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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雪中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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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头向着丫头道,“狸奴,去请大夫再来瞧一瞧沈姐姐。”
“我无事,”沈羡出声拦住了狸奴,将碧玉簪在左手中握得紧了一些,向着裴嘉鱼笑道,“我只是在想,怎么不见裴五公子赠你的发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放榜诶,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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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知音
裴嘉鱼闻言欢快地一笑,抬起自己的右手,“裴五就比他们聪明太多啦,每年生辰他都会赠我一颗亲手雕刻的玉石,用金缕线穿起来,说这叫金玉满堂!自十一岁起至今已有六颗啦!”
她轻轻晃了晃手臂,便听见清脆的玉石彼此轻轻击叩,如同一阵来自春日的微微清风,催开了葳蕤庭芳。沈羡细细一打量,见那手串的六颗玉石皆雕刻有梨花模样,玉石质地澄莹,便显得那梨花栩栩如生,香染衣袖。
沈羡不由赞叹道,“裴五公子真是巧手。”
裴嘉鱼笑得愈发欢畅起来,“沈姐姐你真有眼光,裴五是这个世界上顶顶聪明的人啦,回回替我做的功课都能在顾院首手底下拿到甲等!”
“郡主……”狸奴小声唤了一声,“这种事情……莫要声张。”
沈羡眼见这对主仆两十分有趣,当下便将原先的许多胡思乱想放下了一些,面上展开了许多笑容。
她想从前裴贞说裴嘉鱼是帝京最可爱的姑娘,竟是所言非虚。
“莫要声张什么。”裴贺一边走进房内,一边向着裴嘉鱼问道。
沈羡见来人面容与裴嘉鱼有些肖似,心想大约是裴府的几位公子之一,果不其然,便听得裴嘉鱼喊了一声三哥。
裴贞跟在裴三的后头,今日着了一身湖蓝长衫,头发未曾仔细束起,惯常带有些不羁颓唐之色,却实在是风姿俊秀,不教人感觉纨绔,只觉巍巍然玉山将倾。
沈羡心中叹道裴贞该是怎样的天姿人物,世有如此妙人物,想来也是造化所钟。
裴贺瞥了一眼狸奴手中的一应钗环头面,又问道,“捧在手里做什么,怎么不戴起来。”
裴贞靠在门边,眼底皆是宽纵,打趣道,“自然是在仔细挑捡哪一支最美。”
裴贺想也未想,指着那只牡丹花样的金簪说道,“戴这支。”
裴嘉鱼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向着沈羡无奈地喊道,“沈姐姐你瞧瞧我三哥,竟还认真自夸起来,真是叫人没眼看。”
沈羡笑着解围道,“牡丹华贵,嘉鱼年岁尚小,不如佩芙蓉。”
裴贺皱眉,“可我未送过芙蓉。”
倒叫沈羡一时无话可接。
裴嘉鱼这厢转身向裴三伸手道,“三哥现成给我买便成了,过几日姑母寿宴,定叫那裴安心不敢与我再争。”
裴贺随手解下腰间的钱袋递与裴嘉鱼,仍是眉头紧皱,轻轻斥道,“那等人物,也值得你去计较。”
裴嘉鱼将钱袋扔进狸奴的怀中,“狸奴,收好了,过几日带上沈姐姐,我们一道去帝京的万宝楼!”
裴贺见她高兴,也不再多责怪,转过一些视线,方才重新打量过沈羡,见她面色虽略白,精神却尚好,便略略一点头致意,“沈姑娘。”
沈羡亦是礼貌回道,“裴三公子。”
裴贺的话不多,吩咐了狸奴看好郡主便也未曾多留,裴贞在门边靠了些时候,许是着了风,谈笑间低低咳喘了两声。
“裴五?”
