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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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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去。”刘璋道。
刘光裕拧眉:“爹!”
“不幸中的万幸,这血不是他的血,若这流出来的真是他的血,就因为你任性妄为疏忽大意,咱们刘家杀害太尉之子兖州知州的罪名就背定了,你还不吸取教训!”刘璋横眉竖目,“赶紧派人将钟羡送回府衙,不许再节外生枝!”
刘光裕僵着不动。刘光祩见刘璋都发话了,忙让周管事去安排此事,很快,钟羡便被人抬出了后院。
刘光裕见事无转圜,自己忙活了半夜设好的无双妙计到头来又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恨得将周管事的房门都踹破半扇。
待他从周管事房中出来时,外头树上早已不见了长安的踪影。早在看到刘璋过来时她就用绳子翻墙逃了,因为刘璋都过来了,如果他不想害钟羡,自然会送钟羡离开,若是他想害钟羡,她继续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送走钟羡之后,周管事回到自己房里,看着那只水泡已经蔓延到手腕上、痒得钻心的手,心中一阵绝望。他有心想让府医看看,又怕惊动了刘光裕之后会遭不测。给他下药之人已经跑了,他连他是何身份都不知道,自然也谈不上报复之事。他只期望能熬到天亮,让他可以出府找个大夫给自己看手。不过依眼下的情况来看,到天亮,他只怕已经全身都是这种水泡了。
他跌坐在桌边,伸手翻过倒扣在桌上托盘里的茶杯,想喝杯冷茶定定神。谁知杯子一翻过来,倒从里面滚出一颗药丸来,看那形状颜色,正是之前那给他下毒之人当着他的面吃掉的解药。他再没想到那人居然自己跑了还会给他留下解药,不过他自然也不会感激那人,就算不说今晚他给自己带来的这场麻烦,所有知道自己致命秘密的人,都只能是敌人。
第350章 好梦一场
府衙后院钟羡的卧房内,竹喧扶着还未醒来的钟羡,月照一勺一勺地给他灌了碗大夫开的清心降火的药下去。
喂完药放他躺下后,竹喧对一旁的耿全道:“怎么办?少爷好像还是浑身冒汗,再这么下去,人不得虚脱了?”
耿全道:“你没听大夫说吗?少爷中的是助兴之药,得把体内那股火泄出来才行。”
“泄出来……”竹喧看着红着脸端着药碗往外走的月照,猛地反应过来,冲耿全使了个眼色。
耿全恍若未见。
竹喧推他一把,耿全又给他推回去。就在两人推来搡去的时候,月照出去了。
“哎,你刚才做什么不叫住她?新雨不在,现在能给少爷……那个的只有她了。”竹喧埋怨耿全。
耿全当即给他怼回去:“就你精明,你怎么不叫她留下来?以少爷的人品,他若是睡了月照,将来至少得给她个侧室的名分,这种事,我可不敢替他拿主意。”
竹喧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焦虑地徘徊两步,道:“长安怎么还没回来?”
“你适可而止吧,人安公公又不欠咱们的,别什么锅都让他去背。”耿全道。
竹喧指着床上的钟羡道:“就你通情达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耿全默了片刻,道:“要不先打盆冷水过来,给少爷擦擦身子?”
……
夜已经很深了,钟羡感觉自己热得仿佛被人放在火上烤着一般。他痛苦地在床上辗转,脸颊上却突然搭来一只凉滑的小手。
他迷离地睁开眼,发现长安正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她已经脱下了夜行衣,换上了侍女的衣裳。
“阿羡,你感觉怎么样了?”她问,声音一如女子般娇柔可人。
钟羡忍着火烤般的煎熬,摇头道:“我没事。”
“你看上去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要不,我去帮你找个女人过来?”说着,她站起身欲走。
“不要!”钟羡忙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又小又软,握在手心凉滑润泽,舒服得让他舍不得放开。
长安回身看他,试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见他握着不放,她勾起一侧红唇,笑得邪气又格外魅惑,低声问道:“莫非,你是想让我来?”
