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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雪中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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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羡抬手轻轻抚过开得正好的花瓣,低声道,“也不知嘉鱼是去何处折了这些梅花回来,说是谢谢我救了她的大哥。”
  “嘉鱼。”赵绪低低重复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眼底便带了些淡淡的笑意,“她很喜欢你。”
  沈羡笑了笑,“她说与我投契,便要将名字讲给我听,南有嘉鱼,很好听,她觉得很欢喜。”
  “她原先是不叫这个名字的,”赵绪瞧着沈羡垂在花前的左手,那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圆润,印着淡淡的月牙白,像她的人一样,温和又安静,“裴家女儿从贝字,唤作贻。”
  “后来呢。”沈羡静静望着赵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今日与往日好像有些不同,她说不上来,似乎带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温暖和倦意,她从未见过这样柔软的他,可是她喜欢听他说话。
  “百日抓周的时候,皇兄抱着她,文房四宝,玲琅玉石,她并不喜爱,偏偏从一旁的酒席上抓了一条糖醋鲤鱼,镇南王便给她改了名字,唤作嘉鱼。”
  沈羡不想其中竟是这般缘由,闻言不由有些失笑,眼底却是温柔,“老王爷想来很疼爱她。”
  “嗯,她与裴五是幺子,很受宽纵。”赵绪视线略略瞧向远方,眼底有些不明的怅惘。
  “赵绪,”沈羡轻轻唤道,“你怀念帝京吗?”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近了窗前一些,低声道,“不曾。”
  沈羡将那盆红梅抱到窗前,离得赵绪近了一些,才低声道,“可是我想念陵州了。”
  赵绪一怔,见她只是兀自将怀中的红梅抱的更紧了一些,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裴五公子来看我,宋大夫跟着送药来,他嫌苦,便问我房里可有盆花之物,我原也不知他问了是想要如何,后来嘉鱼过来,别处瞧也不瞧,只瞧了这红梅一眼,便知道裴五公子是将药倒了,又从宋大夫手里讨了一碗药,看着裴五公子将药全喝下去了才作罢。”
  “我便问裴五公子,那药可苦?”沈羡唇角带了一些苦涩的笑意,哑声道,“他说不苦。”
  “他们的感情这样好,可是赵绪,我再也没有这样的亲人了。”
  赵绪叹息一声,伸出双手将她连同抱着的红梅一起揽进怀中,温柔地摩挲过她的头顶,“等到了帝京,你便可以回到陵州。”
  沈羡的眼眶有些发红,她有些难过的阖上眼,只余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将头轻轻抵住了赵绪的肩膀,应和道,“等到了帝京,我便可以回到陵州了。”
  赵绪的手微微一顿,复又轻轻落下,他忽然间有些不忍,属于沈羡的陵州,已然没有了。可是他终归是要回到帝京了,回到那个不见天日,又喑哑流血的地方。那些从前的故人,也将重新走到他的面前,只是不知道,再见时,会是何等模样。
  他不知怎的想起了置在桌案之上的那封竹筒,那遥远的北方,终归有些故人向他敞开了怀抱,那层封蜡,便如同这三年繁华北方与南地的距离,只需要再轻轻一些力气,便会散去。
  那里头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笺,寥寥四字,却浸透了帝京重芳宮的血脉与牵挂问吾弟安。
  屋外渐渐起了风势,从有些空落的院中平平穿过,似乎是在预兆着,有一场风雨,堪堪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贺我们十四上夹提前发,哈哈
  小天使们周末愉快,求一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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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人
  裴贤终于醒了,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沈羡去瞧的时候,已经是站了一屋子的人,赵绪也在,见她过来,便向着她的方向淡淡一笑。
  沈羡低下头,轻轻展开一个笑容。
  “沈姐姐!”裴嘉鱼瞧见沈羡过来,十分高兴,便拉过她向着裴贤道,“大哥,这是沈羡姐姐,原先便是沈姐姐救下了你!”
  沈羡浅笑道,“裴世子。”
  裴贤胸口的伤想来确实厉害,虽然已经醒来,面色依然有些苍白,见沈羡过来,似是隐约有些记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头,半晌有些歉然道,“是你,前时伤了你,对不住。”
  沈羡摇了摇头,“世子不必挂怀。”
  “大哥,你可不知晓,那云州的太守真是坏透了,明明疫症横行,却封城锁门的,不许村民求医,也不许大夫出城治病,若不是宋大夫手里的药方,不知道要折了多少人命!”
