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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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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军的脸色更难看了,哑着嗓子道:“公子……”
刚说了两个字,就见大脑袋青年突然拔腿朝后宅奔去。
慕悦儿在老宅中的院子位于后宅东边,名曰“灼华”。
袁谟根据慕悦儿从前的描述,很快就寻到了灼华院。
院门早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一如袁谟此时支离破碎的心。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院子,十几具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全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齐嬷嬷、朱嬷嬷、胡婆子、张婶儿……
再往里走几步,百灵、鹦哥儿、银鸥……
终于,袁谟看见了倒在床边的大丫鬟彩雀。
他紧走两步,目光如电般扫视了内室一遍,并没有发现慕悦儿的踪迹。
袁谟紧张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噗通、噗通……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小家伙究竟是逃跑了,还是被人掳走了……
“悦儿……”袁谟不甘心地轻唤了一声。
屋子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他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大声喊道:“慕悦儿——”
袁谟彻底绝望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要小家伙还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找寻她。
可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就在他陷入绝望之时,似乎听到了小小的呼喊声。
“大脑袋……”
袁谟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悦儿是你么,你在哪里……”
他心里清楚,方才这声呼喊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可只要有一分希望,他就会付出万分的努力。
“我在这里……”细若游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袁谟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四处摸索:“悦儿,你究竟在哪儿?”
“床……”
袁谟朝那张精美的拔步床扑了过去。
三两下将床上的被褥掀开,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机括。
咔嚓一声,机括被他打开,其中的一块床板翘了起来,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小圆脸。
袁谟将床板掀开,凑到慕悦儿身边。
“大脑袋……你怎么来了……”慕悦儿的力气几乎已经用光了,声音就像是蚊子哼一样。
袁谟心焦不已。
他们两人分开不过一日,就算小家伙不吃不喝躲在床下,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
除非她病了,或者是……受伤了。
为了避免二次受伤,他不敢轻易挪动慕悦儿,只轻轻握着她的小手:“悦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悦儿呼吸有些急促:“大脑袋,彩雀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声音……
可我听见你……听见你在唤我……我就忍不住了……
这世上……除了爹娘和彩雀她们……我只相信你一个……”
袁谟泪如泉涌,哽咽道:“小家伙,我问你哪里不舒服,你说这些做甚?”
慕悦儿扯了扯嘴角,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大脑袋……我家里人……全都没有了……是么……”
袁谟心如刀绞。
慕悦儿是自小娇养的贵女,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比谁都怕吃苦,怕痛。
就连学做针线不小心戳到手指,她都能在他面前哭半天。
可她今日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敢和坚强。
他吸了吸鼻子,道:“悦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的。”
“我知道……”慕悦儿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要睡过去一般。
袁谟硬着心肠用力拍了拍她的脸颊:“不要睡,快告诉我你哪儿受伤了。”
“后背……我的后背好痛……”
袁谟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
探头朝她后背一看,后心处赫然插着一把极其小巧的匕首。
凉意从脚后跟缓缓升起。
小家伙能逃过一劫,说明那些水匪并没有发现她。
那么谁能告诉他,这把匕首是怎么插到小家伙后心的?
来不及多想,他将慕悦儿轻轻往怀里拢了拢:“悦儿别害怕,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慕悦儿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头一歪靠在了袁谟颈窝处。
苏州城中的医馆早已经人去楼空,袁谟只能把慕悦儿带到了武将军处,请了一名军医来替她疗伤。
那军医年过六旬,在武将军帐下效力已经十多年,治疗外伤的经验十分丰富。
看过慕悦儿的伤情后,他捋着长须轻轻摇了摇头:“小郡主被匕首伤到了心脉,老朽虽然能把匕首取出,也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但……”
袁谟气急,一把揪住老军医的衣领:“小郡主是广元长公主唯一的血脉,若是她丢了性命,谁都别想活!”
