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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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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长安瞥一眼旁边那八只盒子,努力调整一下心态,正欲再哄,爱鱼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一下蹿到御案上,带翻了桌角的茶盏。
  长安眼疾手快地拿起那个角落里的书籍和奏折以免被洒出的茶水沾湿,长福一边告罪一边将桌上的茶水用帕子擦干,收拾茶盏出去了。
  他俩这一阵手忙脚乱的,罪魁祸首却一副没事猫的模样,迈着标准的猫步走到慕容泓面前,喵喵地去蹭他的脖颈和下颌。
  慕容泓唯恐奏折被猫爪所污,只得合起奏折将爱鱼抱到怀里,一边撸猫一边眉眼不抬地问:“王咎的案子办得如何了?”
  可算开了龙口了。
  “千头万绪扑朔迷离。”长安道。
  “这是要朕临阵换将的意思?”慕容泓凉凉道。
  “那哪儿能呢?奴才即便是死,也不敢辜负陛下您对奴才寄予的厚望啊!他们故布疑云,奴才就给他们来一手釜底抽薪。奴才已经派人放出风声,说奴才没打算认真侦办此案,但想借此案捞点银子。他们既然敢冒险刺杀王大人,所图必也不小,眼下就看谁更沉得住气了。届时若有人言辞激烈地就此案参奴才,陛下可一定要让奴才知晓啊。”长安涎着脸道。
  慕容泓不置可否,只问:“你抓到的人,就没透露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有啊,”长安不假思索道,“他说指使他的人是钟太尉那边的。”
  慕容泓抚摸爱鱼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还是眉眼不抬,问:“为何不上报?”
  “奴才若要上报,定然需确认无疑的事实才能向陛下汇报,这等没有根据的口供,报与陛下非但于事无补,还可能让陛下徒增烦恼,又何必呢?”长安道。
  “朕看纵有根据,你也未见得就会向朕如实汇报吧。”慕容泓忽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长安愣了一下,张口欲辩解,然一抬眸看到慕容泓慢条斯理却又冷淡疏离的模样,她瞬间觉着没意思极了。
  “陛下既如此猜忌,那么还是请陛下临阵换将吧。”她此刻站在这里,疲惫和伤痛如山一般压在她身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般苦苦支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容泓哪是真的猜忌她?他不过心中余怒未消,所以就格外享受长安此刻做小伏低刻意讨好的模样罢了。若是他方才那句话出口,长安能顺着他的意思撇清一下自己和钟羡的关系顺便表一下忠心,他就会彻底被治愈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长安这一句硬邦邦地顶回来,让他如何下台?
  羞恼之下,方才刚消下去的怒气腾的一声又飞窜出来,他将爱鱼往长安怀里一塞,冷着脸摊开奏折继续处理政事。
  长安与被撸懵了又突然被抛弃的爱鱼大眼瞪小眼半晌,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就这么在慕容泓椅子旁边席地而坐,将爱鱼那个软绵绵的胖团子放在自己腿上继续撸。
  撸了没一会儿,长安就觉着脑中一阵阵发晕,眼皮也有越来越沉重之势,背上伤处依旧在痛,但这也阻挡不了那股子铺天盖地的倦意。
  她坚持了一会儿,便放弃抵抗侧身靠在慕容泓的椅腿上,闭上眼的刹那还在想自己这到底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
  慕容泓也是个狠人,说批奏折就批奏折,完全心无旁骛。一本奏折批完,眼角余光发现有东西在动,他侧过脸一看,是爱鱼回到它的猫爬架上去了,然身边还是寂寂无声,他忍不住低头向旁边瞄了一眼,却见长安闭着眼靠在他的椅腿上一动不动。
  这么快就睡着了?
