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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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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才是。”
“感情和原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矛盾。如果你告诉了我,我还是不会让你住驿站,但是,我可以陪你一同去住客栈,这不就两全其美了么?”钟羡道。
长安听他说完,一口粥都差点喷出来。
“这只是你认为的两全其美。我是来蹭你的车的,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还有啊,你说感情和原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矛盾,那你想不想听听客栈那桩凶案的另外两种案发经过?”长安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钟羡。
“另外两种案发经过?”钟羡目露疑惑。
长安道:“我刚才在众人面前对捕头说的,算是一种案发经过。现在我告诉你第二种,我知道昨夜可能有人要对我不利,我可以避开,但光是避开是没有用的,因为我避开了第一次,他们对我的盯梢和跟踪就会更加严密,行动也会更加有的放矢。我没有能力反击,但我必须还以颜色。所以,我在我的被子上撒上了药粉,并且把鞋留在了床沿下,以此吸引那些人去碰我的被褥。
可是,如果我房里没有发生什么案子,就算那些人碰了我的被褥中了毒,我又能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去追查和报复他们呢?刚巧,我遇见了我隔壁那位好男风的公子哥,并成功地勾引了他。是我主动约他半夜到我房里见面,并以铃铛声为暗号。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判断这些追踪我的人是否清楚我的长相,若是不清楚我的长相,他们很可能把公子哥当成我掳走,二来不管公子哥是被掳走还是被杀害抑或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却看到我房里半夜进了陌生人,我都有理由去报官抓那个半夜进我房间的人。
不出所料,半夜时分,不速之客来到我房中,中了我的圈套去翻了我床上的被褥。而我提前在被子上放了一个铃铛,他一掀被子,铃铛滚落一旁,自然就响了。”长安说着,真的从一旁的包袱中掏出一只银铃来,放在桌上。
“这只铃铛的响声自然不会太大,但当时是深夜,客栈的墙并不隔音,而隔壁那位公子在偷情的刺激和暗示下五识都比平常敏锐。他听到了这声铃响,然后如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样来我房里找我,结果却与不速之客来了个面对面。不速之客知道他不是我,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长相,于是一刀把他给杀了。
而我早就躲在了后院的马车中,看到了不速之客翻墙进来,也看到了他翻墙出去。在他离开后,我回到自己房里,见公子哥已经死在我门前,便去床上将铃铛拿走,重新回到马车中过夜,直到第二日你们找到我。也正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凶手,所以我才知道他比我高很多,才会想到以凶手的身高造成的伤口位置不同来为自己脱罪。”
长安说完,见钟羡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她狡猾一笑,又道:“这是第二种案发经过,还有第三种。其实根本没什么要对我不利之人,也没人半夜闯入过我的房间,只不过是隔壁那位公子哥半夜过来骚扰我,对我说一些污言秽语。他的轻视与侮辱无意中勾起了我幼时不好的记忆,我的身世,我的经历,让我勃然大怒,就用这把刀杀了他。”她解下绑在小臂内侧的小刀,和铃铛一起放在钟羡面前,继续道“当然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当是知道,以我的心智,即便是在盛怒之中,也能做到为自己留好退路。这把刀很小,我将它藏在掌中,假装顺从地去摸他的脸,这样突然出手时,他勃颈上的伤口就会偏左,这是我第一个脱罪证据,正如我今天在你们面前演示的一般。然后,鞋子,被子,我一一布置好,再躲进院内的马车中,等着你们发现尸体,发现我,我再编出第一种案发经过。”
“好了,现在关于客栈那桩凶杀案,当事人,也就是我,摆在你面前的口供一共有三份。既然你说感情和原则并不矛盾,那么请你非常理智地告诉我,你觉得哪一份口供供述的才是真正的真相。”长安目光往桌上的刀和铃铛上一溜,然后落在钟羡脸上。
钟羡也在看着刀和铃铛,心中想着她说的另外两种案发经过。这两种案发经过比之她在客栈中说的那一种,有一个细节的合理性是她在客栈中说的那一种案发经过所不具备的,那就是天字甲号房那位公子去她房里的时机。按照她在客栈的说法,那位公子被杀,只能归咎于他去她房前的时机不对,正好碰到凶手,所以被杀,这只是一种不幸的巧合。而在她后面两种说法中,公子被杀则完全是出自人为设计,这巧合与被人设计,在凶杀案中两相比较,哪个更为可信?答案不言而喻。
“是不是发现我方才说的这两种案发经过同样经得起推敲?如果说这两种案发经过同样经得起推敲,那么也就意味着我在客栈中供述的那一种案发经过是存在漏洞的,但是,当时在场的人都相信了我,包括你在内。他们相信我不足为奇,因为他们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啊。你知道我有过自己杀了人,却若无其事地栽赃旁人的经历,你还如此轻易地相信了我的一面之词,你敢说这不是你包含了个人感情在里头的主观判断?”长安盯着钟羡问。
钟羡抬眸看着她,不答反问:“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长安笑了笑,道:“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想让你明白,感情和原则,从来都是矛盾的。既然你已经踏入了官场,做人就别那么甜。举个例子,你正在独自追捕一位十恶不赦的凶犯,那凶犯知道你为人正直,做不到见死不救,更做不到对朋友见死不救,于是他劫持了一位你的朋友,要挟你如果不放他走,他就杀了你的朋友。
你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于是放在你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你放他走,可以救你的朋友,但是,他走之后会杀更多的无辜之人。这样一来,就等于你用更多无辜的生命换回了你朋友一条命。二,你必须杀了他,那么你朋友就会给他陪葬。相当于你用你朋友一条命,换得了更多无辜之人的生命。你如何选择?