钟羡经她一提醒,发现自己心底深处竟然真的存在这种渴望,一惊之下便下意识地松了手。
长安却反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指,道:“没关系啊,那就让我来帮你好了。”她上了床,骑坐在他腰腹上,向他俯下身来。
“不,不要这样。”钟羡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意志力,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握住她的肩膀拒绝她靠近。
“为什么不要?”长安手撑在他的脖颈两旁,问。
“这样对你不好。你若是女子,我还可以娶你,对你负责。可、可你不是女子,若是如此,我该怎样才能弥补你?”身体上极度的渴望与煎熬终于让钟羡说不出平日里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矛盾与顾虑。
长安笑了起来,依然是那副长眸眯眯,又坏又可爱的模样,只不过女子装扮下的她比之以往又平添了几分唇红齿白的明艳。
“你忘了我曾跟你说过的话么?我说,你这么好,我能与你相交已是三生有幸。所以,不管你是把我当朋友还是当成其他什么人,我都甘之如饴啊。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长安抬起一只手,将他原本就抗拒得不是很坚定的双手从肩头拿开,让自己得以更靠近他。
钟羡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他微微侧过脸去,避开了与她视线交接。
“真的不要吗?”她伸手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一直轻抚到他的下颌,那带着体温的细腻凉滑的小手从他滚烫的肌肤上迤逦而过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地浑身紧绷。
“别这样,你走吧。”他忍耐地握紧了双拳,试图对她,也对自己做最后的拯救。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长安在他耳边呵着气道。
钟羡只觉耳朵那儿一阵酥心的痒,明白自己如果是这种逃避的态度,她恐怕是不会听的,于是睁开眼转过脸,想认认真真地对她说一遍。谁料这一转过脸来,唇就和她的碰在一起了。
“明明这般主动,还说不要。”长安压着他的唇笑道。
“我没有……”他一开口,长安就用门牙衔住他的下唇,呢喃道:“口是心非。”
钟羡感觉到在她的撩拨下自己的意志力正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逐渐离自己远去。他紧皱着眉头,再次伸手握住长安的肩臂,却无力将她推开,只道:“长安,你……”
“从现在开始,只许说要,或不要,不许说别的。”长安轻吮着他的唇瓣,眼角斜斜一挑。
钟羡:“……”忍无可忍,他抱住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难以想象,平日里看着那样心狠手辣刀枪不入的人,拥抱起来的感觉,会是这样的纤弱柔软。
钟羡看着身下的长安,她全无一丝的局促与窘迫,兀自神态自然地舒展着,眉眼,身体。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身下之人她就是个女子。若是男子,他怎可能会这样身娇体软而又媚态横生呢?
“光看着我,能顶事儿吗?”长安勾着他的脖子眯着眼笑问。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钟羡头一低便封住了她的唇。
唇齿缠绵,那亲密而美好的感觉简直无与伦比。她嫩滑的舌尖轻点着他敏感的齿龈,勾缠着他舌尖,灵活得如鱼得水。一只小手悄无声息地滑入他的衣襟,毫无阻隔地贴在他微微汗湿的肌肤上,顺着他身体的曲线轻轻抚蹭,将他体内奔腾的火焰都蹭出了体表。
他近乎失控地肆虐着她软滑润泽的唇舌,一手将她身上薄薄的青衫扯下了肩头。
竹喧刚解开钟羡的衣裳用湿棉布给他擦拭过上半身,就发现自家少主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益发急促起来,眉头深蹙,眼角却带着一丝舒展的春意,一副似痛苦又似愉悦的模样。
“看来用凉水擦擦身子到底还是能让少爷舒服一些的。”竹喧甚有成就感地回身在水盆里绞了绞棉布,继续。
梦里,两人搂抱着在床上厮磨了半晌,长安又将钟羡压在了身下。她上半身已经一丝不挂,然那柔软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让钟羡看不清她的身子,只看到那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在黑发的映衬下,愈发吹弹可破般的娇嫩。
她骑坐在他身上,曲线玲珑,腰肢柔软地起伏扭动,带着水色光泽的小嘴微微张着,那诱人的唇瓣中逸出更为诱人的声音。
他不知她为何要这样高低婉转地吟叫,但是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真的是每一个起伏停顿都像是在招他的魂,让他为之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不远,却又丝毫也不想去抵抗这种死亡的来临。
“耿全,少爷好像有些不对劲,要不要去叫大夫再过来看看?”榻上,钟羡双手揪住身侧的床单狠狠绞紧,身上胳膊上的肌肉块块贲起,涨红了脸屏住呼吸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将竹喧唬得从床沿上跌了下来,对一旁的耿全道。
竹喧年纪小,不通人事,但耿全却是过来人了,见钟羡这副模样,倒是松了口气,道:“少爷真乃神人也。”居然不用女人自己也能发泄出来。
“什么?神人?什么神人?”竹喧不解。
不等耿全回答,那边钟羡浑身抽搐地战栗几下,开始大喘气了,深蹙的眉头渐渐展开,表情和肢体都放松了下来。
“看来少爷没事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耿全拍了拍竹喧的肩,一身轻松地往外走去。
竹喧:“……”
次日一早,钟羡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有些酸软疲惫,但这股酸软疲惫中却又透着一丝异样的轻松愉悦之感。他抬手搭住额头,想了想昨夜自己在赵王府的遭遇,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昨夜与长安的种种旖旎情景,一时间居然难辨真假。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确在赵王府看到了长安,然后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印象是长安对他说“我知道你难受,放心,我会帮你的。”
难道,他真的把长安给……长安真的是女子?