  慕容泓拿不准她是真睡还是假睡,盯着她的睡颜沉默片刻之后,便拿笔在她额上一划,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干脆便在她光洁的额上写下一字。
  字都写完了,长安还是没什么反应,慕容泓估摸着她是真睡着了,看着她额上自己写下的那个朱红大字,他既觉着好笑又有些得意,想起她醒来在镜中看到自己额上的这个字不知会是何等表情时,更是有些乐不可支起来。
  虚拳掩唇闷闷地笑了一声之后,慕容泓又低下头细细地打量长安一番,见她面色苍白满脸倦容,一时心有不忍,便蹑足起身,从椅子另一侧绕到她身旁,俯身欲抱她去软榻上睡。
  他手刚搭上长安的肩,长安便醒了,可惜实在乏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开,只嘴里嘟囔道:“别闹,我就眯一会儿……”
  慕容泓见她困成这模样,低语道:“这官当得这般累,倒不如还继续留在朕身边了。”
  他打横抱起她,刚起身,却见长安眉头深蹙,一脸痛楚之色,嘴巴却又抿得紧紧的,一声不吭。直到他将她仰面放倒在软榻上,她脸上的痛楚之色才稍缓一些,但眉头却未完全展开。
  慕容泓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轻蹙的眉间,暗思:痛么?哪里痛?
  他想起自己抱她时她才不自觉地露出痛楚之色,那么只可能是自己接触她的部位痛,他抱她时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横过她的脊背,膝弯不是容易受伤之处,那么很大可能便是背部疼了。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挑开她的腰带,将她的衣襟往旁边分去。
  长安隐约觉着有人在拨弄自己的衣服,她抗拒地侧过身以示不配合,殊不知这样的姿势正好便于慕容泓将她的外袍褪下她的肩膀,这下她不醒也得醒了。
  睁着酸涩不已的眸子,她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恍惚地看着慕容泓,问:“陛下,你做什么?”
  慕容泓道:“你受伤了。”
  长安顿了顿,道:“没有。”
  “给朕看你的背。”想起她曾经受了钩盾令的欺负回来也不吱声,慕容泓深觉并非自己多疑。
  长安眸光渐渐清明起来,她自软榻上坐起身,一脸愁苦道:“陛下,不用看了,奴才确实受了伤,但不是伤在背上。”
  慕容泓心一揪,急问:“伤在何处?可曾找大夫瞧过了?”
  长安摇摇头,伸手捂住心脏部位,瞄一眼不远处的那八只盒子,怆然道:“奴才深入虎穴不计生死虎口夺食,就为了攒些银两好壮大内卫司替陛下办差,谁料都没看清到底坑了德胜楼多少金银,就被陛下您一口吞了,奴才心如刀割啊!”
  慕容泓:“……”
  “别以为胡搅蛮缠便可蒙混过关,不给看,那八只盒子一只别想要了。”他板着脸道。
  长安:“……”小瘦鸡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她三下五除二地将外袍和里衣都褪到腰部,转身背对慕容泓,道:“看吧看吧,看完了八只盒子就都是我的。”


第438章 贼
  慕容泓目光触及长安脊背的瞬间便凝住了。
  玉背瘦窄,纤腰一握,肌肤光洁细腻,从肩到腰的曲线柔软曼妙,配上那两块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实是完美得让人怦然心动,本该。
  为何要加上本该二字?那是因为这美丽的背上不仅右肩后有一处椭圆形中间鼓起颜色泛红皮肤褶皱的狰狞疤痕,更是有一条两指宽,一尺多长的青紫伤痕从右肩处一直横贯至她的左腰处,就似一条恐怖的大蛇趴在她背上一般。伤痕中段被她的裹胸带挡住了,但伤痕处明显高于边缘肌肤,显见还肿胀着,是新伤。
  这两处伤痕出现在那般白皙纤嫩的背上,将原本的美好破坏殆尽,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这样的伤,怪不得她会疼。
  慕容泓觉着自己喉头仿似被什么东西梗住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伸出手指想去触摸一下她的伤痕,却又觉着那手仿佛有千斤重,悬在她背上怎么也不舍得落下去。
  “看完没?”长安忽然问。
  慕容泓手一颤,忙收了回去,又看了眼她背上的伤,沉声问:“谁伤的你?”
