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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妖孽成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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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撷面露不忍,柔声道,“凝儿,此事我本不愿告诉你的,只是今日一见,我觉得楚姑娘此人不似你以为的那般待你好,你还是离她远些比较好。”
愣愣的听着他的话,覃凝素的耳边不觉想起巧儿几日前同她说过的话。
她说,楚姐姐保不齐是后悔当初拒绝二殿下了。
侯府的情况她也亲眼看到了,世子四处求医问药,二公子阴气森森,明显不像一个好人。
难道……
楚姐姐真的是在嫉妒自己吗?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覃凝素忽然觉得难受的紧。
听到凤君撷在唤她,她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却似卡了什么东西,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止也止不住。
这几日流的眼泪,比她这些年流的都多……
缓缓的闭上眼睛,覃凝素觉得她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她本就不聪明,还要去辩解他们口中的真真假假,真的很难。
而无论真相像谁说的那样,都不是她所乐见的。
她是真的想嫁给凤君撷,无关他皇子的身份,也不是看中他的样貌,只因他对她好。
至于楚千凝,她也是真心把她当成亲人,那声“姐姐”原不是为了同她套近乎。
可如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彻底打破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
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覃凝素声音很轻的对凤君撷说,“殿下务必要好生养伤,若你病着,我……我会很担心……”
“这是自然,我还要尽快养好伤同你成亲呢。”
听到“成亲”两个字,覃凝素眼眶一热,却强忍着逼退了泪意,笑着点了点头。
恐打扰凤君撷休息,她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走出皇子府的时候,她刚要上马车,便见刑部尚书秦伦叙骑着马迎面而来。
凤君撷受伤之后便晕倒了,是以究竟是何人伤了他,要问过他才能确定。
只要他将方才那番话对秦伦叙一说,楚千凝便会被彻底定了罪。意识到这一点,覃凝素动作一顿,忽然不顾巧儿的呼唤,径自朝秦伦叙走去。
“见过尚书大人。”
“覃姑娘?”秦伦叙下了马,语气微疑,“找本官有何事吗?”
深吸了一口气,覃凝素缓缓的抬起头,眼神很是坚定,“我是来向大人自首的。”
“什么?!”
“小姐您在胡说什么呀?”巧儿匆忙跑了过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您是不是糊涂了呀?”
“你退下,不许再胡乱插嘴。”
“小姐……”
“下去!”覃凝素一贯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此刻忽然板起脸等着巧儿,倒是令后者一时被吓住,怔怔的退回到马车边等她。
秦伦叙疑惑的看着面前泪眼涟涟的少女,心下愈发觉得奇怪,“你方才说什么?”
握紧了双手,覃凝素一鼓作气的对他说,“是我刺伤了二皇子殿下,嫁祸给了公主,大人您抓错了人,凶手是我。”
“你为何要如此做?”
“因为……”微微低下头去,覃凝素紧紧交握住自己颤抖的手,眸中透着一股死寂,“因为殿下他骗了我,他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里和公主一样嵌了‘凝’字,我因与公主交好,是以素日有些习惯同她很像,殿下因此看中了我,可谁又甘心当替身呢……”
“这……”秦伦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听到的居然是一段风月之事,神色不禁变的有些怪异。
“我因憎恨殿下欺骗我,又嫉妒公主比我优秀,是以设计了这出戏,想让他们一死一伤,以此纾解我心中的怨气。”
似乎开了口,后面的话就没那么难了。
覃凝素淡淡的叙说着,心里经过了初时的恐惧,渐渐平静下来。
连死都能面对,便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柔弱女子,秦伦叙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有那般歹毒的心肠,“既然如此,那你如今为何又要自首呢?”
“之前去天牢看了公主殿下,方才又去瞧了瞧二皇子,我忽然良心发现了。”她抬头看向秦伦叙,一板正经的说着拙劣的理由。
那么单纯干净的一双眼睛,秦伦叙一想便知道她是在撒谎。
但她这个谎,他又不得不相信。
公主谋害皇子……
这是多骇人听闻的事情,他要如何调查才能有一个令陛下、令朝臣,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替罪羊,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可看着覃凝素那张挂满清泪的素白小脸,秦伦叙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压低声音道,“覃姑娘,你可想清楚后果了吗?”