一直候在屋外的五将军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府遭人血洗,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若是能救下小郡主的性命,他的家人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那老军医如何不晓轻重,忙道:“公子莫要着急,老朽擅长治疗外伤,却不擅调养。
您可遍访名医,小郡主或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第七章 是因果,非报应
所谓调养,除了医术高明的郎中,上佳的补药必不可少。
长公主府已经被水匪洗劫一空,别说药材,连粮食都不剩半粒。
幸好武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家底颇丰,袁谟和慕悦儿被安排住进了扬州的将军府。
把补药当饭吃了半个月后,慕悦儿总算是稍微有了点精神。
趁着天气晴好,袁谟让人在廊下支了一个躺椅。
将慕悦儿安置在躺椅上,袁谟偷偷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
他虽然没能等到洞房花烛,但小家伙脸皮厚,平日里没少逼着自己背她抱她。
她个头儿虽不算高,但身材一直都是圆滚滚的颇有些分量,背她抱她其实并不轻松。
而如今,她那粉嘟嘟的小圆脸已经不足他巴掌大,病恹恹没有半分血色。
整个人也轻飘飘没有多少分量,衣裙空荡荡的像是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兴许是后背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接触到躺椅的一瞬间,慕悦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袁谟忙道:“是不是压到伤口了?”
慕悦儿轻轻摇了摇头:“大脑袋,你陪我说说话吧。”
袁谟替她盖上薄毯,又去搬了一个锦凳坐在她身边。
“大脑袋,我爹娘……”话未说完,两只大得惊人的圆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袁谟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温声道:“我已经把长公主和慕驸马的灵柩安放在寺庙中。
等我把你送回京城禀明圣上,他定会派人前来扶灵。”
慕悦儿攒了攒眼泪,又道:“那彩雀她们呢?”
见她故作坚强,袁谟的心如刀绞一般。
他强忍着悲痛道:“你放心,所有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嗯。”慕悦儿应了一声,仰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良久后她才再次开口:“大脑袋,你相信因果报应么?”
袁谟越发难过,小家伙那般单纯可爱活泼开朗的性子,如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见他迟迟不答话,慕悦儿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你不要难过,我没有胡思乱想。”
袁谟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凡事皆有因有果,但只有做了恶事的人才会遭报应。
咱们都是好人,将来定会有福报。”
慕悦儿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大脑袋,你问了我好几次我后背是怎么受伤的。”
袁谟道:“是谁伤了你,我定不轻饶。”
慕悦儿道:“正如你方才说的,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伤了我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袁谟大惊。
关于小家伙受伤的缘由他想过无数种,唯独没有想到她是自伤。
慕悦儿苦笑道:“爹娘三十多岁时才有了我,自小便娇惯得很。
我床上的那个暗格,就是儿时同爹娘赌气,为了方便装失踪才请人弄的,只有我屋里的丫鬟们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任性?”
袁谟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人都会有自己的脾气,似你这样出身的独生女大多都十分骄纵,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慕悦儿睨了他一眼:“大脑袋,你一定是上苍不想让我死得太难看,所以派来拯救我的。
你不仅救了我两次,说的话也让我舒服。
我方才的话不是乱说的,我十岁那一年突然对学武感兴趣,想要让娘替我请一位教习。
可娘说我是郡主,将来会有无数的人保护,学武会显得人粗鲁,不符合我的身份。
那时的我比现在还任性,心道娘不让我学,我难道不会偷偷学么?
于是我趁着溜出去玩的机会,去书坊中淘了一本刀谱,又去铁匠铺子买了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
如果是重生之前听到这样的事情,袁谟肯定会大笑出声。
书坊里淘的刀谱都能学会武功,那大宋岂不每个人都是高手了?
娇养的小贵女玩匕首,不把自己扎了才怪!
