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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妖孽成双-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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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并无交情,让他无条件的帮他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何况……
在燕靖玄心中,黎阡陌和北周是他的强敌,他自会利用这次难得机会为自己扫清障碍。
否则的话,要如何坐稳这身下的帝位!
“果真会如燕靖玄所言那般,最终天下一分为二,唯西秦和北周分庭抗礼吗?”想到齐寒烟说的,楚千凝不禁蹙眉问道。
“十有八九。”
“那……”
“凝儿是想问,哪方会有胜算?”将整碗粥都喂她吃下,黎阡陌淡声笑问。
“嗯。”
又帮她盛了一些晾着,他耐心道,“这就要看齐寒烟在燕靖玄心中的地位如何了,倘或重于皇位,则北周必胜。”
反之,北周必败。
事到如今,他与燕靖玄都知道了彼此的弱点。
是以决胜的关键便看凝儿和齐寒烟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闻言,楚千凝不禁面露愁思,“这般说来,北周岂非必败无疑?”
“此话怎讲?”
“虽不该这般妄断别人的感情之事,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而言,燕靖玄的情意自是不如你这般深厚。如此,便等于齐寒烟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这倒也未必……”黎阡陌忽然老谋深算的笑道。
有些被他绕糊涂了,楚千凝目露疑惑,不解他究竟是何意。
见那粥尚热,他便继续道,“凝儿与我心意相通,虽会成为我的软肋,却也是助力。燕靖玄虽无懈可击,但他要面对的却是你我两人。”
“利弊各半?”
“没错。”
顿了顿,某位世子爷忽然温润一笑,“而且,他于情于权摇摆不定,迟迟未有决断,这本就是大忌,依着齐寒烟的性子,她会成为他第一个敌人。”
那般心高气傲的女子,想来断或是不肯屈居后宫侍奉男子的。
偏偏……
燕靖玄久居帝位,不愿放下身段。
龙凤相争,本就容易两败俱伤。
舀了一勺细粥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送至楚千凝的唇边,黎阡陌十分小心的没有蹭到她的唇角,“不说他们了。”
只要她安然无恙的待在他身边,这便够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
徐徐图之。
*
却说另外一边,齐寒烟被燕靖玄一路扛回了寝宫,手中始终紧握着一根鸡腿没撒手。
挑衅般的蹭了他一身的油渍,她随即丢了那鸡腿,慢条斯理的把手洗干净。
无视燕靖玄几欲杀人的目光,她淡定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了一口便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我果然还是喝不惯你这儿的东西……”
“那你喝得惯哪儿的东西?”燕靖玄眯眼问道。
似是根本看不出他的不悦,她还认真的思考了一番,随即无比肯定的给出了答案,“除了你这的,别的地方均可。”
“齐寒烟!”他忽然怒声喝道。
换作是旁人,或许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可齐寒烟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望着他说,“我早与你说过,我名为燕晗。”
他口中唤的女子,早已死了多时了。
瞟了他一眼,她冷声道,“你最好少在我面前摆你帝王的那个臭架子,你知道我不吃那套,也根本吓唬不住我。”
“你……”
“既是不忍杀我,那便坦然些接受,别那么别别扭扭的,为难自己也为难了我。”
说完,她转头看向燕靖玄被她气得面色铁青的样子,难得露出了笑颜,“你既是见到我便生气,那你还抓我回来干嘛?”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燕靖玄似是终于妥协了一般,阴沉着一张脸对她说,“不准再逃。”
她没回答,只语气熟稔道,“先坐,我有话与你说。”
撩袍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燕靖玄紧皱的眉头始终没能舒展。
为他倒了杯茶,齐寒烟挑眉示意他接下。
见他一仰而尽,她方才启唇道,“喝了茶,便是不再气了,我想心平气和的与你说些话,你仔细听好,这些话我不会说第二遍。”
对视上她难得认真严肃的双眼,燕靖玄竟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不知她到底要说什么。
把玩着手里玉质细腻的翡翠杯盏,齐寒烟开门见山道,“你要扣留楚千凝作人质,黎阡陌必会对你言听计从,如此一来,西秦霸业可成,你成为千古一帝指日可待。”
“你想说什么?”
