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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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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知去处。想到嬷嬷曾提过爹爹在京陵,于是将嬷嬷的告诫抛诸脑后,来到京陵寻找父亲。只是京陵实在太大,随身携带的盘缠本也不多,没几日便用光了,幸而这时,奴婢遇到了三殿下……”
皇上唔了一声,生怕吓着夏清时般语气柔软问道:“那嬷嬷叫什么名字?”
夏清时摇头:“奴婢不知,只知道嬷嬷姓魏。”
皇上点头:“魏安生,是妤嫔自家带进宫里的嬷嬷,朕记得她在妤嫔死后不久便告老出了宫。”
佳乐贵妃再也忍不住:“皇上,这事太过蹊跷,要知道当年不止臣妾一人,兰雪殿内多少宫女太监皆曾亲眼见到了妤嫔和那刚刚产下皇子的尸体。”
“宛君。”皇上出言,“当年朕在外亲征,回宫时已是妤嫔生产一个月后,朕遗憾未能亲眼见到她俩的最后一面。”
佳乐贵妃的脸色很难看,声音不大,却异常严肃:“陛下的意思是不信任臣妾?”
皇上长叹口气,目光从夏清时的脸庞移到佳乐贵妃的脸上,忽然间眼前一晃,竟觉得她们两人蹙着眉头的模样,竟也有几分的相似:“宛君,朕一向最信你。”
“陛下。”皇后见状,立马接言到,“依臣妾看,倒是有几分的可信,且不说这良月姑娘长得和皇上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说十六年前,臣妾记得,那替妤嫔接生的稳婆,也是刚刚生产不久。生产之时,偌大的殿内服侍的宫女也仅有数人,若真是要狸猫换太子,也是有可能的。”
佳乐贵妃冷笑:“皇后还真是好记性,十六年前一个稳婆是否刚刚生产,也还记得一清二楚。”
皇后朝着佳乐贵妃略略一笑:“本宫记得清楚,是因为妤嫔曾在生产前不久向本宫提过,她还说那稳婆是妹妹你指给她的人,说是刚生产不久,待小皇子出生,正好接进宫里做奶娘,因着是亲手接生的,喂奶定是尽心尽力些。”
皇上看了一眼佳乐贵妃,心中有些念头浮现,却不愿去想。
哪知佳乐贵妃,却一口说了出来:“听皇后的意思,是臣妾买通了稳婆想要害死妤嫔?”
皇后急忙解释,一副惶恐的模样:“妹妹误会了,本宫只是说些自己记得的,只是,妤嫔怀孕之时肚子又大又尖,人人皆道她定要诞个小皇子,若有人因此生出了些什么别的心思,也是说不准的。即便跟稳婆无关,也或许是妤嫔临到生产时,她身边的魏嬷嬷发觉有什么人要害小皇子,拼尽她的全力,找来另一个男婴李代桃僵,只为保存主子的骨肉,也不是不可能。”
佳乐贵妃只是冷笑,魏嬷嬷确实有心护主,不过,她没有那个本事,那稳婆是个老手,只是在魏嬷嬷端盆热水的间隙里,稳婆的一粒药丸便取了那一大一小两条性命。妤嫔的孩子死没死佳乐贵妃心知肚明,只是,稳婆是她的心腹,孩子是她谋害的,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除非她不想活了。
皇上看着良月,心里头怜爱之情愈深:“良月,你在木兰围场舍身救了朕一命,朕本早该赏你,即便你不是朕的女儿,凭着救命之恩,收你进宫当做义女,也无不可。现如今,你竟是朕的女儿,如此甚好。”
皇上接着道:“你身世凄苦,自小离宫,被魏嬷嬷带大,却出落得亭亭玉立,聪明才智更是不逊男儿,在围场之中,找出了想要加害太子的凶手,今晚又破了这个案子。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朕的幸事。”
话音刚落,佳乐贵妃忙道:“请皇上谨慎为是。”
皇上看了佳乐贵妃一眼:“宛君,你太过小心了。”
佳乐贵妃起身,朝着皇上行了个礼:“皇上仁爱,以天下百姓为子为女,不过皇室血脉,务必小心谨慎才好,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当然清楚皇室血脉不容有误,不过,那是对皇子来说的,对于公主,哪怕是和他国和亲,亦可封了杰出的宫女为公主,此刻,认一个救过自己性命,又极有可能是妤嫔当年侥幸得活的女儿为公主,合情合理。