  “留下痕迹了?”长安脸扭到左边又扭到右边,想看看自己背部伤势到底如何,但终究是看不见,她遂将衣服穿好,回过身面对慕容泓道“被执金吾敲了一刀鞘而已,没什么大碍。陛下,听说执金吾手下好几座监牢,能不能让他分一座给我们内卫司?内卫司这么牛的衙门居然没有自己的监牢,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慕容泓没作声,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出了内殿,吩咐长福:“速去太医院拿活血化瘀的膏子来,要最好的。”
  长福领命,心中还奇怪:既然陛下您要,太医院自是给最好的,又何须特意嘱咐?
  长福走后,慕容泓又命人去传宵夜,随后叫来褚翔,主仆二人站在窗口低语了几句,褚翔告退,慕容泓回到了内殿。
  是时长安正坐在书架旁的地上喜滋滋地数着银票,慕容泓在她额上写了个“贼”字,若是没看到她背上的伤,她脑门上顶着这样一个字坐在那儿数银票无疑是很可笑的,可看到了她背后的伤,再看她这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却只让人觉着心酸。
  慕容泓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看着她。
  长安将五个盒子里的银票都数完了,一共有四万多两。另外三只盒子一只里面装的是金条,还有两只里面装的是珠宝首饰。她随手拿起一只水色通透的翠绿色玉镯,问慕容泓:“陛下,你看这镯子值多少银子?”
  “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将它戴上手腕,看看好不好看么?”慕容泓不答反问。
  长安愣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一般女子该有的反应,但她的第一反应确实不是这个。
  “奴才若是会有这样的反应,那便危险了。”她将手镯放回盒中,展臂将几只盒子都搂在身边,眯着眼唇角上扬,兴奋道:“发财了!”
  慕容泓看她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道:“对着朕也没见你这般高兴过。”
  长安恍若未闻。
  “你不是说在你心中朕最重要吗?”慕容泓不依不饶。
  长安撇过脸:“对不住陛下,奴才变心了。”
  慕容泓:“……”
  “朕在你眼里还不如几箱金银?”他语调上扬。
  “金银能让我住华宇穿锦衣。”
  “难道朕不能?”
  “金银能让我小弟满街跑,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
  “难道朕不能?”
  “金银能让我吃得饱睡得香。”
  “难道朕不能?”
  “不能。”长安回过脸瞄他一眼,见他俊美出尘的脸上表情凶凶的,气定神闲地补充道“最关键的是,这金银呐,我给它一个盒子它便能老实呆着,绝不会使性子把盒子砸出几个窟窿来惹我不快。”
  慕容泓冰雪聪明的人,岂能不知她这话乃是隐射他早上戳那兔子包子的事,脸上不由一阵赧然,心中却又暗恨长福居然敢将此事告知长安。
  “你别在那儿怀疑长福,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刚好路过看到的。”他眼神一个细微变化,长安便知他心中在想什么了。
  若换做是旁人有这份能耐,慕容泓是断不会留他活口的,但是她么……
  慕容泓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太自在道:“朕不过想看看都是什么馅儿的罢了。”
  长安嗤笑。
  慕容泓被她笑恼了,立马开始反攻,端着脸道:“你别光顾着包子的事,朕封你做内卫司指挥使,可不是让你明目张胆去做那匪盗之事的。”
  “匪盗?”长安声音高八度,想起外殿有人,又低了下来,愤愤道“我就做了匪盗又如何?我自己又能花多少,还不都是为着你,为着你的江山社稷?没错,我就是匪盗,这些都是赃物,您是高贵的皇帝陛下,一分都不许动啊,动一分都会脏了你的龙爪知道不?”长安抱着装满银票的盒子左右看看,最终还是觉着他的龙榻底下最安全,于是起身过去将盒子塞到了他的龙榻底下,一转身却见慕容泓抱着个盒子站在她身后。
  “不是说了不许动吗?”长安横眉竖目。
  慕容泓瞪着她道:“谁稀罕,帮你搬过来而已。”
  “匪盗怎敢劳动陛下大驾?”长安劈手夺过盒子。
  慕容泓气得笑了,从她手里拿过盒子往榻上一扔,一把将她抱住道:“别生气了,朕替你出气还不成吗?”