  “瘟疫竟这样厉害,”裴贤闻言轻轻皱了皱眉,“老五还跟着你一起胡闹。”
  “大哥你这便是偏心的厉害了,怎得小鱼儿从前烧了半个镇南王府你都敢称她一声有意趣,我不过是前来捞你一条性命,便是胡闹了。”
  裴贞闲闲饮了一口茶,又道,“再者说了,谁还能拦得住裴家的小祖宗不成。”
  “裴五!”裴嘉鱼听得裴贞当着赵绪和沈羡的面前这样打趣她,扑过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拎起来斥道,“你又胡说!”
  裴贞便笑着应了两声,“是是是,我胡说,我胡说,咱们郡主聪慧貌美,娴雅大方,不是我的小祖宗,那是我们帝京最得体的仙子姑娘。”
  裴嘉鱼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便原谅你这一回失言。”
  裴贤似是见惯了他二人如此,也不曾多责怪,只是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转头向着赵绪点头道,“多谢宣王援手。”
  赵绪淡淡道,“世子身怀国书,乃国事,不必客气。”
  “裴家欠下宣王府这份人情,来日必还。”
  赵绪略略弯起唇角,“镇南王府若愿,大可放我玉州平安。”
  “宣王殿下说笑了。”裴贤深深瞧着赵绪,眼底渐渐有些肃杀之感,“同殿为臣,何谈放手。”
  赵绪不置可否,“林中刺客,云州瘟疫,不知在裴世子看来能否谈得上同殿为臣。”
  裴贤拧起眉,“宣王。”
  “裴世子,”赵绪淡淡笑道,“连日重伤,帝京路远,世子好生休养。”
  这便是要与裴家同路了,沈羡心知赵绪原本不欲张扬,捡的都是小道,反倒是遇上裴世子一行后,转而走了官道,一则是为了治伤,一则似乎是无需再顾忌,莫非从前防备之人,与裴家有些关系,如今裴贤重伤,那背后之人便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抬头向赵绪的方向瞧了一眼,便见他似有所感,向她投来一个温和的眼神。
  晏十一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主上,说是齐太医一行到了。
  赵绪淡淡应了一声,裴贞将把玩在手中的茶盖扣在桌上,“我与宣王殿下一同去。”
  赵绪点了点头,便见裴贞转过身,按着裴嘉鱼的肩膀嘱咐道,“小鱼儿,去将大哥的药取来。”
  她原先想与裴贞一起去,闻言不由哎呀了一声,连忙便往后院寻宋唯去了。
  待赵绪与裴贞一走,屋子里便突然寂静了下来,裴贤细细打量了沈羡一会,见她似乎话很少,温和又安静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柔软。
  “沈姑娘,还未曾多谢你。”
  沈羡闻言笑道,“世子无事便好。”
  裴贤凭空瞧了一眼北方,低声问道,“沈姑娘是要往帝京去。”
  沈羡沉默了片刻,应道,“是。”
  裴贤又道,“与宣王同路。”
  “是。”
  “沈姑娘救下我,也是宣王的意思?”
  沈羡坦然直视裴贤的眼睛,神色十分平静,“裴世子,两次救下你,不过是机缘巧合,沈羡不曾望报,世子亦无须介怀。”
  “沈姑娘误会了,裴某并无此意。”裴贤有些歉然道,“几次连累姑娘,裴某有愧。”
  “世子言重了,”沈羡摇了摇头,轻轻行了个礼,“沈羡不扰世子休息,先行告退。”
  裴贤瞧着沈羡纤瘦的背影缓缓走向门前,那步履缓慢又平淡,却十分从容,心底便平白生出了两分挽留,下意识便唤道,“沈姑娘!”