自云州之后,裴嘉鱼对裴五的旧疾便愈发有些担心起来,“狸奴,五公子的药熬好了吗?今日可用过了,快些去端来。”
狸奴应了声是,将房间的门窗掩紧了一些,方才往厨房寻裴五的药去了。
裴贞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不过是苦药,少一碗两碗的有什么打紧。”
裴嘉鱼叉腰赌气道,“那李琅玉有眼无珠,竟然瞧不见你这样的好,裴五你要好生喝药,活过千秋万载,气死那些个淮河李氏清河李氏的!”
裴贞捂着脸笑得连肩膀都耸了好些,“是是是,喝了小鱼儿的长生不老药,要与你一道做那遗千年的祸害!”
裴嘉鱼皱眉思索了片刻,兀自低声道,“不行,得叫狸奴再多加几味补药才行。”
说罢便寻着狸奴走过的路一道跟去了。
只余下沈羡与裴贞两人相视无言,再看便是一笑了,沈羡询问道,“五公子似乎身抱有恙?”
裴贞似乎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先天不足之症,依靠苦药续命罢了。”
沈羡沉默了一会,方才道,“五公子这样人物,心胸之洒脱,令人折服。”
裴贞目色和缓了一些,“你倒不说些吉人天相之类的客套话。”
沈羡将目光投向窗外,淡淡笑道,“死生不足以令志毅者畏。”
“好一个志毅者不畏死,”裴贞击掌轻笑,“如今方才觉得沈姑娘背得起陵州沈氏一门的性命。杀谢真,想来宣王的胜算又多了两分。”
听到赵绪的名字,沈羡垂眼看着手中握着的碧玉簪,低声道,“若是能够帮到他,总归也是是好的。”
“沈府的血债,总归要向他们讨一讨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穿云之箭,破空而去。
那一日沈府满门抄斩,带头来抄家的钦差,叫做谢恒,乃谢真之子。
沈家的案子,蹊跷丛生,沈为清向朝廷申求了十万两灾银,却在入库一日后不翼而飞,被指贪墨,无银钱买米,害死了诸多百姓,被判抄斩。
可是沈羡分明记得,银两到的那一日,谢恒不经过父亲的核查便将银两全数入了库,也不许任何人打开。
若说银两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能是银两根本未到陵州。
“谢真领了北方兵权,又有裴太后照拂,区区陵州案,算不得什么。”
沈羡抿了抿唇,“沈家人,宁玉碎也不求瓦全。”
裴贞倒是难得的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宣王筹谋三年,要取谢真的性命,如今,又逢新帝要集权的时势,谢家,气数已尽,也就无所谓什么罪名了。”
似是话中有话,沈羡心中一动,莫非是裴世子一事?
裴贞走到窗前,负手背对着沈羡,身量削瘦却挺拔,他神色有些远,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瞧着沈羡,“沈姑娘今日也算是裴某的知音,裴某便赠沈姑娘一言。”
沈羡静静听着,眉眼舒展,面色安宁。
裴贞提起窗前小几上一只漂亮的玉壶摆件,握在手中把玩,缓缓道,“不要小看赵缨。”
见沈羡神色平平,并未因为他直呼了新帝的名讳而有不同,裴贞朗声一笑,步伐畅意便往外头走去。
他想赵绪看中的人,竟然有几分有趣。
沈羡仔细打量过裴贞随手丢弃在窗前的玉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裴嘉鱼追着裴贞喝药的吵闹声又从外头传来,令人不觉莞尔,赵绪曾经告诉过她,裴贞与裴嘉鱼乃龙凤双生,感情比起旁人更亲密些。
她想起那时赵绪眼底一闪而过的温和,心想赵绪的内心,是不是也曾有过这样的温存与柔软。
沈羡的伤势在玉拂的妥善照顾下好转的很快,本也是皮肉伤,瞧着骇人,只不过是失了些血,不过几日便可以下床走动。
倒是裴世子新伤旧痛在一起,在床上将养了好些时日,沈羡与嘉鱼一同去探望过几次,裴贤的面色尚算不错,胸口的伤势清了脓之后渐渐开始愈合,眼看是好了许多。
“沈姑娘有惊无险,无事便好。”
“多谢裴世子那一日援手。”
裴贤想到那一日沈羡推开他直往宣王处而去,分明是存了共死之志,心想哪里是他援手,分明是他在他二人之间多事才是。
他为人素来磊落,也不过是一笑,“沈姑娘客气了。”
沈羡亦是一笑。
寿宴将至,裴贺自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新帝御驾将至,亲临垂慰裴世子的病情。
新帝素来待裴家亲厚,如此行径,不免又赢得了几句圣上宽厚,裴家忠心之类的客套话传到朝野,倒是叫裴太后心中很是满意。
沈羡并未曾与新帝打上照面,赵缨来的那一日,裴嘉鱼一早便将她带出了府,说是明日太后寿宴,要为她与自己添置一些好看的衣裳首饰出席。
沈羡便问道,“明日?”