  “谁稀罕你帮出气来着?”长安挣扎。
  “别动,小心碰着你背上的伤。”慕容泓不敢用力箍她的背,遂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
  长安被他这么一按,脸就埋进了他的颈窝,清冽而温淡的男子气息沁入鼻端,竟将原本已被疲累伤痛压下去的那股子药性又给勾了上来。
  察觉身体又开始躁躁的,长安也不客气,偏过脸唇印上那软绵光滑的肌肤就开始吸。她也没用多大力气,然当她松口后低眸一看,血红血红的一枚吻痕,红得都将她吓了一跳。
  慕容泓毫无所觉,只双颊染上了些许绯红,见她不动,低声问:“不气了?”
  她居然在一个有妇之夫的脖子上留下了吻痕!长安虽素来都承认自己渣,但渣到这个程度却的确是头一次。这心一虚气自然就短了,她闷闷道:“原本也没生气,不是你一直在挑事儿么。”
  “谁让你说变心来着。”
  长安正想回嘴,眼一抬又看到那枚红似花瓣的吻痕,印在那白皙如玉的脖颈上分外清晰,脑中不由想到他明日上朝,底下众臣看到他们尊敬的皇帝陛下脖子上居然印着一枚吻痕,于是纷纷猜测到底哪位嫔妃如此受(da)宠(dan),竟敢在陛下身上刻章?结果一打听,陛下并未宠幸过后宫哪位嫔妃,于是又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个野女人留下了痕迹,一番打听后又发现,根本没什么野女人,只有她这个“野男人”……太监惑乱君王,焉能不杀之而后快?
  没有粉底遮瑕笔的年代真是伤不起,不过,以这吻痕的位置,一条丝巾应当就能解决问题,关键在于,如何才能让旁人赞他一句面若好女都要发怒的小瘦鸡自愿戴着丝巾去上朝呢?
  “气话听不出来么?当然是陛下你最重要了,若没有你在背后支持,我上哪儿去搜刮这么多金银珠宝?不过你也有错,干嘛叫我匪盗啦,你想想看,三公一年俸禄折合成银子才五千两,这德胜楼随便一搜就有这么多金银,哪来的?还不都是那些去玩的贪官污吏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么?我这叫替天行道,匪盗有我这么高的觉悟?”
  长安理直气壮地控诉完,眼巴巴地等着某人道歉,谁知某人惯会活学活用,当下柔软着眼神低声咕哝一句:“气话听不出来么?”
  长安:“……”
  “去去去,搬盒子去。”长安这般动来动去背上的伤也是痛的,当即便推着慕容泓一起去搬。几个往返,两人将八只盒子都藏在了榻下。
  慕容泓因搬了那只装满金条的盒子,喘息声略大了一些。
  长安瞄他一眼,道:“陛下,做皇帝再累你也好好做着吧。”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慕容泓自是不解,问:“何意?”
  长安叹气道:“因为除了做皇帝之外,奴才实在想不出你还能做些什么来养活你自己了。”她掰着手指给他分析道“你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这体力活你指定做不了,这一点不否认吧?你虽有学识,脑子也聪明,可是生性淡泊孤高自诩,为官与经商这等脑力活儿你不屑做。再有你皮相虽出色,可你脾气也坏,所以这以色侍人的活儿你也干不了。唉,这么一想,好在你是陛下呀!”
  看她那煞有介事的模样,慕容泓又好气又好笑,道:“听你这话,朕若不是皇帝,还得活活饿死了?”
