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女宦-第1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此物是何味道?”慕容泓对这些让他觉着有趣的事情保持着一贯的好奇心。
  尹蕙想了想,形容不出来,便硬着头皮答道:“春的味道,乡间的味道,儿时的味道。”
  因着长安的离开及诸般杂事烦心,慕容泓近来心情不好,胃口自然也不好,听她这般说,他益发想尝尝这树叶到底是何味道,便对张让道:“传令下去,朕今日去尹选侍处用午膳,一定要有这种树叶做成的菜。”
  张让领命。
  慕容泓这才带着人转身走了。
  等皇帝一行走得远了,裴滢才缓过劲来,一把扯住尹蕙的袖子激动道:“尹姐姐,你听见没,陛下今日要去你那儿用午膳!”
  尹蕙也懵懵的如同做梦一般,她有些不确定地问裴滢:“陛下方才真的说要去我那儿用午膳吗?”
  “当然是真的啦,还说一定要有香椿做的菜,尹姐姐,你要一朝得幸时来运转了!嘤,我好羡慕。”裴滢道。
  尹蕙瞬间体会到了心花怒放的感觉。什么一朝得幸什么时来运转,她根本都不敢想,她只知道陛下要去她那里用午膳,只要能给他做一道菜,只要他能吃一回她做的菜,她都不枉此生了。
  慕容泓回到甘露殿,恰有潭州那边的军报传来,韩王王浒攻打云州首战失利。
  军报中称叛军如困兽之斗凶悍异常,且叛军那边有善巫蛊之术者,还未开战,王浒这边就有大批士兵不明原因地病倒。与此同时,朱国祯似乎还以割让土地为条件欲向福州借调粮草。
  慕容泓立刻着人去请钟慕白赵枢等人进宫商议此事。
  晌午,琼雪楼内布置一新,皇后知道皇帝中午要去琼雪楼用膳,特意给尹蕙送去许多物件儿让她装扮室内。
  眼看快到用膳的点了,饭菜都已上了桌,尹蕙看了眼自己亲手做的香椿拌豆腐,香椿鲜绿,豆腐嫩白,让人瞧着便很有食欲。
  她心中暗暗欢喜,就连手指上不慎烫红之处都不觉得疼,激动而忐忑地等着陛下驾临。
  琼雪楼几个宫女太监也全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尹蕙位分低,住处又偏僻,被派来伺候她的自然都是在宫里混得不好的。
  原本这些宫女太监都抱着混日子的态度得过且过,而今见陛下居然突然要来琼雪楼用膳,一个个就似吸多了寒食粉一般,精神极度亢奋。
  众所周知,陛下初初亲政日理万机,鲜少来后宫,是以宫中除了皇后和周美人之外,其他人都未侍过寝,若是尹蕙能成为第三个侍寝的嫔御,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就这样,琼雪楼主仆十余人静静地等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午时都过了,还不见陛下过来,心中那股火热的激动之情便渐渐冷却下来。
  尹蕙位分低,未能从娘家带自己的贴身婢女过来,宫中分给她的大宫女一位名叫丽梅,一位名叫丽香。丽香性格温柔内向,丽梅则泼辣势利。如今尹蕙也没那个条件和资格去挑拣,只能将就用着。
  眼看陛下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丽香过来对尹蕙道:“选侍,这菜都冷了,估计陛下今日是不会来了,要不您先用膳吧。”
  尹蕙看了看窗外落尽了梨花、枝条碧绿的大梨树,指甲微微嵌进掌心,道:“再等等吧。”
  门外丽梅一声冷笑,从怀中掏出一把瓜子来嗑。
  甘露殿,赵枢建议慕容泓诏令梁王张其礼派兵驰援王浒,钟慕白则坚决反对,理由是夔州与荆州相邻,梁王必须以提防赢烨进攻夔州为第一要务。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其余诸臣各有附和。
  慕容泓沉默不语地听了片刻,忽道:“时辰不早了,今日暂且议到此处,各位爱卿先回府用膳吧。”
  众人没争出高低,准备明日早朝继续,便陆续告退出宫去了。
  慕容泓起身在窗口站了片刻,回身便拟了一道圣旨。
  旨意是给福王陈宝琛的,既然他与先帝签订的盟约中写明了陈家兵不为天下战,那就为他自己而战好了。只要他愿意参战,他陈家军攻下的土地,都归福州所有。
  不管实情如何,福州至少明面上还在大龑治下,而云州已经不在了。平叛云州是他亲政后的第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又过了半个时辰,尹蕙终于意识到,陛下今日是真的不可能来她这里用膳了。
  心中木木的也说不清到底是何感觉,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香椿豆腐,忽然又庆幸起来:幸好陛下没来,这香椿竟是苦的。


第323章 赵翕之死
  午后,赵宣宜小憩起来,正坐在妆台前梳妆,她从娘家带来的另一名侍婢静年苍白着脸着急忙慌地从殿外进来,带着哭腔道:“娘娘,不好了。”
  赵宣宜眉头一蹙。
  秀樾见了,忙道:“有话好好说,别上来就不好了不好了,娘娘能有什么不好?”