“……嗯。”点了点头,覃凝素将自己最后的生路也彻底堵死了。
跟着秦伦叙去刑部的时候,她还不忘对他说,“方才我与大人说的话,您可不可以只告诉陛下一人,于外不要如此说。”
“为何?”
“既已决定要放他们生路,何故还带累坏他们的名声呢。”楚姐姐如今已嫁为人妇,凤君撷日后也定要完婚的,何况二人如今又是兄妹,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听到覃凝素的请求,秦伦叙不觉叹了口气,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还有……此事,可会连累我爹爹吗……”
“不会,若有何不妥,本官答应你,必会从中周旋。”这般心细如尘又心底善良的女子,世间少有。
只可惜……
命数不济。
“多谢秦大人……”她本想说,日后结草衔环,必当图报,可随即想想,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怕是,难有“日后”了。
☆、第203章 流放扶风
覃凝素被关进刑部天牢的消息,凤君撷应该算是最早知道的人。
因为前脚覃凝素被秦伦叙带走,后脚巧儿就向他报信儿去了。
可就算知道了也无用,他根本连补救的机会和时间都没有。
这边覃凝素才一入狱,紧跟着楚千凝就被放了出来,秦伦叙摆明了是想稀里糊涂的了解此案,甚至都不曾询问过凤君撷这个当事人都曾经历过什么。
是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凤君撷心中的怒气甚至比得知凤君荐被解了禁足令还要强烈。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变故会出在最不可能的覃凝素身上!
几次试探,他都从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浓情蜜意,明明已对他芳心暗许,为何事到临头,她会反过来帮楚千凝……
按照他原本的预想,覃凝素应该很恨对方才对。
女人的嫉妒心一旦泛滥,伴随而来的便是无情无义。
凤君撷并不觉得覃凝素会识破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和她演戏,否则她就不该向秦伦叙自首,而是帮着楚千凝揭发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凤君撷心中所有的疑惑在不久之后,竟然意外从楚千凝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彼时他正想着如何最后利用覃凝素给楚千凝最后一击,也算扳回一城,否则他今日之败,实在是输的太憋屈。
不料正想着,忽闻管家来报,说是护国公主来了。
闻言,凤君撷微怔。
她是来看他有多狼狈吗?
咬紧了牙关,凤君撷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本殿在正厅见她。”
“是。”
管家退下后,他让婢女服侍他梳洗更衣,然后由人搀扶着缓步去到正厅。
楚千凝方才从天牢中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未换,袖管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泛着黯淡的红色,不比初时鲜艳。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神态怡然淡定,根本不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儿的人。
听到门口传来婢女的请安声,她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盏,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红唇勾起的弧度看起来似嘲讽、似轻蔑,“皇兄。”
仅仅两个字,却足以让凤君撷猜到她此来的目的。
挑衅!
挥退房中伺候的下人,凤君撷面色沉沉的走到上首坐下,开口的声音略有些低哑,“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果然好手段……”
“皇兄谬赞了,臣妹也是被逼无奈。”
“这一局,你赢了。”凤君撷微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千凝看着他,眸中无悲无喜。
原来……
眼前之人方才是真正的凤君撷,不温柔,亦不深情。
他眼中没有和煦的笑意,面上也不复温和的谦逊,俨然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敛眸收回视线,楚千凝淡声道,“我赢的可不止是这一局。”
“什么意思?”凤君撷心下一跳。
“殿下究竟为何会败,竟到此刻还未想通吗?”不等他作答,楚千凝便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你以凝素引我入局,以为拿捏住了我的软肋,料定了我会关心则乱,届时我二人反目,你利用凝素除掉我,又能按计划娶她入府,一举两得。”
听楚千凝将自己原本的打算料的一清二楚,凤君撷的脸色变的很是难看。
他没有开口打断她,眸色沉沉的听她继续往下说。
“你以为凝素会是你走的最稳、最狠的一步棋,可如今偏偏是这颗棋子毁了你的谋算,不知你如今是何感受?”
“行刺皇子乃是重罪,你以为她还活得了吗?”
“难道殿下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说完,楚千凝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笑道,“殿下何必故作不知呢,你算准了我不会对凝素袖手旁观,不也正打算借此机会扳回一城吗?”
