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这样。”
林源有些吞吞吐吐:“你不是……”
苹如跟汉勋交往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在一起的声势就大,那分手了自然也是一传十十传百,林源大抵也是知道的。可他们和好才不过一夜一昼的事,她也没跟人说,林源岂会知道他们和好的事。
苹如默了默,道:“我跟汉勋前几天是闹了不愉快分手了,可昨天我们和好了。以后你别再给我写诗词了。”
林源知晓后点头,虽被拒绝了,他还是重新递信给苹如:“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诗词了,你收下吧。以后我再不送了。”
苹如看了看左右,确认近处无人,把信收在了书包里。她埋头走出几步,再抬头就看见汉勋在前面的枝叶稀疏的银杏树下等她,她小跑几步过去了。
汉勋笑看苹如一眼,又看向慢慢走着的林源,挥手示意林源过来一起走。
三个人并排而行,林源逮住机会就要汉勋分享诗词经验。没有人注意到汉勋的表情变了,他的眼神专注到有些吓人,语声却含笑,“林源小兄弟是不是从不写打油诗?太儒雅的人往往写不出打油诗。”
林源微一侧头,触及汉勋眼角冰冷的余光,他不自在地错开:“容我问汉勋哥个问题,打油诗的句式可以是和律诗一样吗?也就是八句,甚至更多。”
汉勋跟林源两个凑到一块儿,话题大多是谈论诗词,苹如知道自己基本插不进嘴,只是有意无意地大致听听,顺带看看校园里初夏的景色,没有注意到周遭一触即发的局势。
汉勋不假思索,语声平稳,没有任何情感可言:“打油诗一般都是四句。打油目标是生动,有趣,四句最好。前三句铺垫,最后一句,话锋惊转。多句就成了老太太的缠脚布。”
林源微压嘴唇:“打油也带格律吗?”
汉勋直视前方:“正写不带格律,那是无知。打油也带格律,这是良知。打油带格律,可以练格律的熟稔度,以及成句的流畅度。”
“喔。”林源终于被紧张的气氛压抑到几乎窒息,他不自然地抬头看看左右的事物,试图排解。
汉勋捕捉到林源的情绪与动作,以先声夺人的方式压制对手的目的达到了,他开始缓和气氛了,牵起嘴角微笑:“唠点词的句读。今人把古诗词的词句,断成四不像,我们现在看见的词谱,所见的句读标注方式,貌似只有句、韵,再一个逗,而这个逗 用的还蹊跷,居然只充当顿的作用。那么问题来了,古词短句缺少逗,真的好吗?初看无关紧要,再看对尊谱填词贻害不小,因为这个凡例的短句,关乎后人尊谱填词的文思气息。现存的工具书,瑕疵不少,对前人的东西缪解不少。所以啊,我们学习前人的东西,一定要带自己的脑子,一定要存疑。”
前面说得一本正经,最后汉勋轻笑:“瞎参悟而已,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前头枯燥乏味,苹如懒待去听,后头有了这么调笑的一句,她笑道:“林源,你看这人,好贫嘴贫舌,没个正经,讨厌极了。”
林源本想替汉勋说话来着,旁边汉勋不给他跟苹如说话的机会,马上接话尾回击苹如:“黑的不错,立意别致,角度刁钻,令人扼腕,扼完了腕顺便扼了腿和脚趾。”
苹如顽闹着笑斥汉勋:“谁黑你了?越说你什么,你还就什么样儿。”
汉勋看到苹如收下林源的信笺本就窝气,又因着苹如方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他有意为难林源,说时却依然笑着,他对林源道:“林源小兄弟给苹如写情诗情词,从来都是写好了拿过来。不知林源小兄弟能不能临场发挥来一首,一则消了假手于人的嫌疑,二则更得心上人的心。”
汉勋究竟在说什么?苹如猝然抬头,看不出汉勋有什么心思,可他话里讥讽之意甚明。她回顾着自己方才的话和行为,想想到底是那句话那个行为让他这样兴师动众的。
难不成他看到她收了林源的诗。
林源心思敏感细腻,早就听出了端倪,他静默了片刻,把腹稿怯怯地拿出来说:“在汉勋哥面前分享诗词,不像在别处,跟别人可以马马虎虎地来。偶尔来个临面急就,还战战兢兢的,稍不注意,露个破绽,被汉勋哥指出来,就会笑死人。我还是先写好了再给汉勋哥鉴赏。”
汉勋平静地听完,面上没有丝毫起伏:“是吗?前一次你为了学习可不在乎什么破绽不破绽,笑人不笑人的。”
被汉勋直言打脸,林源只是低垂眼眸不言。
苹如蹙眉扯了扯汉勋的衣袖,汉勋继续进攻,他似笑非笑地对林源道:“没提前跟大家说,今天是我生日,我在上海这边朋友不多,晚上你也到我的小公寓,跟苹如一起吃蛋糕吧。我接送你们,不必担心回家太晚。”
“汉勋……”苹如简直想堵住汉勋的嘴。
林源悠悠地抬起头来,表情不大好看,汉勋立时问:“林源小兄弟,怎么样?”
