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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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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时也跟着有些难受。
想要安慰李衔香却不知改如何开口,只得吸了吸鼻子,向她问道:“你怎么确认这人便是李香香?”
这尸体烧成这副模样,别说相貌,便是男女也不易辨认,怎么这李衔香仅仅一眼,便能认定此人便是李香香呢?
李衔香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缓缓道:“只因……我将香香买回来的时候,她的左腿已被那卖艺人打断,我虽替她重新接上,可因为折断时间已久,耽误了医治,终究是留下了残疾……”
夏清时一怔,她没有想到李香香这样一个美人,竟然身有残疾。
接着李衔香一指那尸体明显一长一短的两条腿:“腿有残疾,又是六指的……整个京陵只怕只有香香一人了罢……”
听到这儿,房柬霖忙把仵作验尸的文书递给绾陶公主。
夏清时接过了文书,果见上面写着,女尸腿有残疾,疑似年幼时被外力所伤而折断。
再看死因,竟是被绳索紧勒窒息而死。
看来这李香香是在勒死之后,再被人焚的尸……
也不知那凶手跟这李香香有什么仇恨,竟然如此歹毒的,竟一个美人毁成了这副模样,便连死了也不肯罢休,非要烧了她的尸体。
夏清时差人送李衔香回了衔香楼。
站在两具死状惨然的女尸前,沈临洛沉声向夏清时道:“虽然两人的死法大不相同,只怕凶手却是同一个人。”
夏清时颔首:“没错,而且,我担心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不过……”沈临洛打断了夏清时,“因为作案手法完全不同,甚至这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联系,我怀疑凶手的动机并不是为了杀人……”
说到这儿,沈临洛抬起眼眸,看向夏清时:“一般的凶杀案,凶杀作案的动机皆是为了杀掉受害者,或许是因为情仇,或许是因为金钱,或许是利益,凶手都要让受害人死。然而,这一次,凶杀的目的却似乎并不是单单只为了杀人而已。你说那术方和尚特意到慈云庵外等候你,说你便是他要找的人……然而他又从你轿旁经过,让你看着他进那启竹酒,凶杀的目的是为了你。”
夏清时显得一点也不吃惊,她点了点头,缓缓道:“我也是如此想的,这就像是一个圈套,只是为了让我进来。”
“不惜用种种奇特的手法,杀死无辜的人,来引你入瓮,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沈临洛蹙起了眉头。
说罢,他看向停尸房门口,房柬霖还躬身等在外边。
沈临洛眸光一闪:“走罢,回去再说,这里太冷了。”
两人刚出了大理寺,便见一个评事捂着红肿的脸颊心急火燎的往大理寺里头跑,而在那评事身后不远处,一顶小轿正一摇一晃的随着他而来。
待夏清时与沈临洛下完了大理寺门前的青石台阶,小轿将将落在二人跟前。
一个牛高马大,脸盘子大得额上能跑马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一阵风一样,一下从轿子里钻了出来,三两下便窜上了台阶,往大理寺里奔去。
待夏清时上马车之时,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从大理寺里传了出来,冲破云霄,惊得车前的马儿扬蹄一纵。
夏清时刚刚上车,还未站位,马车忽然动了起来,她今日脚下本就虚浮,一下便往前扑去。
沈临洛正坐在车中,自然而然的伸出了手。
迎面而来的夏清时,与他撞个满怀。
刚落进沈临洛的怀里,夏清时连呼吸也不及,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下蹦了出来,侧过头偏向车窗外。
自那一晚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过那晚一句。
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已经发生,却当做从未发生的事。
夏清时不后悔这样做,让自己活了下来可以去做未完成的事,她甚至对沈临洛心怀感激,只是当她面对沈临洛时,或多或少,心里总有一丝尴尬和窘迫。
两人一路上再未多说一句话。
回到沈府,夏清时一下马车便见绿筠已经等在了门口。
见夏清时回来,绿筠也难得的红了眼眶。
忙迎上来,想要说的话太多,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公主,你总算回来了。”
一晚上,绿筠一个人做原本两个人的活儿,忙前忙后的替公主熬了汤药,打了热水,又烧了暖炉热了被窝,有小丫鬟想要接手,也帮着做一些,却被绿筠一口回绝了。
“我侍候公主惯了的,梳儿不在了,更应该仔细些,一个人做好我们两个人的事。”
临到为公主宽了衣,扶她上了床。
将烛火吹熄,只留了两盏后,坐到阁外时,才忍不住落下了一颗眼泪。
泪水刚刚划过眼角,便听公主声音传来:“绿筠,将灯烛多燃两盏。”
“是。”绿筠赶忙抹干净了脸,又点了两盏灯,侧过头,透过床边隐约的幔帐,才发现不知何时,公主竟看着花雕大床上,空荡荡的身旁,泪流满面。
绿筠再忍不住,拿出帕子来捂住了脸,扑在外阁的榻上,哑着嗓子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梳儿向来怕黑,即便她不在了,她们也都还记得。
……
第二日一大早,饮音刚起床,一将脚放进床旁的石青色勾莲纹织金缎边的鞋中,忽然脚下一凉,汤汤水水的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饮音倒吸一口气,呀的一声将脚褪了出来,一下把鞋踢开。
吓得一旁侍候的流莺脸都白了,忙将鞋捡回来:“公主怎么了?”