如果他挟持之人换成了你不认识的陌生人,或者是你的亲人,或者是你的政敌,又或者是罪犯,你的选择,是否会因为他挟持之人身份的变化而产生变化?如果会,那么就请你不要再说,感情和原则,没有矛盾,它们在任何程度上,都有矛盾。”
钟羡站起身来。
长安仰头看他。
“我依然相信你在客栈所陈述的案发经过才是真相,这与我的感情和原则都无关,而是我根据对你的了解做出的理性判断。”钟羡说完,转身就走。
长安:“……”
钟羡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绷着脸对长安道:“还有,若那凶徒真是于国于民十恶不赦之人,不管他劫持的是谁,我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长安看着钟羡上楼的背影,愣了一会儿之后,暗思:什么情况?生气了?
她定了定神,一低眸,发现钟羡那边桌上还放着一碟子颜色粉粉的糕点,像是某种鲜花糕点。她刚探出手去想拈一块来尝尝,发现好像有人盯着她。她一转头,与钟羡的常随竹喧来了个面对面。
“有事?”她和善地微笑。
竹喧看着她伸到碟子上方的手,面无表情道:“那是我家夫人特意为我家少爷准备的。”
长安眉梢微微一挑,哟,这家伙对她有敌意。
迎着竹喧的目光,长安慢悠悠地拈了一块糕点,慢悠悠地咬了一口,对咬牙切齿的竹喧挑衅道:“只要我愿意,别说区区糕点,你家少爷人都我的,信不信?”
竹喧原本就因为钟羡中毒那次神智昏聩之下亲过长安那件事而耿耿于怀,觉得长安这个阉人玷污了他家冰清玉洁高风亮节的公子。如今见长安居然明目张胆地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慌得他急忙四顾一番,见近旁无人,这才回过脸来看着长安怒道:“你……”
话刚开了个头,钟羡从楼梯上下来了,他忙吞下未尽之语,垂眸顺目。
长安自然不想挑拨他们主仆间的关系,便也装作若无其事。
钟羡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长安面前,道:“聘你给我当两个月的书童。”
“咳,原则啊原则。”长安清清嗓子。
钟羡面色一赧,让竹喧退下,在长安对面坐下道:“只要你自愿答应,此事并不违反我的原则。”
“怎么不违反了?您钟大公子都已经是状元了,还需要好学到在赶路途中看书吗?哪里需要书童了?”长安一手托腮,问。
“我现在就需要,把银票收了,上来给我磨墨。”钟羡说着,再次起身上楼。
长安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做他的书童,不能名正言顺地住驿站,钟羡说不定真会陪她去住客栈。没必须这么作啊。
于是她将银票一收,站起身看着钟羡的背影曼声道:“是,少爷。”
一旁竹喧的脸瞬间耷拉得有马脸那么长。
第315章 嫡长继承制
长安跟着钟羡来到楼上钟羡的客房,看样子钟羡昨晚还真看书了,书桌上放着一只已经收拾好的箱子和两本书。
看着钟羡打开箱子将放好的笔墨纸砚都拿出来,长安问:“真要写字啊?”
