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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恰似玫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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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野吉平的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了一遭,头也俯了下去; 刚好碰上苹如的唇。
  这一瞬也定格在了喷泉池假山旁边那个头戴压发帽,身着女式西装的女人手中的相机里。
  只是没有人发现。
  苹如像是被毒舌咬了一般; 本能地朝花野吉平胸膛推了一把; 随即退后一步。
  花野吉平有些不知所措。
  苹如低下头去; 压着声音说了声我先走了,就疾步出了陆军特务部。
  最近一段日子苹如工作时,花野慊仓常常在一旁陪她; 防止渡边纯美下手使坏。
  苹如劝他去忙自己的事情,他只是说自己没什么事儿,一个人无聊还不如跟她一起坐一会儿。
  反正也不碍事儿,还可以帮她盯着渡边纯美; 苹如也就不拒绝了。
  工作的事情是顺溜了,家里偏又出了问题。
  因为哥哥海澄一封信中无意提到,苹如跟汉勋复合的事情就泄露了。
  郑钺担心女儿再一次吃亏; 劝说苹如:“苹如,我去过闸北区了,王家的邻居都知道那位姓姚的姑娘跟他们家的亲事,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王汉勋要是真心对你; 他为什么不跟姚家解除婚约,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你。你知不知道你正再次朝那个道德漩涡里走?你要想清楚啊。”
  苹如按住父亲的手:“父亲,我清楚得很。我不会后悔的,我和汉勋两个人都不后悔。”
  她从衣领里拉出挂着戒指的项链来,给郑钺看:“汉勋没能解除跟姚家的婚约,除了他父母的压力,就是我的问题了。其实,汉勋已经跟我求过一次婚了。只是……是我这边的问题。我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让他心里很没底,也因此而拿不出理由去要求他父母答应解除与姚家的婚约。”
  郑钺了解到了一些,但仍有不解:“那么苹如,你是怎么想的?”
  苹如回答时吞声踯躅:“那时候,我是想着大学毕业后,继续出国留学的。现在,我只想赶快结束学生生活,投入到工作中。订婚结婚的事情,我没想过。我觉得我跟汉勋两个人,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郑钺抚了抚苹如垂下鬓的几丝碎发:“苹如,你还好。可汉勋已经二十六岁了,年纪不小了。一年两年或许可以等,再多了,真的等不起。不管你是什么心态,结婚还是不结婚,想通了之后,马上给人家答案。”
  苹如点头应声:“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后,天如进来跟苹如说话:“姐,哥哥他单独给了我一封信。信里说,让我去问问嫂嫂能不能去重庆。我们两个找个时间一起去问吧。我不知道怎么说,才算合适。嫂嫂人太冷了……”
  苹如答应跟天如这个周末一起去。
  上一次见嫂嫂还是去年的事情了,今年再见,她似乎没什么变化,说话还是那么刻薄。
  要不是苹如知道她就是个这样的性子,还以为她不欢迎苹如的到来呢。
  她双手抱怀,柳眉一竖,用好听的声音和诘责的语气质问:“海澄又叫你们传话来了?他怎么不直接问我?他究竟还要我等他多久?”
  苹如不受影响,始终保持冷静温和:“哥哥在重庆做飞行教官,有时还要打仗,请嫂嫂体谅。哥哥不直接问嫂嫂,大抵是因为心里没个准儿吧。”
  “如果他直接问我,或许我会答应他。可是……”她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片刻又斩钉截铁,“我已经决定去马来西亚了。”
  天如冷笑:“大哥哥约莫是已经猜出结果了,所以让我们过来问。被直接拒绝,还不如让人转告,带来的伤害小一些。”
  她气极了,指着天如:“你够了!是他先对不起我,他不配做一个丈夫,没有一个丈夫会丢下妻儿不管。”
  天如为哥哥辩驳:“哥哥他哪里有不管你?这个别墅,别墅里面的东西,你和孩子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哥哥给你的。他每过一段时间就写信回来,问你和孩子怎么样,要我们多多照顾你。你还要怎样?”
  “我不稀罕这些,我稀罕的,他已经给不了我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决堤一般往出涌,带着些不知所措的意味环视四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地吼,“这些都是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孩子也是他的,我也不要!我马上搬出去!我离开上海!”
  苹如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急忙唤她:“嫂嫂……”
  邻屋传来孩子的哭声,奶妈出来了,劝说她:“都别吵了。我的太太,孩子都被吵醒了。”
  她怔然,随即变色,猛地甩开奶妈的手,瞪着苹如和天如:“把孩子抱走!都给我走!”