  长安想了想,道:“倒也未必,只要钟羡还是你朋友,他应当会接济你的。”
  慕容泓闻言目光微变,没吱声。
  这时外殿有人通报,说是夜宵来了,长安不欲让人看到慕容泓脖颈上的吻痕,抢着出去拿夜宵。好在外殿奴才多是不识字的,见长安脑门上写了个字,又是朱红色,料想是陛下杰作,于是也没人敢说。直到长福拿了膏子回来,见了长安疑惑道:“安哥,你脑门上写的什么字?”
  长安拿了药膏,问:“我脑门上有字?”
  “对啊,朱红的一个,写得还挺好看的。”长福憨憨道。
  长安回了内殿直接跑到慕容泓妆台前往镜中一瞧,好家伙,脑门上明晃晃一个贼字,也不知啥时候写上去的,都干掉了,用手蹭都蹭不掉。长安想着自己就顶着这么个字与慕容泓斗嘴不说,还跑进跑出的,那厮心中还不知乐成什么样了,顿时恼羞成怒,回身冲到软榻边上将坐在那儿忍笑的慕容泓一推,道:“贼?我偷你什么了?”
  殊不料大龑的皇帝陛下真真是身娇体软易推倒,被长安这么一推,慕容泓当即仰倒在软榻上,看着她只笑不说话。


第439章 晚来的日常
  论皮相,慕容泓自是顶尖的那一类人,但原本容貌太美便会给旁人一种自惭形秽的压力,再加之他的性格与地位使然,便让大多数人不敢与之亲近。
  然他此刻就这么仰在榻上,素袍轻软长发流散,笑容中微带一丝得意与痞气,与平素高冷傲娇生人勿近的模样大不相同,那无与伦比的殊艳风情,看得长安眼前一阵发晕。
  “笑什么笑,快说!”想到自己可能就是被他的美色所迷所以才这般放不下他,长安心中一阵懊恼,伸脚踢了下他的软靴,恶声恶气道。
  慕容泓也不生气,就躺在那儿眸光明艳地看着她道:“对朕甜言蜜语乱表心迹,偷心贼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花心贼也;在外沾花惹草彻夜不归,狠心贼也。你瞧瞧,这么多贼,朕却只给你写了一个而已,已是格外开恩了。”
  “沾花惹草彻夜不归我就认了,但我什么时候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我……”长安挑着眉梢拿起软榻上长条形绣枕要去抽慕容泓。慕容泓表面不避不闪,暗地里趁她不备将她的脚踝一勾。长安失了重心往下一跌,幸好反应快及时扔了枕头撑住了软榻,才没结结实实地跌他身上,还未说完的话却因为这突来的变故而吞了回去。
  慕容泓双手握着她的肩臂帮着她支撑住身体,眉眼温软得如同三月被春雨泡软的泥土,那眼波一动,湿软的春泥间便是繁花盛艳。
  “没有更好,如此方不枉朕对你情有独钟。”他低声道。
  长安:“……”她本想说她明明连碗里的都没吃的。
  “陛下这是做甚?甜言蜜语的也想学那偷心贼么?要不要我也帮你写上一个‘贼’字?”长安素来知道他说甜言蜜语的功力,但听得脸颊发热却还是头一次,她觉着定是自己体内药力作怪的缘故。
  “可以,不过要亲一下才给写。”长安原只是挑衅,不料慕容泓却真的应承下来,顺便还开出了条件。
  看着身下向男人模样蜕变迹象明显的少年,长安十分怀疑此人的脸皮厚度是不是也随着他的年龄一起在不断增长着。
  她假装认真考虑了一番,道:“那还是算了吧。”说着欲起身。
  慕容泓握着她纤细的胳膊不放。
  “怎么?要起身也得先亲一下?”长安双眉微轩。
  “你一向能体朕意。”慕容泓笑容中染上了几分无赖。
  长安也没跟他多话,顺从地俯下脸去。
  慕容泓对她这样的顺从稍有些惊讶,更有几分期待,然,当长安的唇快要碰上他的唇时,却突然方向一偏,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对这样的结果慕容泓虽有几分失望,却也觉着这般行事才符合长安的性格,却不想事情到此还不曾结束。
  长安是两片嘴唇分开印在他脸颊上的,所以当她往口中鼓气时,在压力的作用下多余的气体便硬生生从她嘴唇与慕容泓皮肤的相接处挤开一条缝隙跑了出去,发出像放屁一般的“噗噗”声。
  慕容泓听着这声音愣了一刹,笑着推开她道:“你做什么?”
