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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墨舞)-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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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次冤案的刑部死对头,萧越,从开始便一直想置她于死地的魏成辉……
  在连玉连驳十八道奏章后,谁心头都澄亮,她就是个女人。
  可纵使知道她是个女子,只在那段时间震惊过,那之前,那之后,似乎谁都没把她当作是女子,而是一个不能太掉以轻心的对手!
  她总是那么让人讨厌,但凡是她看不对眼的,总是不余遗力作对到底,男子女子为官,在她身上,竟似并无不同。
  这无数疑问中,只有孝安突而出声,“既是如此,公主的婚事宣告无效。”
  连玉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看着这个他花了大力气去救其命、推行天下科举防他人再揭其女身的女人,这个他从爱上便命人暗中下药,暗暗替她把破败的身体都调理好的女人,这个却始终毫不感恩也毫不眷恋的女人,这个把陪伴了他人生十多年的姑娘害得奄奄一息的女人。
  “把她押下,动手。”他双唇微动,看了阿萝一眼,终于,双目紧紧一阖一开间,猛然下令。
  几名宫中惯常行罚的内侍,毫不留情把素珍按住,推倒在持杖司双杖之间。
  袍修最高级别禽物的高大身影几步上前,跪到天子面前。
  “如今大周大行女子科举,冯氏为官以来,为国为民,大功于社稷,女身之罪、孽臣之罪难道不能从轻发落?法不外乎人情。皇上,若真对她行使重刑,岂不让大
  周百姓寒心?”
  连玉看向底下跪着的卿相。
  “权相,你说得不错。可是,毒害帝妃一罪,朕如何恕她!”
  “皇上——”
  “权非同,朕若不允,你这是要反?”连玉挑眉冷笑。
  权非同猛地抬头,一道戾气从他眼中迸射而出,竟亦毫不遮掩。
  “权相(大哥)……”
  背后,是霭太妃和晁晃劝阻的声音。
  终于,他缓缓起来。
  其实,不必他们说,他也知道,他不可能现在做些什么。
  他慢慢退回原来的位置,第一次,不再在即使交锋失利的情况也还意气风发。
  第一次,他不敢直视宫廷刑罚。
  再次他抬头,已是廷杖狠狠落到她身上的时候。
  他额角绷紧,却见她倒卧在地上,正看着他,眼中并无责怪。
  他却有恨!恨连玉,也恨她。
  ……
  除去他,便只还有朱雀侧过身去,不忍再看。
  但到此,也再无人阻止。
  这天地间,毕竟那个人独大。
  素珍最后看了一眼李兆廷,不为早已死去的爱情,只为故人,看着人群中,他垂着眸,她眼前有些模糊,有些看不清楚。
  她遂放弃了。
  其实,她早就放弃他了,只是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从前淮县的日子。
  那里,有爹爹,娘亲,哥哥,红绡,还有……冷血。
  火热毒辣的疼痛如潮水而来,一波一波,熬过这波,下波更疼,地下是冰冷的雪地,素珍狠狠咬住唇瓣,可彻骨的寒冷和疼痛却比刚才在冰窖更强烈百倍,让她想放声大叫,想满地打滚。
  但这条路是她选的,即使跪着也要把它走完不是?若叫出来,只会让所有人发笑,让他和阿萝笑。
  她哆嗦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垫塞进自己嘴里,死死咬住。
  板子在身上噼啪作响,袍子尽是血湿,自己都闻到皮开肉绽的鲜血味道。
  “说,还是不说?”