见皇上片刻没有说话,沈临洛忽然出声道:“皇上,薛太医也在此处,良月姑娘是否为皇上的亲生骨肉,让薛太医一验,便可知晓。”
夏清时转头,看向沈临洛,沈临洛也直直的向着她看来,眸光坦然。
这沈临洛还真是贵妃一党,夏清时后悔向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若他当众揭穿……夏清时咬住了下唇,一时之间,还不知如何是好。
“不错。”佳乐贵妃赞同到,“薛太医医术天下无双,让他来替皇上与良月一验便知,若良月真是皇上的女儿,此举亦能让众人信服。”
薛太医名叫薛泰,是宫中最顶尖的太医,不过他一向独来独往,倒没有听说与谁走得近。
夏清时暗到,即便不用薛太医捣鬼,她这个假冒的公主,一验血立刻便会露了馅。
忐忑的朝着段南唐望去,见他镇定自若的一副模样,心绪也跟着沉静下来。
“好罢。”皇上首肯,“既然如此,那便让薛泰验一验。”
薛泰从下首的桌案前起身,走到皇上面前,行礼后道:“臣遵命,只是臣需先准备一碗盐水。”
话音落下,便有小厮领着薛泰往后厨去了。
这滴血验亲,需用冷盐水,若是清水,鲜血滴落进去,便会碎为一碗血水,看不出结果,只有将两人的血滴入盐水之中,才能辨别真假。
不一会儿,薛泰便端着一碗水回到庭院中。
他拿出一根银针,朝着夏清时指尖一刺。
夏清时指头如蚂蚁蚀咬般一疼,一粒殷红的血珠子便滚落进了碗中,在水里慢悠悠的沉入碗底。
夏清时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只见薛泰道一声得罪,便又端着碗朝着皇上走去。
依样又取了皇上的一粒血珠。
夏清时屏住呼吸,手指捏得泛白,静静等待薛太医宣布结果。
只是片刻,便听薛太医冲皇上道:“恭喜皇上,良月姑娘乃皇上的亲生女儿。”
什么?!夏清时吃了一惊,抬眼望去。
只见佳乐贵妃一下从椅子上立了起来,脸色震惊:“不可能!”
薛太医将碗向外一伸,两粒血珠已在碗底,合二为一。
夏清时复又回过头去看段南唐,见他不动声色,多半,这薛太医已被他收买……
“哈哈哈,好!”皇上大笑一声,“良月果真是朕的女儿,谁还敢多言,那便是找死!”
说完,遥遥一望,见庭院中的芙蓉葵正新开在寒露丛中,如临妆照水的少女,正与良月一般可人,便道:“朕封你为葵姬,赐住漱石苑。”
趁皇上兴致高昂与夏清时说话时,佳乐贵妃侧过头,冲皇后冷冷道:“你们母子可真是唱得一出好戏。”
皇后笑得嫣然又不失端庄:“佳乐贵妃说什么,本宫听不懂,不过,论演戏,整个后宫,又有谁能比得过妹妹你呢?”
皇后说着这话,笑意却是如往常一样的温和柔弱,仿佛不带一点敌意。
夏清时定为三日后入宫。
待中秋晚宴结束,人去院空,夏清时早早回到房中,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夜半,见明亮的月光从半开的窗户跟前洒落,黄猫喵呜一叫,趴在窗户上懒洋洋的望着自己。
夏清时披上外衣,伸手将黄猫儿抱进怀里。
这野猫一来二往的性子倒温良多了,抱在怀中暖烘烘的,如同抱了个暖炉。
见月色正好,夏清时推门走进庭院之中,一眼便见到段南唐正站在那一树将将开放的海棠之下。
夏清时缓缓朝着他走了过去,还未近身,便听他道:“你也睡不着吗?”
“嗯。”夏清时回到,“殿下也是?”
段南唐回过身来,招手让夏清时走近:“今日很顺利,你表现得很好。”
夏清时颔首:“多亏殿下事先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那突如其来的薛太医,良月还以为事情会暴露。”
段南唐轻声道:“薛太医并不是我安排的。”
“什么?”夏清时一怔,“那怎么会?”
段南唐侧过头来,俯看着她:“我不知道。”
“这……”夏清时心里面乱成一团,难道是沈临洛帮了自己?
“别多想。”段南唐见夏清时蹙起了眉头,“三日后,你便要进宫了,更要步步小心才是。”
夏清时点头:“不过,殿下当初说过,让我进宫是为了破一个案子,只要破了这个案子,贵妃太子一党将不复存在。当日,你只是说入宫后再告诉我一切,我三日后便要入宫,现下可以说了吗?”