  长安站直身体瞟他一眼,道:“如你所愿,亲你啊。”说完转身欲走,慕容泓坐起身拉住她的手腕,道:“上哪儿去,先上药。”
  长安觉着背上的伤的确一直在痛,如果上药能好些,又为什么要拒绝呢?何况还有大龑的皇帝陛下亲自做低伏小地给她上药,多少也能挽回些她在秋铭那里折损的面子。
  慕容泓是个仔细的人,他将榻上的纱帐放了一半下来,又将宫灯移到榻沿上,让长安坐在床帐遮挡之处,如此便可既看得清上药,又不必担心除他之外的旁人会偷看到长安的身体。
  上过药后,慕容泓见长安背对着他拿起刚才解下的裹胸带,便道:“不必裹了吧,今夜就睡在这里,明天早上再上一次药。”
  “不太好吧。”长安犹疑道。
  “怎么,你还担心朕对你不轨不成?”慕容泓说这话的时候本能地将视线从她那伤痕累累却曲线曼妙的背上移开。
  “我倒是不担心你,我担心我自己。”长安这是大实话,古语云,饱暖思淫欲,她方才吃了夜宵,如今背伤上了药,伤处凉凉的比方才舒服多了,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恢复了不少,万一药性顽强,待会儿一个忍不住把慕容泓给上了可咋办?
  慕容泓咳嗽了一声,努力正色道:“朕不会让你伤着你自己。”
  “我担心我身上带伤晚上睡不老实,影响你休息。”长安穿好里衣转过身,看着慕容泓目光灼灼道“要不陛下你抚琴哄我睡吧。”
  慕容泓微微一怔,伸出两指捏了捏长安并不丰腴的脸颊,有形无势地斥道:“愈发的得寸进尺了!”
  长安侧身往榻上一躺,一手撑着脸颊,一副笃定他会答应,就等着听琴的模样。
  慕容泓自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她吃住,但见她目光虽亮,面色却疲惫得很,又不忍心让她失望,遂道:“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长安挥挥手,老气横秋道:“借口找好了就快去吧,磨磨唧唧的耽搁时间。”
  慕容泓瞪她一眼,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吩咐人去取琴来。
  长安上辈子交的男朋友中有会弹钢琴和吉他的,虽然这并不是她找男朋友的标准,但由此她可以看出慕容泓和她上辈子那些男友之间的本质区别。
  在这封建社会,慕容泓生而高贵,这种地位和等级观念让他心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取悦别人”这种想法,即便是他喜欢的人。而上辈子的那些男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交往之初,取悦交往对象几乎完全出自本能。所以他们演奏乐器时会注意看她表情,以此来判断他们的这一行为是否能得到她的欣赏。
  但慕容泓不。他坐在能看到她的地方,但他在弹奏过程中很少看她,偶尔掠来一眼,也不过是看她是否已经睡了而已。他不是在取悦她,他只是在迁就她,表面看来这与取悦并没有多少分别,但长安知道,这中间差着质的转变。
  不管他口中说得多么好听,他对她的感情,从开始至今,都是由上而下的。
  不过长安觉着自己也没所谓,反正也没想着能与他修成什么正果,能够好好相处的时候就好好相处,等到不能的时候,也自有不能的办法。
  退一万步讲,至少眼前风景宜人秀色可餐呐。素衣黑发的绝色少年端坐琴前,一双骨骼清秀修长白皙的手在弦上抚出月光般温柔优美的乐章。可惜,为了防止旁人看到殿中情景,这殿中的窗牖都关得紧紧的,否则的话,若能有微风撩动他的长发与广袖,有月光镌刻他的身影与容颜,想必会更美。
  长安想起第一次听慕容泓弹琴,是在粹园的牡丹花圃之侧,当时在她眼中,他的人与花几乎融为一体。国色天香雍容华贵,世间有几个男子能担得这八个字?而慕容泓他不仅担得,而且能名副其实。
  大约优美的音乐真的有舒缓情绪的作用,当慕容泓第三首曲子弹到中半时,长安睡着了。
  慕容泓缓缓将曲子收了尾,起身来到床榻边上看她。
  长安的睡颜无忧无喜,只有全然放松下来的平静。
  奏乐哄人入睡,这是儿时府里养的乐师才会干的事。后来兄长开始征战天下,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家乡,遂带他同行,那时候不方便带乐师了。为了他能顺利入睡,大嫂成了哄他入睡的乐师,但他却并不会觉得大嫂自降身份,只觉得大嫂对他很好。
  今日他也为她当了一回乐师,她也会如他当时一般,觉得他对她很好吗?