  沈羡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日光怡人正好,恰有细碎的光影从她的眉眼间掠过。
  齐家往前数三代皆是太医院首,到了齐裕这一代,资质不过平平,原本先帝在时,齐裕的名声不显,并不算得重用,到了新帝即位,却是脱颖而出,短短几月便坐上了院首之位,又与丞相李镛是连襟,素日里很受推崇,少有怠慢之时,架子便有些大,寻常些的官员家眷,是瞧也不瞧一眼的。
  这一次因了裴世子一事,从帝京往南地赶来,裴家五子和明珠郡主一路快马,几乎要了他的命,即便是后来他二人先行一步,留下了两个裴家的侍卫,也不曾叫他好过,眼瞧着到了云州,才算是觉得捡回了一条性命。
  晏初七早先便得了赵绪的吩咐,将人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又客客气气地送进了已经被各家侍卫挤满了大半屋子的偏厢。
  “那云州太守欺人太甚!待回帝京,必要一本奏到陛下面前!”齐裕气的浑身发抖,又不好朝着宣王府的亲信发作,只好委婉道,“这位小兄弟,老夫年迈体弱,实在是惭愧,不知可还有多余的空房可以歇息。”
  晏初七为难道,“空房有是有,只是。。。。。。”
  齐裕乍一听得不必再与这些下等的侍卫挤在一起,心底已是松了口气,面上连忙道,“无妨,只要是空房即可,多谢初七小兄弟。”
  “那我这便为老大人将那房间理出来,老大人稍待。”晏初七拱了拱手,身手轻快地便下去了,留下齐裕一人立在冷风中,暗暗又将那云州知府在心底上记恨了一遭。
  “齐太医。”
  想来是来了人,齐裕转过头,见是裴家五公子裴贞,便拱手道,“裴公子。”
  “一路劳顿,大人辛苦。”
  裴贞长身立在他面前,一改往日的懒怠模样,倒是一副寻常晚辈的谦虚样貌,令齐裕心中顿时生出了两分满意。
  “救治世子,乃是老臣的本分,世子得了药方可大好了?”
  裴贞面上顿时显出两分感激来,“老大人药方精准,大哥已然无虞,姑母仁慈,裴家俱是感念。”
  齐裕更是得意了一些,当下不疑有他,向着北方拱了拱手道,“太后圣德,得知裴世子与国书有恙,便即刻遣了老臣来云州,对镇南王府的关怀之情,真是叫人感怀。”
  他深深瞧了裴贞一眼,意有所指,裴贞从善如流,应道,“正是。”
  齐裕抬手抚了抚颌下的长须,笑意愈发深了些。
  “齐大人,裴五公子。”
  晏初七一去即返,齐裕见他手脚如此利落,十分高兴,向裴贞告了一声罪,便跟在初七后头,且去休息了。
  待他的身影走远了一些,裴贞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模样,闲闲抱臂倚靠在廊柱之下,敛去了所有笑容。
  赵绪从墙后缓缓转出,负手立在他的身旁,他似乎是笑了笑,“五公子晚辈模样倒是十分乖巧。”
  裴贞眼也未抬,张口便回道,“比不得宣王殿下听墙根的功夫娴熟。”
  赵绪并不以为忤,“你怀疑裴太后。”
  “齐裕这个蠢货,”裴贞眯眼瞧着齐裕远去的方向,淡淡道,“我不过是提了一句太后,他便以为我是知道内情的,这便想要向裴家讨一个顺水人情。”
  “自帝京往云州,即便是一路快马,也需大半月的时间,裴世子染疫却不过十日。”
  “而齐裕的手中却已经备好药方了。”裴贞冷笑一声,“果然是我那好姑母的手笔。”
  赵绪轻轻望向廊下,那里种植了一些矮木,已经枯黄的十分厉害,南方的植物与北方不同,喜温暖,不耐寒,却总会在来年的春日里,抽长出一些顽强的生机。
  “云州瘟疫,针对的是宣王府,如今是沾了世子的光。”
  裴贞抬头瞧向北方,“殿下救下我大哥,裴氏世子在手,帝京想来不会再对你动手。”
  赵绪并不否认,神色漠然,“不过是不忍裴世子枉失性命罢了。”
  “云州此事累及我大哥性命,这笔账,终归要与他们算上一算的。”
  赵绪转眼瞧着裴贞在寒风里有些苍白的面孔,半晌才淡淡道,“你与镇南王不相像。”
  裴贞挑了挑眉,“又如何?”
  赵绪摇了摇头,他忽然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天,镇南王在马上,横在城门之前,曾于他久久无言,终究不过是长叹一声,
  “请三皇子殿下接旨。”
  庭院萧疏,冬日里愈发显出一些冷清空旷之感,裴贞与赵绪二人立在廊边,一人斜斜倚柱,一人挺拔如松,尽管沉默,却生出几分相称又得宜的风华之感来。
  “赵绪,”裴贞忽地出声问道,“齐裕果然是去了客房?”
