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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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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我自己的血。”钟羡道。
长安将刀又还给他,道:“你先在此休息一会儿,我去前头看看战况如何了。”
“你觉着我会让你一个人去?”
长安无奈,两人当即又一同向正殿前面潜行而去。
王府正门外,赢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身后除了他的手下只留下一地尸首。他提着滴血的长刀,夜色中一双冷利的眸子鹰顾四周,傲立如山气势如虹,刀锋斜指阶下一众吓破了胆的兖州士兵,喝问:“是战?是降?”
众士兵见四五百人进了王府都能让他们杀出来,而且至今也不见他们的主将冯得龙及他手下几名随他一同入府的将军出来,又见赢烨一副杀神转世的模样,哪敢正面应战,不知哪个胆小的叫了声:“快跑!”大家便都转过身开始落跑,无奈府前街道上挤满了士兵,又哪里跑得掉?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赢烨大喝一声,提着刀跳下台阶又是一阵砍瓜切菜,迫得众人不敢再跑,只能抖抖索索地回身面对他。
“是战?是降?”赢烨站在一地尸首中,血红长刀指着周围士兵,再问。
“降,我们投降。”生与死的选择,再好做不过了,士兵们纷纷跪下,交出兵器。
赢烨扫视一圈,见远处的士兵也跪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长刀,回身吩咐他身后的一名将领:“胡达,将他们收编。”
名叫胡达的将领领命。
赢烨这时才想起刚才动手时没顾得上钟羡,也不知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想着交换陶夭之事还着落在他身上,他忙向府中奔去。
到了府中正殿前,只见受了重伤的冯得龙被两名士兵押着,他不悦地对那两名士兵道:“你们押着他做什么?钟羡呢?”边说边扬起一道漂亮的刀弧将冯得龙的头砍了下来。
“在这儿呢陛下。”长安忙扯着钟羡从殿侧暗处走了出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刘氏一家死了,冯得龙死了,赢烨就带了这么点人,身边没有兖州内部势力护佑,绝不敢在此久待。兖州,应是暂时保住了。
“朕还以为你们趁乱而逃了。”赢烨瞥了眼钟羡手里的刀。
长安忙过去从钟羡手里拿过刀扔在地上,对赢烨讨好地笑道:“这外头兵荒马乱的,出去就是个死,在陛下身边还能活,我们又为何要跑?方才战局混乱,钟羡拿刀不过为求自保而已。陛下得胜归来,可要重新沐浴?”
赢烨哼了一声,对那两名士兵道:“将钟羡押入地牢。”说着转身往后院方向走去。
“陛下,钟羡伤口迸裂,流了好多血,若不叫大夫重新给他诊治,只怕情况不容乐观啊陛下……”长安哈巴狗儿似的一边撵在赢烨身后一边低声道。
钟羡见她跟着去伺候赢烨沐浴,还不忘惦记自己的伤势,心中又是惭愧又是难过,最后也不过转化为深深的挫败与无力感,被那两名士兵推搡着回了地牢。
第365章 感悟
二更,长乐宫甘露殿。
殿中寂静,长福站在离御案三四尺远的地方,垂头耷脑昏昏欲睡,眼皮子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撑不住,不住地往下塌。
耳边忽然响起几声咳嗽,惊得他急忙瞪圆眼睛立正站好,往御案那边一瞧,见慕容泓还好端端地坐在那儿看折子,似乎并未发现他在打瞌睡。
他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将脑中混沌的睡意彻底赶跑,小心地凑上前去检视了一下砚台与灯烛。
慕容泓前一阵子偶感风寒,喝了几天药后,如今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时不时的还有些咳嗽。这炎炎夏季居然还会偶感风寒,长福只能感叹金贵的人儿与自己这等皮糙肉厚的奴才当真是不一样的。
不过金贵的人儿也不好当,瞧瞧案上的奏折,陛下今晚三更能睡就不错了,五更又要起来去上朝。日日如此,手下一干奴才都熬得唇青脸白,也不知身子羸弱的陛下又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长福心中暗暗感慨一回,忍不住又开始想念长安,只想着若是安哥在就好了,至少还有个人能劝劝陛下保重身体,安哥不在,谁有这个胆子敢在御前多言一句?
他默默地研好墨,看一眼慕容泓捧着奏折的手,见那手指细长细长的,雪白剔透的皮肤下指骨节节分明,好似比以前又瘦了些。
“陛下,夜还长,是否要传些宵夜过来?”长福轻声问道。
“不必。”慕容泓提笔在奏折上写下批语,道“去把书架上那副舆图取来。”
长福正准备搬凳子去取舆图,外间殿前听差忽然来到内殿门外,小声唤道:“陛下。”
长福过去开了门,问:“何事?”