想到这点,他猛然坐起身子,既不敢置信,又心乱如麻。
这时外间的门开了,钟羡一贯的规矩是不喜丫鬟到他房里伺候他穿衣起居,所以来的是竹喧。
竹喧进来一看钟羡坐在床沿上,大喜,忙将手中端着的药放在桌上,去一旁盆架上拿湿帕子来给他擦脸。
“我何时回府的?”钟羡擦完脸,问。
“昨夜二更时分,是耿全他们将您抬回来的。”竹喧想起赵王府那帮腌臜人居然敢对少爷下药,心中一阵不忿,但钟羡规矩大,他也不敢胡乱发表意见,遂将桌上的药碗端来道:“少爷,您先将药喝了吧。”
钟羡依言将药喝了,又漱了口。
竹喧在一旁看着他面色发白,连嘴唇都起了皮,到底是心有不甘,气愤道:“少爷,您好好地去赵王府赴宴,他们竟敢对您下药,您何不就此事参他们一本?实在是太过分了!您不知道,昨夜您被抬回来时,七窍流血,可把奴才给吓坏了。好在后来耿全说那不是您的血。”
钟羡闻言,表情微微一动,迟疑了片刻,问:“新雨呢?”
竹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长安,这才想起昨夜长安让他交给少爷的东西他给忘了。
“还没回来。”他道。
“还没回来?”钟羡猛然抬头看他,问“她何时出去的?”
竹喧想了想,道:“昨晚上您走后没多久她就出去了。”
钟羡顾不得身上还有些黏腻难受,当即站起身一边去衣柜中拿衣服一边道:“去叫耿全集合人手,待会儿随我去赵王府。”
片刻之后,耿全带着二十余名侍卫在院中集合完毕。钟羡面色凝重地过来给他们讲了下此行的目的:“昨夜在赵王府,是新雨助我脱困。她至今未归,极有可能还陷在赵王府内,你们随我去把她要回来。记住,必要时,救她为先,不必顾我。”
众侍卫轰然应声。
这时旁边忽然突兀地传来一句:“妈呀,吓我一跳。大人,你们这是在干嘛?”
众人扭头一看,见长安一手端着碗豆腐脑,一手捏着一只被啃得惨不忍睹的鸡腿,正靠在不远处的槐树下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
第351章 内奸
“昨晚你去哪儿了?缘何到此时才回来?”钟羡房里,钟羡问长安。
长安收回看着房梁的目光,斜瞟着钟羡不正经道:“啧,这语气倒似小媳妇盘问夜不归宿的男人一般。怎么,你还怕我去喝花酒不给钱啊?”
在他面前,长安说话做事原本就没什么正形,若换做往常,这样的话钟羡自然能只当未闻,可昨夜他刚做了那样一个梦,再听她这话一时难免就对号入座做贼心虚起来,一张俊脸居然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
见他突然面泛桃花,长安以为他想起了昨夜在赵王府的遭遇,愈发信口开河道:“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担心你,我用得着夜探赵王府么?好在我去得及时,如若不然,你现在可就是刘光裕的九妹夫了。你倒是两眼一闭被人抬出来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从虎狼成群的赵王府脱身我容易么?”