钟羡道:“嗯,反正要等到中午,我想写封信给我的朋友。”
“写信给朋友?凶案当前,你当是没有心情与朋友叙交情的。而你离开盛京才一天,这一天之中,也就客栈那桩凶案值得你临时起意。文和,你不但相信我在客栈的说辞,还想请朋友来帮忙摆平追踪我的人?你这位朋友定然十分厉害。”长安端过砚台往上面倒了点水,拿起墨锭动作熟练地磨起墨来。
钟羡:“……”
“不过你如果真的把他当朋友,最好不要给他写这封信。”长安眉眼不抬道,“要除掉那些人或许不难,但他们背后的势力,不是好惹的。你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他们到底是谁?”
“对不住,无可奉告。”长安并不能确定罗泰背后的势力是否也有钟慕白一份,如果有,她也不想让钟羡这么毫无准备地去对上他自己的父亲。
钟羡明白她的意思,毕竟同样的话她也曾对他说过。
默了一瞬,他道:“既然你猜到了我写信的目的,又不想让我写这封信,那你磨墨做什么?”
“你不是要聘我做书童?不写聘书么?月例差事什么的写清楚一点,啊,那个伺候沐浴之类的事情我不干啊。你先写着,我去补个觉。”长安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转身来到床边往床上一趴,忽地反应过来:刚才我说了什么?伺候沐浴之类的事不干?我擦,哪根筋搭错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她悄悄扭过头去看了眼书桌那边的钟羡,但见伊人眉眼清俊坐姿端正,写个聘书,与他当日在华辰殿参加殿试时的表情姿势居然别无二致。
长安又重新扭过头来,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罢了,还是那句话,不睡何撩啊!
钟羡写着写着,心中一时又不是滋味起来。
就算不能将那帮人的来历告诉他,有危险这件事总可以告诉他吧?什么原则感情,都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根本还是没有将他当成朋友。
想到这一点,他忽然就想把长安叫起来理论一番,然而看到长安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再念及他昨夜在马车中也不知是如何煎熬度过的,遂又作罢,只握着笔在纸上重重写下一句“不得擅赴险地,如遇危险,不得瞒而不报”。
写好聘书后,他见长安还在睡,便出了房间关上门,来到楼下。
巳时初,捕头带着两名捕快来到驿站,在前院碰到了钟羡。
打过招呼之后,钟羡见他面色不虞,问:“如何?并未抓到人犯?”
捕头道:“人犯是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
“何以会这样?”
“当时得了那位小公子的提醒,我便派人去街上的药铺和医馆询问有无因双手红肿痛痒来求医之人,得知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半夜敲开了街上所有医馆的门,但因为医馆的大夫治不了,所以那人最后走了。我想着他既然在客栈杀了人,又在医馆露了面,应该不会在城内久留,于是便与手下兵分两路,分别从南城门和北城门出城去追,最后在城北的官道旁发现此人的尸首。此人双手溃烂面目青黑,似是中毒而死。右肩衣襟处有喷溅状血迹,身上搜出的短刀与客栈中死者勃颈上的伤口对得上,脚上所穿的鞋子与客栈围墙上的足印大小也正好吻合,应当就是昨夜在客栈中杀人之人。”捕头道。
钟羡略一沉思,问:“捕头可是要为此人之死带钟某的朋友回去审讯?”
捕头犹豫了一下,看着钟羡道:“那人夤夜擅闯东来客栈天字乙号房,心怀不轨,后又杀人潜逃,虽因在房中沾了毒药中毒而死,也算是罪有应得。此等情况下,就算我将那位小公子抓回县衙,只要钟公子一亮身份,想必县令大人还是会放了那位小公子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捕头是个明白人。”钟羡认同他的说法。
“只是,我看那凶手死状甚惨,那我这位手下,一颗药真的能让他痊愈么?”捕头侧过身指着在他身后的两名捕快之一道。
钟羡定睛一看,发现那名捕快双手皮肤破损红肿,的确不似已经无事的模样。
“一颗不行就两颗嘛。”钟羡身后忽传来长安懒洋洋的声音。
见几人都向她这边投来目光,长安手一扬,将一只瓷瓶扔给捕头,道:“喏,都给你了,让他一天一颗,吃到好为止。”
捕头收了瓷瓶,也无其他事要说,便带着人离开了。
钟羡看着哈欠连天的长安,问:“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还没到午膳时间。”
长安状若无意地瞥一眼不远处神色不太自然的竹喧,对钟羡道:“你们在楼下说得如此热闹,我又岂能不醒?既然还未到午膳时间,那不如现在就启程?午后启程的话,会错过宿头吧?”