“钟太尉在宫门外求见。”那小太监道。
“现在?”长福惊诧,都二更了,宫门早都落锁了。
“是啊,来报的人说钟太尉有要事求见陛下。”
长福回身,还未来得及向慕容泓转述,便听他道:“开宫门,让他进来。”
长福出去之后,慕容泓便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什么事会让钟慕白连明天上朝再禀报都等不得?会否与钟羡有关?若是钟羡出事,那长安呢?
从宫门到长乐宫有一段距离,慕容泓自觉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还不如再看几本奏折。长安离开得越久,他心中那种类似麻木的冷漠感便越浓烈,就好似少了谁都无所谓一般。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他居然真的静下心来,又看了几本奏折。
钟慕白到内殿向慕容泓行礼时,慕容泓瞥了眼他的腰间,发现他今晚上并没有佩刀,于是让长福给他搬了把椅子。
“太尉夤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慕容泓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旁,问。
钟慕白看了看一旁的长福。
“长福,去把殿门关上。”慕容泓道。
钟慕白见慕容泓不将这太监屏退,便直言道:“陛下,钟羡在建宁被赢烨捉住了。”
慕容泓一愣,眉头微蹙:“那建宁此刻到底是何情况?刘璋死了?”
“据臣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如今建宁不见赵王,但见镇西将军冯得龙,刘璋应是已死。”钟慕白道。
慕容泓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抬起眸看着钟慕白道:“赢烨在荆益二州盘踞已久,在这两个地方其威势与根基应是比较稳固的。刘璋若是已死,仅凭冯得龙一人之力,绝稳不住兖州局势。赢烨若是派兵襄助,荆益二州的防御力就会降低,为了兖州让自己的根基之地暴露于被攻占的危险之中,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朕推测,他此举的最终目的并非是要吃下兖州,而是抓住钟羡,借钟羡是你独子这一点迫使你来向朕施压,让朕释放他的妻子陶夭。太尉以为朕分析得是否在理?”
钟慕白道:“陛下所言甚是。”
慕容泓接着道:“但是前次赢烨提出以十郡土地交换陶夭朕都未曾答应,此番他若是想以人换人,太尉应当能够预见朝上将会掀起何等争端吧。”
钟慕白道:“臣明白。”
“既然太尉都明白,朕也就明白太尉此番是为何而来了。”慕容泓从自己腰间所佩戴的莲花型荷包里取出一枚钥匙,递给长福道:“去把书架最右边上了锁的抽屉打开,将里面那只黑檀盒子取出来。”
长福很快将那巴掌大的黑檀盒子取了出来,弓着腰过来递给慕容泓,慕容泓却道:“给太尉。”
钟慕白接了那盒子在手,眼神中敛着一丝诧异,只因这盒子他并不眼生,他手中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里面装的,是虎符。
“陛下,您的意思是,战?”他问。
慕容泓摇摇手,道:“最终是以战止战,还是和平解决,主要还是得看双方谈判得如何。钟羡一定要救,但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双方拉锯式的交涉与无谓的内部争端上。先派人去兖州平叛吧,其它的,待赢烨那边有了动作再说。”
钟慕白回到太尉府书房,看着书桌上那枚从宫里带出来的虎符,犹有些不敢置信慕容泓居然这般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并且将虎符交给了他。自他亲政临朝以来,给人的感觉并非是那种容易和臣下交心的君主,与他的兄长,也就是先帝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作风。那么此番,他为何会对他表现出如此全无保留地信任呢?