  发尖上汗水,落进眼睛里的时候,带着祥云龙纹丝绣的袍摆来到她面前,冷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说来也怪,板子打在身上那么响,可是她居然还能听出他声音中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他还会为她心疼?她早不抱这个期望,何况,这点施舍的怜悯她也是瞧不起,也不会再要的。
  “不说……”她笑着,断断续续的答。
  “六哥,阿萝快不行了,你快过——”
  连捷的声音突然焦急响起。
  她看着他大步回奔。
  一股凉意突然从腹中升起,仿佛将她全身的知觉都抽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这个纯白的世界仿佛一刹,被泼上浓墨,将半边染成黑夜。
  那黑色开始扩撒,越来越快,她听到自己浓重的呼息声……
  好像也才四五十下板子,她以为,她好歹能撑百十下,至少,等阿萝先断气。
  满嘴咸腥,她伸出手指,往嘴角溢出的血沫蘸去,拼尽最后一滴力气,在地上划着。
  最后,眼中的情景,是他奔到阿萝身边,把阿萝抱进怀里,吻上她的额……
  大颗泪珠从眼角掉下,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千疮百孔的伤痛,她举起的手,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死,她并非不惧,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
  *
  所有人都被阿萝合上眼睛一刻震慑到,定格在这对帝妃身上。
  连玉紧紧抱住她,眉眼中都揉化不开的悲恸和复杂。
  他不断亲吻着她发顶、额角,天地无声,仿佛只剩从他喉咙深处溢出的死死抑压着的残音。
  无人敢扰,谁都见识过他的残忍,就在刚才。
  皇妃薨,四周,除去孝安、慕容缻
  外,全都跪了下来,但百官中,笔直站着的,还有一个权非同。
  衣袖突地一紧,连玉太阳穴突突一跳,低头看去,却是她的手不知何时竟紧紧攥上了他的衣袍。
  “阿萝……”他轻喃出声,怀中原本眉额青紫的女子,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竟慢慢打开眼睛来。
  “连玉,我方才怎么了?”她带着初醒的模糊和疑惑。
  她尚未说完,连玉眼中的喜色也尚未到达眉梢,那一直跪在老院正突然伸手过来,撑开她眼睑,察看她舌苔给她把脉。
  手方才搭上她脉搏,他已整个弹起,死死看住连捷,喜极而呼,“七爷,三味子,这剧毒不是别的毒,是上古医书里记载着的三味子啊!”
  连捷目中也是明显有撼色,立刻出声,“三味子,一味催人如毒发,二味呼息脉搏尽失,三味起死回生。出世入世,三味人生,生死一线。”
  “七爷果然精通药理!”老院正简直手舞足蹈起来,“这是上古奇药,也即是假死药,比我们大内自诩为至宝的假死药要强大许多,它有一个仿似毒发的过程,不似一般假死药,只是骤然假死,易惹人疑。”
  “可是,为何只下了如此少的剂量,按常理,假死多是为了保命,死一下子有什么用,噢;”他似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是了,剂量下多了,会对服食的人身体带来负担,重则真正伤及内腑,会落下病根的。可是,也不对,这药研制复杂,至少也该死个一两天才是,否则太浪费了不是?”
  “这个方子早已失传许久,这制出来的人真是不简单……”
  四处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学霸说到此处,心头大惊,连忙住口,又忙不迭跪了下去。
  “权大人,你做什么?”