  见苹如跟天如不动,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进了邻屋,立马又出来,把被吓哭的孩子塞到苹如怀里,用蛮力把苹如天如推搡出门去。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苹如与天如黯然地对视了一眼,终是离开了。
  她们没有把孩子直接抱回家,而是送到了大姐真如家里。
  天如跟大姐真如讲清事情原委后,低下头连说是自己的错,不该用过激的话顶撞嫂嫂,致使这样的结果。
  真如宽慰天如:“我明天抱着孩子过去一趟,或许一夜过去,弟妹的气儿就消了。别太自责。”
  次日真如过去,别墅里早已没了人,只剩一个奶妈和几个使唤丫头,吓得话也说不大清,反正就是人走了,不回来了。
  真如把孩子抱回了郑家,跟母亲说了实情。
  郑夫人摇头叹息,勒令全家人不得告诉郑钺实情,只说是真如同学的孩子。
  事情只能是这样了。
  苹如在信里把事情跟哥哥说了,就等着明天一早寄出去。
  回想哥哥跟嫂嫂的事情,苹如感概万千。
  此刻驾着战鹰与日寇战斗的汉勋,会不会像哥哥一样没有安全感,害怕因为分隔两地,她会移情别恋。
  单看他寄回来的几封信,似乎没有什么痕迹。
  可如果说没有,怕也是太过绝对。
  今年他寄信回来的频率,明显要比去年高的多。
  她是不是该听父亲的话,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呢?
  苹如想到了半夜,终于有了决定。
  早晨起床梳洗打扮后,苹如把胸前的戒指摘下来,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她叫来天如,让天如给她拍照,连同她戴着戒指的手也一同拍上去。
  天如比谁都高兴,她感叹:“汉勋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拍好了,苹如安安静静坐下去,伏案写信给汉勋。
  那一张仿明代十竹斋笺谱宣纸信笺的博古签纸上,落下了一个个清雅的小黑字。
  亲爱的汉勋:
  突然之间,很想嫁给你。
  也许这个念头是心血来潮,可我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写这封信给你的。
  想过去的种种,我很依恋,很欢喜,以至于想要嫁给你。
  那时候的我,有些懵懂。
  那时候的我,摇摆不定。
  现在的我,很确定,我要嫁给你。
  你送我的戒指,我已经戴上了。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妻。
  呵,你说你同意不同意?
  给我回答喔。
  啊,怎么感觉是我在向你求婚呐?
  就算是吧,嘻嘻。
  致我最最亲爱的人,汉勋:你!
  信写好了,再把照片洗出来,跟给海澄的信一起寄就好啦。
  早饭过后,苹如就去了照相馆,请馆长帮她洗照片。
  洗照片需要时间,苹如打算出去逛逛打发时间,街道上遇见了花野吉平。
  两个人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都没有提及那一日喷泉旁的事情。
  之后花野吉平就去了陆军特务部,苹如取了照片,开车前往日军新闻台。
  有工作的日子,生活总是很规律。
  晚上回家,苹如敲开门,周嫂使劲儿朝她打眼风儿:“二小姐,老爷叫你去书房谈话。”
  苹如隐约明白,大概又有她什么事情吧。
  最近是走了那什么运,一连串的东窗事发等待着她去面对。
  不过,她最近一段日子,也确实放肆了。
  周嫂挪开身子后,苹如慢慢走进屋内,上楼的时候,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最近做过的事儿。
  太多了,不太确定是什么事儿了。
  进了书房,她微微抬头,看见父亲郑钺坐在书房外室的沙发上,表情严肃,甚至有生气的表情,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父亲……”苹如怕父亲太过生气,引发病症,只想着赶快认错妥协。
  她过去,想在父亲身边坐下,还没有屈膝,郑钺就突然站起来,给了她一个耳光。
  被打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苹如捂着脸,缓缓抬起头来。
  

    
    ☆、援助

  
  恐怕不是小事了。
  苹如不安地望向父亲; 郑钺按住苹如的肩头,两个人一同坐下去,他伸下手去; 拉开了茶几玻璃下面的小抽屉; 抓出一把照片,丢到茶几面上。
  那些照片里; 赫然都是苹如与日本官佐交往的场面,没有一张不是没有肢体接触的。
  最上面一张是苹如与今井武夫握手的照片; 下面左侧一张是她与花野慊仓在百乐门舞池里相拥跳舞的照片; 右侧一张是小野寺信握着她的手举杯饮酒的照片。
  苹如不敢再看下去; 低头沉默。
  郑钺严声质问:“你跟那些日本官佐,到底是什么关系?”