他在书房中徘徊了片刻,犹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拿出自己保有的那半枚虎符,又将宫中带出的那半枚虎符取出准备合并时,他眉头一皱,拿着皇帝给他的那半枚虎符凑到灯下细细一看,表情顿时凝滞了。
他手中保有的半枚虎符是纯金的,而皇帝给他的这半枚虎符居然是镀金的,虽然两枚虎符合拢起来从外头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但皇帝给他的这枚虎符,是假的。
钟慕白在书桌后头坐下,怔了半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心道:先帝啊,你果然是慧眼如炬后继有人。
慕容泓这一招高明就高明在,他就是明明白白地让他知道这半枚虎符是假的,他也没办法找他理论去,只因若是他去找他理论,他完全可以抵赖说他第一次动用这枚虎符,不知它是假的。而若是让朝臣知道皇帝手中那半枚虎符不见了,谁会是最大的嫌疑者呢?如今钟羡落在了赢烨手中,正是他的政敌们落井下石的最好时机,他若是在这当口与皇帝闹翻,除非真的谋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反过来,若是他就这么默不作声地顺着皇帝的意思用这半枚假的虎符调兵遣将,那么在局势未平定之前,他就相当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在了皇帝手中。皇帝默认他派兵出征的举动,旁人自然也不会怀疑他手中虎符是假,万一皇帝要借此机会发难,那也是一抓一个准。更重要的是,皇帝不用担心他办完事不归还虎符了。
皇帝口中说着要救钟羡,此举其实是以钟羡的性命相要挟,逼他表明自己的立场。虽说这手段不算光明,但站在皇帝的立场上来看,这无疑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
无论如何不肯将陶夭还给赢烨,早就准备好了这半枚假的虎符,派钟羡去兖州,刘璋的死,冯得龙的反……这桩桩件件都不能细思,细思极恐。
钟慕白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将两枚虎符都收了起来。
甘露殿内,慕容泓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连钟羡都落入了赢烨之手,那不会武的长安必然也不能幸免。她若是不表明身份,那她对于赢烨来说就是无用之人,很可能被杀。她若是表明身份,那她就是杀了赢烨妻姐的仇人,更加可能被杀,怎么想都不容乐观。
“长福,去,带嘉容来见朕。”他焦虑了片刻,吩咐长福道。
长福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嘉容就被带到了甘露殿,显然被叫醒前她睡得正香,从西寓所到甘露殿这么长一段路都未能让她的神情从惺忪中清醒过来。
慕容泓坐在书桌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方才心急,想叫嘉容过来写封信给赢烨保长安的命,可很快便意识到若是此时为长安让嘉容写信给赢烨,岂不等于告诉赢烨他很紧张长安?
他不能让赢烨意识到自己手中有两个筹码。更何况,既然钟羡落入赢烨之手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盛京,那此事必是数天前发生的,长安若是要出事,恐怕已经出事了。若她能在一开始保住自己,那么在赢烨未与大龑交涉之前,应该也不会轻易死去。
他必须得沉得住气。
“长安被赢烨捉住了。”就在嘉容跪得歪歪扭扭,困得快要稳不住身形时,慕容泓突然开口道。
赢烨两个字触动了嘉容的神经,她很快清醒过来,反应了半天居然高兴起来,问:“长安真的见到赢烨了吗?在哪里?”
慕容泓懒得理她,只问:“赢烨是否是好杀之人?”
事关赢烨,嘉容那反应比平常快了不是一星半点,道:“你是担心他会杀了长安?不会的,只要长安带了我给他的护身符,赢烨不会杀他的。”
“护身符?什么护身符?”慕容泓蹙眉。
“就是一个香包,上面绣了一个赢字的香包。”
慕容泓当即让长福去长安房里找这枚香包。
长福离开后,慕容泓接着问嘉容:“不过一个赢字而已,什么人都能绣,缘何就能保她的命?”
嘉容道:“这个赢字与旁的赢字不同,他见了就会知晓是我绣的。”
“有何不同?”
嘉容双颊泛红,咬唇不语。说来也怪,当初对着长安她解说那个赢字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可如今面对慕容泓,却似要对外人说自己的私密之事一般,开不了口。
慕容泓冰雪聪明之人,觑她表情便知肯定涉及男女之情,见她不愿说,也就没再追问。
东寓所一来一回都要小半个时辰,慕容泓不想干等,便着人将嘉容送回西寓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看奏折。无奈看不了两个字便要走神,一份奏折还未看完,人倒焦躁起来。
这时爱鱼醒了,跳上他的腿“咕噜咕噜”地求抚摸。
他抱着它坐到软榻上,撸了一会儿后,心中那股焦躁感总算稍稍退下去些。
两刻之后,长福回来复命,说是在长安房里没找到那枚香包。
慕容泓并不相信嘉容的判断,但既然长安将那枚香包随身带走了,证明她自己应该认为那枚香包在关键时刻能起作用,既如此,他是否可以认定她还活着,没有遭遇不测?