林源努力舒展着皮靴一般的笑脸:“好啊,很荣幸能参加汉勋哥的生日会。”
苹如一如从前坐在副驾驶座,林源在后座。
有了之前的暗战,车里的气氛也不大好,苹如有意活跃气氛,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汉勋的小公寓在霞飞路,他大部分时间在家,只是偶尔自己过这儿来住,是以只有一个帮佣徐妈在里头守着。
汉勋虽是临时告知苹如和林源来这里过生日,但他几天前就想着要带苹如过来同他一起过生日。是以蛋糕饭菜什么的,徐妈一应都准备好了。
在自己的公寓里,可不能砸自己的场子,所以汉勋笑时则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俨然一个东道主的模样,好似三个人没有在校园里的尴尬。
汉勋认真地尽地主之谊,苹如与林源自然而然地受他感染活跃起来。
三个人在吊灯下的转动餐桌旁准备对蛋糕下手,先唱了生日歌,徐妈也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汉勋到底是新派人,主张人权平等,他礼貌地叫徐妈坐下。
一首歌合唱完毕,林源笑道:“汉勋哥,该许愿了。”
汉勋仿若未听到一般,起身预备切蛋糕,苹如问他:“你怎么不许愿啊?”
汉勋顿了手,凝望苹如,微微笑着:“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啊。”
苹如好奇,她笑问:“是吗?什么愿望呐?”
汉勋的神色一丝不苟:“我的愿望就是和你在一起。 ”
苹如几乎愣住了,随即打着眼梢儿注意林源的表情变化,他低头看着桌面用薄膜包着还未开封的餐具,眉心不可察地微微抽动。
林源抬起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颤抖:“祝福汉勋哥跟苹如。”
汉勋很满意林源的表现,他就是要林源知道,到底谁才是苹如的男朋友。他叫徐妈取法国葡萄酒,自己则切蛋糕给大家分。徐妈开了酒,汉勋给自己倒了一杯,又起身给林源倒。
苹如家里不让喝酒,只稍稍饮了几口,白皙细致的脸上便如上了胭脂,她摆手说不喝了,去吃蛋糕和饭菜。
汉勋跟林源各自怀着心事喝了不少,汉勋打过招呼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宽大的明镜挂在雪白的瓷墙上,汉勋擦拭着湿漉漉的手,苹如的身影闪了进去,汉勋刚一挂好毛巾,苹如就拽着汉勋的衣袖,语气中满是责备:“你今天怎么这样?林源他一直把你当师友的。你断断续续充满敌意的话,已经让他坐立难安了。”
汉勋盯着苹如的眼睛,似乎要透过苹如的眼睛看到她心里去,他轻笑着,若有若无的酒气拂在苹如脸上:“我看他不是坐立难安,是心虚到不安吧。他要是把我当朋友,就不会明知道我们在一起而偷偷参与在我们之间。”
苹如脸颊轻红,她看着汉勋:“他不知道,他以为我们分了的。”
汉勋的脸色冷了下来,胸膛微微起伏着:“他就等着我们分手的吧。我们一分手,他就马上展开攻势,又是在教室门口等你,又是送情书给你。他拿我当朋友?简直笑话。更重要的是,你收了。你又拿我当什么?”