  慕容泓坐在榻沿上看了她片刻,最后拉过锦被给她盖上,自己回到书桌前继续批阅奏折。
  许是因为昨天宿在太尉府睡得并不是很踏实,白天又太累了些,长安这一觉睡得可谓香甜至极,醒来的刹那,那种满血复活的感觉简直让长安想在床上来个鲤鱼打挺。
  她还未睁眼就抻胳膊蹬腿地伸了个懒腰,结果胳膊一伸出去打到了人,她侧过脸,看到了刚被惊醒表情尚停留在意识还未回笼的呆萌状态上的慕容泓。
  许是慕容泓这表情实在是软萌得难得一见,长安忍不住便起了逗弄之心,她拖长了语调问:“泓美人,什么时辰了?”
  慕容泓惺忪着双眼懵懵懂懂地撑着床榻坐起身来,因长安睡在外侧,所以他上半身越过长安的身子撩开纱帐往角落里的刻漏处看了几眼,又脱力般重重地躺回她身边,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忘配合她尖着嗓音道:“回陛下,刚过了丑时。”
  见他这样,长安乐不可支,颤着肩膀闷闷地笑个不停。
  “笑什么?”慕容泓睡得晚醒得早,自然比不得她精神这么好,纵醒了,可眼皮酸疼干涩,还是想闭目养神片刻。
  “呵……哈哈……”夜静,外殿又有人值夜,长安自是不想笑太大声惊动旁人,可即便用手背捂着嘴,总还有些声音会漏出来。
  听她笑得开心,慕容泓伸手够着她将她一把拖进自己怀中,牢牢抱住,闭着眼咕哝道:“原来这样就能让你开心,你早说啊。”言讫嘟唇亲了亲她。因没睁眼,他也不知会亲到什么地方,直到唇上传来格外绵软的感觉,他才睁开眼,发现自己运气颇佳,胡乱一亲居然正好亲到她的唇。本来想浅尝辄止的,这下却又不舍得就此放开了,于是他唇下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长安也没抗拒,不仅没抗拒,她还迎合他,她眼下心情颇好,不介意让他得些甜头。
  红唇胶着,每一次辗转轻吮,似乎都能尝到蜜一般,教人欲罢不能。
  浓厚的睡意早在长安含住他下唇的时候就被驱散,慕容泓彻底清醒过来,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接吻终究不够尽兴,男人的本能让他一肘支起身子往长安那边倾去,将长安压在了身下。
  男人在床事上的经验,一半靠女人调教一半靠自己的悟性,慕容泓有个经验丰富的调教师父,自己悟性也高,那进步自然是飞一般的速度,长安很快便被他吻出了性致。
  长安上辈子在床上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原因很简单,主动太累,除非遇到技术很差的不知道如何在床上取悦女人的男人,她才会采取主动,如若不然,比起主动,她更愿意也更擅长以媚态来蛊惑男人卖力。习惯使然,她和慕容泓亲出了感觉,不自觉地便轻哼了一声,同时扭动身体更贴近了自己的男伴。
  慕容泓低喘一声,急忙退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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