“若我答应你不再逃,你会放弃这大好机会吗?”她转头看向他,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随着他的沉默渐渐变的寒气森森。
收回视线,她眼中的期待一点点退去。
抬手阻止了燕靖玄欲说出口的话,齐寒烟似是出神的望着前方。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是“会”,亦不是“不会”,而是同她争辩这个问题的无理。
在他心中,天下与她并不冲突,他完全可以兼得,却不明白她为何屡次以此相逼。
苦笑般的勾了勾唇,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又恢复了素日那个阴森骇人的齐寒烟,说出的话如刀尖一般锋利。
“你让我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却无法做到今后唯我一人,方才我问你,可会因为我放弃夺取北周的大好机会,你依旧无法做到。”眸色转冷,她沉声质问道,“燕靖玄,在你心里,我比不过权势,比不过帝位,我为何要留下?”
“攻占北周方可成就大业,届时你陪朕君临天下,这世间不会有女子比你更尊贵。”他不懂,她到底在不满什么。
“皇后吗?”
“是。”
哪怕她身份不明,哪怕她没有家世门第,他都能暗中解决。
他会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和地位,他日她生下孩子,他必会爱若珍宝。
抿唇笑了笑,齐寒烟的眼中却透着无尽的嘲讽,“燕靖玄,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这辈子有两样东西绝不与人共享。”
一是武器,二是男人。
遇到她以前,他有多少女人,多宠哪个女人,那些她都不会在意;但有了她以后,就绝对不可以出现第三者。
这是她的底限,做不到一切免谈。
方才说起此事,燕靖玄便瞬间火了,“啪”地一声扫落了桌上的茶盏,眼中已是雷霆之怒,“无理取闹!朕是皇帝,怎么可能只守着你一个人!”
就是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
再则,他纳那些女子为妃不过如国事一般,她们皆入不了他的眼,她又何必在意……
他早已说过,即便有哪位宫妃先诞下孩子,他也定会送到她的膝下抚养,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为了这件事争吵,齐寒烟早就已经麻木了,她无法说服一个古人理解什么叫“为爱忠贞”。
而且,这个古人的身份还是皇帝。
他习惯了男尊女卑,恰如她习惯了男女平等。
彼此都无法说服对方,这是她选择停止爱他的原因。
弥足深陷,无异于踏入万丈深渊。
施施然的站起身,齐寒烟面上含笑,忽然敛了身上所有的刺,温柔的不可思议,“陛下您瞧,这是您素日爱极了的翡翠茶盏,它们本是无辜的,不过一时受您迁怒就粉身碎骨。奴婢如今所做的一切,也无非就是恐最后落得个人走茶凉的结局。”
皱眉看着她脸上虚假至极的笑容,燕靖玄只觉得心中燃着一股火,越烧越旺。
恐自己盛怒之下伤了她,他转身便走。
行至殿门,似是听她轻叹了一句,“楚千凝啊楚千凝……你可知一个黎阡陌,是多少女子做梦也不敢求的吗……”
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子的名字,燕靖玄只恨不得就此杀了黎阡陌泄愤。
他有哪里好?
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自己筹谋已久的大业,这便好了?!
眸光阴鸷的扫了一眼殿内,他随即抬起脚快步离开。
*
是夜,楚千凝泡完药浴后,从潭中出来不多时便睡下了。她近来身子疲乏的很,体内虽还是一阵阵的发冷,但已不会似初时那般疼痛难忍。
身子虽是还如以往那般清瘦,但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黎阡陌正拥着她给她暖身子,眸光却忽地一闪。
素日温润的眸光随之一变,小心翼翼的为楚千凝拢好被子,放下帐幔后方才让鹤凌和霄逝进殿守着,他随即走出殿中。
飞身上房,果然见有人站在此处。
不过……
看着来人,黎阡陌俊眉微蹙。
“陛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夜风忽起,嗅着从燕靖玄身上飘来的酒味,黎阡陌微微眯眼。
总没可能是来找他把酒言欢的吧……
转头看向他,燕靖玄的眸中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探究,“听说你这样的人,女子连做梦都不敢求,到底是为何啊?”
“……”
他是喝懵了吗?