  静年跪下道:“真的不好了,娘娘,大爷、大爷他没了!”
  赵宣宜愣了一下,倏然回过头来,问:“你说什么?”
  “娘娘,是家里传来的消息,大爷今天去山上拜祭夫人,下山时马车从山道上摔了下去,大爷他、他摔死了。”静年哭着道。
  秀樾吓得手里的梳子都掉在了地上。
  赵宣宜惊愣不语,过了好半晌才做梦一般地问:“那三爷呢?”
  “三爷没事,他没同大爷一道去拜祭夫人。”静年道。
  赵宣宜回过脸面对着镜子,道:“你俩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娘娘,您……”
  静年刚想劝她别太伤心,秀樾走过来扯了扯她,眼神示意她别多话,两人便一起出了内殿,将门带上。
  赵宣宜看着妆台上那只纯金的百鸟朝凤胭脂盒,小小的凤凰雕刻得惟妙惟肖,尾羽与头顶都镶嵌着五彩的宝石,精致无匹。
  这只胭脂盒是得知她被选中成为皇后之后,她大哥赵翕特意去金雀斋定做的。他没什么大本事,偏好设计首饰,不管旁人怎么看,在她眼中,她大哥设计的首饰比金雀斋的别致多了。她每年生辰都能收到一件大哥为她专门设计的首饰。
  看着这只胭脂盒,她脑中回想起当日她对皇帝说的话“……不若您先批准此番请立世子是为各府嫡长的折子,其余的尽皆驳回……”,她自负聪慧,却不曾想过,君威之下皇权之前,又岂是她耍弄小聪明的地方?
  是的,皇帝只是驳回了她爹请封赵合为世子的折子,然后,她大哥就死了。比起从来不好分出胜负的立长立贤之争,自然是让她大哥死掉更简便快捷一了百了。
  她甚至无法确定她大哥的死到底是赵合的生母一手造成,还是皇帝的杰作。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一母同胞、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大哥死了……
  饶是再能忍,此时此刻,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那滔天的悲痛与悔意,伏在妆台上痛哭起来。
  良久,她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此刻还不是容许自己软弱的时候。大哥不在了,可是栋儿还活着,按着嫡长继承制来说,她大哥死了,下一个继承人就该是他的长子栋儿,而非赵合。所以说,如果赵合要顺利继承爵位,还得除掉栋儿才行。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保住栋儿?爹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谋害自己的儿孙,但旁人就不一定了,比如说,赵合的生母。
  她必须先弄清楚,赵合生母是否如她猜测的那般,是太后。
  赵宣宜迅速掖干脸上的泪痕,唤秀樾和静年打水给她洗漱,重新梳妆打扮。
  装扮停当后,一刻前还伏在梳妆台上压抑着声音哭得死去活来的少女又成了稳重沉着的皇后。
  屏退殿中宫人,她问秀樾:“金管家给你那封信时有没有说旁的话?”如今她虽贵为皇后,但她并没有能力瞒着她爹去帮他摆平县令之事,这一点,金福山当是清楚的。
  秀樾原以为赵宣宜要与她说大爷赵翕亡故之事,再没想到她居然又提起了这茬儿,仔细想了想后道:“奴婢想起来了,金管家当时说,尹选侍的二哥快要成为司隶校尉的女婿了。”
  赵宣宜明白了,这县令贪赃之事,只要司隶校尉不往上报,自然也就无事了。
  她回头看一眼镜中的自己,见眼睛尚红肿着,便没说话。
  甘露殿,慕容泓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桌上高高摞起的奏折发呆。
  赵翕死了,赵枢正承受着丧子之痛,可他心中居然毫无感觉。并没有想象中折磨仇人的痛快之感,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想来也是,他们的不幸,与他何干?他们再多的不幸,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伤口。于他而言,伤了就是伤了,即便他们全死光了,也不足以使他感到丝毫的快乐,因为与他的兄长和侄儿比起来,他们算什么?