  心中有思绪万千,乱成了一堆麻绳; 纠缠在一起,扯也扯不清。
  苹如深吸了一口气,瞥着那沓照片,声音平和; 掺杂着几分怯怯:“这几个人与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郑钺盯着苹如,神色威严; 嘴角微微抽动:“你的衣着,你的妆容,我一概不论。我唯有几句话想问,他们都是日本官佐啊。看到他们; 你难道不会想到中国战死的军人们?看到他们,你难道不会想到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同胞们?你与他们交往,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与廉耻之心吗?”
  苹如仰头,义正言辞:“父亲,正因为我有,我才必须这样做。”
  郑钺目不转睛地看着苹如,苹如亦回看着郑钺,没有躲避。
  一瞬恍惚,郑钺静气道:“那你说,通过这些,你做了什么?你的身份是什么?”
  苹如低眉:“恕女儿不能相告。”
  郑钺语结,随即目光落在苹如与花野的那张照片上:“这个呢?也是你必须做的吗?”
  苹如眼睫微颤,声音有些没底气:“这一个,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会是这种相处方式?”郑钺托起苹如的左手,讥诮地盯住苹如。
  三克拉钻戒的光芒刺入眼中,只片刻思虑,郑钺已然愤愤出了书房,苹如望了一眼父亲的背影,埋头哭泣。
  次日吃过饭,苹如准备去日军新闻台工作,郑钺厉声呵斥:“最近这一段日子,不许出去!”
  他立时又吩咐管家:“去学校把二小姐的书全部带回来。”
  “父亲……”苹如有意反抗,最终还是低首妥协。
  回了房间,苹如给花野慊仓打了电话,说她家里有事,最近几天请假,就辛苦纯美小姐了。
  过了会儿,又来了电话,是邻居的女儿打过来的。她家里来了一个美国亲戚,那个美国亲戚带了一把电吉他,请苹如过去,苹如答应了。
  晚上吃过饭,苹如跟郑钺报备,说跟人约好了要去邻居家试吉他,郑钺不准苹如去。
  苹如低眉顺眼恳求:“都约好的﹐去几分钟就好啦﹐否则太不好意思了。”
  郑钺严肃地说﹕“不要去就是不要去。”
  苹如只好喏喏应了,打了电话说不去了。
  一场禁足,如果不是许烟生的太太再一次来到郑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许太太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苹如与花野吉平等日本反战派的来往,请求苹如帮助上海新四军援救被蚌埠日军宪兵队逮捕的两个人。
  许太太没有说那两个人的身份,但新四军如此大动干戈,冒死也一定要救的人,起码也是新四军要员。
  苹如答应了,随即征求郑钺的同意。
  第一次有人来家里请求帮忙找的是苹如,而不是他。
  郑钺审视着苹如,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苹如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就这件事情,郑钺支持苹如去做。
  苹如去陆军特务部找了花野吉平,同花野吉平商量营救计划事宜。
  几番商讨,初步计划基本定下来了。
  苹如负责探听被捕人员被关押的地点,而后由花野吉平钳制住主要看押人,新四军自己的人进行营救。
  救人宜早不宜迟,苹如跟花野慊仓提前打了声招呼,就前去日军新闻台工作。
  苹如先见了花野慊仓,两个人一同去了播音室。
  渡边纯美播了一套新闻,停下来休息,苹如笑吟吟地接手工作,她带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赔罪:“纯美小姐,真的很抱歉,家中突然有事,没有提前跟你说,你实在辛苦了。”
  渡边纯美坐在一旁喝水,抬眼看了看,没有接,也没有话,伸手把新闻文件夹丢给了苹如。
  要的就是某美人‘给脸不要脸’的效果。
  苹如的嘴角弯了起来,随即无辜地看着花野慊仓。
  花野慊仓不屑地给了渡边纯美一眼,接下巧克力盒:“给我吧。”
  苹如抿唇浅笑:“慊仓,你去忙你的吧。”
  花野慊仓亦笑,别有意味地瞪了一眼渡边纯美,对苹如道:“有事情随时过来叫我。”
  “我知道啦。”苹如莞尔。
  花野慊仓走后几分钟,渡边纯美也走了,趁外头不注意,苹如把新闻文件往桌子底下一塞,佯作文件找不到了,急匆匆去找花野慊仓:“慊仓,我的新闻文件找不到了。”
  “那时候渡边纯美不是把文件给你了吗?”