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如何笑得出来。
慕悦儿接着道:“没过几日,娘就听说了我买匕首的事。
她让管事妈妈来我房间里搜,我就把匕首和那刀谱一并扔进了床的暗格中。
咱俩相处了这些日子,我的性情你大概也是清楚的了。
这件事过后,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别的东西,再没有想起过那匕首。
那一日水匪攻入老宅,慌乱中彩雀把我推进了暗格中。
没曾想我却被当年自己胡乱扔在那里的匕首给扎了,你说这不是因果报应是什么?”
袁谟轻叹了口气:“不要想那么多了,等你伤势好转,我送你去京城。”
其实慕悦儿很清楚,她的身体这辈子是不可能恢复了。
十几年来娘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把她培养成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
可她能躲则躲能逃则逃,躲不掉逃不掉的时候就混日子,从来不愿意好好学。
如今爹娘都走了,她却成了一个想跑都跑不了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大脑袋,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对袁谟而言,她的这个要求并不陌生。
重生之前的那几年,他不知给她讲过多少故事。
他柔声道:“悦儿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慕悦儿想了想:“你就给我讲一个小话本上那种才子佳人的故事,我现在就想听那个。”
袁谟道:“可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书……”
他的确是没有主动看过那样的书,但从前被她逼迫着念过很多。
慕悦儿瘪着嘴巴巴儿地看着他。
袁谟无奈道:“好吧,那我给你讲一个小郡主爱上穷小子的故事。”
慕悦儿浅浅一笑:“大脑袋,你该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
袁谟险些被口水呛到。
无论哪一世,小家伙都是敢想敢说,从未改变。
他故意板着脸道:“你还要不要听了?”
慕悦儿嘟了嘟嘴:“好吧,我不说了。”
袁谟轻咳了一声,耐心地讲述起来。
不怪慕悦儿会那样想,他本就是打算把重生前两人的经历当作故事讲给她听。
待他说到小郡主认错人,用扫帚把穷小子当负心人狠狠拍了一顿,慕悦儿的小嘴微微翘了起来。
故事里挨打的穷小子,越听越像是大脑袋。
而她分明就是那个义薄云天的小郡主。
穷小子分明就是看上了小郡主,所以才会甘愿被她打而且不还手的!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脑袋也有些喜欢自己呢?
第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上)
袁谟并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
今日却因为说的是他和慕悦儿的往事,显得分外动人。
及至说到大婚时,慕悦儿黯淡的双眸中都多了一丝亮光。
“大脑袋,那穷小子和小郡主是不是从此以后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袁谟不忍心泼她冷水,勉强笑了笑:“是啊,他们的姻缘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如何还能不幸福?”
“真好……”慕悦儿轻叹道:“自小我不管是听戏还是看小话本,只喜欢看圆满的结局,最恨棒打鸳鸯磨难离别……”
袁谟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话。
却听慕悦儿又道:“故事里那小郡主容貌不算出色,性子也不够好,可她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能够坚持到底,所以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幸福。
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了喜欢的人,可我却再不能了……”
她的性情向来都是这般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虽然两人相处不足一月,但她心里很清楚,大脑袋就是她今生唯一喜欢的男子。
可以她如今的状况,今生注定不能得到那样的幸福了。
袁谟只能装作听不懂她的话,柔声劝道:“你才十六岁,这一生还长着呢。故事里的小郡主和你一般年纪一般可爱,她能得到幸福,你也一定能。”
“大脑袋,我如今和你一样了……”慕悦儿终究还是精力不济,渐渐陷入了昏睡之中。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和故事里的小郡主竟成了一个人……
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天气开始变得寒凉,慕悦儿的身体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
袁谟大概算了算,距离赵重熙逃出密室的日子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最好的兄弟即将遭逢大难,要他放手不管他肯定做不到,可慕悦儿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如何能把她一个人扔在武将军的府中?
袁谟不是那种把心事写在脸上的人,但慕悦儿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和之前的不同。
大脑袋曾经说过他要去京城,如今却为了她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万一他在京城里的事情非常紧急,那就成她的罪过了……
这一日晚饭后,慕悦儿有些闷闷不乐道:“大脑袋,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袁谟道:“是不是将军府有人给你看脸色了?”