段南唐看向她:“具体的行动,在你进宫后自会有人告诉你。而我让你查的案子,便是当今太子段璟升的身世。”
“太子的身世?”夏清时倒吸一口气,“殿下的意思是,太子并非皇上亲生?”
段南唐点头:“没错,不过只是揣测,证据需要你进宫去寻。”
夏清时的思绪一时间波澜起伏,确实,若是查得太子并非皇上亲生,那贵妃太子一党自然是不复存在了。
如此大事必是宫中禁忌,难怪要让自己以公主的身份入宫,若是普通的宫女之流,只怕稍微挨近真相,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记住我曾对你说过的话。”段南唐冷冷的看着夏清时,一字一顿的说,“你所仰仗的是皇上对你的那一点怜惜,怜惜越多,你便走得越远。”
段南唐接着道:“真相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不想相信,你懂吗?”
见夏清时点头,段南唐转身,朝房中走去。
月亮映照着海棠花的光影晃在他的背上,与在木兰围场那日晚上一个样。
夏清时遥遥的望着,忽见段南唐又回转过了头来,他那如冰霜般冷淡又清贵的面容一时间明明暗暗恍然若梦。
只听他开口,冲着夏清时缓缓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天凉了,早些回房。”
正文 第33章:古塘沉香(1)
顺德十年,京陵皇宫。
是夜,乌云蔽月,暗沉沉的夜空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群宫女太监围在万古塘畔,探头探脑的向着水塘中央张望。
这万古塘是早年先皇在世时挖的,引的是皇宫后边崇景山上的活水。此时正值冬季,大雪封山,溪流冻竭,这万古塘已半干涸了,唯余一汪浅水拢了数支枯荷立在塘中。
只见那枯荷影影幢幢间,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半藏半露的浮于水面。
“似乎是个箱子?”小宫女眼尖,率先叫了出来。
大太监朱喜挑了挑眉,往身旁一点:“你俩,去把东西给捞上来看看。”
“喳。”两个小太监领了命,裤腿一挽,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水塘中走去。
“都给我动静小点,别惊扰了皇上。”朱喜扫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厉声吩咐着。
这万古塘在漱石苑中,穿过紫藤坞便是新晋妤嫔所居的兰雪殿,皇上今日正歇在那里。
若惊扰了圣驾,谁也担待不起。
一时间人人皆闭住了嘴,只剩冬夜的凉风穿荡而过。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个小太监已一人一头抓着箱子,回到了塘岸。
“也不知装的啥,怪沉的!”小太监嘀咕了一句,去看朱公公的脸色。
只见那木箱子一人来高,上宽下窄,周身雕有暗纹,越看越是觉得怪异。
“这……不像是箱子,倒……倒像是个棺材……”有宫女尖细细的声音忐忑着说。
朱喜脸一沉:“后宫重地,哪里来棺材这种晦气的东西,休要胡言乱语。”
说着透过紫藤坞边凌塘的花桥,见那兰雪殿内的红烛燃得正亮。
“万万别扰了皇上,这里灯火也暗,看不真切,将这木箱子抬去听雨轩,点亮了灯烛,打开来瞧瞧。”
朱喜只觉奇怪,这湖中央怎么凭空空冒出来个大箱子,那听雨轩在十六字鸳鸯花房旁边,不属于任何后宫主位的地界,左右植满了青竹,前面一方小池遍是荷花,几株半黄的蕉叶斜斜的拢着小半天空,那里是皇上特意建来,闲暇时听雨之处。
北面便是这漱石苑,移过去也不太远。
而南面紧邻浮翠轩,是叶氏兄妹居住的地方。
两个小太监在前面抬着箱子,一行人跟在后头。要去那听雨轩需绕过一大片梅花林,朱喜刚到梅园前,便冲前头道:“别绕了,从这梅园里穿过去吧。”
这个时节梅花还未开,梅园里只是些绿叶和假山,再加上已是这个时辰,只怕连守园的宫女也偷懒去了,更不会有主子在,定不会冲撞了。
只是刚入了园子,没走两步,朱喜便听见一座绿云环绕遮掩的假山后边,有些微的动静。
“谁?”朱喜停下脚步高喝一声,刚一喝出假山后的声响便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
一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一齐望向大太监朱喜。
朱喜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嗓音:“什么人躲在暗处,还不快出来?”