裴嘉鱼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说道,“那宣王想要见你,便托我带你一同去赴宴,便是他不提,我也是要带你一道去赴宴的,沈姐姐你是我最好的友人,我想与你时时刻刻都在一处。”
想来赵绪已经筹谋好了一切,让她随裴家人进宫,是为了掩人耳目,策她万全。
沈羡为她理顺了鬓发,温和笑道,“裴五公子可知晓?”
“自然!就是裴五今早提醒的我,明日宴会,沈姐姐想来没有合适的衣裳,不如去置办一些!”
沈羡想裴五这样聪明,他既然应承了,想来此事于裴府无碍,便放心了一些,向着裴嘉鱼笑道,“好。”
玉拂亦在一旁应道,“今日天气这样好,姑娘多出去走动一些,也是好的。”
又递过一只木匣与沈羡,浅笑道,“姑娘和郡主只管挑拣自己喜欢的便是。”
裴嘉鱼见状夺过那木匣,打开来一瞧,竟是铺了厚厚一层金叶子,又见那盒子的底部镌刻了宣王府的徽记,便哼了一声将盒子塞回了玉拂手中,清了清嗓子道,“狸奴,今日的银钱一应都记在我镇南王府和我大哥账上!”
狸奴在一旁怯怯地应了一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月底了,工作比较忙,可能会变成隔日更3000,时间还是中午12点,谢谢各位小天使,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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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将至
万宝楼在帝京的西市,占地很大,大约有三间铺尺寸,进出的人却并不多,往来皆有专人迎送,想来是门槛极高。
有管事的一路将人领了进去,途径许多小阁,经过一道翡翠阁,转过一道门,方才到琳琅轩。
那道翡翠阁外头立着另一个管事,见到裴嘉鱼过来,便笑着行礼道,“明珠郡主。”
似乎都是熟稔的,裴嘉鱼回了个笑容,称了一声崔管事。
又拉过沈羡介绍道,“万宝楼的每一个轩阁都配了掌事的,逢有客人来,便有专门的挑捡,翡翠阁是这儿顶好的一个阁,却不是最好的。”
沈羡见她满脸期待的模样十分可爱,亦是从善如流,笑着问了一声,“倒要请教咱们明珠郡主,不知这万宝楼,最好的阁又是哪一间?”