  他做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给自己疗伤,他只是想看着他们痛苦,无尽的痛苦,直到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可惜最后他终究会杀了他们,而不能让他们如他一般活着承受这一切,思之,甚是遗憾。
  所以,过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若是连过程都不能足够有趣,又如何能让他心中的恨与痛释放得淋漓尽致呢?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哭过,赵宣宜硬是等到傍晚才着人去请尹蕙过来。
  是时尹蕙正在从花园回琼雪楼的小道上被周信芳刁难。
  选侍位分不及美人,尹蕙见了周信芳自是要行礼,周信芳却不叫她起身,让她维持着卑躬屈膝的姿势绕着她悠闲踱步,似在欣赏她的窘态一般。
  她还记恨着选妃之日因那枚华胜所结下的仇怨呢。虽确切来说那日与她结仇的是陶行妹而非尹蕙,但她在陶行妹那里占不到什么便宜,这尹蕙近来又与陶行妹竟日在一起蹴鞠,颇有以陶行妹马首是瞻的意思,她闲来无聊找尹蕙的麻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听说,今日陛下说了要去你楼中用膳,后来陛下去了么?”周信芳绕着尹蕙转了一圈,停在她面前问。
  尹蕙虽父亲官职低微,但她在家中大小也是个小姐,不曾做过粗活的,是以弯腰屈膝这片刻,双腿便发起酸来。
  “不曾。”她低声道。
  “他当然不会来。”周信芳讽刺地笑道,“后宫中嫔御勾引皇帝的手段,我即便没见过,书上看也看得够多了。别人想引起陛下的注意,或抚琴吹箫,或迎风漫舞,又或递个手帕写首情诗不一而足。你倒好,勾着陛下去你那儿吃树叶,哈,真是闻所未闻,果然人出身穷酸,连这勾引男人的手段也穷酸么。”
  尹蕙被她挖苦得双颊如火烧。她只是和裴滢一道去摘个香椿而已,她哪里料到会遇见陛下,区区香椿又会引起陛下的注意?虽则她仰慕陛下,但让她使手段去勾引陛下,她还真是不敢。
  周信芳见她不出声,一时又不痛快起来,遂伸出留着长指甲的手指掐着尹蕙的下颌强迫她抬起脸来,看着她厌憎道:“这样姿色平庸的一张脸,也敢去陛下面前抛头露面,难道你都不会自惭形秽么?”
  尹蕙的长相其实并不平庸,放在普通人中间,至少也是个温婉清丽的小美人,但在慕容泓面前,若没有嘉容那般倾国倾城的容貌,大多数人都只能归入平庸一类。
  她窘迫已极,强忍着道:“我并非……”
  “奴婢见过周美人,尹选侍。”就在此时,周信芳身后忽传来一道女声。
  她回身一看,原是皇后的贴身丫鬟秀樾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周信芳放开尹蕙,有些倨傲地抬起下颌道:“秀樾姑娘这是要路过,还是皇后有事吩咐?”