微微敛眸,黎阡陌略微一想便隐约猜到了一些情况。
想来是事关齐寒烟,是以燕靖玄才会如此。
听说……
还能听谁说,自是那位齐姑娘!
薄唇微勾,黎阡陌谦逊笑道,“陛下说笑了,在下倒是从未听闻这般说法。”
“你娘子对你如何?”燕靖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情深不疑。”
“她倒是该对你如此,可哪家的娘子不是这般爱戴夫君呢,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燕靖玄负手而立,神色深沉的袁远眺,不知到底是在同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没问,黎阡陌也就不再多言。
两个大男人深夜站在屋顶上,一个白发飘飘,一个双眸染血,这情景别提有多诡异了。
站了好一会儿之后,燕靖玄才终于又道,“若你是朕,可会为一女子而弃天下吗?”
话音方落,还没等黎阡陌回答,燕靖玄便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他定是疯了,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对手问这个……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对方还真的认真回答了。
“在下与陛下志不同,道不合,恐话不投机。”
闻言,燕靖玄挑眉,“志不同?”
他们两人均野心勃勃,图谋天下,又岂会“志不同”!
并不在意他语气中的讽刺,黎阡陌淡声道,“谋天下虽为吾志,但君临天下却非吾毕生所愿,朝为娇妻画眉挽发,夜来红袖添香伴读,此方为吾之所愿。”
“呵……”燕靖玄明显不信。
见状,黎阡陌也不再与他多言,略一拱手,便准备回到殿内去。
他可是有媳妇的人,这大晚上的不回去搂着媳妇睡觉,他是疯了才会继续陪他站在风里。
待到黎阡陌毫不犹豫的回了殿中,鹤凌和霄逝退出殿内,余光瞥见站在房顶上的燕靖玄,两人相视一眼,莫名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
皇帝又怎么了,还不是和他们一样没媳妇搂着……
------题外话------
写西秦帝的性格不知道会不会招人烦,但大奇觉得不可能这个时代所有男人都像世子那样╮(╯▽╰)╭他是惦记凝儿生了执念,非她不可。大君那种是属于先前不在意,后来及时醒悟,主动觉得别的女人没意思O(∩_∩)O哈哈~燕靖玄就不是了,他是真真正正的大男子主义,所以偶要虐虐他~
☆、第335章 丞相清醒
楚千凝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让鹤凌和霄逝等人也不禁跟着松了口气。
一来是他们真的担心她,二来便是因为他们主子。
倘或她再不好,他们都不敢想象自家主子接下来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幸好……
风波已定。
齐寒烟每日都会来东苑为楚千凝运气调息,每每这个时候,黎阡陌都自动自觉的在殿外等候,无须对方多言。
初时他都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近几日明显感觉到楚千凝身体的好转,他这才不再那般小心翼翼。
偶尔绕着殿宇转一转,悠闲自在的打发时间。
这日,齐寒烟前脚刚到,黎阡陌后脚便出了殿中,一如平时那般在东苑闲晃,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园门口的一截衣裙。
眸光微闪,他故作不知的继续往前走。
鹤凌和霄逝自然一早发现了情况,只是对方不似冲着他们来的,他们便没有贸然出手。
“主子……”鹤凌低声示意。
“嗯。”
“她是尾随齐姑娘过来的,想来齐姑娘也早就发现了。”不知是懒得动手还是想借他们的手收拾那女子,总之齐寒烟没出手。
“不必理会。”黎阡陌淡声吩咐道。
“是。”
这个答案,鹤凌和霄逝半点都不意外。
与世子妃无关的事情,他们家主子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视线扫过一门之外巡防的御林军,黎阡陌血眸微眯,眼底一片平静,却透着丝丝妖娆和诡异。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朝鹤凌低声吩咐道,“让云落、九殇和鸣悠来此,若鹰袂和轻罗已从南凉赶回,便让他们一道同来。”
“是。”
“通知阡舜,让他带轻离先回北周。”
闻言,鹤凌却迟疑了一下,“怕是……二公子不肯先行……”
“将宫中情形说与他知晓,他会依言行事的。”
“属下明白了。”
交代完这些事,黎阡陌估摸了一下时间,便转身往回走。
回去时,却见那女子还在园前晃荡。
方才他只隐隐瞧见了一个侧脸,心下虽有猜测却不肯定,眼下倒是确定了。
西秦丞相的掌上明珠,莫轻语!