苹如是想解释的,可她见过汉勋穿过的风衣也就两件,此时她见汉勋身上的风衣不是昨天给她披的那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没好气:“你给别的女生披衣服,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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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宁有枝——《池塘边的小榕树》
【文案】
一句话简介:爱有限,要给特别的人。
阅读指南在前:伪中央空调男主vs咬定青山不放松女主,校园小甜饼。
[文案]
迟溏曾经错失的小可爱考进了他所在的大学。
可她明明一年没跟他联系过了呀!
迟溏:你想干什么?
容素:追你。
迟溏:复读一年挺快活吧。
容素:当然快活。刷题,想你,想你,刷题,想你,想你……
看着他的小可爱,迟溏舔了舔嘴唇。
他的初吻是给了容素的。
那时容素说,我告诉你个秘密。
然后容素凑到迟溏面前,吧唧亲了迟溏的嘴说,我喜欢你,这就是我的秘密。
迟溏的心脏跳漏一拍。
后来……
【小剧场】
糖糖:绒绒,喜欢书不?
学霸绒绒:喜欢~
糖糖:叔也喜欢你~
萌萌绒绒:糖叔叔,你好~
“那个女生是福南; 她病得不轻,外面的风那么大,换作是你; 你也会心疼她。再者; 如果她不是你的好朋友,我才不愿意当什么烂好人。”
“这件风衣; 福南是穿过了。从此以后,我不穿便是。”汉勋脱下风衣; 托在手上; 微一倾掌; 风衣就落在两人脚下。白色衬衣因开着前两道扣子,可以略微看到他激动地说话时震动着的胸膛,他质问苹如; “那你呢?你能不再接受别的男生的追求吗?”
“我何时接受过别人。要追根究底,林源比你先走近我。今天,他在知道我们和好了之后,就决定要退出。他唯一的要求; 就是让我收下他的最后一首诗。”苹如气息有些急促,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蹿至四肢百骸的火气也终于疏通出来。
汉勋微怔; 了解了事情原委,静默了片刻,他也觉得自己过了火。
徐妈去厨房里热醒酒汤,林源听到有吵闹的动静; 就急忙跑进了洗手间。
剑拔弩张的情势虽已削减,但仍不容乐观。
林源笑面盈盈:“汉勋哥,苹如,我刚刚有一首诗了呢。一起去帮我看看吧。”
汉勋与苹如都不言语,随着林源回了客厅。林源看似兴冲冲地从隔壁书房里取来了他趁隙作的诗,给了汉勋,他笑得眼睛几乎半眯着:“刚刚作的,没怎么炼字。”
林源像个孩子一样,汉勋不禁笑了,他道:“推敲很重要。一个字的位置找出上百个可换的,一一推敲一一斟酌,这就是积累硬底子。你回去再琢磨琢磨吧。”
林源重重点头,他笑道:“汉勋哥评论诗词虽然毒舌,但我一定要听汉勋哥的。”
汉勋笑问:“毒舌吗?我怎么没发现?”