  紧跟着,一声怒喝,众人也同时被惊,转向看去,只见权非同一把将两个廷杖内监推开,力道之猛,他自己也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珍儿……”
  “权大人,你推我们也没用,犯人在片刻前已然气绝身亡。奴才二人也早已停了手,只是你们距离远,不曾注意到她的情况而已。”
  其中一个内侍尖声细气的阴阳怪调让他本已半起的身子再次跌回雪中,权非同在人前,第一次,如此失态,可他竟然却忘了要起,只是怔怔看着前方她一动不动的身子。
  远远的朱雀,狂奔过来,俯下身子,颤抖着手往地上那堆血肉的鼻下探去,一瞬,又踉跄往后退。
  “连玉。”
  那头,阿萝迟疑地唤了一声,眼前的脸庞,喜欢的颜色还没完全绽开,脸上神色便仿如凝固了一般,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模样,不禁有些害怕,伸手去抓。
  可她手还没碰到他,他却再次把她交到白虎手上,他慢慢的起来,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
  李兆廷想走出去,把她抱起,看她一眼,可是,他没有这个权力,喉中不断咽动,他突然觉得,几近二十载,他却好似从来就没看懂过这个住在他邻家的妹妹。方才,他知道,她在看他。
  她死前,最后一眼,是在看他。
  他为什么就没有回看一下他恨她动了顾惜萝,刚刚还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皇上,冯素珍是……微臣旧识,虽已无约俗在身,但终究……终究相识一场,尸身请让微臣带回……淮县安葬。”
  终于,他大步走了出去,跪到那抹玄黑面前,恍惚中,出来之际,是魏成灰微变了的脸色。
  连玉没有回答,也许该说,他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就静静站在素珍身前,七八步远的位置,他便没有再动过,仿佛那是千沟万壑,走不过去。他只是盯着她血红沉寂的身子,脸上表情平静的可怕。
  阳光穿过云层,照映到园里,却照不到她身上。
  “李怀素,听宫女说你又闯祸了,好啊,你把我骗到母后寝宫,把我骗得团团转,亏我还把你的首饰匣子随身带着藏着,就怕弄丢了,你有没有一丝内——疚……”
  不知哪来的风,把他的袖袍吹得猎猎响动,有人穿过人群,钻了进来,却又陡然顿住所有声响,跌跪到地上,随即,莫大的哭声,猛然响彻整个园子,撕碎了这个冬日的所有死寂般的宁静。
  这个,和连玉他过往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冬日。
  ——
  抱歉,这更原定昨天写到五六千就能把情景全部写完更上,结果到凌晨深夜将近万字才算好了。歌这几天在外办事,都是背着本本走,容亲妈小喘口气,明天缓一天,后天见。PS阿萝的药,素珍没吃,只喝了酒。


☆、402

  “匣子在哪?”
  终于,他缓缓开口。
  素珍尸身前,连欣被他骤然一声吓到,哪怕,其实这声并不如何酷厉,连欣还是泠泠打了个冷颤,一时噎住忘了哭泣旖。
  他脸上那种特别冷静的表情,莫名的让人悸怕燠。
  他要匣子干什么,难道知道了是权非同所赠要夺了去?
  她心中大恨,便也是在这顷刻之间,目光无意从地上瞥过,她心头扑扑跳,那是什么?!
  她赶紧一揉眼睛看去,果见素珍手臂横落的地歪歪斜斜躺着几个红字,并无看错。
  连欣,匣……
  眼泪又夺眶而出,她几乎是立刻捂住嘴巴,目光落到腰间鼓起的大绣包上。
  无数目光也同时带着深疑在她身上不断逡巡。
  也几乎是同一时刻,一股力道近乎粗暴将那绣包扯断,她只来得及叫大叫一声。
  她愤怒地瞪去,只见她那哥哥已将她的绣包抓到了手上!
  “还给我!这是她让我保管的,说是出宫的时候要戴着离开的,那是权相送她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杀了她还要抢她的东西……”她嘶吼着向他扑去,心中寻思,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把匣子抢回来!
  “欣儿,你疯了吗,给哀家站住!”孝安厉声喝止。
  但其实,连欣甚至连连玉的一片衣角也没能沾上。
  他一言不发,只垂着眸,盯着手中绣包,几名禁军迅速挡到他面前,转眼之间,已将连欣擒住。
  “皇上,”雪地上,权非同目中闪过疑色,掸袍而起,大步过来,“此物乃臣往日所赠,想也是她给臣留的东西,谢皇上。”
  他目光狠鸷,说着微微躬身,伸手去接。
  可连玉并没有承着这台阶,顺阶而下。
  一双清冷的眸子先是从李兆廷身上掠过,末了,落到他身上。李兆廷极快地低下头去。
  “谁的,又怎样?”连玉道。
  那语气之淡薄,似是发问,却是判词。
  是一个手执牛耳的帝王的宣告。
  不怒自威。
  权非同额角猛力一跳,弯下的腰身依旧卑躬,微垂的眼里杀气一闪即逝。
  连玉将绣包打开。一个妆奁,出现在他眼前,也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檀木鎏金,那是件看去做工精奇、昂贵古拙的玩意。
  “这是朕送她的东西?!”