或者……
应该唤她为“莫轻离”。
毕竟,世人眼中的莫轻语已经嫁给了阡舜。
以次女代替长女和亲,事后再光明正大的将长女带到人前,让她顶替妹妹的身份活下去,莫符这个老狐狸真是打的好算盘。
薄唇微勾,血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黎阡陌心道,这事儿若是被阡舜知晓,定要搅得丞相府不得安宁不可。
一边想着,他一边朝正殿走去,刚好见齐寒烟从殿内缓步而出。
才一出来,齐寒烟便望着某处森然一笑。
见状,黎阡陌却在与她错身之际淡声道,“静候时机。”
话音方落,他便径自走了进去。
齐寒烟站在殿门口想了想他说的话,片刻后勾唇一笑,寒气凛然,令人不敢直视。
她就知道……
跟着这夫妻二人会免去自己许多麻烦。
*
殿内
楚千凝方才撑着潭边准备上岸,听到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转头看过来,手臂上力气一松,人就重新跌入水中。
黎阡陌眼疾手快的将人捞起,却还是让她脸上溅满了水珠。
他低声轻笑,音色沉沉醉人。
“是为夫进来,你有何好怕的……”拿过浴衣将她裹好,他随即抱起她走入内殿。
“我没怕。”
就是在水里待的时间久了,手脚一时没那么灵活。
被黎阡陌放到榻上,楚千凝神色自然的展开双臂让他帮自己擦拭身子。
待到他一件件的帮自己把衣裙穿好,看着认真帮她系着腰封的男人,她忽然心念一动,捧起他的脸就亲了上去。
“怎么了?”顺势环住她的腰,黎阡陌倾身将额头抵住她的。
她摇头,什么都没说。
其实并没有如何,只是看到他那样专注的为自己做那些细小的事情,心里就难以名状的温暖和甜蜜。
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是以便亲了他一下。
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她像猫儿似的在他怀中蹭了蹭,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可忽然想起什么却蓦地睁开了眼睛。
“你可想好要如何脱身了吗?”
“嗯。”
轻应了一声,他伸手覆在她的眼睫上,催促她入睡,“这寒潭虽能解毒,却也极耗身子,是以你须得吃好睡好。”
“我近来已丰腴了些,难道你方才抱着没觉得重吗?”楚千凝握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捏了捏,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无声的勾起唇角,他柔声道,“是比前几日手感好些。”
“那你与我说说,你打算如何做?”
既要带自己走,又要把齐寒烟偷运出去,而且是在燕靖玄的眼皮子底下,这事儿可不似说说那么简单。
最近闲来无事时,她也想了很多,却始终未能想出两全之策。
唯一可行的法子,还须得有人手。
若阿落那小丫头在这儿,事情就好办多了……
心知她不将此事问明白也无法安睡,黎阡陌便声线温柔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听得楚千凝眼神晶晶亮亮的。
见她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黎阡陌不觉挑眉,“凝儿何故如此看着为夫?”
“你我不谋而合,故而觉得惊奇。”
“哦?”