“汉勋哥对诗词的要求真的很高啊。所以在我们这些人感觉来就是毒舌。”林源目光中流露着敬佩的神色,“我想大神的神技大概就是这么自我高要求出来的。”
汉勋只是看着林源摇首笑着,他低头又看了看诗,继续道:“你写诗词的风格有一个专用名词,叫清雅。就是俗称的很干净。文笔干净,我们今人是蛮难达到的。要达到文笔干净,需要熟稔素材视角的提取手法。很多人不是写不好,写不出,而是不会取舍。感觉脑海里,这也美,那也好,每个字词都想用上,但是忘记了初衷和主旨。没有紧密围绕进行取舍。你的这些句子都比较清雅,中规中矩的。个别平仄两用字还要注意一下下,比如看,做动词时应平。依据词性分平仄是一种说法,不过能搜出很多例子,是作动词时有仄读的。虽然平读的多得多。总的来说这种字在唐宋诗里面平的情况远多于仄。比如,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林源听了,举一反三道:“再比如,世味年来薄似纱 ,谁令骑马客京华。”
“不错嘛,孺子可教。”汉勋面露赞赏的神色。
最后几句,是林源用来表明自己退出的心迹的。汉勋心生了几分歉疚出来,到底是他误会了林源。他失了笑意,缓缓道:“感性的人看东西,总能紧密联系到自己的心境。比如凄惶,看什么都是六心不定的。写诗写词,一定要自己设身处地的代入意境,以自己的视角来看意象。这时候写出来的东西逻辑条理就不会乱。还有意象的感情*色彩角度取向,也很重要。比如看见梅花,有人感觉梅花不畏严寒,有人感觉梅花孤伶伶的,还有人感觉梅花充满希望。其实就是一句话,取象随心境。这方面,你做的很好。”
汉勋忽然说不下去了,再继续说下去,剖析林源的心思与情感,无异于在给林源的心头插刀子。
林源偏是笑着的:“写诗词的人,既然寄托了情感在里面,就不怕被品诗的人剖析解读。汉勋哥,你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品诗人,就可以了。”
汉勋的语速更慢了:“我觉得你写作所用的词藻都很是特别,而且视野角度都很有风格,又表达了自己的某些情感,看似舒畅又很压抑,带着认命、无奈退离的成分。”
比交浅言深还令人窒息,客厅内一时落针可闻。
“醒酒汤来了。”徐妈从厨房里出来,她也没料到客厅里是这样鸦雀无声,仿若这里不是在举行生日宴会,而是谈判期间的各自沉默。
林源打破了这迫人的静寂,他抬头,嘴角噙着笑:“汉勋哥,我是真的祝福你跟苹如的。”
他说完便自行夹了几丝菜,嚼了嚼,和着一口酒咽了下去,他又道:“吃过了饭,总想着该娱乐娱乐。扑克,麻将,跳舞,都是好的。”
“听说,像徐妈这样的妈子们,比豪门里的太太姑娘还会打麻将呢。”他笑问徐妈,“徐妈,你承不承认?”
徐妈搁下醒酒汤,笑道:“林少可别数落老身了。我倒是会,也不过时常跟汉勋少爷小公寓左右的邻居打,还是凑数的,半吊子罢了。”
整体气氛算是缓和了不少。
林源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丹麦钟表,道:“可偏是在晚上,不能回家太晚,也就不能跟汉勋哥,还有苹如热闹到太晚。真是遗憾了。”
汉勋揭开汤盖儿,笑道:“都喝些醒酒汤吧。”
徐妈赶忙给大家盛汤喝,汉勋问管家什么时候到,她恭谨地笑答:“在车子里等着呢。”
林源家离得近,汉勋让管家先送林源。到了林源家门口,一座朱漆大门楼下,汉勋释然笑道:“你虽性子安静,但也是敞开说话的人。这一点很讨喜。今日真是多有得罪。”
“得罪什么呀。也不过就是一些情绪的波及。”林源抿唇一笑,“于我而言,更多的是偷师学艺,受益匪浅呢。”
汉勋颔首:“你能这样想,我便安心了。”
“我也安心。”
林源浅笑:“再见,汉勋哥,还有苹如。”
汉勋转而送苹如回了家。
家门口,汉勋拉过苹如纤细灵巧的手来,一副认错的样子:“苹如,你罚我吧。”
苹如看了汉勋一会儿,微微摇头:“要罚你的话,那岂不是也要罚我了。”
汉勋慢语吞声:“那不罚我了,是吗?”