慕悦儿摇摇头:“没有人敢给我气受,是我想回京城,想皇帝舅舅了。”
说到想舅舅,她像只小奶狗一样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袁谟。
袁谟被她看得心都快化了,却不得不硬着心肠道:“天越来越冷了,你身体这么弱,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慕悦儿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眼看着就是年底,我不想在外人家中过年……”
袁谟看着那骨瘦如柴的小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
“好吧,明日我请隋老郎中再来替你诊一次脉。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带你进京。”
第二日,袁谟果然把扬州府最有名的老郎中请到了将军府。
经过老郎中仔细问诊,最终确定慕悦儿可以远行。
但他还是反复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又留下了一大堆保养身体的药丸。
又过了两日,袁谟带着慕悦儿登上了一条舒适的客船,沿大运河北上返京。
重生前袁谟替赵重熙办了好些差事,大宋乃至大燕的许多州府都是去过的。
几年间单是大运河就来往不下五六次。
那时节,大宋和燕国停战好几年,加之风调雨顺没有严重的灾情。
尤其是晋州私粮案后,世家手中的土地有一部分回归到了平民百姓手中。
整个宋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国力也日渐昌盛。
可如今,大运河还是熟悉的大运河,沿岸的景色也没有多大改变,却远不及他记忆中那般繁荣,和递降表之后的大燕倒有几分相似。
田地荒芜无人耕作,却时常能见到逃荒的百姓。
他心中越发焦虑了。
看来重熙失踪这几年,昌隆帝的身体果然出了大问题。
否则以他的勤政和能力,绝不至于让大宋变得这么萧条。
带着满腹的疑问,袁谟和慕悦儿于冬月中旬回到了宋京。
回京第一件事自然是安顿住处。
最好的去处是皇宫,可慕悦儿身上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件儿,皇宫暂时是进不去的。
袁谟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慕悦儿送到了慕府。
慕尚书和慕老夫人见到幸存于世的孙女,联想到遭贼人杀戮的儿子和儿媳,双双病倒。
袁谟和慕悦儿只能托慕驸马的长兄递折子进皇宫。
慕大伯去了一趟皇宫,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折子他已经托关系递了进去,但圣上已经一个月没有早朝,也没有召见过任何一名臣子,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答复。
袁谟把慕悦儿安顿好,离开慕府去了赵重熙曾经同他提过的城西庆隆坊。
和各州府的萧条相比,宋京还是很繁华的。
庆隆坊一带以商户居多,店铺林立人来人往显得尤为热闹。
没有花费太大的工夫,袁谟就寻到了赵重熙说过的那所宅子。
然而,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那宅子看似同周围商户人家的宅院差不太多,远不及勋贵官宦人家的府邸高大阔朗,明面上也没有人把守,却无人敢靠近半步。
袁谟很有自知之明。
他本就不以武力见长,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胡闯,非但救不了重熙,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然而,放眼整座京城,他信得过且有权力调兵的人都有谁?
换作重生前,朝中的官员他不敢说人人有交情,但全都脸熟。
可如今他是初次入京,连苻溱微和司徒三爷都不认识,他信得过他们,他们信得过他么?
袁谟咬了咬牙,看来他只能去勇义侯府。
不管这一世的周夙有多渣,他都是自己如今不二的选择。
袁谟顾不上多想,拔腿朝勇义侯府奔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袁谟来到了勇义侯府。
他虽然没有备名帖,但男主人师兄的身份让门房不敢小觑。
那门房一面吩咐小厮去内堂禀报主子,一面将袁谟迎进府中,安置在回事房旁边的厢房等候。
第九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下)
勇义侯府的下人们对袁谟非常客气,茶水和点心都捡最好的上。
袁谟无心吃喝,只向他们打听周夙的状况。
那些人却像是有什么顾忌一般,简单含糊几句便混了过去。
袁谟心道,虽说下人公然议论主子的事情不合礼数,但这些人的表现实在有些古怪。
莫非周夙出什么事了?