钟羡颔首,道:“也好。”
众人收拾好后,钟羡对长安道:“只有一辆马车是用来载人的,里头是我从府里带来的厨娘和丫鬟,你要不先跟她们挤挤?到下一个驿站再添置一辆马车。”
“不必,我坐后面载东西的马车就好。”长安说着,就往后头第一辆马车走去。
“你坐第二辆吧。”钟羡忽道。
长安回身:“为何?”
钟羡道:“第二辆箱子里装的是吃的。”
“文和,你这个朋友太够意思了!”长安说完,欢天喜地地跑到第二辆马车上去了。
钟羡无语。他算是发现了,也只有在说到吃食时,长安才会表现得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队伍启程后,长安挤在箱子与箱子之间的缝隙里,将身边的箱盖一打开,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纸包和盒子,每个纸包和盒子上都贴着纸条,什么银丝糖茯苓糕太和饼八珍膏阿胶糕应有尽有。
她拿起那盒子芝麻核桃阿胶糕,啧啧道:“什么是亲妈装的箱子,这回可算是见识到了。”
长乐宫甘露殿,宗正卿康修刚刚出去,慕容泓看了片刻他呈上来的公府侯府请封世子的名单,伸手拿过桌角的地藏经,从里面翻出两只指偶来。
两个小人,一人头上画着团龙金冠,一人头上画着太监帽子,黏合粗糙画工拙劣,掉在地上都不会有人捡。然而当初那人用这两件东西所呈现出来的场景,却是鲜活而明快的,就好像,他和她真的能如这两只指偶一般,亲密无间寸步不离。
慕容泓原以为他能在更长的时间后才会觉得这种离别难以忍受,毕竟他曾不止一次的和她冷战过,动辄十天半月不见面。
然而,她此番走后他才明白,冷战不是离别,于真正的离别而言,一天所带来的煎熬,抵得上冷战一个月。
“陛下。”门外传来褚翔的声音。
慕容泓回过神来,忙将那两只指偶重新夹入书中,放回桌角,这才道:“进来。”
“陛下,有人去帝陵那边打听过长安。”褚翔道。
慕容泓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道:“没关系,原本就没指望能瞒过他们。你传朕的口谕,让司隶校尉谢雍进宫见朕。”
“是。”
褚翔下去后,慕容泓唤:“张让。”
张让忙从外殿进来。
“摆驾长秋宫。”慕容泓起身道。
四月,整个后苑都淹没在月季深浓浅淡的艳色中。
慕容泓记得自己曾在雨中贪看花色,让身边人淋湿了衣袍,于是一个劲地催他快走。
而今,身边没了催他快走之人,他却也已不再贪看花色了。
进了后苑没多远,耳边传来一阵女子嬉笑之声,听声音,倒似从花园那边传来的,且人数不少。
慕容泓脚步略略一停,便继续往长秋宫那边去了。
张让也是个见微知著的,见状,便向身后一名小太监打个手势,让他过去探探是怎么回事。
慕容泓还未走到长秋宫,那小太监就回来了,对张让道:“是娘娘们在花园蹴鞠。”
小太监声音不小,张让去看慕容泓,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问那小太监:“皇后娘娘在吗?可别让陛下过去吃个闭门羹。”
小太监道:“皇后娘娘不在花园,花园里就陶美人,栾才人,尹选侍和裴选侍还有伺候她们的宫女在玩,奴才看得真真的。”
张让不再说话。
长秋宫慈元殿,赵宣宜接了驾,照例伺候慕容泓净过手后,笑问:“陛下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
慕容泓在窗下坐下,道:“有一事让朕颇为心烦,是以想来与你商议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赵宣宜端茶给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又稳稳地将茶杯放到慕容泓面前的桌上,有些受宠若惊道:“陛下直言无妨,若是妾力所能及之事,愿为陛下分忧。”
慕容泓示意她在对面坐下,屏退宫人,道:“方才宗正卿将各公府侯府请封世子的单子拿来给朕看了,朕看到丞相请封的世子人选,是你弟弟赵合。”
赵宣宜心头一缩,仍是端庄娴雅道:“父亲他向来对三弟寄予厚望。”
慕容泓道:“知行是朕的郎官,朕与他也是颇有交情的。但是,为了将来不会因储位之争引起朝廷动乱,步东秦覆灭的后路,朕想将嫡长继承制确立下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此,便不会出现无谓的争端。要确立这一制度,就需得从朕继位后这第一次分封各府世子开始。丞相作为百官之首,朕的决策必须得到他的支持方能顺利施行。这册立咸安侯世子于朕而言算是国事,但于你而言,却是家事。依你看来,若朕劝丞相立你兄长为世子,他会同意吗?”