饮音抬起脚一看,袜底已湿了一大片,酸酸臭臭的味道直冲鼻子。
流莺将鞋一丢,忙又去替公主换袜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流莺也愣住了,谁胆子这么大,胆敢往公主的鞋里倒臭水?
正疑惑,床底下忽然喵呜一声叫,一只白底黄斑的狸花猫蓦地从中探出了头来,瞪着一双琥珀色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外面的人。
“哎哟!”流莺正对着床替饮音公主擦脚换鞋子,这突如其来钻出来一只猫,吓得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这不是绾陶公主的猫吗?”
原来饮音公主鞋里头的竟是这小畜生撒的尿!
饮音气得一脚朝那猫儿踹去:“小畜生!你主子害我跪了三天的祠堂,我还未来得及找她算账,怎么,你倒先来了?”
猫儿自是反应神速,一下从床底下窜了出来,一闪便奔出了屋外。
饮音便连袜子也顾不得穿了,一脚踩进新拿出来的鞋里:“流莺!把那畜生给我捉住,剥了它的皮!”
流莺赶紧从地上起来,追着猫儿便出去了。
饮音跟在流莺的后边儿,两个人追着一只猫,在这莳汀阁中东突西撞,很快,便成了五个人追一只猫,然后是八个人,十个人……
后来,几乎整个莳汀阁里的丫鬟小厮,婆子嬷嬷,皆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去替他们的少夫人追那只小畜生。
饮音跑得满头大汗。
在宫里的时候,她需要时时刻刻仪态端庄,哪里这样大跑过,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了。
只是那猫儿太狡猾,任凭十个人将它团团围住,它也总能找到路,三蹦五跳,有时顺着人的肩膀便跳了出去。
好大半天,才将那猫儿堵在了莳汀阁小厨房的后院里。
这后院三璧皆是高墙,仅剩的一条路被人死死拦住。
黄猫喵呜一叫,眼看插翅难飞,只得在那左左右右不断的徘徊着,一个劲不停的叫。
饮音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着那猫儿总算是扬眉冷冷一笑:“你不是能耐么?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说罢,眸光一厉:“流莺,将猫儿捉住,给我活活打死,再剥光了皮扔隔壁芷萝阁里去!”
“是!”流莺应了一声,挽起袖子,便往那猫儿扑去。
哪知刚踏出两步,一旁忽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黄狗。
嗷呜一声,便朝着流莺的裤腿咬来。
那黄猫趁这间隙,凌空一跃,一下蹦上了流莺的肩头,再顺势跳到了高高的墙头上去了。
竖起尾巴,摇晃着耳朵,在墙头上一坐,便眨巴着眸子,望着底下的一片狼藉。
黄狗拼了命的追着流莺咬,吓得流莺拼命往后退。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狗打死!”饮音气红了眼。
饮音身旁拿着木棍的嬷嬷却有些犹豫:“公……公主,这豆黄是少爷养的狗。”
“沈临洛?”饮音话音刚落,流莺后退之时一个不稳,竟摔进了壁旁一个泔水桶里,桶中的泔水一溅而起,泼了饮音一身。
便在这瞬间,听人禀报,前来查看的沈临洛刚好出现。
“怎么?”沈临洛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从人群后走来,一打眼,便见到了满是泔水,狼狈不堪的饮音公主……
黄猫喵呜一叫,一扭头,纵身从墙的另一端跃下。
高墙另一端,绿筠正抱着簸箕出来晾晒,簸箕里是昨日刚采下来的新鲜桃花,春日里晒干了,秋日便可以用来泡桃花茶,茶味芬芳,如同嗅到了春天一般。
刚将簸箕放下,一团软软绒绒的东西便从天而降,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待看清是橘毛时,绿筠一怔。
橘毛自来便只让公主和梳儿抱,这还是头一回主动跳进她的怀里。
随即便抿唇笑了笑,抱着橘毛,回到了屋里。
正文 第96章:故断危弦(2)
建章宫。
佳乐贵妃斜斜的躺在贵妃榻上,看着殿外跪着的段璟升,接过了绵凝子递来的岭南荔枝,水灵灵的一口轻轻吃下了,这才慢悠悠问道:“你说那绾陶公主要寻宫三?”