领路的管事回话道,“自然是明珠郡主将往的琳琅轩。”
“是了!”裴嘉鱼满意地点点头,击掌道,“快给沈姐姐带路。”
那管事的笑容愈深,应了一声,“沈姑娘请。”
沈羡不由笑了笑,道了一声谢。
琳琅轩也真的是无愧于它的这个名字,应是集了天底下各色珠宝,各式玉石于一堂,夺目之处,令人不由屏息。
沈羡没来由想到了裴家兄弟几个送给裴嘉鱼的那些钗环发簪,心道也不知那兄弟几个,是从何处寻了那些鬼斧神工的样式,忍不住唇角一动,笑了起来。
那一头裴嘉鱼果然挑捡了一支芙蓉并蒂样式的步摇,通透玉质缀了明亮的红玛瑙流苏,佩在她的发上,显得她肤色雪白,明媚动人。
沈羡点头夸赞道,“好看。”
万宝楼的管事得了郡主的吩咐,又捧了两件新制的成衣,一紫一牙白,皆是最时新的剪裁样式,裙摆上绣有大幅的织金云纹,随着步伐摇曳起伏,庄重之余更添潋滟之美。
裴嘉鱼心里打了点主意,为沈羡挑拣了牙白色,便有心要她试上一试,万宝楼的管事果然有些本事,似是一早便料准裴嘉鱼的心意,牙白衣裙的尺寸竟与沈羡十分相合。
沈羡生了一幅江南纤细的模样,这身牙白衣裙将她身上的诗书气韵勾勒的更浓了一些,在如今岁末温和平淡的光线下,说不出的氤氲缱绻,温柔情态。
万宝楼的管事由衷赞叹,“这位姑娘无需衣裳来衬人,已是人衬衣裳了,倒是这牙白锦裙得了大福气。”
“杜管事何时这样自贬身价,竟为这种来路不明的闲杂人等挑拣逢迎。”
另外有小厮将人从外头一路领进来,沈羡见对方通身华贵,仅是金簪步摇便戴了数对,缀了满头,瞧着虽然俗艳,姿容却是绮丽不凡。
“原来是安心郡主。”杜管事谦和地笑道,“想来是下人不懂规矩,将郡主领错了地方。”
裴安心冷笑一声,“杜管事这话说的蹊跷,明珠郡主来得,本郡主就来不得吗?”
杜管事神态未变,依然是谦和的笑容,“这头的琳琅轩早上已被镇南王府定了,郡主不如移步另一头的翡翠阁,崔掌事已然恭候多时。”
“杜管事这是在向本郡主下逐客令了,”裴安心说罢又打量了沈羡两眼,指着她身上那件牙白锦裙道,“本郡主觉得这件衣裳衬人的很,记在谢府的账上,着人送去罢。”
谢府?
沈羡不由多瞧了她一眼。
裴嘉鱼却是瞧也不瞧裴安心一眼,只转头向着狸奴道,“去将沈姐姐换下来的衣衫包起来,这身衣裳我们直接穿着回府了。”
“裴明珠!你欺人太甚!”裴安心想来与裴嘉鱼素来有旧怨,言语间尽是剑拔弩张。
“沈姐姐我们走!”
沈羡被裴嘉鱼拉着向外头去,裴安心不敢阻拦裴嘉鱼,却是伸手想要教训一旁的沈羡。
这安心郡主行事如此跋扈,沈羡心中本也不喜,更何况与谢家人有关,神色间更是冷上两分。
便索性站定了,抬手拦住了裴安心,淡声道,“万宝楼在帝京多少有些脸面,安心郡主看来也是体面人,若是传出去强取豪夺仗势欺人的名声,想来难堪的是郡主的门楣。”
裴嘉鱼见裴安心竟还意图伤人,神色愈发鄙夷,“裴素约,你不过是裴氏庶女,我瞧着姑母的面上,不屑与你为难,你若是再欺人太甚,我便是当街打杀于你,亦是做得出来。”
那裴安心竟一时不敢再辩。
裴嘉鱼护着沈羡一道离开,也不管身后裴安心青红斑驳的脸色。狸奴与玉拂跟在后头,悄悄觑了一眼安心郡主的脸色,见她气急败坏地将余下那件紫色锦裙撕扯在地上,皆是偷偷一笑。
“沈姐姐。”
“嗯?”
“我方才见你的模样,怎么学的像那宣王爷似的!”
沈羡怔了怔,笑着回了句,“整天在胡想些什么。”
裴嘉鱼堵了一回裴安心,心情正好,也不在意方才的问话,径直出了万宝楼的大门,作声要将狸奴与玉拂先行遣回王府,狸奴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也不应她。
玉拂是跟着沈羡出来的,见裴嘉鱼有意遣开,便向她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羡瞧了瞧裴嘉鱼一副神秘又恳求的模样,便笑着向玉拂道,“与狸奴一道先回去罢,我与嘉鱼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玉拂温和的应道,“姑娘万事小心。”
裴嘉鱼连忙将狸奴塞给了玉拂,欢欢喜喜地带着沈羡绕过了几条街巷,来到一处绮丽楼阁,未进得门槛便已有香风轻送,并没有瞧见牌匾,沈羡心想大约是哪一处的后门。
“裴六,你来迟了!”