“陛下,奴才在安公公房里发现了您的帕子,许是安公公走之前忘了交还给您,奴才给您拿来了。”长福呈上来一方叠得方方正正的丝帕,在那帕子一角,清晰可见一条造型简单却又活灵活现的小金龙。
确实是他的帕子。
慕容泓略怔了怔,放下爱鱼,接过那方帕子。
这帕子显然被洗过,但并没能洗干净,叠着时看不出来,展开才发现帕子上留着大小不一的浅黄印记。
慕容泓循着记忆将帕子叠成长条,那些大小不一的印记果然集中到了帕子中间那一块。
这是那次他在粹园树林里用来给长安包扎腕上伤口的帕子。
“在哪里发现这块帕子的?”慕容泓眉眼不抬地问。
“在安公公衣柜的抽屉里面。”长福道
慕容泓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退下吧,殿中不必伺候了。”
“是。时辰不早了,陛下您也早些安歇。”长福躬身退出内殿,将殿门关上。
慕容泓看着手中那块帕子,麻木至冷漠的那颗心又一点点地敏感和活泛起来。
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他么?如果说这一路走来种种凶险都不过是在以命博前程,那么留着他这块已经洗不干净的帕子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泓握着那块帕子,缓缓在软榻上躺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男女之间的感情,也许并不如他以为的那般简单。
寅时中,张让准时带人过来伺候慕容泓洗漱上朝,慕容泓将那块帕子又给了长福,令他放回去。
长福满心不解,但他时刻谨记长安对他的教诲,不该自己问的不要多问,陛下吩咐,他听着便是。
兖州发生的变故还未以书面形式传到盛京,或许有些大臣有耳目在建宁,已然得到消息,但这种事情若不经确认,也无人敢在朝上轻易提及,这也是钟慕白为何昨天夜间去找慕容泓,而不选择今天在朝上向他汇报此事的原因。
慕容泓观朝上众臣之间气氛微妙,料想此事暗地里或许已经人尽皆知。事关钟羡,所以钟慕白不得不来找他共商对策,但其他人得知此事后会采取何种行动,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不动声色,下朝之后让长福去长秋宫通知皇后中午他要去她那里用膳。
赵宣宜很积极。
想当初待字闺中时,她是那样一副孤傲清高的性子,嫁给慕容泓不足一年,便生生被磨平了棱角磨没了脾气。只因她不是那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而是有血有肉有所求的红尘中人。
自从被父亲派来那那名医家女海萍查出太后赏赐给她的金簪大多簪体有空心并且填塞有麝香之后,她虚与委蛇着,小心提防着,偷偷地喝了近三个月的坐胎药了。可是皇帝老也不来,即便偶尔过来,也不过说完事就走,连茶都不喝一口。
她都几乎要绝望了,而此时他却突然说要过来与她一起用膳,这是否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峰回路转了呢?
激动之余,她自然也不会忘记让海萍好生准备几道药膳给慕容泓补补身体。
中午,慕容泓如约而至。
赵宣宜伺候他洗完了手,两人在桌边落座。
长福照例凑过来拿了副碗筷要试膳,慕容泓却突然道:“把碗筷放下。”
长福一愣,不解地抬头看向慕容泓,却只见陛下眸光一斜,看着侍立在皇后身边的海萍道:“你来试膳。”
第366章 慕容心机
赵宣宜见慕容泓突然要换她身边的侍女来试膳,一时还有些不明其意。
海萍倒是镇定自若,答了声“是”便过来欲拿长福放下的那副碗筷,慕容泓却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推过去,道:“用朕这副。”
海萍一愣,眸中一抹惊色一闪而逝。她知道帝后用膳前都有太监试膳,是故,毒又怎会下在饭菜之中?可是慕容泓为何会知道那毒下在了他碗里?
赵宣宜此时终于觉察出不对来了,刚想开口询问慕容泓到底是怎么回事,海萍欠身道:“奴婢不敢。”一个敢字还未说完,她仗着离慕容泓近,猛然出手袭向慕容泓胸前,手中尖利的银簪寒芒一闪。
她出手突然,慕容泓身边又无侍卫相护,眼看便要被她得逞血溅当场,当时事态之紧急纵沉稳如赵宣宜也不由惊得失声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泓身子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海萍的攻势,同时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前狠狠一拽,海萍顿时收势不住,踉跄过去仆倒在地。
长福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扑上去将海萍一把抱住,死死地压在身下,同时大叫:“来人呐!护驾!”