事实却是,她昨晚出了赵王府后,去冯士齐那儿躲了一晚上,顺便告诉冯士齐赵王书房有密室之事。她仔细考虑过,那个密室仅凭她自己是没能力去一探究竟的,也不能让钟羡的人去冒险。冯士齐在赵王府有眼线,便于观察书房内人员进出情况,待到无人时进去探一探,并非难事。
钟羡被她一通抢白,羞愧万分无言以对,默了一瞬之后,低声问道:“伤在哪了?”
“没事,小伤而已,已无大碍。”长安从怀中摸出昨晚在赵王书房铜盆灰烬中找到的那一角未燃尽的纸,递给钟羡道“你帮我看看这个印章上是什么字体?好奇怪的样子。”
钟羡接过仔细辨认了一番,道:“这是九叠篆,这个字已经被烧掉了部分,不过从剩余的部分来看,应该是个‘烨’字。”
烨?赢烨?不会这么巧吧?长安暗思。
钟羡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问她:“此物你从何得来?”
长安既然说了昨晚是因为担心他才夜探王府,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还去了赵王的书房,遂干笑道:“我就是在路边偶然捡到的,觉着这形状挺少见的,就带回来给你看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哈哈。”说着转身欲溜,却被钟羡抓住手腕一把拽了回去。
长安本以为他又要追根究底,回过头一看,却见钟羡正看着被他抓住的她的手腕在那儿发呆。她知道自己的手腕比之寻常男子要纤细许多,见他看,忙一把抽了出来。
钟羡猛的回过神来,许是想到昨夜自己握住她手腕时的情景,他想道歉难以启齿,不道歉又觉得说不过去,尴尬了半晌,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道:“昨夜,我……”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女子,你不必心怀愧疚。不过,下次记得少嗑点药,毕竟不是每次都会有人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你从裸女的身下救出来的。”钟羡刚开了个头,长安便抢着调侃道。
钟羡给她闹了个大红脸,无言以对而又无计可施地背过身去。
长安暗笑,刚想溜,只听钟羡道:“赵王寿宴过后,我便要去镇西将军冯得龙的驻地了。”
长安脚步一顿,回身问:“去做什么?”
钟羡也回过身来,道:“去推行军田制。昨晚我在赵王府见过冯将军的儿子冯士齐了,他答应会助我促成此事。”
长安眉头微皱,问:“此事是谁先提出来的?”
“刘光裕。”
长安不说话,兀自沉思。
钟羡见状,接着道:“我不能带你一起去兖益边界,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建宁。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与你一起先完成你要做的事。待我离开建宁之时,你也必须得离开。”
“你为何不能带我去兖益边界?”长安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我跟你说过去年兖益边界发生冲突的真相。”钟羡道。
“所以在你眼中,那是个危险之地。可是,既然你这般身份都去得,我不过区区一太监,有何去不得呢?”长安笑问。
“一来你没必要去,二来,”钟羡微微垂下眸子,侧过脸,道“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我……不想你去。”
长安:“……”
“若我一定要去呢?”
“那我便不去。我不去,你不可能独自成行。”钟羡看着她认真道。
长安默了一瞬,爽快道:“好吧,我考虑考虑。”言讫,转身出门。
到了院中,她又回头看了看钟羡的房门,心中有一点感动。
这种不会败于利益,更不会为了什么目的被牺牲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她收拾一下心情,去找竹喧。
“那张纸没给你家少爷吧?还我。”见到竹喧,她手一伸道。
竹喧知道昨晚在赵王府是她救了钟羡,便没与往常一般故意为难她,只一边伸手去怀里将那个纸方块摸出来一边咕哝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给?”
长安拿了纸方块,下颌一抬,笑道:“就不告诉你。”若是他将这张纸给了钟羡,以钟羡的学识和智商,不该猜不出来答案是什么,那么方才他也就不会问她来兖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钟羡收拾一番后,照例去了前面二堂办公。
他没有锁门的习惯,长安乘人不备溜进他房中,将桌子拖到房梁下,然后摞了两张凳子在桌上。
其实在桌上放一张凳子就能拿到房梁上的东西,但是,摞两张凳子,能看到房梁上的东西。
长安小心站在凳子上往房梁上一看。
她放在这里的包袱被人动过了。
沾水磨刀伐木,是个字谜,谜底就是个‘梁’字。
竹喧没将这张纸给钟羡,但她放在钟羡房中梁上的东西却还是被人动过了。因为,这房梁上的灰尘已经被人摸得乱七八糟。
那人必是昨天晚上来摸这只包袱的,因为若是白天,放一张凳子就能看到包袱放在房梁的何处了,用不着乱摸。之所以乱摸,是因为晚上房中黑暗,他又不敢点灯,故而如此。若此人是旁人埋在这府衙里的暗桩,那也必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手。
会是竹喧吗?