  秀樾微微一笑,态度上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口中却道:“与您无关,皇后娘娘是要请尹选侍过去一叙。”
  皇后请尹蕙的确与周信芳无关,不过秀樾这话说得就是让人不舒服。
  周信芳面色微变,随后似又想起什么,忽的笑了起来,道:“听闻皇后娘娘的兄长今日刚刚亡故,皇后不在殿中哀悼兄长,倒还有闲心关心嫔御,这份母仪天下的风度,果然是我辈学不来的。唉,果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是路人呐。”
  看着秀樾有些挂不住的脸色,她得意地带着随行宫人扬长而去。
  秀樾忍下一口气,对尹蕙道:“尹选侍,这边请吧。”
  尹蕙跟着秀樾来到长秋宫慈元殿,向赵宣宜行了礼。
  赵宣宜骤失兄长,也没这个心思和她绕弯子,屏退宫人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听闻尹选侍的二哥与司隶校尉谢雍的嫡次女定了婚约?”
  尹蕙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老实道:“是。”
  “婚期定在何时?”赵宣宜问。
  “九月初八。”
  赵宣宜点头,再问尹蕙:“你与你二哥关系如何?”
  尹蕙愈加摸不清皇后问这些到底是想做什么,懵懵道:“二哥对我向来甚是关照。”
  “甚好。”赵宣宜从桌上拿起两张纸递给尹蕙。
  尹蕙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下面是一个名字。
  “你写一封信给你二哥,让他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叫他未来的岳父大人不要再查此人的事。”赵宣宜道。
  尹蕙虽政治嗅觉不如赵宣宜这般敏锐,但她也不笨,一听说让司隶校尉不要查此人,便知此人定然有大问题。
  她若写信给二哥,二哥必知她为人所迫,为了她在宫中的安全,说不定他真会插手此事。而一旦他插手此事,若是将来东窗事发,岂不是将他和谢大人都拖下水?
  “皇后娘娘……”
  尹蕙刚想婉拒,赵宣宜侧过脸端起手边的茶杯悠悠道:“尹选侍,你父亲不过是个六百石的太仓令,你二哥呢,仕途也刚刚起步,至于你,则是个还未被幸的选侍而已。所以,你该明白,这件事,我并不是在与你商议。”


第324章 用膳
  尹蕙从皇后那里回来,一夜都未能睡得着。
  她不想写那封信,但她也明白皇后既然说得出,定然做得到。就算她不写,她只消派人去找她二哥,以她在宫里的处境威胁她二哥,她二哥八成还是会妥协的。
  若是如此,她不写这封信,便是白白得罪了皇后。
  可若写,又觉仿佛是自己亲手将二哥推入火坑一般,心中怎么都不落忍。
  就这么左右为难地煎熬到第二天上午,长福忽来了。
  听得宫女禀报,尹蕙忙从楼上下来。
  “尹选侍,陛下昨日曾说要来您这儿用午膳,后因有事耽搁了。适才陛下又想起来,遂吩咐奴才来跟您说一声,他今天来您这儿用午膳,还说定要有香椿做的菜。”长福道。
  尹蕙有些发懵,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好,我知道了。”
  “还有,陛下不喜熏香,所以楼中不要点香,伺候的人身上最好也别抹什么香粉。”长福又提点道。
  尹蕙一一应下。
  长福一走,丽香高兴道:“选侍,陛下没有忘记跟您的约定。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去摘香椿吧。”
  尹蕙此刻的心情就如枯死的老树又回了春一般,哪怕只冒出了一片嫩芽,都能证明整棵树都活了。
  她将皇后交代之事暂且抛在脑后,带着宫人出去寻找香椿叶子。
  有了上回的教训,此番摘下嫩叶她便亲自尝一下,不苦的才让宫人继续采摘。
  及至中午,饭菜上桌之后,她心里却又忐忑起来。
  若是陛下今天再不来,她在宫里可就颜面扫地了。背后的议论她倒是不在意,就是如周信芳这般爱当面挖苦的,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台。
  父辈的官职或有高低之别,家世或有贫富之距,但谁又不是爹生娘养的?谁还没点自尊心呢?