  “我不知道,纯美小姐一走,我准备报道下一套新闻,结果就发现不见了。”苹如急得眼角挂泪,晶莹欲滴,惹人怜惜。
  花野慊仓恨恨道:“又是那个女人,真是够烦人。”
  苹如哭得梨花带雨,轻摇花野慊仓的肩膀:“我该怎么办?慊仓,你不会要开除我吧?离开了这里,我们还会再见吗……”
  花野慊仓心头乱颤,安抚苹如:“好啦好啦,我怎么会裁掉你呢?要裁员也是裁那个女人。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播音部播音员播报的新闻文件,都是经过编辑部整理的。只要我们能够找到源文件,然后你自己再整理一下,也就没人知道了。”
  苹如破涕为笑:“那我们要到哪里找呢?”
  “我带你去。”花野慊仓牵起苹如的手,拉着苹如到了资源管理室。
  他是整个报道部门的主管,报道部的所有分部门都在他的管理之下。
  找他,万无一失。
  一切正朝着苹如计划的方向发展。
  资源管理室的门打开了,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用一道墙隔成两半。
  花野慊仓来过这里不多次,对里面的文件分置情况不是很熟悉。
  为了节省时间,两个人各一半屋子找。
  苹如的视力不错,余光扫见文件架上面的时间表,先下手为强到了一九三八年上半年的那一书架旁,开始翻找。
  最上面的刚好是今天的新闻源文件,再下面就是昨天的了。
  听许太太说,人是昨天被捕的。
  苹如把昨天的文件夹塞到了今天的文件袋里面,拿着过去跟花野慊仓说找到了,跟他说谢谢。
  尽管是利用,可是苹如的那声谢谢,很真诚。
  如果没有两国战争,没有立场之别,或许他们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突然之间,苹如的眼睛湿润了。
  “苹如,你怎么了?”
  “没事。”
  苹如但笑不语,低头出了资源管理室。
  回到播音室后,花野慊仓表示要帮苹如整理文件,苹如自信满满地说自己能搞定,他也就去做自己的了。
  从桌子底下抽出今天的文件夹,播完一轮新闻后,苹如翻阅昨天的新闻源文件,找到了新四军被捕人员的关押所在地。
  下班后,苹如立刻告诉了花野吉平和许太太。
  新四军被捕人被关在蚌埠特务机关,花野吉平说不必动用武力,他让三木亮孝太联系了蚌埠特务部机关长樱庭,自称被捕的人是陆军特务部机关的人。
  蚌埠特务机关承诺帮忙办理释放手续。
  离大功告成只差等待了,新四军和花野吉平他们都松了口气。
  而苹如也回到了被禁足的状态。
  这样下去总也不是办法。
  很多地方都还需要她。
  苹如决定跟父亲坦白一些事情,以企换区自由。
  苹如给花野吉平打了电话,花野吉平了解到苹如的难处,决定到郑家拜访郑钺,跟郑钺委婉解释那天的事情。
  花野吉平做足了功夫,他带着新生周刊案,向郑钺请教中日关系在历史上的一些事件,以坚定的反战观念赢得了郑钺对他的友好款待。
  临走的时候,苹如送花野吉平出去。
  花野吉平跟苹如道歉:“对不起,那天是我冒昧了。”
  苹如摇头,她露出担忧的神色:“那些照片,无缘无故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的邮箱里。我该不会是被人盯上了吧。”
  花野微笑着道:“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会好好保护你和你们家的。”
  “嗯。”
  回了家门,苹如小猫儿一样温顺地坐到郑钺跟前,她就那张与花野亲昵的照片解释:“父亲,那是一次意外。我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他叫花野吉平,他是一个反战派。战争爆发以后,他从满洲南下到上海,为的就是帮助中国。现在,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和平。”
  郑钺明显持相信的态度,他问:“通过你舅舅认识的?”
  “是。”
  郑钺舒了一口气,仍有些担忧:“那么你也只是个反战派吧?”