长安将包袱拿下来,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东西倒是一件没少,但她写给钟羡的那封信,明显已经被人看过了,因为她夹在信封口那根头发已然不见。
信下面用手帕包起来的神羽营铜腰牌也被人看过了,因为那手帕虽然包裹的模样乍一看与她包的差不多,却没有做到每条边都完美对齐。而她在信中叮嘱钟羡不要看,直接将此物交给慕容泓的。
手帕里包着的不仅是那枚铜腰牌,还有一张条子。条子被压在铜腰牌下面,上头写着铜腰牌上被她下了毒,沾到皮肤就会红肿发痒,最后导致溃烂,必须要服解药才能痊愈,而解药的方子,她也写在了条子上。但其实铜腰牌上的毒只是会让人痒几个时辰而已,但那个药方,却是会要人命的。
她一早就想好了,钟羡是君子,她信中告知他此物是要给慕容泓的,关系重大,叮嘱他不要看,以他的人品,必不会去看。而呈交给慕容泓的东西,一般都要先经褚翔的手,而太医院中只有许晋值得慕容泓信任,他若让许晋去熬这服药,许晋会告诉他这服药其实是毒药,以慕容泓的心智,应当猜得到这只是她为了保护这枚铜腰牌所设的一个杀招。
但是旁人,则未必有这份幸运和心智了。
拿这个包裹的不是竹喧,因为据说他昨晚一直在照顾钟羡,若是他有手痒不舒服的症状,应当会有旁人来顶他的差。
那么会是谁呢?
长安将桌椅归位,拎着包裹回了自己房间,刚刚把东西藏好,院子里闹了起来。
她急忙出门一看,见几名侍卫正往杏姑的房间跑,她跟过去一看,只见杏姑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身边掉着一只空了的药碗。
侍卫正在询问月照情况,月照惊魂未定道:“天还没亮杏姑就说身体不舒服,让我派人去给她抓药,好容易按着药方抓了药回来熬好,她一喝下去就不行了。”
“药方呢?”侍卫问。
“在这里。”月照从袖中拿了张纸出来,递给侍卫,半途却让长安伸手截了去。
长安展开方子一看,心中了然,对侍卫与月照道:“别急,这病我能治。不过这是家传绝学,不能让旁人看去,你们先出去。”
侍卫与月照半信半疑,长安接着道:“这病十分凶险,你们再拖下去,她可就没救了。”
侍卫与月照一想,反正去请大夫也要花时间,而这‘新雨’似乎与少爷关系不错,应当可以信任,便当真依言退出房去,留长安一人在杏姑房中。
长安关上门,来到痛苦呻吟的杏姑身边,伸手勾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来,道:“事到如今,想必你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想死想活?”
“想、想活。”肠穿肚烂般的剧烈疼痛让杏姑冷汗如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人便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而一张脸却又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
“很好,既然想活,那你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说吧。”长安收回手道。
杏姑别无它法,只能忍着剧痛断断续续道:“在夫人决定、派我来兖州、照顾少爷之后,就有人……往我房里丢纸团,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替他们做事。”
“做什么事?”
“就是将少爷的一举一动……及时地告知他们。后来,你来了之后,你的……一举一动他们也要掌握。他们甚至……让我优先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你如何向他们传递消息?”
“西市菜场卖……豆腐的摊位旁边的墙上,有块砖……是松动的,我每天带人去买菜的时候,就把纸条塞在砖缝里……”
“那昨晚得的消息传递出去了?”
“还没有,我手……很痒,怕被人看出来,今天就、就没有亲自带他们出府……去买菜。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害你、害少爷的……我是被逼的,求、求求你……噗……”杏姑痛得无法自持,突然喷出口血来。
“对,你不想,但你还是这样做了。”长安站起身,退后两步,似是怕被她的血弄脏衣服的模样。
杏姑挣扎着向她伸出手,哀求道:“你说过……只要我都说了,就会、就会救我的。”
长安摇摇手指,平静得近乎残酷,道:“再仔细想想,至始至终,我何尝对你说过这句承诺?”