段璟升立直了背,点头:“是。”
佳乐贵妃将荔枝的核放回了绵凝子手心中,随即勾唇一笑:“那你便告诉她,一个月之后,长安山祭天礼佛之时,她绾陶公主若能跟着去,便能见到宫三。”
段璟升问道:“宫三隐居在长安山上?”
佳乐贵妃摇头:“我只是说,一个月后,在皇上祭天礼佛那日,她能在长安山上见到宫三。”
“儿臣明白了。”
待段璟升退下后,佳乐贵妃才道:“绾陶公主还真是不死心呐。”
绵凝子又递过来一枚荔枝:“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宫三?”佳乐贵妃冷冷一笑,“那便让她去见宫三好了。”
绵凝子垂首:“这回奴婢一定办妥。”
……
芳菲院不大,整间院子也不过只比沈府的芷箩阁大上一点。
自毕霓霜惨死后,芳菲院便被大理寺查封,院外派了侍卫把守,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入。
夏清时跟着沈临洛进到院中,一眼便看到了当日那株大榕树。
树干空了一人高的一块儿,中间黄澄澄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挖空了的那个树洞内壁里,涂了厚厚的一层烂泥。
混合着当日从毕霓霜身上飞溅而出的鲜血,整个榕树里显得污秽不堪。
“你说你当日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在你面前的这株大榕树便从中间破开,里面那人的喉咙已经被斧头砍得鲜血直流了?”
沈临洛站在树前,仔细的查看那榕树的不寻常之处。
他知道有些百年老树,会从树干中间空洞起来,到最后只剩一个外壳,甚至中间的树洞可以作为一些动物的藏身之处。只是眼前这株榕树的树干确确实实是实心的,树中有明显被斧头和锯子剖开的痕迹,还有那些泥……
树里自然是不会长出泥来的,那这些泥土只可能是人为放进去的,为什么会放泥进去呢?沈临洛有些想不明白。
听沈临洛说完,夏清时脑海里刹那间便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她摇头:“不是眨眼的瞬间,只是一瞬间,当时我根本没有眨眼,只是恍惚中有黑色的烟雾喷起来,然后烟雾再退去,就是我看到的景像,而且,周围的人都不见了,我却并没有听见任何人走动的声音。”
沈临洛举目四下望去,这院子虽然不大,可若要让站在这榕树前的人,彻底走出院子,无论如何,也不是眨眼间可以完成的。
“所以,即使毕霓霜的尸体已事先藏在了树中……”
沈临洛话音一出,夏清时便出言打断了他:“事先藏在树中?不可能,我看到她时,她还活着,喉咙分明刚刚割开,若事先已藏在树中,她早就死了。”
“再说。”夏清时接着到,“我亲眼看到,那就是一株大榕树,榕树树身上没有任何的缝隙裂痕,怎么可能将一个人放进一棵树里?”
沈临洛皱起了眉:“如此一来,毕霓霜不可能事先藏于树中,这世间也不可能有怪力乱神之事,那这事便只有唯一一种解释了。”
夏清时脱口问出:“什么?”