  苹如本就没准备尽数告诉郑钺,她缓缓点头:“是的,父亲。因为我会日语,那些日本官佐,以为我是个日本人。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成功地打进了日军新闻台,成为了他们的播音员,从中获取有利于中国的情报。”
  郑钺露出惊诧的神色,苹如觉得自己说多了,她就此打住,望住郑钺:“父亲,请相信女儿。您知道女儿是个怎样的人,女儿决不会做辱没郑家百年忠孝门楣的事情。”
  从来不知道,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儿,早已长大了。
  但在一位父亲眼里,无论儿女多大,他们都是需要父母爱护的孩子。
  “好,我的好女儿。做那些事情的同时,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郑钺轻抚苹如娇嫩的脸,心疼地问,“那天打疼了吧。”
  苹如微微笑着,摇头:“不疼的。”
  郑钺轻轻搂苹如在怀,长自嗟叹。
  

    
    ☆、艳电

  
  一个期末连续完成两个学期期末考试的苹如; 几近虚脱,终于迎来了暑假。
  上一次来郑家,花野吉平给郑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花野吉平也为郑钺良好的家庭教养与为人处事的原则所折服; 是以他经常来郑家做客。
  每一次来,他都觉得自己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能够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
  八月的这一天,花野吉平又来到了郑家。
  只是这一次; 他不是单纯来做客; 而是早水亲重要求花野吉平帮他带路找苹如; 过来紧急通知苹如,据可靠消息说,汪精卫授意其股肱之臣周佛海联系日方; 有意媚日投降。
  早水亲重是日本首相近卫文隆的亲戚,他的消息可以说是准确无误的。
  暑假期间,苹如联系不到嵇希宗,就直接跑到了新生命书局找陈宝骅; 将汪精卫叛国的消息告诉了陈宝骅。
  陈宝骅细细打量着苹如,笑道:“我很好奇,你搜集到的情报; 为什么总是让人料想不到,又匪夷所思?”
  苹如总算明白嵇希宗为什么不想搭理他了,他根本就是个‘不正经’的上司。
  苹如笑:“骅哥,能正经点儿吗?”
  随即换了冷脸; 她斥道:“随便一个人就能想到的事情,还算是情报吗?这则情报,关系到全中国生死存亡的命运,麻烦上司大人,马上电告重庆方面,否则后悔莫及。”
  陈宝骅翻白眼,语气里不乏揶揄:“这么紧急的事情,有时间求我电告,还不如你自己动手来得快。”
  苹如简直想打人了:“我不会用电台!”
  “我教你,你发,记得署名郑苹如。”陈宝骅急于跟这一则听起来荒谬绝伦的消息撇清关系。
  郑苹如这个名字,名不见经传。
  以郑苹如的名义电告,恐怕不会得到重视。
  陈宝骅就不同了,他可是陈立夫派遣到上海的专员。
  苹如一开始还温温顺顺地听他指挥,发好了之后,她狡黠一笑:“署名?我大概是傻了才会署名。这个‘可笑’的消息就是你发的。”
  陈宝骅急得跳起来,苹如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拿着手提包,高兴地跑出去了。
  早水亲重开车路过,他看到了苹如,叫苹如上车。
  副驾驶座一个中年男人回头跟苹如打招呼,旁边开着车的早水亲重简短介绍:“我亲戚,首相胞弟。”
  近卫患麿,苹如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到的还是日本首相近卫文麿。
  这个屡次向国民政府抛出橄榄枝的人,去年的调停,声称因为力量太弱,不得不停止与国民政府的议和。
  那么近卫患麿来到中国的目的是什么呢?
  会不会和停战议和有关?
  苹如心中忖度着,一边又与近卫患麿寒暄。
  近卫患麿微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夹杂着的那颗银牙最为显眼:“听早水说苹如小姐一步之遥跳得特别好,我想与苹如小姐共舞,不知道可不可以?”
  苹如揶揄早水亲重:“您别听他的,他又没见我跳过。”
  早水亲重笑:“但是你跟花野跳过啊。”
  近卫患麿再次邀请:“苹如小姐可否赏光?”