被楚千凝点破了心中所想,凤君撷搭在膝上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面上却未露分毫。
沉默良久,他方才开口道,“你真以为你能一直这么幸运吗?”
“幸运?”楚千凝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殿下此言差矣,我能活着走出天牢,并非因为我幸运,而是你技不如人。不日凝素一样会活着离开天牢,那也不是因为我幸运,而是因为你一步错、步步错。”
“你闭嘴!”
“行刺皇子固然是重罪,但也要看看是哪位皇子被刺。”话至此处,楚千凝凉凉一笑,“我救凝素出天牢,一不劫狱、二不求情,只等着陛下开恩。”
“父皇……”凤君撷微微眯眼。
“他一定不会杀了凝素的,殿下不若拭目以待,瞧瞧你的性命在他心中究竟是何分量。”施施然的站起身,楚千凝端起自己方才用的茶盏打量了一番,而后意味深长的叹道,“这茶再淡,也终难掩盖其苦涩的味道,就像殿下你……再是装作不争不抢,也一样不得陛下的欢心,时也命也……”
说完,她颇为讽刺的朝凤君撷福了福身方才离开。
行至院中,便听到厅中瓷器碎裂和婢女惊呼的声音,楚千凝微微扬唇,笑容妖娆艳丽。
*
宫中
凤君撷遇害的事情一波三折,一会儿一个说法,外面的人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可景佑帝却兴致缺缺。
似乎对于这个儿子的生死,他半点都不在意。
不过……
覃凝素刺伤他,这等于藐视了皇家威严,景佑帝不可能放任不管。
一个小小女子的性命而已,他并未太在意,方才准备下令将她处死,就听太监来报,说是四皇子凤君墨求见。
“让他进来。”
话落,便见凤君墨一身绛紫华服缓步而入,“儿臣参见父皇。”
“你怎么来了?”
“为了翰林院侍读覃大人的女儿。”凤君墨坦言道。
“哦?”景佑帝挑眉,放下了手里正在逗弄的鹦鹉,“难不成你瞧上了她,想要父皇为你指婚?”
微微垂首,凤君墨拱手道,“并非如此,儿臣是想向父皇进言,饶覃凝素一命。”
景佑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漫不经心的问他,“为何呀?”
“启禀父皇,儿臣觉得若您饶她一命会比杀了她更好。”见景佑帝并无不悦,凤君墨方才接着往下说,“此前您斩了越敬宗满府,而后又将孟绍悭五马分尸,近来朝中人人自危,各个提心吊胆,此次覃凝素虽冒犯了皇兄,但到底于他性命无碍,你若能饶了她性命也可安朝臣之心。”
“仅是如此?”
“还有一点便是……”凤君墨扫了一眼在殿内伺候的宫人,直到景佑帝会意让他们都退下,他方才继续道,“容敬向儿臣禀报大皇兄府上的事情,本就有利用之嫌,若儿臣果然依言而行,那最终的结果必是儿臣与大皇兄其中一人受罚,可另外一方就真的是获益的吗?”
“你是说……”
“儿臣倒觉得,此计若成,得益最大的人应当是二皇兄才对。”顿了顿,凤君墨又道,“一边向大皇兄发难,一边给护国公主设计,桩桩件件都与二皇兄脱不了关系,父皇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景佑帝眯了眯眼,眸中不觉闪过一抹冷芒。
见状,凤君墨趁胜追击道,“是以儿臣觉得,放了覃凝素是一步极佳的棋,若儿臣所料不错,您此举刚好可以震慑二皇兄一番,而若是儿臣想的太过复杂,那您事后再恩赏皇兄便是,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嗯……”景佑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
“父皇圣明。”
“那个……覃什么素……”景佑帝一时忘了她的名字,“就饶了她的死罪,将她流放到扶风城去吧。”
“是。”
扶风城,这名字倒是极好听,只是那地界……
凤君墨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道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终归是好的。
“还有……”忽然想起了什么,景佑帝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左都御史之职一直空缺着,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启禀父皇,儿臣觉得……大学士俞汉远的侄子俞嘉言能够胜任此职……”
“他?!”景佑帝挑眉,神色稍显惊讶。
要知道,俞嘉言可是与凤君荐关系十分亲厚,凤君墨推举对方的人上位,景佑帝自然不解。
略想了想,他方才点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凤君墨想到景佑帝方才露出的惊讶神色,他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惊讶嘛……
的确是该感到惊讶的。
毕竟,他从不知他求的是什么。
*
楚千凝与凤君撷之间的第一次正面较量,以后者的惨败告终。
在朝中,景佑帝任命俞嘉言为左都御史,等于为凤君荐的夺嫡又加了一个筹码。
而于私下里,凤君墨亲自进宫为覃凝素求情,既施恩于覃府,又拉拢了护国公主,间接与宁阳侯府攀上了关系。
他们两人或多或少都在这事儿里得到了些好处,只有凤君撷白忙活一场。
不光如此,景佑帝饶了覃凝素的性命,便等于是在昭告天下,他这个皇子在他眼中究竟有多不受宠,竟连个朝臣之女的性命都比不上!