沈临洛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以为的一瞬间,其实并不是一瞬间。”
夏清时一怔,随即领悟,思前想后,确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人不是你所砍死的,却在你眼前黑色的烟雾散去后,忽然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并且喉咙上刚刚被斧头砍了一刀,鲜血直流。在黑色的烟雾散去之前,院子里有那个和尚,有丫鬟小厮,甚至是厨娘木匠,而烟雾散去后,整个院子除了了再无一个活人。这些事说给任何人听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或者是你见鬼了,然而只有那一种可能,就是你以为的一瞬,其实已经过了很久。”
沈临洛接着道:“在黑色烟雾出现之前,你确实和术方和尚,丫鬟小厮,以及厨娘木匠一同站在院子里,你面前的榕树是一棵完好无损的老榕树,并没有任何伤痕和树洞,树中也没有藏人,甚至,那时候,毕霓霜还没有死,她被人捆绑着,关在这芳菲院中的柴房内。”
夏清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沈临洛。
只见沈临洛伸出手,接住了一片从榕树上缓缓落下来的树叶,眉头一展,便道:“然后,你朝着榕树砍了一下,接着眼前的黑色烟雾升起,你以为的一瞬间,其实是整整一天。在这一天里,木匠把这株榕树挖空,再把那毕霓霜从柴房里拉了出来,随意找了个地方,一斧头向她砍去,将奄奄一息的她移进刚开好的树洞里,之后,所有的人离开这芳菲院,你恰好睁开了眼睛……”
“可是。”夏清时忍不住问,“为什么我明明感觉只有一瞬间?”
沈临洛笑了笑:“他们正是利用这一点,有什么比你自己的亲身感受,更能让你信服?可你要知道,人的感受往往才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夏清时猛地一震。
是呀,有什么比自己亲身感受,更让自己信服?
人人皆说闹鬼,可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鬼,若是让不信鬼神的人亲眼见到,亲身体验,让她无法解释的东西,心里自然便会起了几分疑虑。
稍微容易被蛊惑的人,只怕便会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沈临洛将手中的叶子扔进了土里:“没有梦的晚上,于你而言,不也是仅仅只有一瞬,从闭眼到睁眼,天不就亮了吗?”
“他们要做的,只是想办法让你在瞬间睡过去,然后在他们希望的时候醒过来,对于你而言,便是一个闭眼,一个睁眼,瞬间而已。”
夏清时恍然大悟。
那日她被丫鬟叫起来时,便觉头疼欲裂,只怕已经被提前下了药。
而且,当时周围的人皆告诉她,她已睡了一天一夜,当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虽然那时候夏清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夏清时抬起头看向沈临洛,又伸手指了指东方山顶之上,那缓缓升起的太阳:“那日傍晚,太阳落山时也是在这座山上。原来当时并不是太阳落山,而是日出之时,只是我那日不清楚芳菲院的方位,虽然直觉总感到哪里不对,却终是没有发现。”
所以后来,在眼前升起黑烟之后,再次醒过来,天色已黑透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晚上。
“应该是如此。”沈临洛到,“只是,这些树中的泥土是做什么用的,我仍然没有头绪。”
沈临洛接着道:“除此之外,便是最重要的一点,做这一切的凶手,究竟目的是什么?”
正文 第97章:故断危弦(3)
此时天色还早,两人又将芳菲院前前后后彻底查找了一遍。
果然在后院一间看似久不住人的厢房内找到了一些绳索和凌乱的痕迹。
看来,那毕霓霜应该是被关在了这里。
“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只能从毕霓霜和李香香近日的言行间查出端倪了。”
夏清时一璧说着,一璧往芳菲院外走去。
芳菲院本就在郊外,四野皆是大片的田地和荒山,相邻的住户也要走上一盏茶的距离。
不过,据了解,毕霓霜因常年独居,和邻里都走得很近,每回去市集上买了东西回来,皆要在邻里处落落脚,闲谈一会儿,才回芳菲院里。也正是因为如此,邻里才会在注意到毕霓霜三日未出门后,前去向太守报案。
“他便是王浩大。”沈临洛伸手,指向一望无垠的田野间,一个身穿白色短褂,肩上搭着汗巾的男人。