正疑惑间,就听厢房外传来一阵问安的声音。
他举目望去,就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搭着一个小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见,必然会以为她就是勇义侯府谁都当家夫人。
袁谟只感觉一阵天雷滚滚。
来人居然是柳飘絮!
虽然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这女人的样貌成熟了不少,衣着打扮和妆容也完全变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重熙和他说过,上一世柳飘絮很得周夙宠爱,甚至于左未曦的死都和她有直接的关系。
他听了之后虽然唏嘘不已,却也没有想太多,小妾就是个玩意儿,周夙就是再喜欢,还能把她宠上天去?
然而,瞧眼下柳飘絮这打扮和气势,可不就是像柳絮一样飘到天上去了么?
袁谟终于能理解当初赵重熙为何一定要设计毁掉左周两家的婚约了。
就柳飘絮这份张狂的模样,左未曦被气死那不是迟早的么?
换作他是左未曦的表兄,恐怕直接提着刀子把这对狗男女砍死的心都有。
左未曦亡故之后,周夙的母亲也一病不起,勇义侯府的掌家权落到了柳飘絮手中。
离开侯府,没有人会把她这个勇义侯的小妾当回事。
可在侯府范围内,她就是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像柳飘絮这样的女人一旦掌了权,用不了多久会忘了根本。
管家两年多,她在心里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侯夫人。
虽说已经听下人们回禀,今日的访客乃是侯爷的师兄,她却根本没有把袁谟当回事。
两相一照面,见袁谟衣着朴素貌不惊人,原本的轻视又添了几分。
袁谟被气笑了,也不搭理柳飘絮,只对一旁伺候茶水的下人道:“我今日前来拜会的是周师弟,贵府这是什么意思?”
那下人为难道:“公子,这位是我们府里的柳姨娘……”
袁谟道:“原来是个姨娘,本公子还以为她是你们府里的祖奶奶呢!”
柳飘絮瞬间炸毛:“这位袁公子说话还请客气一点,知道的你是来我们府里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挑事儿的!”
袁谟嗤笑道:“客人登门拜访,你们就安排在这样的地点招待,还让个什么都不是的姨娘出来抛头露面,这便是勇义侯府的待客之道?
待我见到周师弟,必定和他好生讲究一番!”
“你……”柳飘絮气得心口疼,恨声道:“我们侯爷不在府中,公子请自便。”
袁谟道:“本公子今日非见到周师弟不可,该怎么把消息传到他手中你们看着办。
若是迟了一日,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柳飘絮见来硬的不行,只能软下身段道:“袁公子,方才的确是妾身礼数不周,可我们侯爷的确是不在……”
袁谟道:“方才的话我不想再重复,柳姨娘若是想念花妈妈,本公子倒是可以帮你一回。”
柳飘絮大惊失色。
花妈妈是襄阳会春阁的老鸨,这人无端提起那老女人,就代表他知晓自己的底细。
可自己的出身只有侯爷、侯夫人和老夫人知晓,这大脑袋的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侯夫人和老夫人不可能与外男互通消息,那便只有侯爷。
她的心口越发疼了。
侯爷果然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否则怎么可能连这种事情都拿出去和外人说?!
袁谟嘴角微勾:“想清楚了么?”
柳飘絮忍着气道:“公子想要见侯爷,那就随妾身来吧。”
袁谟不再多问,站起身随着柳飘絮走出了厢房。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两人停在了一座僻静的小院外。
柳飘絮指着那院门道:“袁公子,侯爷就在这小院里。没有他的吩咐,我们是不敢进去打扰的,您请自便。”
这是柳飘絮今日第二次对袁谟说自便,但这一次的态度明显和上一次大不相同。
袁谟也懒得同她计较,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去找周师弟说话。”
柳飘絮带着丫鬟婆子退下了。
袁谟轻轻推开院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让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循着酒气,不过十几步就走到了正房门口。
正房的门虚掩着,袁谟伸手一推,浓郁的酒气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让他险些作呕。
他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口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走了进去。
正房本是一明两暗三间房,此时的明间却是昏暗的。
临窗的小榻上,一名身材修长却骨瘦如柴的男子侧躺在那里。
若非他不时发出几声咳嗽,袁谟几乎以为那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周师弟?阿夙?”袁谟试探着唤了两声。
“是谁……”小榻上的男子略翻了翻身朝门口看了过来。
周夙被他那瘦得脱相的容貌惊呆了,以至于连那腐臭的味道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放下衣袖,快步走到了小榻旁:“阿夙,你怎的变成这个样子了?”