而且这事儿没过多久,容敬便丢了尚书之职,屈居人下为侍郎。
他之前本就被罚了俸禄,如今府内的银子又短缺,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会儿他又遭到了贬官,境地便愈发困窘。
听冷画说起容敬的近况,楚千凝不觉弯唇。
“世子妃,奴婢听说他近来将孟姨娘的嫁妆都给当了。”轻罗忍不住笑道。
见她笑的这么欢快,楚千凝便隐隐猜到了什么,“在恒舒典当的?”
“没错!”
“告诉那里的伙计,尽量将价钱给他抬高些。”
“这是为何?”冷画不解。
“价给的高,他才不会去别家。”当东西这般便宜的来钱手段,与赌无异,是会上瘾的。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早晚会将家底败光的。
当然了,这一切,远在延庆寺的容老夫人都毫不知情。
楚千凝让霄逝和流萤把消息守的死死的,半点都未泄露。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不禁轻叹道,“明日这个时候……凝素便该在去扶风城的路上了吧……”
“世子妃……”
“没事。”摇了摇头,楚千凝微微敛眸。
心里再是不舍,她也还是得将凝素送走。
不让嫁给凤君撷并非她部的目的,只要不离开覃府,她的亲事永远都要受覃岩明和覃夫人的摆弄,即便楚千凝是公主也插手不得。
但如今却不同了,她被流放扶风,山高路远,谁还能管得着她!
虽说那地界不好,但只要平安出了建安城,她就能给凝素另谋一条生路。
☆、第204章 孟浪殿下
覃凝素虽是被免了死罪,但流放之前,少不得还得受几日牢狱之苦。
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入狱的当日秦伦叙便让她住进了之前楚千凝和黎阡陌待的那个牢房,饶是她当时再没别的心思,也不免愣住了。
这哪里是坐牢,分明是来养老嘛……
原本她都一心等死了,可谁知上至尚书大人,下至各个狱卒均对她恭敬有加,每日还有宁阳侯府的小丫鬟来给她送饭。
她知道一切都是楚千凝的安排,但后者却一直没来见她。
直到这一日,要离拿着包裹和枷锁镣铐打开了牢门请她出去,“覃姑娘,咱们走吧。”
“去哪?”覃凝素愣愣道。
“陛下饶恕了姑娘的死罪,改为了流行,咱们今日便要启程去扶风了。”原本押送人流放这种事不该是要离的活计,但之前楚千凝曾亲自找过他,问他可愿为她效力。
初时要离是有些犹豫的,直到见这女子一手扭转乾坤,将事态改变至此,他便打定了主意追随她。
在天牢这种地方,他便是再有抱负也施展不开。
可若跟对了主子,自然不愁日后的前程。
要离知道楚千凝让他送覃凝素去扶风城的目的,一来是有意试探他,二来也的确不放心旁人,是以他也有意借此机会好生表现。
“姑娘先受累将这枷锁镣铐戴上,待到咱们出了城便可摘了,免得落人口实。”
“哦……”
依言戴上了那些东西,覃凝素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忽然之间就捡回一条性命呢?
想到什么可能,她赶紧急急的朝要离问道,“离大哥,可是楚姐姐救的我吗?”