那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肌肤黝黑发亮,是常年的庄稼汉。
此时,他正弯着腰,一边割田地里的杂草,一边斜着眼,偷偷瞄芳菲院前的动静。
直到看到夏清时和沈临洛从院门中走了出来,那王浩大才急急的移开眼去。
只不过先前的一切,已经被夏清时看进了眼里。
她听过王浩大的名字,正是当日去京陵衙门,向贺太守报案的男人。
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毕霓霜的失踪,只是,当时并未引起贺太守的注意。
夏清时当即便往田边走去。
此时正值春末,夏日还没有一点点的苗头,从田野上横亘而来的风带着些些青草的甜涩味道,清凉而舒爽。
即便如此,王浩大仍旧淌了满头的汗。
王浩大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随手便甩在了田地里,抬头的间隙,只见一个明媚动人的少女款款朝着自己走来。
那少女生得自然貌美,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冉冉发亮,便似一簇新鲜开出的豌豆花,吸饱了昨日里的春雨,水灵灵生嫩嫩,扑鼻而来便是喷喷香味。
看得王浩大直直的竟忘了移开眼睛。
他一辈子便在这城外的田野里头,除了前几日为了阿霜进了城一趟,几乎从未离开过。
他原本以为,阿霜便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却没曾想,今日竟然又遇到这样一位姑娘。
只是看那姑娘的穿着,定然不是普通人。
夏清时见王浩大微微张着嘴,目光定定的瞧着自己,不禁蹙起了眉头。
只是眉刚皱起,王浩大立刻意识到了不妥,当即便缩回了视线,将手里的镰刀一扔,便躬身行了个礼。
他不知道面前来人的身份,只是看他们的气度,就让他知道,他该向他们行礼。
随即便交叠着双手,细细的搓着,拘谨的站在原处。
“你是王浩大?”沈临洛出言招呼。
王浩大一怔,想是没有想到竟会被叫出来名字,恭恭敬敬的回道:“小人王浩大……”
然后,又忐忑着问:“官爷……可是有毕霓霜的消息了?”
因芳菲院的案子涉及京陵闹鬼的谣言,影响甚大,所以在贺太守抓走夏清时的当场,便封了院子,兜住了消息,由此,周围的人几乎不知晓毕霓霜已经惨死,只以为是太守派了人来彻查毕霓霜失踪的。
沈临洛微微点了下头。
仅这一下,夏清时便眼尖的发现王浩大面色一宽,目光顷刻间亮了起来。
看来,这王浩大与毕霓霜定然不是简简单单的邻里关系。
自然这一下也未能逃过沈临洛的眼睛,他上前一步,径直询问道:“你与毕霓霜是否相熟?”
王浩大赧然一笑,一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我与阿霜……阿霜是一个好女人。”
夏清时实在不忍心让眼前这个男人知晓毕霓霜的情况,可是又怎能不让他知晓呢……
只得暗暗的叹了口气。
正想着,该如何措辞让王浩大得知这个噩耗,便听王浩大接着道:“唉,阿霜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随即踢了踢脚边的草垛子,溅起一串泥巴点子,忽然意识到面前还站在官爷,赶紧收回了脚。
呵呵一笑,便打开了话匣子,从最初,他认识她起,讲了起来。
沈临洛一听,赶紧道:“王大哥,你家离这里远吗?”
王浩大又是一怔,抬手往前一指:“不远,我与阿霜相邻,只是走过去也约莫要半盏茶的功夫。”
沈临洛忽然道:“那我们便去王大哥家讨盏茶吃吧!”
话音刚落,王浩大吓了好大一跳,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粗鄙不堪,实在是……”
话还未说完,已被沈临洛打断:“有一口水喝便行。”
踌蹴片刻,王浩大将地上的镰刀捡起,领着沈临洛和夏清时往自己家走去。
“你干什么非要到别人家里去?”夏清时有些不懂。
沈临洛微微一笑:“田间风大,去屋子里喝喝茶暖暖身子。”
夏清时随即醒悟,沈临洛这是害怕自己吹了凉风……脸倏尔红了起来,别了开去,望向随风而动的田野。
沈临洛和夏清时跟在王浩大的身后,穿过纤陌纵横的小道,一棵落叶杏树后隐约出现一排白墙青瓦马头墙。
这里有数户人家,王浩大往前指了指:“我家就在第二个小院。”
说罢,又解释道:“当初薛任薛老爷觉得我们这儿太拥挤,因此单独去田对面砌了座宅子。”
夏清时顺着王浩大的手遥遥望去,第二户白墙青瓦的人家前院里栽了一株樱桃树,此时樱桃花早已落光,绿莹莹的叶片间缀满了红艳艳的果子。
忽然间树叶猛地一晃,从那红果绿叶间忽地露出一张女孩的脸来。
紧接着便听王浩大一声催促:“阿桃!又爬这么高,小心摔下来了!”