  他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告诉连欣,说给连欣听,她错了,那不是权非同送的东西,是他。他沉寂得可怕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表情变化,嘴角微微扬起。
  连欣却仍是两眼通红,仇恨地瞪视着他,如同一头被彻底惹怒了的小牛。
  “玉儿……”
  这四合无声中,孝安忍不住唤了他一声,他却仿似恍若未闻,眉头蹙了蹙,突然极快地将匣子倾转。
  无数金银珠翠,锵锵作响,掉入雪地中。
  最后,一张素笺“啪”的一声,落到这些浮世俗物上面。
  李兆廷和权非同皆是一震,和这园中所有人如出一辙。
  那笺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名字。
  ——连玉、权非同亲启。
  “为什么……李怀素,你明明说这是权非同送你的,混蛋,你又骗了我……”连欣喃喃出声,红肿的眼里都是疑惑。
  似乎谁都在等连玉看看这信里头到底说了什么,他却孓立良久,都没把信捡起来。
  “皇上……”
  不远初,青龙、玄武和朱雀同时出声。
  连玉终于开口,“小初子,朕手冻僵了,你去把信拿过来。”
  “是,奴才遵命!”百官前面,明炎初举袖从眼底抹过,随即快步过来,将信捡起,腰身微弯,恭恭敬敬将之呈举到头顶。
  那
  L也不过是只折叠简单的信笺,连玉双手,却仿佛真被这漫天冰雪冻伤了似,那张纸在他如玉白皙的掌中翻展,却好半晌方才舒打开来。
  “连玉,我走了。”
  最先跃入眼中的是这简短的几个字。
  “阿萝的毒你不必担心,是我按我爹药方所制三味子,是假死之药,她会无恙醒来。我所用剂量轻微,炼药时也亲身试过,若当真醒不来,那她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是我被挟持后所制,除此还有麻药、毒药……凡此种种,实属居家旅行、被人绑票必备良药,我那时候傻,总是担心将来还会有人用自己来威胁你,心想把这些东西随身携带着,麻药可将人放倒,实在不行,就用假死药,再不行,就把真毒药给吞了,那就谁都不能再威胁到你了。
  后来才知,我把自己至于你的重要性想过了。
  我家的人,是你下旨杀的。这是我哥哥亲口所说。他没死,他居然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被劫那次便是他的手笔。我其时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旨意是你所下。
  那左手指头不是打斗时不小心为刺客所削,冷血当时也没来,我太让他失望,他早已不要我。
  那半截指头其实是我自己砍掉的,以此威胁哥哥放你离开。他当时并不相信,因为他知道我怕痛怕死的紧,不会那么做。
  但他错了。
  于是,不管他有多痛恨你,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虽利用了我,却还是深爱着我。
  连玉,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想杀死你吗?你这个伪君子,三年之期,狗屁,他娘的都是狗屁!