第316章 双管齐下
从皇帝告诉她丞相请立赵合为世子开始赵宣宜就料到皇帝会来这一招了。
从表面上看,她并没有不支持皇帝的理由,因为嫡长继承制一旦确立下来,只要她能生得出儿子,将来的太子位就非她儿子莫属。更何况,她的嫡亲兄长还能继承她爹的爵位。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保住她的皇后位,而赵家也能一直如日中天。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不会为人所取代。而赵家一旦获罪,她作为罪臣之女,如何还能母仪天下?这嫡长继承制于她而言自然也就没有丝毫意义了。
如果赵合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是她爹和太后的儿子,那么赵家此时可说是岌岌可危。皇帝要保住皇族的名声,就必须灭了她赵家。父亲自不会坐以待毙,而太后只有赵合这一个儿子,也势必会帮助父亲,此事发展到最后,很有可能会变成太后与她父亲和皇帝之间的一场大战。
而不论皇帝是输是赢,她的皇后之位,都保不住。
但,若是皇帝赢了,赵家覆灭,她被废,她将一无所有。而如果皇帝输了,她父亲在朝中、在新帝面前的势力必会更大。纵然守寡,她至少还有嫡亲兄长关照,还能拥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娘家。
“陛下,您若真想确立嫡长继承制,妾以为,您不需要让丞相先做出表率改立长子为世子,因为若是如此,您就必须先说服丞相,到时候,只恐又是一番旷日持久的立长立贤之争。不若您先批准此番请立世子是为各府嫡长的折子,其余的尽皆驳回,届时,各府及丞相自会领会陛下的意思。若丞相还想立赵合为世子,他就必须来说服您,此事上谁先主动,谁就被动,这一点,想必您也知道。而请封世子被驳回的各府为了保住爵位,势必会臣服在您的英明决策之下,这些都会给丞相以压力。陛下您只要沉得住气,此局稳赢。”赵宣宜善解人意不动声色地将球又给慕容泓踢了回去。
慕容泓微微笑,明艳万端的,道:“皇后不愧为丞相爱女,此计甚好。”
他明明笑得温和自然,然落在赵宣宜眼中却不知为何让她浑身一阵发冷。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也微笑道:“能为陛下分忧是妾之荣幸。”
慕容泓端起茶盏,刚拎起杯盖,却又放回桌上,对赵宣宜道:“还有一事,方才朕来时看到陶美人与众嫔御在花园内蹴鞠,此乃好事。朕耽于政务,鲜有时间顾及她们,而蹴鞠既能助她们消磨时间,亦有益于身心健康。然蹴鞠也是需要技巧的,若是玩法不当,容易受伤。朕曾听知行说起外头市井中有专擅蹴鞠的女子,你去向太后请示,可否让这些女子进宫来教嫔御们蹴鞠?若是太后有异议,你就说此事是朕允许的。若是太后同意,此事就交由知行来办。”
赵宣宜答应后,慕容泓便未再多留,起身回长乐宫去了。
秀樾进来收拾茶盏,发现茶杯还是满的,多嘴道:“咦?陛下怎么茶都未用一口就走了?”
赵宣宜道:“本也不是来喝茶的。”皇帝一方面不同意父亲立赵合为世子,一方面却又让太后有更多接触赵合的机会,此乃何意?莫非,他也怀疑赵合与太后的关系?又或者,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赵宣宜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境。她从皇帝的言行中察觉到了危险,希望能保住家族的她本应将此事去告诉她的父亲。可是,关于赵合的身世,父亲一直说他与她一母同出,她又怎能无凭无据地将自己的猜想当做事实说出来?而且还是这样会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的事实。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父亲承认了,并且因为父女之情没有怪罪于她,那太后万一知晓了此事,能留她活口么?她若是皇帝的亲生母亲,自能有恃无恐。可她只是皇帝的姑母,若被皇帝抓到这样一个大把柄,还有何颜面继续在太后之位上坐下去?