苹如微笑着:“不罚。”
汉勋像战士上场得了胜一般高兴,他勾唇笑语:“那好,我要罚你的是……”
苹如撇撇嘴,嗔怪:“什么呀,我不罚你,你居然还要罚我?”
汉勋表示不买账:“是你说不罚我的呀。”
苹如为自己默哀了片刻,又抬起头挑了挑眉:“好吧,你罚吧。我看你能罚我什么。”
“罚你……”汉勋凑到苹如耳边,悄声道,“帮我扣扣子。”
他居然取笑她昨天慌乱无措为他扣扣子,今晚以前她都没注意到他有开前两道扣子的习惯,苹如脸色绯红:“你……”昨天还不忍心地为她打圆场,今天就当面拆穿了她……
汉勋微微歪头,笑眼更似冷眼地看着苹如的窘迫。
“好啊。”苹如一转念,笑着把手伸进汉勋领口,在汉勋胸口拧了一把,汉勋捂着胸口痛呼,“喂,谋杀亲夫啦?”
苹如笑眯眯地把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儿,隔空作出拧的动作:“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
“要的要的。”汉勋戏谑。
“神经病。”苹如摇头,打趣汉勋,“喔不,今后要改口了,改叫受虐狂。”
她脆生生地笑着,汉勋遽然将苹如拥入怀中,声音如润了月光般轻灵,“我们之间,再不会有旁人,是不是,苹如?”
“嗯。”
☆、凡人
周末午后一场短暂的迷蒙烟雨; 驱散了仲夏十里洋场街头的燥热。苹如挽着汉勋的手臂,轻轻靠在汉勋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
汉勋捏捏苹如的鼻子:“让我陪你逛街; 就是满大街得瞎晃悠啊。”
苹如在汉勋肩头蹭蹭小脑袋:“反正有你在身边,做什么不都一样嘛。”
陪女孩逛街真累; 汉勋只想结束这场漫无目的的行走,他低头看苹如:“你平时几乎不穿旗袍; 太辜负你的身材了。”
“走; 咱们一块儿去买几套来。”未等苹如分说; 汉勋就夹带着苹如到了一家自己经常买西装和风衣的店铺。
柜台上店长正在查看账目,店员一看是汉勋,便过去跟店长耳语; 店长马上出来笑脸相迎:“喔,王少,您来了。”
汉勋绅士般笑着:“给这位小姐看看旗袍。”
店长点头回笑,转而问苹如:“小姐喜欢什么款式; 什么颜色的旗袍呢?”
汉勋笑看着苹如道:“郑小姐向来衣着朴素,不喜欢大红大绿。至于款式,你推荐几样适合郑小姐年龄跟气质的来。”
“郑小姐且跟我来。”店长会意邀请苹如到里间去看; 苹如款款地跟过去。
“这一件是低领露肘开衩袖素色麻织旗袍,古典优雅。”店长指了一件给苹如,又迈开几步介绍另一件:“还有这一件中领无袖桔色丝织绣花旗袍,做工完好; 花色精美。”
他脸上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郑小姐,觉得怎样?要是觉得还不错,就试一试吧。不合身的地方,可以根据小姐的尺寸修改剪裁。”
苹如微微笑道:“这两件我都试试吧。”
店长把苹如领到一个亮堂的房间门口,作出请的手势:“试衣间就在里面,小姐请。”
苹如颔首,挽着两件旗袍进去了,听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一回头,见是汉勋,微微蹙眉:“你跟进来做什么?”
汉勋亦庄亦谐地吓唬苹如:“保护你啊。你想想,这个店铺里不光卖女装,还卖男装,要是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进来了,你不害怕吗?”