树上的女孩往下一望,眨着眼,吐了吐舌头,一扭身,便从树上溜了下来。
夏清时刚好走进院子里,只见那女孩一手挎着一个竹篾编成的小篮子,篮子里盛得满满的樱桃,一粒粒红盈盈又水润润,便是世间最绝色的宝石也无法比拟。
王浩大一边迎夏清时他们进来,一边冲女孩道:“阿桃,快去泡了茶来,要去年初霜姨娘送来的那罐。”
阿桃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撅了撅嘴,将怀里的樱桃向夏清时一递,嫩生生道:“姐姐吃。”
说罢,一转身跑进了柴房里,忽而又掀开门,从门缝间悄悄往外看。
夏清时捧着篮子,鼻息间尽是樱桃的甜香气,随即便眉毛一扬,冲阿桃一笑。
却让阿桃脸一红,赶紧躲进了柴房里,砰的一声关住了房门。
王浩大刚提了两根长板凳出来,往院子里一放,赧然一笑:“小人的女儿王桃,向来胆小怕生,让你们见笑了。”
沈临洛一手将刚放下的板凳又提了起来:“坐屋子里去吧。”
夏清时连忙拉住他:“就在这里罢,这里景致好。”
王浩大嘿嘿一笑:“官夫人说得没错,小人家呀,就是景致好,春日里往这樱桃树下一坐,当真是惬意。”
于是沈临洛便挨着夏清时坐了下来。
夏清时却因一句官夫人连耳朵也红了起来。
不过,也不能解释,如今与虚与实,她不都是沈临洛的夫人么……
夏清时只得捡了一粒樱桃来,放嘴里放去,口齿间顿时甜丝丝的。
不过,她没有想到这王浩大竟然还有一个女儿,看他之前的模样,夏清时一直以为王浩大是个单身汉。
正想着,便听沈临洛开口问道:“你妻子呢?”
王浩大摸了摸头:“早没了。”
说罢便又搬了一张小方桌来放在院中,指了指那樱桃树:“这树便是和她成亲那日种下的,第二年有了大女儿,她说那便叫阿樱,第三年有了小女儿便叫做阿桃,再后来,便是瘟灾了……”
王浩大自己也坐下了。
夏清时知道那场瘟灾。
顺德二十四那一年,夏清时十三岁,京陵郊外一场瘟灾铺天盖地而来,人都是一个村子接着一个村子的患病,然后死去,几日的时间便死亡的数千百姓。
顺德帝眼见疫情重大,却无奈没有良药可医,只得下旨封锁了城门,城外的灾民不容许进入城门半步。
此举很好的保护了京陵,整个京陵城中几乎无一人患病,但一道城门之隔的郊外,便如地狱一般,遍地的尸体。
直到三个月后,灾疫褪去,城门打开,那些腐烂的尸体才被集体焚烧清理。
王浩大的妻子和大女儿便是在那场瘟灾中去了的。
一家四口仅剩下了两个。
“这算是好的了。”王浩大叹了口气,又望向那株随风飘摇的樱桃树,“我和阿桃福大命大,能活下来全靠孩子妈上天保佑。”
阿桃正好端来了茶水,往桌上一放,笑嘻嘻的便又窜到了院子外去。
王浩大扯着嗓子便喊:“别跑远了!”
只是小女孩撒丫子跑得飞快,早将王浩大的话甩在了身后。
王浩大无奈的笑笑:“幸好阿桃那时仅有四岁,不记事。不记事好呀,不会留下伤疤。”
沈临洛开口问道:“那,你与那毕霓霜是怎么认识的?”
王浩大一下又羞赧起来。
支支吾吾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薛任刚刚搬来之际,曾来我们这儿招过短工。我长得壮,人又吃得苦,做了两天便留了下来,由此便在芳菲院里常做。”
正文 第98章:故断危弦(4)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瘟灾刚过去不久,整个京陵郊外便如一片荒野,走上十里八里也见不到一个人。
顺德帝因此颁布了一项政令,鼓励原本在京陵城中的人住到郊外去,每迁一户奖十金。
玉石商人薛任便是那时候搬来的。
薛任没有妻子,只带着两房妾室。
一个苏蓉,蓉姨娘,另一个便是毕霓霜,霜姨娘。
只是毕霓霜膝下无子,而苏蓉为薛任生下了一子二女两个孩子,因此,便更得宠些。
不过,那毕霓霜似乎也不在意,每日里只是抚抚琴,听听戏,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王浩大是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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