“我原本还在发愁要不要让你唤阿落来此,不想你已先一步行动了。”果然夫妻同心便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可见为夫深解凝儿之心。”
“臭美……”
水润的红唇微微扬起,楚千凝笑着将脸转向另外一边。
忽然想起什么,笑意微敛,她又道,“若是乐敏果然去投奔了乐烛,那后者便会知晓西秦的寒潭可解寒毒,届时她势必会来此截杀,咱们须愈发小心才行。”
“放心吧,为夫自会料理清楚。”
怕只怕他们不敢来此……
*
早在黎阡陌带楚千凝初入西秦皇宫时,鹤凌便将消息传回了北周,以求让黎延沧和殷素衣他们安心。
如今又唤云落前来,小丫头也不敢耽误,赶紧和九殇匆忙往这赶。
她们出城时鹰袂和轻罗尚未回到沂水城,顾沉渊的情况也依旧没那么乐观。
不巧的是,就在她们走后,鹰袂便独自“杀”了回来。
轻罗留下和冷画他们一起留在南凉调查一切可能的线索,再加上鹰袂轻功太高,她恐自己与他同路会耽误行程。
且说当日黎阡陌带着楚千凝离开沂水城的时候,他并没有让遏尘随行。
相反,而是让他留下照看顾沉渊。
如此做并非是觉得顾丞相的情况比楚千凝更危急,或是他更看重与顾丞相的交情。相反,他是最好了与对方决裂的打算。
一旦那寒潭药浴果然有用,燕靖玄必会好生利用这次机会,这早在他的预料当中。
他早已做好为了楚千凝放弃北周的打算,是以须得留人好生照看顾沉渊。
何况……
即便轻罗和鹰袂将草药带了回来,也须得遏尘将之处理入药,旁人怕是没那个本事。
且说遏尘得到那解药后,便独自钻进了药庐,不许任何人靠近那里。
黎延沧和殷素衣早已习惯了如此,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顾沉渊这边得了解药,楚千凝那边的情况也有好转,夫妻二人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不似以往那般愁云满面。
可暮雪并不知这般情况,见他们展露笑颜心下不禁觉得奇怪。
王爷与王妃为何这般轻松惬意?
难道……
他们已知道如何救治义父?
还是说,世子妃的情况好转,马上便要与世子回来了?
想到这一点,暮雪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黎阡陌终于要回来了,自己总算能再见到他;忧的却是,他对世子妃如此情深,怕是心中难有她的位置。
“唉……”
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暮雪不禁目露哀思。
这一声轻叹正好被殷素衣听到,她只当对方是在担心顾沉渊的情况,是以便柔声安慰道,“暮雪姑娘不必担忧。”
“王妃!”暮雪一惊,赶紧起身施礼,“暮雪参见王妃。”
“起来吧。”
“……谢王妃。”
柔柔朝她一笑,殷素衣缓声道,“王爷已得了解药,想来丞相不日便会醒来,你不必再这般忧心,随我一起去瞧瞧吧。”
听闻顾沉渊很快便会醒来,暮雪不禁面露喜色。
快步朝主屋而去,她的步伐比以往急切了许多。
方才行至门口,还未进到房中便听到了黎延沧浑厚的笑声传来,“你倒是偷得好懒……却苦了我们提心吊胆……”
“义父!”掀帘跑入房中,暮雪的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
倚榻而坐的男子微微勾唇,示意她自己无碍。
目光落到后进来的人身上,他神色温润的朝她点了点头,虽面露病态,却难掩一身风华,“素衣,许久未见了。”
“一别数年,丞相风采依旧。”
“老了……”
摆了摆手,顾沉渊摇头失笑。
这一病醒来,忽然与故交旧友重逢,他竟有些身在梦中的错觉。
似乎……
他的确是做了些梦。
梦里,又回到了南凉的那个小镇上,又遇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见他精神尚可,黎延沧便朝殷素衣示意了一下,后者会意,柔声细语的将暮雪带出了房中。
待到这一处没了外人,他方才从怀中掏出了当日乐烛留下的那封信和玉佩。
一看到那枚玉佩,顾沉渊的脸色便猛地一变。
“这玉佩你是从哪儿得到的?!”紧紧攥着那枚玉佩,他激动的连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你先别急。”
二人相识已久,黎延沧几时见过这般沉不住气的顾沉渊,心下不禁愈发感到奇怪,也不敢耽误,赶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闻言,顾沉渊面色沉吟,蹙眉道,“我不认识什么乐烛,只认识一个名叫‘乐烟’的女子。”
“乐烟?!”
“嗯。”点了点头,顾沉渊目露追忆之色,“这玉佩……当日被我不慎遗失在南凉,方才你一拿出来,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黎延沧已听懂了他的意思。
大抵是他以为乐烟意外捡到,如今来找他相认了。
可惜……
匆匆看完了那封信,顾沉渊的眉头却越皱越深,“以我和世子妃相逼,对方是冲着阡陌来的?”
“我倒觉得不像……”
“为何?”