杏姑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挣扎着向她爬来,一边吐血一边求道:“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少爷是……吃我做的菜、长大的,别人做的菜他……他吃不惯。”
“我也喜欢吃你做的菜,可是以后,我和钟羡还敢吃你做的菜吗?你是个厨娘,当主人不敢吃你做的饭菜的时候,你说你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别挣扎了,安心地去吧。”长安踩住她试图来抓她脚的手,盯着她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才松开脚,转身往门外走去。
一打开门,却见钟羡就站在门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长安毫无负疚感地坦然一笑,道:“今天中午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第352章 山雨欲来
“我这个人呢,做事喜欢留一手。”毕竟死了一个钟府出来的人,长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钟羡解释一下的,“昨天我去王府之前,担心自己回不来,所以就把我的东西放在你房里的梁上,并留了张纸条给竹喧,说如果我半夜还不回来,让他把那张纸条交给你。”
钟羡闻言表情微变,原本他以为长安敢去赵王府,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没想到她居然是抱着‘可能回不来’的想法去的。回过头来想想也是,连他都中了刘光裕的阴招,长安这样一个在此地左右无靠之人,又能有什么万全的准备?是她以往留给他的印象太过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竟让他忘了此地对她来说,也是个没有立锥之地的虎穴而已。
“昨夜你自顾不暇,我虽得以从赵王府脱身,却不知刘光裕是否在府衙周围安排了人手逮我,所以就没敢回来。今日回来之后得知因你昏迷了一夜,竹喧并未将那张纸交给你,然而我来拿我放在你屋里的东西时,却发现东西被人动过了。这些东西里头有件动不得的东西,谁动谁死,直到杏姑中毒发作,我才知道,原来是她动了。”
“所以,杏姑是内奸?”钟羡眉头愈皱。
“不仅她是内奸,你们钟府内应该还有内奸,如若不然,旁人不会这么快知道你娘准备派杏姑跟来兖州服侍你,并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她房中丢纸团。你应该尽快写封信回去,一来告知你爹娘你在这边的情况,二来,让他们排查一下府中的内奸,顺便重新派个厨娘过来,不然以后没人做饭了,除非你放心在外头请一个回来。”长安建议。
钟羡见她这时候还有心思关注做饭的事,一时也是哭笑不得,问:“杏姑可有说她受谁指使?”
长安摇头,道:“她虽是提供了一个和对方传递消息的方式,但那个地方是在菜场,人多眼杂,不好确定目标。若我是对方,一定会派人整天蹲守在那儿,以防有人浑水摸鱼。所以,想通过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心中可有怀疑对象?”钟羡看着她问。
长安道:“你们太尉府树大招风,谁都有可能。”
钟羡沉吟不语。
长安伸个懒腰道:“昨晚上没睡好,你这边要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补个觉。你记得派人送信回去啊。”
“你……”钟羡见她要走,忙着挽留,却欲言又止。
“什么?”长安维持着懒腰伸了一半的姿势,问。
“你并不能确定我在赵王府到底会不会出事,为何要冒险前去?”钟羡问得认真,心中却在深刻地自我怀疑着,自己这样问,到底是想得到什么答案?
长安看他那眼神便知,这个问题自己若是回答不好,恐怕会造成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误会。
其实以她的秉性,这样的误会越多越好,尤其是和钟羡这样的美男子之间。
可是,他是钟羡啊。
“以前不是说过吗?我欠你的,现在不过是在还债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啊。”长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用命?”钟羡感觉她这模样好像有点欲盖弥彰。
“不然呢?我倒是想用色,你要吗?”见他颇有自作多情的架势,长安故态萌发,言语和眼神双双开撩。
果不其然,某个脸皮薄不经撩的家伙立马就败下阵来,红着脸不吱声了。
“走啦。”大获全胜的长安轻笑着转身出门。
一回到自己房中,长安脸上那轻松的笑意立马就消失殆尽了。
她虽跟钟羡说不知道杏姑幕后的指使者是谁,但她心中第一怀疑人选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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