见仍无人回应,朱喜眉一皱:“小路子,小坤子,你们俩去把人给我捉出来!”
说罢,两个小太监便试探着朝着那假山后走去,还未走到,忽听假山后有一清亮的女声急急传来:“大胆奴才!”
两个小太监霎时间定在了原地。
朱喜听那声音耳熟得很,却也疑惑不已,若是她,没理由这深更半夜的躲在这梅园的假山后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假山后的人似乎是发了怒。
朱喜打了个千,忙道:“宛嫔娘娘,这……这天寒地冻,黑灯瞎火的,您……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怎么,我做什么还要向你这奴才禀告不成?”宛嫔仍没露脸。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娘娘的安危。”朱喜说着,用眼神示意那两个小太监接着往假山后面去。
小太监面露难色,这无论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宛嫔娘娘,都是他们俩得罪不起的人,正左右为难着。
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宛嫔扭身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一身素色的狐裘,将全身上下围得严严实实,她不怒自威,眼神一扫,众人忙跪下磕头行礼问安。
宛嫔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奴才,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好端端打扰了本宫的雅兴,还不滚远一点,平白的污了这满园的梅树。”
朱喜见宛嫔并无异样的立在眼前,心中虽疑云密布,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领了众人告退。
待到了听雨轩,走在前面的几人早已将整个屋子内的灯烛皆点亮了,小太监将箱子往中间一放。
这回,不仅是之前那个宫女,人人皆觉得这箱子不像箱子,真像一个棺材。
朱喜一咬牙:“打开吧!”
话音落下,几人上前,掀开了木箱的盖子。
一股又香又臭的古怪味道瞬间冒了出来,朱喜抽出帕子来掩住了口鼻,待凑上前去看清了箱中之物,惊得倒退了好大一步。
几个胆小的宫女,已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只见那木箱之中,躺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一身湖蓝色夹袄套藕色长衫,墨黑的长发梳成一双环垂髻,髻上绑有淡粉色的发带,斜插着一枚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的银簪,只是一张小脸早已青紫,看起来已死去多时了。
“竟是活活给闷死的?”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太监,看了看箱子里的宫女咂舌到。
朱喜将口鼻掩得死死的,上下打量,看她的装束,绝不是普通宫女,仅是头上那枚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做工精巧不说,镶的那颗拇指大小通体润泽的珍珠,便不是凡物,论起来至少是得宠的宫里,叫得出来名字的宫女才对。
可朱喜反反复复的想了想,竟怎么也想不出这宫女是谁,问了问周围,也无一人见过她。
“朱公公您看,这是什么?”那胆大的小太监伸手一拨,从宫女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中,抽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来。
那木牌甫一取出,人人皆觉清香扑鼻,似乎是檀香木做的牌子。
朱喜将那檀香木牌接了过来,拿起了对着烛光盯眼一看,一时间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木牌上写着七个小字,简单直白到一目了然:“皇上死,天下易主。”
……
顺德二十七年,中秋夜宴三日后。
大太监朱喜穿一身蓝灰色团蟒直缀长袍,恭恭敬敬的候立在安进门前,眼看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越行越近。
待马车刚一在宫门前停下,立刻有小太监端着马凳迎上前去。
绛红色的幔帘撩开,一个少女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只见那少女肌肤胜雪,眉眼清灵水秀,看的朱喜一怔,竟觉得这面容似曾相似,仿佛在很久以前曾经见到过一般。
夏清时走出马车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夹道,夹道两边是比寻常院墙高上一倍的朱红色宫墙。
原本宽阔的天空,在这里被分割成了小小的一块。夏清时收回眸光,这才看到侯在一旁的朱喜。
“公主一路上多有劳累,皇上特命奴才备好了步辇早早在此等候着。”
朱喜面上恭顺,心里头却思忖着,这三皇子成日里不学无术,每年弄的中秋宴却不知在搞什么名堂,三年前让皇上封了一个舞伎做妃子,今年倒好,竟直接认了一个女儿回来。
夏清时坐在步辇上,刚一穿过宫门,进到那长长的夹道里,高大的宫墙遮住了正午时分和煦的日光,一瞬间便阴冷了起来。
她便如那笼中鸟,困在这一方天地间,挣脱不得。