她若失去了皇后之位,还有赵氏家族,而太后若是失去了太后之位,还剩什么?她势必会为此不顾一切。
到底该如何选择,才是万全之策?
午后,甘露殿外殿,司隶校尉谢雍站在殿中,看着慕容泓坐在窗下给猫剪指甲。
那猫有着一身黄白相间水润光滑的皮毛,一滩水似的瘫在皇帝的腿上,眯着一双琉璃般通透,却也因为太过通透而显得有些冰冷的眸子看着他,让人心中颇有些不自在。
殿中除了慕容泓那双执着剪刀的手,一切都仿佛是静止的一般,就连宫人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静得谢雍能听见自己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音。
“当年李儂在任上时,这司隶校尉于朕而言就形同虚设,如今换了谢卿上任,情况似乎也并未有什么改善。”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慕容泓忽然开口,虽是声音不大,却也惊得谢雍微微一颤。
他看了看眉眼不抬的慕容泓,请罪:“是臣办事不力,请陛下恕罪。”
“你能有此觉悟,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若是给朕装糊涂,朕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恕你之罪了。”慕容泓给爱鱼剪完了指甲,让长寿把爱鱼抱走,自己起身净了手,一边用棉布擦手一边回过身对谢雍道“朕最近得到线报,朝中有人卖官鬻爵收受贿赂。大龑建国不足三载,正是积基树本的关键时期,出不得一点差池。本固枝荣,姑息养奸,于这等腐蚀根本的蠹虫,朕不但要查,而且要杀。替朕查察奸宄,是你司隶校尉的职责,以后这等消息,朕希望能第一时间从你的秘折上看到,而非是从朕的线报口中听到,你明白朕的意思了么?”
谢雍俯首道:“微臣明白了。”
“去查,半个月之内,朕要看到结果。”慕容泓道。
“是。”谢雍领命,欲退下了。
“谢雍,兖州山阳郡郡丞之位又空出来了,你,不会想去补这个缺吧?”慕容泓忽然看着他意味不明道。
谢雍:“……”
“臣不想。”他莫名所以,只是本能地回答。
“不想就好,退下吧。”慕容泓转身向内殿走去。
谢雍出了宫,心事重重。
他是靠丞相的势力爬上这个位置的,所以遇见难事,第一反应也是去找丞相商量。可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一根刺一般,正扎在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抬头看看暮色将沉,他决定还是先回家去,将头绪理清楚了,明天再说。
谢雍回到自家宅邸,他夫人冯氏从屋里出来迎他,身后还跟着尹衡。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尹衡上来行礼。
其实他与谢雍的嫡次女尚未成亲,只不过下了聘也定下了婚期罢了。但他仪表堂堂能说会道,是故嘴甜一些倒也不显得油嘴滑舌,反而很招冯氏的喜欢。至于谢雍,反正这门亲已经定下了,如无意外也不会有变故,他愿意叫,便叫吧。
“你怎么过来了?”谢雍问。
尹衡礼仪周到地让着谢雍往屋内行去,道:“小婿的同窗已到任地,给小婿寄了许多当地的土特产过来。小婿看着还行,便送些过来让岳父岳母尝尝。”
“你有心了。”谢雍心中有事,便随口说了句。
冯氏一共为谢雍生了三女一子,长女已嫁,幺女还未及笄,儿子才八岁。是以冯氏让尹衡留下用晚膳,桌上也不过就她与幺儿还有谢雍陪着罢了。
晚膳过后,冯氏让丫鬟给谢雍和尹衡上茶,自己带着儿子回后院去了。
“小婿观岳父今日面有忧色,可是有何烦心之事?”尹衡问道。
谢雍抬眸看着尹衡。多年来,他所求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儿子罢了,可惜妾室生出来的都不争气,而正房生的尚且年幼,让他遇事家中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与尹家的这门亲事,是尹家主动来求的,他见尹衡在殿试中考进了前二十名,为人机灵善逢迎,姐姐又进了后宫,看着是个有前途的,这才允了这门亲事。将来自己的嫡子,说不定还需要这位二姐夫的提携。
他觉得尹衡会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却从未考验过他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
眼下他的困境,岂非正是一个考验他的大好机会?
念至此,他屏退屋中伺候的奴婢,对尹衡道:“我确实是遇到了一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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