苹如眉心轻跳,显然是被汉勋唬住了,她一步三回头,在拉上帘子前怯怯地看着汉勋,声音喏喏地:“你别走开。”
“放心。”
苹如一拉上帘子,汉勋就抿唇偷笑,这么轻易就被吓住了,太可爱了。
汉勋手插口袋在帘子外头踱步,试衣间帘子小间里头的苹如听到脚步声以为汉勋要走了,她怯生生地轻唤:“汉勋。”
汉勋听见了,嘴角微微上扬,故意默不作声,里头苹如声音有些紧张地又提声唤了一句,他才假装刚听到,应了一声:“嗯,我在。”
苹如安心的舒气声传出来时,汉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坏了,就会欺负小姑娘家,他不由摇头笑笑。
帘子拉开了,苹如穿着头一件素色的旗袍出来了,白梅仙子一般地出现在汉勋面前,不经意地低眉一笑,便如细雨般点洒在汉勋的心头。
汉勋打量遍苹如全身,啧啧称叹:“身材真好,腿长腰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不愧是我夫人。”
苹如横了汉勋一眼,红着脸娇嗔:“什么话都敢当着人说。你不害臊,我还要脸面呢。”
汉勋失笑出声:“哪里当着人啦?不就你我吗?”
苹如微撅起嘴:“你以为一道墙会隔音啊。”
汉勋歪头一笑:“下次我只当着你的面儿说。”
苹如微微翻了翻白眼:“……”
外面遽然传过女人珍珠落玉盘一般的嗓音,话却是难听的:“说什么绝版?弄堂里跟这件旗袍一样款式的地摊货多得是。你这店里的还这么贵,地摊货至少便宜。如此看来,我倒不如去摆地摊那里买地摊货呢!”
汉勋与苹如出了试衣间,但见一位贵妇人,通身气派高贵,莫名还透露着娴静的气息,偏偏出言惊人得刻薄。
店长弯腰赔罪:“夫人,这件旗袍确实是我们店定制的绝版。至于有仿制地摊货,我们也无法料及。这样吧,再给您换另一款式的,要是还跟别人撞款式,您再来找我。”
贵妇人面色沉静,语调不平:“得了吧,就怕再换一件,还是一样。退钱算了,我去别家买就是了!”
店长正一筹莫展,汉勋站出来,虽不屑置辩,却念着跟店长的交情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脸上依然是绅士般的笑,他对贵妇人温言赞美:“同样款式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自然有不同的味道。像夫人这样高贵的女人,穿起衣服来定是彰显贵气,就算是平淡无奇的衣服都能带光生辉,若是穿上华贵的衣服,更是相得益彰。而那些买地摊货穿的人,比之夫人,不言而喻肯定会少些什么。”
他环视左右,由衷赞叹:“这家店,可以算得上是霞飞路最摩登最新潮的店铺。”
他用眼尾扫着苹如:“就连一向衣着朴素的中学生,也能被包装得犹如红粉佳人一般,何况夫人天生丽质,何以选择自弃?”
贵妇人端详了苹如片刻,露出一个冷冷的笑,也比方才面无表情好多了:“好,麻烦店长按我的尺寸跟喜好包两件出来。”女人穿衣服嘛,就是穿给男人看的,男人都说好了,女人自然也觉得好。
贵妇人出去后,店长向汉勋致谢,汉勋只是就此侃侃而谈:“我们的社会,还没有养成商业道德。很多人感觉花钱的是大爷,殊不知,卖家提供了劳动、货物,甚至是智慧。买卖都是对等的,没有谁大爷谁孙子。商业道德的建立,我们的社会任重而道远。说到底,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契约精神。”
两件旗袍都试过后,苹如觉得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店长和汉勋都说很合身,于是两件就都买下来了。
苹如和汉勋出了店门,两个人各自提着一个旗袍纸质包装盒在街上走着,又看见了方才那个贵妇人,只是此时再见,贵妇人身边多了一个头顶黑色扣帽,鼻梁上扛着墨镜,身穿宽松薄大衣的男人,男人从背后搂着贵妇人的腰就这样从苹如面前横向而过。
苹如认真看了几眼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哥哥海澄,她撒开手准备跟过去。
“喂,别过去。”汉勋一把拉回了苹如。
苹如住脚蹙眉:“怎么了?你不是也认识哥哥吗?为什么不过去?”
她一转念,半眯着眼问:“喔,你该不会跟哥哥有什么过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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