“嘘……”赶紧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要离压低声音道,“听说是四殿下在陛下面前为你求了情,不过背后定是公主殿下在为你谋划。”
“果然是楚姐姐……”覃凝素的眼中闪动着泪花儿,唇角却微微勾起。
在牢中的这几日,她一直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她并不聪明,是以即便到了如今,她也不知当日在园林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楚姐姐有何危险。
殿下同她说,楚姐姐是因为嫉妒才伤了他。
这话她难辨真假,她只是在心底告诉自己,若楚姐姐当真嫉妒她,何苦冒险去伤害殿下,直接杀了她不是更便宜?
世事复杂,但她的心很简单。
纵是楚姐姐真的不再真心待她,可至少曾经她待自己极好,便是为了还那些情,自己替她顶罪,心里也是愿意的。
而今她为了救自己出狱百般周旋,这份心自然更是难得。
“离大哥……咱们出城之前,你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去见楚姐姐一面……”日后相见无期,她还有许多话未和她说呢。
“你先别急,公主殿下已安排好了,就在城中一处客栈等你呢。”
闻言,覃凝素不禁大喜,“那咱们快去!”
说完,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快步跟着要离走出了牢中。
沿路有别的牢房的犯人见她戴着枷锁和镣铐被狱卒带出去,便心知这不是奔赴刑场就是要流放苦寒之地,可怎么那女子看起来这么开心呢?
该不会……
是个傻的吧?
*
要离和另外一名自己信得过的兄弟“押送”覃凝素出了天牢,到了和楚千凝事先约定好的客栈他们便将人送了上去。
时隔多日再见楚千凝,覃凝素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楚姐姐……”才一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好了,没事儿了,别怕啊。”楚千凝搂着她轻轻帮她擦着眼泪,任由她宣泄这么多日来的委屈和惊忧。
哭了好一会儿,覃凝素的情绪才渐渐变的平静。
轻轻拢过她散在额前的碎发,楚千凝扶着她往屏风后面走,“先让冷画她们伺候你梳洗一番,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她已让小二备好了温水,想着让她泡个澡解解乏,也好去去晦气。
可覃凝素愣愣的站在屏风后面,低头看了看戴的镣铐和枷锁发呆。
这要如何洗呀……
还没等向楚千凝求助,就见冷画笑嘻嘻的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往锁眼里一捅,沉甸甸的锁头便被轻易打开了。
哐啷——
枷锁重重的掉在地上,惊得覃凝素瞬间回过神来。
“姑娘有什么事儿再叫我。”冷画朝她甜甜一笑,然后便抱着那些东西走了出去。
覃凝素满心茫然的洗了个澡,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一个被流放的犯人。
沐浴之后,楚千凝亲自给她挽了个发,还命人给她准备了一套新衣服。
素雅的月白色,很衬她的气质。
衣服也换好后,楚千凝方才拉着她的手坐到桌边用膳,开始叮嘱她说,“此去扶风城,要离会好生照顾你,你无须担忧。路上若有何危险也不必惊慌,我早已安排妥当,必能保你性命无忧。”
“楚姐姐……”
“扶风城乃苦寒之地,我自是不会让你去那受苦,待你们行至中途,要离便会谎称你染病而死,从此世上再无覃凝素此人,明白了吗?”
见楚千凝如此淡定的说出这么危险的事情,覃凝素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欺君之罪吧……
若是被发现的话,是会被株连九族的!
“不行、不行!”覃凝素连连摇头,“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姐姐不可再为冒险行事了,扶风城再是不好也总好过天牢,只要我活着,我们总还是能有再见之日的。”
大抵是没想到覃凝素会这样说,楚千凝一时没有回答。
恐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覃凝素赶紧又补充道,“我虽不聪明,为人也优柔寡断鲜少有自己的主意,但姐姐真心待我好我是知道的。我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只求不再拖累你就好,是以你千万别再为我冒险了。”
“凝素……”
“此事就照我说的办,姐姐便依我一回吧。”
覃凝素拉着楚千凝的手央求着,后者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
而事实上,只要到了约定的地点,黎阡陌的人就会出现将她接走,这是楚千凝一早就计划好的,防的就是凤君撷暗中出手干预。
只是两人见面到现在覃凝素也未提起凤君撷,是以楚千凝便假装应承了下来并未言明。
纵是要离再能“放水”,也终究得带着覃凝素出城去。
是以待到她们用完了膳,覃凝素便主动戴回了枷锁和镣铐,含着泪和楚千凝道别。
后者抿唇压抑着内心的酸涩,尽量平静的对她说,“哭什么,日后自会再见,路上务必要小心,凡事要往长远打算,只要能活着便比什么都强,知道吗?”