  陛下来,她自是高兴的,但陛下若不来,她也绝不会使手段去勾着他来。
  原本她觉着能入宫已是她的福分,便是一辈子不受宠,只要偶尔能远远地看陛下一眼也是好的。入宫之后,她每日和裴滢陶美人一起蹴鞠闲聊打发时间,更是觉着这宫中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可昨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动摇了。
  她可以低微,但她不想低微得让人想踩就踩,更不想因为她的低微而累及家人。
  若是……若是她当初没做那个糯米笏该有多好……
  若是陛下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陛下,更没有超乎她的想象该多好……
  “选侍,陛下来了,陛下来了!”尹蕙正坐在楼中东想西想,她派去在宫道上等着的小太监一溜烟地跑回来禀道。
  尹蕙忙收敛心神,带着楼中宫人去楼外等着迎驾。
  她曾在选妃当日于华锦苑中远远地偷看过陛下,可一旦离得近了,她却紧张得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慕容泓到了楼中,照例要先洗手。
  尹蕙虽是紧张,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亲自捧了布帕在一旁伺候。
  慕容泓净过手从她手中拿过布帕,偶一抬眸,见她双颊殷红,微微一愣,问:“你的脸为何这样红?病了?”
  尹蕙乍听此言,羞赧得呼吸间几乎都要冒出烟火气来,低声道:“妾没病,妾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朕又不是喜怒无常的暴君。”在大婚之前,除了身边丫鬟更替,慕容泓鲜少接触不相干的女子,也不是没见过女子脸红,但他什么都没做,脸便红成这样的,尹蕙是第一人。
  尹蕙自然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趁着慕容泓落座的当口便回过身去用手心捂了捂发烫的双颊,指望能为双颊降点温,孰料手心也是烫的,只得作罢。
  慕容泓动筷子前,照例要长福先试膳。
  慕容泓便在这个当口对尹蕙道:“昨日朕因故未来,听闻皇后还为此特意召见了你,是朕考虑不周之故。”
  尹蕙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暗想:既然陛下已知皇后召见我之事,那我是否可将皇后胁迫我写信一事告知陛下,求陛下做主呢?
  可是,他们是夫妻,而她,不过是地位最微末的妾室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借陛下的威势去打压皇后呢?
  如是想着,她便低声道:“陛下日理万机,不能伺候陛下用膳是妾无福,断非是陛下的过错。”
  “你果真如皇后所言,甚是善解人意。”慕容泓温言道。
  这时长福试过了膳,见并无不妥,便禀告慕容泓可以用膳了。
  慕容泓对气味敏感,这香椿做成的菜自然也不能让他格外青睐。吃了几筷子后,他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女子。
  她依然眉眼低垂,双颊没有方才那样红了,这样看去,果与彤云有几分相像。
  他第一眼看见这尹蕙,便知长安为何会选她。她像彤云,容貌只有三分相近,然而气质却有七分相似。
  一个神似他已逝的心腹婢女的女子,家世一般,与他也没什么利害冲突,她果然是用了心在选的。
  都说爱之切,方能为之谋深远,然而长安此举,若说与爱有关,纵他再能自欺欺人,也难自圆其说。
  神伤一回,他再次看了看对面正在用膳的女子,只觉这天下除了长安之外,似乎所有女子用膳的动作,乃至神情都一样,一副小心翼翼食不下咽的模样。她们根本不是自己在用膳,只是在陪他用膳而已。
  面对着食不下咽之人,慕容泓自然胃口更差,草草用了一些便停了筷子。
  尹蕙心中一直在天人交战,她知道自己能这般亲近陛下的机会绝不会多,是否要抓住今天这个机会,求陛下帮帮她呢?可还是那句话,她凭什么?就凭陛下来她这里吃了一顿饭?
  况且若是自己说出口了,陛下一方面觉得皇后不对,一方面却又认为不值得因为这等小事与皇后撕破脸,那岂不是让他为难了?