殿外的褚翔被赵宣宜的叫声所惊,是故长福刚开始喊他便已经带人冲了进来,见此情形顿时面色难看,上去将海萍押住。
慕容泓道:“把下巴卸了。”
褚翔依言伸手一扭海萍的下巴,让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咬舌自尽。
从海萍出手刺杀慕容泓到褚翔冲进来将人押住,不过交睫之间的事,在慈元殿中目睹整个事情过程的宫女太监们个个都目瞪口呆,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眼见慕容泓起身欲走,赵宣宜如梦初醒,忙急趋两步跪在慕容泓脚边诚惶诚恐地为自己辩解道:“陛下,妾糊涂,竟未能认清此女豺狼之心,令陛下身陷险境,妾罪该万死。但此事绝非是妾指使,还请陛下明鉴。”
慕容泓低眸看她。
普通人若是被人这样仰视,脸大多是不好看的,但慕容泓清瘦,即便是这样的角度,看上去依然脸庞俊逸下颌秀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因为俯视的关系,双眼皮比平视时宽了些,弧度便不似惯常那般锋利,然而那眼神那样冷,冷得像是高悬雪山之巅的深冬之月,看一眼便透了骨。
“这么说,你是要把引狼入室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慕容泓问。
赵宣宜一愣,怔怔地看着慕容泓没说话。
“是不是要揽在自己身上?”慕容泓再问一遍。
“不。”赵宣宜在他的逼视下只觉脑袋发胀头皮发麻,说完这个字便似被抽去了浑身力气一般,委顿在地。
“管好你宫里这些人的嘴,若是有丝毫风声透到太后那里,朕可找不到理由去保你。”慕容泓丢下这句,转身带着褚翔他们扬长而去。
长福半路去了广膳房传膳,慕容泓回到长乐宫,让褚翔将海萍安置妥当,然后派张让去传赵枢入宫见驾。
原先慕容泓用过午膳总要小憩一会儿,长安走了之后,这习惯便渐渐改掉了。原因无它,每当他躺在软榻上,只要窗外有风拂来,都像有人在轻扯他的长发一般,有时候恍惚起来他会翻身去看,次数多了,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便显得格外折磨人,于是他索性不睡了。
赵枢来到甘露殿时,就见侧影瘦长秀骨清像的少年站在窗下的花凳旁,一手捋着袖子一手伸到花凳上的白瓷花缸里抄了一朵粉光含艳的水莲出来。腕骨清秀手指修长,甚至那肤色比那白瓷也差不了多少,人面莲花交相辉映,无论是风姿还是仪态,都透着股女子般弱不禁风却又风华绝代的味道。但他站得那样直,就似有根生在地上,有铁铸在脊上,龙章凤姿渊停岳峙,让人绝不可能将他错认成是女子。
“臣赵枢,参见陛下。”赵枢看了一眼之后,便敛目向他行礼。
“丞相来了。”慕容泓将莲花重新放入水中,自己抽出帕子一边擦着手指一边吩咐长福“给丞相赐座,上茶。”
赵枢道谢。
“外面日头正烈,观丞相晒得满面通红,怎不晚些时候再来?”慕容泓在书桌后坐下,以闲话家常的语气道。
赵枢道:“陛下召见,必有要事,臣不敢耽搁。”
慕容泓伸手拿过御案上单独放着的一本奏折,道:“的确是要事,不过这要事丞相是知晓的,就是前日在朝上未曾议妥之事。”
赵枢细细一想,眉头微皱,道:“陛下是指疏浚横龙江,加固下游堤坝之事?前日在朝上臣已向陛下禀明此事目前难以施行的原因,陛下何以再次提起?”
慕容泓道:“朕也知此事难做,但朕不得不做。从历史文献及前朝的旧档中不难看出,横龙江每次泛滥,都是绝大的灾难,江水一旦决堤,两岸汪洋千里,数十万计的百姓葬身鱼腹,紧随其后的便是灾荒与瘟疫。在前朝近两百年的时间里,横龙江中下游大决堤共计三次,三十六年前最后那次决堤所造成的灾难之巨,称其为东秦王朝的没顶之水也不为过。而今地方来报横龙江水再次超过了安全界线,朕难道可以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么?此事再难做,会比收拾灾后残局更难做?”
赵枢道:“陛下爱国忧民之心,臣感同身受。只是这横龙江流经五州,其中青州、扬州和襄州更是已被陛下划作了藩王的封地,且不说目前我们并没有这个人力财力和治水的能臣去做这件事,光是要青扬襄这三州的藩王和衷共济配合陛下治水之举,只怕已是不易。眼下云州战事未平,荆益二州贼寇仍在,是否还要耗费如此巨大的心力和财力去运作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云州之战胜局已定,而赢烨那边么,暂时应无大碍……”慕容泓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话头一转,道“前几日知行来宫中见朕,向朕抱怨说丞相给他说了门亲,对方是一位将门虎女,让他颇为不满,不知可有此事?”