待穿过了通道,夏清时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层层叠叠明黄色的琉璃瓦波光粼粼,卷翘的檐角如波光之中惊起的飞浪,屋脊之上一排九只形态各不相同的狰狞脊兽看得人心下骇然。
一切皆昭示着在她的眼前是整个南玉最辉煌的宫殿,这宫殿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巨兽,正待黎明时分醒来。
一路上千转百回,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穿花绕水而过。
好不容易到了漱石苑,夏清时早已忘了来时的路了。
漱石苑坐落在内宫后花园的最北边,背靠崇景山,前有万古塘,虽然僻静,风景却是绝佳。
据说这漱石苑正是当年妤嫔所住的宫殿,自妤嫔死后,一直空着,空了十来年了,近来才整理了出来,皇上特意赐给了夏清时,只是想让她们母女隔着那遥遥时光相聚一处。
一进门穿过一个宽阔的院子,便是植满荷花的万古塘,秋水渐浅,半枯的荷叶显得越发高了,一丛丛莲蓬在秋风中曳曳招摇。万古塘上凌空驾着一座铜制雕花的小桥,小桥用半拱的铜线拢了顶,顶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紫藤,此时紫藤结了一个个葫芦模样的果实,翻凌凌便如绿浪般,分外的幽静怡人。
花桥旁是半临水的紫藤坞,整个紫藤坞皆是糊了紫色琉璃纸的窗户,只因妤嫔颇有才情,原本是皇上修葺出来给妤嫔作书房用的,后来因这流光溢彩的琉璃窗分外的好看,妤嫔有事没事便都爱待在这里,看那四面风荷。
紫藤坞后面,便是漱石苑的主殿兰雪殿,兰雪殿两边是东西配殿,南边是竹香廊,竹香廊外配有一间茶室,北边是啸月台。
兰雪殿前种有一排兰花,据说盛开时便如初雪覆枝,香如海,是以取名兰雪殿。
因着漱石苑不大,是以一向只住一个主子,侍奉的奴才也不太多。
夏清时立在兰雪殿前,看面前恭恭敬敬跪着的两排奴才。
五个宫女,五个太监,皆是不大的模样,怯生生的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朱喜躬身,向夏清时道:“葵公主,这十个奴才是内务府精挑细选来侍奉您的,若公主不满意,一句话便可换了。”
夏清时点点头,转而问朱喜:“别的公主都住在哪里?”
正文 第34章:古塘沉香(2)
“别的公主住哪儿与你有何干系?”
朱喜还未来得及回夏清时的话,便听一声清丽的嗓音响起。
回转过头去,见一行人正遥遥地走进漱石苑中来。
当先一人,正是皇上最宠爱的饮音公主玉姬。
“就你一个下等的丫头也妄想与我平起平坐?”饮音公主看也不看夏清时一眼,径直便往兰雪殿里走。
“饮音公主吉祥。”朱喜赶紧快跑了两步,拦在饮音公主身前,躬身行了个礼,“公主殿下,这漱石苑陛下已赐给了葵公主,奴才一会儿便给公主您另寻个新鲜好玩的去处,还望……”
“什么葵公主?”饮音不等朱喜说完,便打断了他,“父皇只说她叫葵姬,可没封什么公主,若是朱公公记性还好的话,应该记得,这整个南玉国,仅我玉姬一个被封了饮音公主。”
“再说了,这么多年来,地方我早待习惯了,你去让父皇替这葵姬另换个住处。”
饮音公主不理朱喜,眼睛一轮,示意他闪开了去,别挡路。
“这……公主殿下别为难小的,小的一个奴才,怎敢去给陛下乱出主意,这不是找死去吗?”朱喜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来,人却是站在兰雪殿跟前,并未退开半步。
“你这便是在找死!”饮音见朱喜竟为了一个来路不明,莫名其妙的公主忤逆自己,顿时大怒,高喝一声,一脚便要向朱喜踹去,硬要进那兰雪殿。
脚刚在半空中,便听身后,三皇子的声音传来:“饮音,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是这堪堪踹出去的脚已来不及收回,好在饮音力气不大,一脚下去,朱喜哎呦一声跌滚在一旁,饮音横了他一眼,倒也没往里进。
转过脸来,凤眉高高扬起,眼睛瞪得比那杏儿还圆些,两颊微红着,一看便是一脸的怒容。
“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我们饮音公主不开心了?”段南唐哈哈一笑,打着趣到。
“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的错。”朱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饮音白了段南唐一眼:“还不是你,也不知往宫里胡乱的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说完不顾段南唐的面子,接着道:“真不知你与母后是怎样想的,我向来搞不懂你们俩,一个比一个懦弱不说,还蠢得无药可救。”
饮音毫不在意一众奴仆和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朱喜在旁,说得格外直白:“我们三人,只我受皇上重视,往后少不得要我为你们多多扶持,怎么你不但不感念也便算了,还要弄个人进来分父皇的宠爱,白白叫我心烦。”
不过段南唐却未有任何不快之色,仍然是笑眯眯的模样:“饮音尽说些小孩子话,父皇对你的宠爱那是谁也分不走的。”
说罢似是无意间抬头看了看天:“今日的天气可真好,饮音怎么想着来兰雪殿玩?御花园里菊花开成了一片,分外的好看。”
“你管我爱在哪儿玩?”饮音对菊花一点也没有兴趣。
段南唐徐徐开口:“刚刚路过时,我见太子与太傅正在那儿下棋,公主若现下过去,兴许还能碰上他们。”
“太子与太傅?”饮音脸上一红,“哥哥你不早说!”