  她想得入神,连慕容泓放下筷子都未曾察觉,直到发现身旁有人走动,是长福端着茶盏来伺候慕容泓漱口了,她才回过神来。
  陛下漱口,代表这顿膳他已经用完了,也许很快就会离开。看他只用了一点,想必不是很喜欢,日后也不一定会再来了。她若现在不开口,日后想开口都没有机会。
  虽然眼下为了这等事情求助于陛下可能换来陛下的厌弃,可是她原本也不得宠,如果自己的境遇更坏一些能换二哥无恙,又有何妨?更何况,这原本也是件违法之事。
  一念未完,那边慕容泓已经漱口完毕,她急忙放下碗筷,道:“陛下,可否请您屏退左右,妾有话要说。”
  慕容泓抬眸看着她,目光仍是温和,道:“若是皇后能解决之事,去找皇后说,若是皇后不能解决,便去找太后。朕政务繁忙,后宫之事已全权托付给皇后与太后。当然,你若执意要说给朕听,也可,但朕不能保证忙起来不会忘记。”
  尹蕙愣住。
  慕容泓问她:“还要说吗?”
  尹蕙忙摇头,道:“是妾糊涂了,多谢陛下提点。”
  慕容泓起身,道:“你慢用吧,朕先回去了。”他委实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然而这份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不知为何非但不让人觉着温暖,反而冷得刻骨。
  “妾恭送陛下。”不知不觉中,尹蕙脸上的温度已完全退却。
  送走了慕容泓,她来到楼上,在桌前默坐了片刻,用帕子掖一下模糊了视线的泪花,按着皇后的意思给她二哥尹衡写了一封信。
  五月中旬,钟羡一行到了兖州境内,又用了半个月左右时间赶到赵王府所在的建宁城,一路平安。
  钟羡到达建宁的这一天,兖州通判朱瑞兴带着府衙属官在建宁城外列队相迎,他身旁还有一位锦衣玉冠文质彬彬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正是赵王刘璋的嫡次子刘光祩。
  钟羡下了马,彼此见过礼后,刘光祩便向钟羡致歉,说他父亲与大哥因公务不在城中,故而未能前来相迎,请钟羡海涵。
  钟羡对刘光祩的第一印象不错,要知道有些气质可以借由梳妆打扮抑或动作神情来伪装,但唯有腹有诗书气自华所形容的那种书卷气,是伪装不出来的。
  这刘光祩便有这股子书卷气。
  钟羡客套了几句,一行便一同入了城。
  建宁城中道路宽敞整洁,两侧楼宇高耸,街上行人衣着光鲜,街边店铺门面敞亮,一眼望去颇有种盛世安稳歌舞升平之感。
  刘光裕对钟羡甚是殷勤,边走边向他介绍兖州的风土人情,一行刚刚走到通往府衙的街道拐角处,冷不防街旁二楼的窗口突然射出一物,正中钟羡的发冠。
  连钟羡自己都未曾提防,更别提身后的耿全等人了。
  耿全眼见钟羡受袭,大喝一声拔出刀来就跳上了那家二楼窗口。
  其余侍卫也纷纷拔刀将钟羡团团围住,刀尖向外戒备四方。


第325章 隔夜馒头
  钟府的侍卫训练有素,刘光祩与朱瑞兴还未反应过来,耿全已从旁边二楼将罪魁祸首揪了下来。
  钟羡见落在自己脚边的不过是个肉丸子,又见耿全从楼上揪了手拿弹弓的孩童下来,看看身边如临大敌的侍卫与周围向这边张望的百姓,一时倒有些尴尬起来,对耿全道:“不过是孩童调皮而已,不必较真。”
  耿全闻言,便放了那孩童。
  竹喧在一旁见钟羡发冠上沾着肉沫和酱汁,那肉丸子一路滚下去,更是将他的脸和衣裳全弄脏了,心中好生不忿,但钟羡既然不予追究,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赶紧拿了帕子上去给钟羡擦拭。
  侍卫们收了刀。那孩童突然被人从二楼揪下来,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大约觉得后怕,他鼓着一张包子般白嫩嫩肥嘟嘟的脸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叫娘。
  钟羡:“……”
  那孩子长得胖,声音也比寻常孩子洪亮,这一哭将周围的百姓都惊动了,乍一看来他们一群大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小娃儿,把人都盯哭了,倒似在欺负他一般。
  钟羡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便示意正帮他擦拭衣服上油渍的竹喧去哄一哄。
  竹喧却多了个心眼,心想:见过玩弹弓用石子用泥丸的,用肉丸子……哼,备不住就是有人想给少爷下马威,于是借个孩子来生事。生事就生事,谁怕谁?