清朗的笑声在门后头响起,赵绎推门而出,依然是那一日见到的英朗少年,璀璨模样一如朝阳。
沈羡沉默了片刻,见赵绎向她招呼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沈姑娘也在。”
“旭王殿下。”
缘是赵绎相请,说是绿澜院有个姑娘新学了一首南曲,在帝京很受追捧,便邀裴嘉鱼一道来欣赏。
绿澜院,听名字大约是哪一处的勾栏,沈羡瞧了瞧裴嘉鱼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心想这二位,果真是帝京的混世魔王,小祖宗了。
赵绎行事出格,却是个有心的,毕竟顾及着裴嘉鱼郡主的名声,只从后门悄悄将人接进来,又去了一头隐秘的清风小筑,与前头那些声色犬马都隔绝了开来。
一方小筑,一点清风,衬了两个混世魔王,竟也从意趣处,显出几分不俗的雅致来。
沈羡也不是迂腐之人,瞧了嘉鱼这样贪玩脾性,心里平白生出了两分纵容出来。
裴嘉鱼与赵绎正在说话间,忽听得几声信手续续之音自风中送来,再听时,已是轻弹慢拨,声声缓调,自有千万种旖旎与温柔。
却在不经意间拨动了沈羡心底隐秘的晦暗,她抬起头,想要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只能瞧见清风拂动的白色帐帘,徒给人许多的寂寥之感。
已是久不闻南音,她在心中轻声道。
赵绎靠在椅上,半枕着脑袋,眯眼听了半晌,渐渐沾染了一些自在的笑意,缓缓道,“裴六,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如今觉得若是这半日便是余生了,似是也不算太差。”
裴嘉鱼撑着下颌,她其实并不能听得懂这些南北曲调,只觉得新鲜罢了,听闻赵绎这样说来,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论起斗鸡走狗,纨绔子弟,你赵七敢说第二,帝京哪一个敢说第一。”
赵绎摇了摇脑袋,“可不是你家那混世魔王裴老五么,你们老五也忒黑心,李琅玉这么点事,竟不惜找人来我府中扮厉鬼唬人,害的我那旭王府鸡飞狗跳了好些时日,你说可气不可气?”
“为了那李琅玉,鱼儿逼我喝了这么多碗苦药,赵绎,你若再存心挑事,下一次可不是鸡飞狗跳这么简单了。”
慵懒又洒拓的声音从赵绎背后缓缓地响起,吓得他整个人寒毛直竖,跳起来叫道,“裴裴裴…裴五!”
沈羡从思绪中转出来,见到果然是裴贞来了,后头还跟着裴贺一起,瞧着赵绎的目光不太友善。
裴嘉鱼有些扫兴地叹了口气,“三哥,裴五。”
裴贞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赵绎片刻,将裴嘉鱼提起来,按到了自己的身边,方才教训道,“若是要听小曲,和五哥说了自然带你去听,和那些污七八糟的人厮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赵绎闻言啧了一声,污七八糟的人?
又不敢跟裴贞争辩,心想放眼这帝京,怕是连他的天子二哥也辩不过裴贞这人的口才,叹了口气,暗认了一声哉。
倒是裴嘉鱼乐得笑了起来,瞅了有些委屈的赵绎一眼,“是是是,那咱们回府罢。”
沈羡心想怎得裴三也一道来了,莫非是新帝已然回宫了?