饮音公主腰身一扭,顿时便往漱石苑外去:“哥哥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待说完时,人的影子已看不见了。
“起来罢。”段南唐见朱喜还趴在冰凉凉的地面上。
“谢三殿下。”朱喜忙站了起来,“既然三殿下在此,奴才便告退了。”
待朱喜走后,夏清时才注意看段南唐身后除了摘星,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中年的嬷嬷,那嬷嬷手中提着一个盖着蓝底白布的小箱子,也不知箱中是什么东西。
“你们也都起来吧。”夏清时命殿前跪着的两排奴才起了身。
段南唐便道:“葵姬,这位是安嬷嬷,她常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母后见你刚刚进宫,向来对于宫中事物皆不熟悉,特意分了她来助你。”
“奴婢安素瑾,给葵公主请安。”安嬷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安嬷嬷请起。”
夏清时唤起安嬷嬷,看了段南唐一眼,便冲那两排奴才道:“你们先跟着安嬷嬷下去吧。”
段南唐也侧了头,接过安嬷嬷手中的箱子,向摘星道:“你也先下去。”
等人皆离开了,段南唐这才沉下了脸,恢复了他本来的模样。
夏清时微微颔首:“一切都很顺利。”
段南唐眸光寒凉:“都还没开始,谈何顺利?”
“这安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很多宫闱秘事她皆知晓,有助你查太子的来历。”
夏清时点点头:“殿外风凉,殿下随我进殿里说罢。”
说着便朝着兰雪殿里走去,仿佛这地方她已经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家一般。
兰雪殿内摆着一方珊瑚石的屏风挡风,屏风后是一排黄花梨的桌椅,桌上已供了新鲜的梨香菊,花旁摆着两个一个白窑烧青花的茶盏。
段南唐坐在黄花梨夹头榫如意云头的小椅上,看了夏清时一会儿,方道:“十六年前,妤嫔和她那刚刚出生的孩子便是在这里陨了命,然而那时,佳乐贵妃也正怀着身孕,就在妤嫔难产后第七天,佳乐贵妃诞下了五皇子段璟升,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夏清时知道段南唐正要告诉自己此行进宫的重要讯息,因此并没有接话,安静的侍立一旁,待他说完。
只听段南唐微一沉吟,便接着道:“之所以怀疑太子并非佳乐贵妃亲生,是因为佳乐贵妃怀孕仅在八月前,然而早产出来的段璟升却是足了月的,只是当时皇上并未在宫中,虽有流言,却也很快被压了下去。再则,有母后安排在建章宫的宫女偷偷来报,在佳乐贵妃怀孕五月时,曾见过带血的衣裤被她的贴身宫女带出宫去焚烧毁去,不过,究竟是她不小心见了红,还是根本就从未怀孕,便不得而知了,因那宫女已在禀告当晚,回建章宫的途中,失足溺水而亡。”
空穴不会来风,宫女又死得如此凑巧,想来,十六年前段璟升出生一事确实是大有文章。
“你可还记得,中秋晚宴时,皇后曾说过,替妤嫔接生的稳婆是佳乐贵妃引荐的,那稳婆姓章,叫做章素珍,接生妤嫔七日后,又亲自替佳乐贵妃接了生。这一次,很是顺利的让佳乐贵妃诞下了皇儿。”
夏清时点头:“如此说来,这个稳婆是关键,只有她知道其中的秘密。”
“没错。”段南唐到,“那稳婆不久前刚刚生产,孩子还未出月,便被召入了宫中,若是用她的孩子假冒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千方百计让你进宫便是要找出这稳婆的下落。”段南唐端起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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