“……嗯。”点了点头,覃凝素也不愿这般哭哭啼啼的惹楚千凝忧心,于是一咬牙便快步离开了客栈,一直到快出城门,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头看。
入目是建安城繁花热闹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却难见楚千凝的身影。
覃家的人一个都没来,这早在覃凝素的意料当中,可内心深处却还是觉得凄然。
转身跟着要离出了城,走了没多一会儿就见不远处的茶坊前停着一个马车,要离给她解了锁,让她坐到马车上去。
见覃凝素有些迟疑,要离便笑道,“这是公主殿下安排的,姑娘放心就是。”
“可……”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这你不必担心,我兄弟二人自有说辞。”要如何押送犯人还不是他们送了算,山高皇帝远的,谁还能显得没事儿与他们为难!
依言上了马车,覃凝素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哪是受罚呀……
而她不知道的是,让她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
覃凝素一事解决之后,楚千凝也算松了口气。
坐上回侯府的马车,她闭着眼假寐,不妨冷画忽然“咦”了一声,然后兀自叹道,“那人怎么那么像莫文渊呢……”
“你说谁?”楚千凝蹙眉睁开眼睛。
“莫文渊。”
“在哪?”
“瞧着方向……似是奔着大皇子府去了……”话说到这儿,冷画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就不明白了,这位莫公子怎么就赖上大小姐了呢?
轻罗和冷画本以为楚千凝会插手此事,谁知她却再次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打算过问的样子。
想来表姐也有分寸,她还是别贸然插手了……
而另外一边,莫文渊去大皇子府登门拜见的时候,容锦仙正衣衫半散的被凤君荐压在贵妃榻上亲热,盈袖小心翼翼的在门外禀报了一句,然后就战战兢兢的不敢再多言。
一门之隔,凤君荐的声音沉沉响起,略带着一丝平日没有的暗哑,“让他滚!”
盈袖:“……”
确定要这么随意吗?
还没等盈袖转身离开,便又听容锦仙的声音轻轻响起,亦不负往日的清冷音色,气息略有些不稳,“盈、盈袖……”
“是,侧妃有何吩咐?”
“让他滚出去,立刻!”凤君荐的声音再次传来,吓得盈袖的小心脏忽悠一下。
“请……请他去花厅,我随后便到……”
盈袖:“……”
所以,她到底该听谁的呀?
纠结的皱了皱眉头,盈袖一脸苦大仇深的往院外走,思量着到底要不要随意打发了莫文渊。
不想才出院子便遇见了蒋婉,她赶紧俯身施礼。
“你这丫头不在锦仙身边伺候着,怎么一脸苦相的在这儿溜达呀?”四下里没人,蒋婉说起话来便也不似素日那般故作姿态。
“唉……侧妃有所不知……”
盈袖将莫文渊登门求见的事情告诉了蒋婉,后者听后大手一挥,给她出了个主意,“自然是听你家小姐的,你如此吩咐你,必然有她的考量,你听那位糊涂殿下的,还不得把年都过茬了?”
“……”
盈袖心道,这话也就您敢说。
同蒋婉道了谢,她便脚步不停的去莫文渊到花厅等候。
却说原本说自己随后就到的容锦仙此刻却被某位殿下紧紧压在榻上,双手被他的一只手掌轻松擒住,牢牢扣在了头顶上,双腿也被他压着,彻底没了自由。
容锦仙发髻微乱,香肩半露,颈侧满是暧昧的吻痕,原本淡粉色的唇瓣被咬的充血,鲜艳欲滴。
凤君荐眯眼看着,语气不善,“仙儿要如此去见他,是诚心引我不快吗?”
“……”
他还不乐意了!
也不知是谁趁她歇中觉的时候忽然“无礼”起来……
挣了挣手腕,容锦仙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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