  刺你那刀,不为阿萝,她还没有能耐到让我去杀你,阿萝与我之间,无论你怎么选,都不会对,这点道理我还懂,你爱便爱,不爱便不爱,冯少卿的女儿不会那么没出息。
  可我还是没出息。因为,一刀之后,我便再下不去手杀你,后来,用了药把你放倒,还是下不了手。
  你说,权非同并非良人,你又何尝是?但你却是个好皇帝,你的生死,关系着整个大周的安定所在。我已欠父母恩情,不能再欠这天下百姓。
  你不会知道,两年前,在我得知全家被斩那天,我虽痛得撕心裂肺,但还是能跟自己说,我要活下去。我要翻案,要带着爹娘的祝福活下去。
  是你不顾一切的爱把我拉了下去,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仇人,是你让我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于是哪怕红粉风月夜夜买醉,还是噩梦不断。
  你知道梦见你最爱的人惨死在你眼前是什么滋味吗?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我既无法手刃仇人,愧对父母,愧对红绡,又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我想过离开,可纵使人走了,魂魄永远被禁锢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冷血一直让我跟他走,他不知道,不是我不想走,是我根本走不了。
  我想过自尽,可我这条命是我小姐妹红绡换来的,我不敢就这样轻易死了。
  我此生没什么害怕的,唯独怕死和欠人情义。
  后来,我终于想到,倒不如就让自己死在你手上。
  连玉,我要你欠我冯素珍一条性命。
  我知道,我哥还会来找你报仇,你还有你身边的人都不会放过他,我用自己的命来换他被捉不死,另外,请把我尸身交还给权非同,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两个请求。
  我死后,你和孝安亦可安然如初。自此,你再不欠我,我也尽还你知遇之恩,相救之情,君臣之义。你我情义两绝,死后若还有天地,上穷碧落下黄泉,亦永不要再见。
  最后数言,乃前大周提刑官李怀素所谏,与冯素珍无关。
  法乃国之根本,犯罪者,务必严惩,不论百姓平头,抑或贵族高官。然而,无论谢生、莫愁、岷州屠户二牛、何老汉、关何氏、双城案中之猎户、玉妃案中之所有嫌疑人,还是微臣后面所翻案中,多有冤狱,此与“先罪论”相关,倘能于大周律法中加入无罪推定,即先认定犯者无罪,从而各方搜证,论证虚伪,此,必将减少世间冤狱。
  另周叛将柳守平驻守边疆有功,虽论罪当诛灭,但功在社稷,家眷无邪,傅静书、冯少卿等辈亦然。
  人生弹指,匆匆一瞬,便即白头黄土,每条性命都珍贵,一国之治,
  流血从不可免,否则国无以为固。以仁治国,略显疲软;以暴制暴,国难长久。李怀素,叩请陛下废除连坐之罪,仁法并施,以仁待仁,以法惩暴,相信定可成就大周百年传奇。
  ……
  以下几言相嘱奸相。
  你问我,李兆廷和连玉有什么好?我如今答你,他们其实并没什么好,若我更早一点遇见你,你也不是权非同,只是木三,我一定同你在一起。就像我爹娘一样。
  若你不怕,便把我留在身边,我永远陪着你,若你怕,便把我烧了,让李兆廷把我骨灰送回淮县,不必下葬,就撒在我爹娘坟前,我不配立碑,就这样永远给他俩和红绡守墓吧。
  你替我告诉李公子,我早已不喜欢他,从此也不能再像从前那个疯丫头那般打扰他了,这只是住在他隔壁家妹妹的一个请求。若他不愿,你便亲自走一趟吧。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怕徒惹你伤心,倒不是很愿意你过去。
  最后求你,若你谋逆成功,能不能少点拿无辜百姓开刀?替我保护连欣,霭妃那老太婆不会放过孝安老太的,自然也不会放过她,请一定替我保护好我的公主。