深深的看了自己这位好友一眼,黎延沧也不同他打哑谜,径自对他说,“你有所不知,凝丫头的样貌与你那义女暮雪十分相似,有过之而无不及。近来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我之前也曾和阡陌说起过此事,觉得你或许和凝丫头有何关系……”
他说的隐晦,但顾沉渊却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题外话------
凝儿要认爹啦O(∩_∩)O哈哈~
☆、第336章 露水情缘
有何关系……
除了是他女儿,还能有何关系!
许是黎延沧的话太过令人震惊,顾沉渊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不确定的朝他问道,“你说……世子妃与暮雪很像……”
“嗯。”
顿了顿,黎延沧又补充道,“不过,凝丫头眼角有一枚胎记。”
“胎记?!”
“一枚血色的月牙形胎记。”
话音落下,却见顾沉渊皱眉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乐烟眼角有何胎记啊。”
那张脸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梦中,早已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是以他绝不可能记错。
也正是因此,当日见到暮雪时,他才会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若是他与乐烟有孩子的话,也该是这般年岁了。
“乐烟是谁?当日你在南凉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当年……”
那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除了夜深人静之时他偶尔回味以解相思,顾沉渊从未向任何人提起,是以也无人知晓,他这么多年都不娶妻生子,不光是为国为民,更是为了守着心里的那个人。
虽知希望渺茫,但他总还是带着一丝念想。
想着那日,他们还能再见……
*
初遇乐烟之时,顾沉渊还未官拜丞相。
年少得意,鲜衣怒马,纵横于阡陌山林之间,十分快意潇洒。
不过……
因着他一心扶保先帝,是以便经常遭到其他皇子的追杀。
那次他途径南凉,不慎中招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幸而得人相救,这才保住一命。
也是在那时,他结识了乐烟,甚至……
在那之前,顾沉渊自认自己是一名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那些礼数和教条在遇到乐烟之后,全都化为了乌有。
缠绵一夜,他夺了人家女儿家的清白,虽说是出于无奈,但事实已成。
他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有心求娶。
却不成想,那日后分别后,那女子便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倘或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荒诞的美梦。
除了她的样貌和名字,他一无所知。
当年他几乎找遍了整个南凉国,却始终没有寻到那女子的踪迹。
即便后来回了北周,他也没有放弃。
只不过……
事与愿违。
听老友说了这么多,黎延沧整个人都震惊了。
错愕的看着陷入回忆之中的顾沉渊,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你……你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强上了啊……”
“……”
饶是顾丞相再好的定力,也被好友这四六不着的话弄得一愣。
片刻后,不禁摇头失笑。
这个延沧啊……
无论外人看起来多么不苟言笑,私下里总是这般没个正经,也不知素衣是如何忍受他的!
轻叹了口气,顾沉渊心道左右都已经说了,也不差说的更多,于是便淡声道,“那时她被人下毒,早已神志不清。”
“沉渊,你的君子所为呢?”黎延沧毫不客气的笑问。
“……我若不救她,她就死了。”
“哦。”
黎延沧面无表情的点头,像是在说,我就看着你怎么往回圆。
都是男人,谁还不了解谁啊。
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延沧心下觉得奇怪,“你虽宽厚,但也不是那般随意搭救别人的人,便是那女子容貌倾城,可你又不是没见过美人,何以如此舍身相救?”
“你不知……她与旁的女子皆不一样……”提到乐烟的时候,顾沉渊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们相识的时日虽短,但却一见如故。
她虽为女子,却十分有想法和见地,甚至想在朝堂上一展拳脚。
眸光晶亮的看向黎延沧,顾沉渊兴致勃勃的对他说,“她说这世间有情人本就少,能够相守本就不易,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分给第三个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嗯。”
人人都觉得男子理应三妻四妾,是以无人敢言夫妻携手到老。
女子一旦如此说,便会被视为是妒妇,会惹人嘲笑。
可她不怕,顾沉渊至今都记得乐烟说这话时的神采飞扬,连南凉国仲夏夜里璀璨的星光都在她面前黯淡失色。
目光落到手里的那封信上,他忽然朝黎延沧问道,“凝……凝丫头情况如何……”
他不再似方才那般客气疏离的唤楚千凝为“世子妃”,而是学黎延沧那般慈爱的唤一声“凝丫头”。
“已好多了,想来再过不几日寒毒便会彻底解了。”
“那便好、那便好……”
一想到楚千凝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顾沉渊便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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