  赏。
  百乐门舞池,苹如不知道来这里跳过多少次了,每一次的舞伴都不同。
  这一次的舞伴太重量级了,让苹如颇有压力。
  不过还好,幸好不是跟近卫文麿跳。
  苹如在心里笑了笑。
  一舞过后,苹如去舞池边的沙发上拿手提包,手提包居然不见了。
  早水亲重见苹如逡巡不定,过去问苹如怎么了。
  苹如如实相告,心里隐隐不安。
  早水亲重别有深意地问:“你包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没有啊,就几支唇膏,眉笔,镜子之类的。哦,还有几百块钱。”
  早水亲重静默了片刻:“那等会儿吧。”
  苹如看着早水亲重,早水亲重亦回看着苹如,彼此交换心思。
  如果回不来,就是小偷偷去的。
  如果回来了,就是苹如受到了某一方面的怀疑与监视。
  “走吧,跟我也跳一支舞吧。”早水亲重有意做测试,给特务们个物归原主的机会,他笑着邀请苹如,一同摇曳舞池在中央。
  苹如有些紧张,跳的时候不住地换气,早水亲重安抚苹如:“放轻松点,跳舞就只跳舞。”
  “好。”苹如深呼出一口气,全身心投入其中。
  近距离欣赏一支玫瑰的绽放,早水亲重情不自禁地赞叹:“苹如,你太美。”
  苹如抿唇浅笑,更似美人娇:“谢谢夸奖。”
  沙发那边似乎有动静,早水亲重打着眼梢儿,瞥见一个日本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苹如的手提包放回了原处。
  竟然是日本特务。
  早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看到了偷苹如手提包的人,确定了是日本特务机关监视苹如,还是该担心苹如受到了监视。
  既然苹如受到了怀疑,那么苹如必定是在做过什么事情后露出了马脚,尤其苹如在日军新闻台工作,窃取日军机密入探囊取物,就更为让日方忌惮了。
  送苹如回家的路上,早水亲重提醒苹如:“最近在新闻台收敛一点,多上点儿心,别让人抓住把柄,如果有可能,记得替自己洗清嫌疑。不能的话,要么安分守己,要么全身而退,别再冒险。”
  “我记着了,谢谢你,早水。”苹如致谢,她突然发现,此刻的早水跟她说了那么多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不由抿唇微笑。
  “笑什么?”早水心虚。
  “笑你可爱啊。”苹如伸指点点早水亲重的脸,又笑了笑。
  早水亦笑,笑完了说正事儿:“汪精卫那边,我会继续帮你们留意。”
  “辛苦你了。”苹如看着早水,失了神,早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问:“又怎么啦?”
  苹如笑:“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我怎么了我?”
  “很好啊。”苹如说真的。
  霞飞路九百九十三号的伟达饭店里,一群日本人和中国人围坐在一起吃喝谈话。
  花野吉平、早水亲重,三木亮孝等人,都是苹如熟识的人。只是另外一个苹如更为熟识的人,却让苹如着实惊讶了一番。
  苹如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场新四军答谢花野、三木等人的宴会,派来的代表竟然有苹如的弟弟郑南阳。
  郑南阳看到苹如的表情就很淡定了,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苹如会出现在这场宴会上。
  南阳向花野等人致谢后,花野开始代表日本反战团体发言:“今天,我有一些话跟大家说,大致分为三点。
  第一,我们深感日军机关所属的日本军阀的堕落与日本的帝国主义色彩。我们这些虽身在日军机关的人,却很敬佩在座诸位,你们活跃在中华民族斗争的最前线,你们是民族的斗士。我们不是想把你们当作,更不是想靠你们来维持现行体制,或是靠你们来获取情报。我们的同志也遍布军部与民间,作为日本革命的战士,我们有为实践这秘策不怕死的觉悟。请你们明白我们的想法,并信任我们。
  第二,两国的民族政治革命是要靠两国实践者的力量,在日本由我们的同志行动,而在中国应由诸君的力量来实践。我们也赞同中国民族统一的思想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所以,两民族有必要团结起来形成同志般的共同行动。
  第三,当前的现实是寻找能够尽快停止这场残酷战争的办法,我们将挺身讨伐日本军阀的日本革命,希望在这方面得到你们的协助……”
  花野说几句,旁边的翻译就翻译给在座的新四军代表听,代表们个个都为花野的观点频频点头。
  这一场宴会无疑是沟通成功的,是谈论愉快的。
  宴会结束后,早水亲重跟苹如说,汪精卫于近期将有异动。
  不过就重庆方面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对苹如的情报很重视。
  苹如再一次跑到了新生命书局,跟陈宝骅提起汪精卫叛国异动的事情。
  陈宝骅跟上一次一样,让苹如自己电告重庆方面。
  苹如发是发了,但还是担心不会引起政府的重视,她急问:“究竟要怎样才能让政府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异动已经迫在眉睫了!”
  陈宝骅表示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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