周夙定睛一看,惨笑道:“是袁师兄啊,这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修成仙人了。”
袁谟哪里有心情和他开玩笑:“阿夙,你究竟是怎么了?”
周夙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六年前咱们前后脚离开山庄,你自去云游,我和重熙回了京城。
回京后我承爵、成亲,简直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谁知……”
大约是不好意思提起内宅中的那些腌臜破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迅速转移到了别处。
袁谟哪里有那闲工夫和他磨磨唧唧:“弟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就说自己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周夙叹了口气:“你知道了也好,省得我羞于提起……内子两年多前病逝,随后我背上竟生了一个疖痈。
一开始只得蚕豆大小,稍有疼痛而已。
后来却越长越大,太医名医请了不知多少,却怎么也无法治愈。
袁师兄,如今我的整个背都快烂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第十章 逆得了天改不了命(上)
短时间内两次被人问同样的问题,袁谟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面对慕悦儿,他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是因果,非报应的话。
可面对周夙,那样的话他真是说不出口。
放任小妾把妻子挤兑至死的男人,报应只是在背上长一个疖痈,老天爷也未免太过仁慈了好么?
当然,他今日是来求人办事的,再不想说好话也得说几句。
袁谟叹了口气:“周师弟莫要如此悲观,京城里医术高明的郎中多得很,况且你年轻力壮又是自幼习武,定然能够痊愈的。”
周夙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京里的太医名医全都看过,我早已经不抱希望了……”
袁谟有些不忍地劝道:“周师弟,为兄虽然不通医术,但你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宜饮酒。”
周夙:“太医说我若是滴酒不沾还能活一年,沾了酒最多还有半年。
然,醉酒能让我觉不出疼痛,如果袁师兄是我,你又会如何选择?”
袁谟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周夙的确是对不住这一世的左未曦,可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师兄弟的事。
十年的同窗之谊,如亲兄弟一般的感情,不是说忘却就能忘却的。
周夙大约是病得太久,许多事情早已经看开了。
他惨淡一笑:“袁师兄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今次突然如今,总不会是为了来看望我吧?”
袁谟有些赧然。
这一世他只想修道,哪里想管那些俗事。
况且在他看来,重熙继承皇位,周夙继承爵位,两个人的前程都十分明朗,荣华富贵都是妥妥的,需要他操哪门子的心?
他轻咳了一声才道:“我是听说了重熙失踪的消息,所以才来京城的。”
周夙道:“你一定在埋怨我,兄弟失踪了却不用心去寻找……”
袁谟忙道:“你莫要多心,重熙是大宋皇长孙,他失踪对于大宋而言是天大的事。
圣上和太子殿下都寻不到踪迹,更何况是你。”
周夙苦笑道:“袁师兄有所不知,内子乃是元后的远房侄孙女。
因为父母双亡,重熙对她这个远房表妹很是照顾。
后来因为……因为一些原因,内子受了些委屈,重熙虽然不好干涉我的家事,却再也没有搭理过我。
为官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皇长孙的心思时刻都有人琢磨。
他不搭理我,朝臣们哪里还肯给我行方便。
所以我回京这几年,日子过得是一年不如一年。
最初时还在京营中混了个差事,后来连京营都混不下去,只剩下了一个勇义侯的名头。
重熙失踪后,我也曾派人四处打探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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