  如是想着,他便假装没看懂钟羡的眼神,冲钟羡傻笑一下,低下头继续给钟羡擦拭污渍。
  长安在后头将头伸出马车窗外,看着前头这一幕,心中直乐。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钟羡处事有原则,这竹喧处事也有其原则呢。
  钟羡见竹喧一门心思地装傻,他也不便当着外人训斥他,正准备亲自去哄那孩童,却见一旁的店铺里头忽出来一位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妇人。
  那妇人刚出门时,脸上的表情甚是蛮横,一副“谁敢欺我孩儿看我不弄死他”的模样,然而一抬眼,看到停在她家店门前的队伍时,她却又傻了。
  且不说刘光裕与钟羡穿着华贵气度不俗,就看平常在他们这些老百姓面前不可一世的贼捕掾与决曹掾史等人都只能跟在队伍的中后段,便知这走在前头的钟羡等人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她收敛气势,小心翼翼地上前弓着腰道:“各位大人,小儿无故啼哭惊着了各位大人,奴家代他向各位大人赔礼了,请各位大人看在他年幼不知事的份上高抬贵手,万莫见怪。”
  钟羡刚想说不碍事,一旁的朱瑞兴却道:“你这娃儿家境和教养都不错啊,用弹弓将肉丸子往新任知州钟大人头上砸,瞧瞧钟大人这一身油。钟大人今天刚到建宁,你身为建宁的百姓,就这般欢迎他?”
  妇人一听,揪过那孩童劈头盖脸扇了上去,一边扇一边骂:“你个瞎了眼的讨债鬼,成天惹是生非,不把你爹娘祸害死你绝不甘休是吧……”
  妇人手掌肥厚,想来力气也甚大,两下一打那孩童更是杀猪般地嚎哭。
  钟羡看不下去,喝道:“住手!”
  妇人扬起的手顿住,抬头看来。
  “子不教,父之过。他纵有过错,你们为人父母者更是难辞其咎,你方才也说了他年幼不知事,光打他作甚?”钟羡斥道。
  “是是,是奴家教子无方,大人的衣袍与发冠,奴家与孩子他爹便是倾家荡产也定会赔给大人,请大人千万海涵。”妇人告饶道。
  钟羡道:“不必了,此事到此为止,你自带他回去好生教养吧。”
  妇人闻言,如蒙大赦,忙扯着那孩童一溜烟地跑回一旁的店铺中去了。
  钟羡回过身,对一旁眉头轻皱的刘光祩与朱瑞兴等人道:“让诸位见笑了。”
  刘光祩忙道:“不不,是我考虑不周,我应当提前几日告知城中百姓新任知州即将上任,如此,许是就不会发生方才之事了。此事若是被我父兄知晓,定然要责怪我招待不周的。”
  “不过小事而已,刘公子不必挂怀。今日刘公子与朱通判率领众人在城外相迎,已让钟羡受之有愧,若再劳动城中百姓,更是钟羡的罪过了。所以刘公子切莫觉得未让百姓提前知晓我要到来是考虑不周,须知你的这番‘考虑不周’,正合我意。”钟羡道。
  刘光祩笑道:“钟大人如此体恤百姓,定能成为造福一方的好官。”
  言谈间,众人终于行至了兖州府署前。
  刘光祩见把人送到地方了,便向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