赵枢还在琢磨他那句“赢烨那边暂时应无大碍”,见他话题忽然跳转到赵合的婚事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暗暗警惕,他略略欠身道:“不瞒陛下,确有此事。犬子纨绔,臣日常耽于政务,无暇管他,若再不给他找个厉害些的内人将他管住,只怕日后愈发不成器了。是故臣为他择的这门亲,乃是安北将军李群秀的女儿。”
“原来如此。这李将军的夫人,与梁王夫人乃是嫡亲的表姐妹?”慕容泓问。
赵枢按捺住心底的惊疑与戒备,微微笑道:“想不到陛下连臣下后宅之事都知晓得这般清楚。”
慕容泓也笑,笑得如他片刻之前捧在手中的那朵水莲一般,粉光含艳温和无害,道:“朕久居深宫,能知道什么,无非是听知行提了一句罢了。知行有丞相这样一位为他计深远的父亲,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相较之下,他姐姐在这方面,却是要略逊一筹啊。”
赵枢听他这话越说越离奇,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问:“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皇后身边新来的那名侍女,懂医。丞相可否告诉朕,为何会派这样一位侍女来伺候皇后?是丞相自己突发奇想,还是有人献策?”慕容泓一双清光迫人的眸子盯住赵枢,问。
赵枢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了,一旦进入状态,那反应也是极快的。是以慕容泓话音方落,他便不假思索道:“不瞒陛下,此女乃是皇后主动向臣索要的。皇后见陛下日理万机殚精竭虑,唯恐陛下过于劳累伤了龙体,她既身为皇后,自然要以照顾陛下为己任,恰好她母亲留下的店铺中有几家医馆,她便向臣要了一名精通食补与案杌的医家女,以备陛下驾临长秋宫时可以伺候陛下。不知陛下因何突然问及此事?”
慕容泓淡淡道:“若真如丞相所言,皇后本是一片好意,那此女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意图刺杀朕,问题肯定出在丞相这边了。”
赵枢愣了一下,腾地站起身来,双目圆睁看着慕容泓,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慕容泓见状,吩咐一旁的长福,道:“让褚翔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褚翔带着侍卫将海萍押了进来。
“把她下巴接上。”慕容泓道。
海萍熬过那阵酸痛,发现自己的嘴能动之后,便对慕容泓大声叫骂道:“狗皇帝,刺杀你是我一人所为,与丞相与皇后均无干系。”
慕容泓闻言大笑,乐不可支。
赵枢面色黑如锅底,恨不能上去一刀劈了这贱婢。
慕容泓好容易止住笑,对褚翔挥挥手,道:“押出去吧,好生看管。”
赵枢回过身来,看着笑得双颊微红眸光潋滟的慕容泓,下跪行礼道:“陛下,臣识人不清误信奸佞,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既然陛下未将此女交给掖庭局去审讯,反而将臣单独召来说道此事,想必陛下心里也明白,臣绝不会愚蠢到将刺客安排在自己的女儿身边。既如此,请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此女交由臣带回去审讯,臣必然审出真正的幕后主使,将他捉拿归案,交由陛下发落。”
慕容泓唇角还勾着些微笑意,道:“装糊涂是王咎的老本行,如丞相这般的聪明人,轻易还是不要模仿的好,因为在朕面前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朕自然清楚此女背后主使绝非是丞相,但就算丞相抓住了这个幕后主使,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因为此女毕竟是你亲手送进宫的,而且在皇后身边还呆了三四个月之久。只要此事一公开,即便朕相信丞相清白,愿意追究丞相责任的想必还是大有人在。丞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朕想要什么,就看丞相认为哪一件事影响更大,更难办了。”
赵枢俯首,道:“陛下,治水之事涉及的层面太广人事太多,臣目前确实没有准备,若为了脱罪贸然答应陛下,那是对陛下不敬。请陛下宽限臣几天时间,让臣心中有了定论,再来答复陛下,不知陛下是否能够应允?”
“谨慎周详谋定后动,是理应有的办事态度,朕自然允你。不过,你必须把你府上那位名叫孟槐序的幕僚交给朕,记住,朕要活的。”慕容泓道。
赵枢面色再次难看起来,道:“不瞒陛下,这位孟姓幕僚失踪已有数日,臣还未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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