  见到提刑府的兄弟和霍长安无烟,告诉他们,我走的很痛快,没受什么苦,下辈子还一起喝酒吃肉。
  下辈子,你要早点遇见我,我定会对其他人白首如新,对你……倾盖如故。”
  冯素珍(李怀素)绝笔
  偌大一个园子,总有种不敢用力呼吸的感觉。上百的人,谁都不知道这封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只见,片刻后,那信突然就从连玉手上,掉了下来。
  他也不去捡拾,脸上平静如初,没有一丝表情,不同的是,这次他再也不是不动,而是一步一步朝前面的尸体走过去。
  途中,他座下四使一声惊叫,却是他浑身一晃,几乎跌倒在地上。
  他们想去相扶,他却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连玉……”阿萝从白虎身上挣扎起来,白虎伸手去扶,她一下拍开她的手,只是满目含泪朝他大声喊道。
  连玉却没有应答,仿佛并未听到,只是稳了稳身形,继续前行。
  权非同几步上前,拿过地上信笺,也不管是否大不敬,迅速阅读起来。李兆廷看了他一眼,眉心微微一动,但连玉并未叫起,他便也终究未起。
  此时,园中人倒并未注意,人人都只看着连玉,眼中惊色越发呼之欲出。
  他已走到地上尸首身旁,半蹲跪下去。
  众人但见他从颈上摸出一块石头模样的挂件,用力摘下,然后拿起她垂落在地上的左手,仔细系上去,随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将自己的袍服解开、脱下,仿佛那只是件再普通不过的袍子,他把它裹到她血迹斑斑的身上,缓缓将她抱起。
  “你说的,除去你哥哥的那一条,其他的我不答应。冯素珍,我不答应。”他勾唇而笑,一字一字说得阴冷,慢慢往前走去。
  有人却再次挡到他面前,“皇上,请按死者遗愿,让臣把尸首带回安葬。”


☆、403


  “权相,朕把她杖毙是因她杀人在先,国法不可废。女子之身为官,如今大周推行女试,她也厚功在身,朕不会再究。
  但她终是叛臣之后,且杀人便是杀人,朕不可能不责,相信朕的臣民们,也会参谏上疏,否则岂非助长叛逆?襞”
  “如今证实她并无杀人,朕以天子之尊为她送行,是朕的赔礼,但不代表朕便会答应她所有要求。作为李怀素,她的请求情理俱在,朕会详加考虑,但作为冯素珍,她有些要求是不合理的。譬如,她说权相……会谋逆。”
  “难道说权相真会谋反?”
  连玉一声轻笑,紧紧抱着人,一字一句反问。
  权非同脸色微变,但他何等人也,很快挑眉便笑,“臣……自然不会。竭”
  “很好,朕也如此认为。所以,她的话并非全对。她与冯家所犯罪孽,朕一笔购销,至于这后事如何置办,她旧日到底是大周官员,朕。欲将死讯布告天下,以重臣之礼厚葬,既可向天下逆徒示警,也是对她旧日功绩的嘉许。”
  “严相,魏太师,六部诸位大人,慕容少将军,你们认为朕此举可妥?”他缓缓看向群臣。
  严鞑看孝安一眼,后者神色复杂,点了点头,他又看了连玉怀中素珍一下,先表了态,“老臣认为,再无比此举更妥当之法。”
  “皇上英明,奖罚分明,臣等……尊旨。”随之,是蔡中堂、高朝义、司岚风、萧越等或连玉的心腹或保皇派、刚得到晋升的慕容定也表赞同。
  素珍官场上的朋友不多。
  这些人当中,有泛泛之交辈,如高司等人,有反目成仇者,如严萧之流,但终归同袍一场,也许利益相悖,理念不同,但入仕之初,总有人亦曾动过为国为民之念,只是红尘易染,终改变了初衷。
  但这短短时辰,倒也算得一场惊心动魄,对其从前所为、今日刚烈颇有些折服。再者,从前便看出天子对她感情异于常人,如今虽为宠妃把人杖杀了,但事先也是给了机会,死后更是龙袍裹身,虽是心狠,也确然动了真情。
  而不知为何,权非同竟也……
  连玉既已开口,倒有什么比一个盛大葬礼更来的荣光,一来二去,便都出言相挺。
  “臣等并无异议。”
  最后是魏成辉和黄中岳。而随着中立派的中流砥柱表明态度,跟随的臣子也纷纷附应。二人均恶素珍如仇,但人如今已没了,倒为何不卖天子一个情面?