一直到众人走出绿澜院的门口,那如珠如玉的拨弹之声犹未绝耳,轻风微微,吹动了沈羡的裙摆,她回过头,隔着门瞧了一眼绿澜院,她想那个曲子,弹得真是好听。
与绿澜院相隔了半个街道的茶楼之上,余了半盏尚温的茶水,映照了微微倾斜的天空。
原本浅淡的日光不知何时已然消弭,她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色,风雨将至。
终于要变天了,沈羡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更3,恢复日3会跟小天使们说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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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寿宴
大盛新帝三年冬末,腊月十五,时已过大寒,逢裴太后寿宴,帝诏于昭化门下,赐流水宴席数百,与帝京百姓共举盛事。
宫里头的夜宴开始的不算早,裴府的马车驶过宫门时已是将入夜,从外头喧天的锣鼓声中穿过,再入耳便只剩下缓慢均匀的车轴滚动之声。
沈羡安静地坐在马车中,神思浅淡,目光却凝向远方。
玉拂有些担忧地瞧着她,今日一早去房中服侍的时候,她见沈羡坐在桌前,形容皆是清明模样,竟似是一夜未睡。
沈羡也未曾穿上万宝楼那一身牙白色织金锦裙,仍然着了平日里那一身素色的浅淡衣裙,脂粉未施,钗环亦未戴,只簪了常戴的那只碧玉镂花簪,原本瞧着这样柔弱的一个人,却凭空生出了几分冽冽肃穆之感。
玉拂有心提醒,素面朝天乃大不敬。
沈羡笑了笑,低声说道无妨。
入宫时裴嘉鱼问起,沈羡只说是担心安心郡主再起事端,为裴府惹来无谓纷争,倒惹得裴嘉鱼愈发见那裴安心不顺眼了些。
伶俐的小内侍已经候在一旁有些时候,似乎是一早便得了吩咐,并未多瞧沈羡,镇定自若地将明珠郡主与沈羡一路引到宴饮处,安排了同一处几案,便低着头恭顺地退下了。
沈羡与裴嘉鱼坐在一处,早已有歌舞伶人在殿前演奏绿腰之曲。
裴嘉鱼忽然冷哼了一声,沈羡顺着她的目光打量过去,原来是裴安心,恰好坐在离主位再远两个位置的几案旁,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白眼青,瞧着便不像良善。
是那一日陵州的押银钦差,谢恒。
沈羡瞧着那人,眼底有汹涌的暗色翻滚,一路到了今日,终于要与谢家,你死我活。
“那是征北将军府的谢恒。”裴嘉鱼见她关心,以为她不认得,便低声说道,“裴素约出身只是我们裴氏旁系的庶出,原本是上不得台面的,只是姑母想要拉拢谢真,见裴素约生得貌美,便抬举她封了安心郡主,嫁了谢恒。”
再后来,便是谢真封了征北将军,谢恒领了押银钦差的差事到了陵州,再后来,就是沈氏一门的血债!
那谢恒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些目光,迟疑地向裴嘉鱼处看过来,打量了沈羡片刻,目光不由停住。
沈羡浑身紧绷,指尖掐出了许多的白印,竭力垂眼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裴嘉鱼以为她是头一次进宫紧张,拉过她的冰凉的手暖了暖,朝着谢恒的方向瞪了一眼,又道,“这些都是裴五从前讲与我听的,便是要我不要与那裴安心计较,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
谢恒见是裴家人带进宫的,只当是明珠郡主胡闹,带了什么玩伴进来,将目光移开了一些。
沈羡沉默了一会,平和地笑了笑,“裴五公子眼光独道,以后要多听你五哥的话。”
她将裴嘉鱼发上的芙蓉并蒂步摇扶正了一些,又嘱咐道,“旭王殿下爱胡闹,你三哥与五哥似是不喜旭王,往后切忌贪玩。”
裴嘉鱼怔了片刻,见沈羡今日似是哪里不同,便问道,“沈姐姐,你今日怎么了?”
沈羡轻声回了一句,“莫要胡思乱想。”
裴嘉鱼还待再问,便听得殿上的内侍高声唱到,“恭迎陛下万岁,太后千岁!”