  当然,若其非是如此凄惨下场,今日即便严鞑萧越等人也未必能放过,更莫说二人。
  如此,园中便只剩权派人并未发言,只等权非同示下。
  霭太妃投来郑色,缓缓摇头。权非同并无看她,但心中清如明镜,怎么做才是正确,冷然一笑,大步退下。
  连玉瞥了眼李兆廷,“李侍郎起吧,卿家好意,冯素珍心领了。”
  李兆廷也没有再奏,在众目睽睽的尴尬下起身,慢慢退回臣列。
  连玉抱着人脚步未停,一伙亲随及捷琴二人连忙跟上,此时,孝安在背后开了口:“皇上,这到底是女身,哀家稍后派尚宫局女官过去打点入殓诸事罢。”
  这是慕容景侯死后,孝安首次打破冷漠,声音中难得隐隐透出丝温情。
  “谢母后。”
  连玉顿了顿,侧身颔首。
  “连玉,”阿萝快步走来,在他身边站定,目中带出丝嘲色,“如今她死了,你倒是怪我了是不是?”
  “她的死,是朕的责任,要怪也只怪我连玉,朕怎会怪你?”
  连玉面目依旧冷峻,在这雪色融光中让人看不分明,但对她的语气却是缓和,不似面对他人的锋芒。他吩咐白虎,“带娘娘回去好生歇息。”
  阿萝心中稍慰,虽说活人未必战不胜死人,但只怕从此那人便在连玉心便占一席位!
  但她不能急,这人,毕竟是死了,她,还有漫漫一生。
  “你先处理好她的事,我等你。”她吸了口气,表示对他为对方操心体谅。
  “嗯,你好生将息,到时我们好好谈一谈。”
  他离开前说,走了数步,突地又回头,看着她道:“阿萝,朕代她向你道歉。”
  L
  这话让阿萝心下猛地一沉,明明,这并无什么,甚至,他眸目中真真划过丝歉意,但不知为何,她只觉莫名堵谎。
  *
  出宫与霭太妃分手的时候,后者只道节哀,这仇早晚能报回来,李兆廷和晁晃同乘上权府马车,路上,权非同一直没有出声。
  李兆廷隐忍,终于亦有些捺不住心头疑问,轻声开了口,“师兄,她有意寻死,你可知为何?她信里有没有提到什么?按说她家案子未结——”
  “停车。”权非同突然打断了他。
  听令车子轱辘很快停下,权非同一撩袍子,跳下车来。
  四下,正是市集热闹所在,那马车通体豪华,三人更是官袍加身,不少人看了过来,十足好奇。
  李兆廷和晁晃不明他意,跟着下了车来,但见他剪着手,背对着二人,“兆廷,我们从前纳闷,连玉斩她满门,她为何还与之生情,我曾度她是要伺机报仇,但后来她告诉我不是,说曾偷看刑部卷宗,下旨的是先帝。”
  “嗯。”李兆廷心生警惕,卷宗的事他做的极为小心,表面上,以他之力绝不可能办到,权非同不该怀疑才是,为何会提及此事?
  权非同的声音接着而来,“可是,她后来告诉我,她终于知道,人是连玉下令杀的!”
  “她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生不如死,她曾有过机会下手,却放过了他。她觉得愧对父母,便用自己的命来换她原来还在世的哥哥的安全。”
  “说什么给她风光大葬,若连玉不曾偷换卷宗,她又何至爱上他,是他亲手逼死了她!”
  李兆袖子中手,猛然震动了一下。
  前方,权非同冷冷说罢,突扯下腰间钱袋,狠掷落地。
  “里面是本相的赔偿。”
  人们尚不明白他话中含义,他已抬手伸脚,将近身一处面档里的锅碗瓢盆尽数推倒打翻,水汁滚烫四溅,他却红了眼,令食客纷纷惊叫逃跑……
  半个时辰后,权非同回到府邸。
  “提刑府的人在哪里?”
  管家出迎,却见这位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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