众人簇拥着的仪仗从远处缓缓而来,着了龙袍的天子与着凤袍的太后并行而至,只能闻得山呼万岁之声。
一时间歌舞皆停,众人向着殿前方向行跪拜礼,沈羡亦在人群之中。
这是沈羡第一次见到赵缨,那人从她的面前缓缓走过,她跪在地上,只能瞧见龙袍前后膝盖处各两条的龙章纹样,气势凛凛,吞吐万世升平。
高大颀长的天子从容地行过众人面前,面上带着些笑容,平声吩咐道,
“起来罢,今日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见众人不动,赵缨淡淡笑了笑,将裴太后扶坐到了殿上其中一个主位,方才转身缓缓坐在龙椅之上,眼底波澜未动,只抬手道,“诸卿平身。”
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宴上山呼之声又起,“谢陛下。”
赵缨的目光掠过宴上众人,孟砚一早得了吩咐,向另一头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便见忽然间烟花盛放,燃烧天际,如同百花齐绽,瑰丽异常,绚烂非凡。
夜宴众臣不由感叹,皆道新帝至仁纯孝,太后安康万福,大盛兴矣。
沈羡未曾抬头,也不曾瞧见赵缨停留过的片刻目光。
“儿臣恭祝母后永南山之寿,驻松柏常青!”
赵缨站起身,举起酒杯,又向天祝道,“太后福泽绵长,天佑大盛!”
阶下众人亦是祝道,“太后千岁,天佑大盛!”
裴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好皇儿!天佑我大盛!”
又有内侍捧过各府各宫的寿礼,一一唱过,裴太后方才满意笑道,“开席罢。”
伶人曲调起,众人共饮过一杯酒,便听得外头的内侍唱了一声,“宣王到!”
赵绪今日着了玄色礼服,金线绣过的吉祥云纹连横通袖,万字纹自襟口向下,又在下摆处绣上了金狮纹样,端的是长身玉立,龙章凤姿。
他自大殿外徐徐走进,眼底带了一些笑意,向着主位缓缓一拜。
“恭祝太后千秋。”
座下渐渐窃窃声四起,宣王离京数年,如今竟回来了!
裴太后的笑容未变,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原来是宣王姗姗来迟。”
赵绪亦是含笑,“太后寿辰,自然要备妥贺礼。”
赵缨饮罢杯中酒,手指轻轻叩过杯沿,笑着向侍立在一旁的孟砚道,“还不呈给太后。”
孟砚应了声是,便从宣王手中接过一个镂刻精美的木盒,镌有南疆国主徽记,一路捧到裴太后面前。
似是如今才有人发觉,低声问了一句,怎得今日未见裴世子?
沈羡瞧了赵绪一眼,进京之时,赵绪便已经将国书归还裴世子,呈交了承明殿,赵绪手中的,绝不会再是南疆国书。
她莫名想起了裴贞先前所言,赵绪筹谋三年,这是扳倒谢真的利箭?
高居主位的裴太后见是南疆国书,便轻轻揭开了盒盖,还未曾仔细打量,便已是先出字字诛心之言。
“宣王夺了南疆国书?”
沈羡打量过高座之上的裴太后,见她发鬓乌黑,妆容精致,谈笑间神采奕奕,毫无老态。
赵绪未辩,只是但笑不语。
裴太后取了盒中之物,方才阅过几行,便脸色大变,怒极而立,将手中绢帛掷于脚下,指着赵绪斥道,
“大胆宣王!偷换南疆国书,形同谋逆!骁骑营何在!”
“骁骑营统领裴贺在!”裴三身穿黑甲,执剑走进大殿,低首跪道,“参见陛下!”
裴太后看向来人,眼色狠毒,“裴贺!还不将逆贼赵绪拿下!”
沈羡倏地握紧了手指,不安地看向赵绪,却见他默契地向她投去了目光,安抚的一笑。
玉州栈道,曾有刺客引了赵绪往云州,若非沈羡误打误撞救下了裴世子,云州瘟疫,怕是没有这样简单收场,裴太后对赵绪的杀意如此之重,如今当众发难,若是陛下也有心。
沈羡思及此,微微皱了皱眉,她想今日裴家来了这样多人,却唯独不见世子裴贤。
“母后看见了什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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