  赵绪淡淡应道,“官驿狭小,贵人如云,又从何处再寻一间客房?”
  前头还空着的,不过是一间阴冷又潮湿的柴房罢了。
  裴贞抚掌长笑,“你们姓赵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绪闻言并不应声,眼底却兀自生出了两分笑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这两天肝日3觉得要死了哈哈,要是有小天使在看得话,“吱”一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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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微隙
  自那一日醒来,沈羡便一直没有见到阮红灵。晏初七提到裴世子身体恢复的很好,再加上裴太后的寿辰越发近了,赵绪已经吩咐了三日后便出发,与裴家人同路。
  听得沈羡提起阮红灵,晏初七一时有些茫然,似乎是才发现这两日果然未见到她的踪迹,只挠挠头说道,大约是赵绪另有安排。
  沈羡应了一声,思绪千回百转,却偏偏想到了那一日裴世子讲与她听的几句话,笑容便淡了一些。晏初七见此,不由想到了先前赵绪吩咐他回去师门一事,亦是一脸哀容,倒反叫沈羡瞧着笑了出来,只宽慰道事在人为,不必过分忧心。
  晏初七苦着脸点了点头,外头便有晏十一来请的声音,初七朝外头的十一做了个鬼脸,便身手轻快的下去了,晏十一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有过多责怪。
  “你与初七是兄弟?”
  晏十一沉默了一刻,点头道,“我与初七是孤儿,被老主子收养,后来跟在了主上身边。”
  沈羡怔了怔,有些抱歉的望着他,晏十一沉默一如往常,只默默在前头引路。
  赵绪的书房点了木香,在冬日里十分温暖和安宁,他立在窗前,见她进来,便转过身,向着她淡淡一笑。
  “你来了。”
  “赵绪。”沈羡垂了垂眼睛,低低应了一声。
  “殿下!”
  熟悉的声音令沈羡有些惊异,她瞧过去,便见那一侧屏风旁,赫然是几日不见的阮红灵,她的身旁,还立着一人,是从前玉州宣王府曾照看她的玉拂。
  见到她看过来,玉拂便恭敬地行了礼,样貌十分温驯,“沈姑娘。”
  “玉拂姑娘。”沈羡轻轻颔首。
  阮红灵冷声斥道,“沈羡,直呼殿下名讳,你放肆!”
  “红灵,”赵绪皱了皱眉,“退下。”
  阮红灵声音略滞,也不辩解,只将下巴高高扬起,瞧也不瞧沈羡一眼,“殿下,属下先行告退。”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去。
  赵绪未曾阻拦,只淡淡瞧向一侧,“你先下去罢。”
  玉拂深深低下头去,“是。”
  沈羡望着赵绪,见他只是安静地瞧着她,既不出声,也不动作,仿佛是在等待着她作出些许回应,房内霎时寂静下来,她垂了垂眼睛,方才抬起头,低声唤道,“赵绪。”
  那人便笑了起来,连带着向来冷淡的眼睛里也舒展出一些愉悦,教她恍然间有些失神,生出一些错觉来。
  赵绪伸手递过一张文书,沈羡接过瞧了瞧,竟是玉拂的契书。
  “帝京凶险,玉拂行事稳重,若在你身边,可以护你周全。”
  沈羡握着手中薄薄的文书,忽然问道,“今日不曾见到宋大夫,可是疫症有变?”
  赵绪只温和道,“宋唯无事,郡主重金相赠,许他在云州城开了医馆。”
  沈羡望着赵绪,命阮红灵远去玉州接来玉拂,是在向她表示歉意,遣走宋唯,却是为了按下阮红灵此事不提。
  她轻轻笑了笑,亦是温和应道,“好。”
  赵绪抬手拂过她的头顶,她略略低头,那只手掌便最终只是轻轻滑过她的耳侧。
  是夜沈羡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梦魇,她依稀回到了那个仓皇奔走的雪夜,没有赵绪,没有山洞和火光,只有凄怆的风声,还有她身后的十九条性命。
  她从噩梦中醒来,仍是那般安安静静的模样,也不曾点灯,只和衣在黑暗中,独自坐了一夜。
  裴世子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三日后再见,已是安然在马背之上,姿态挺拔,定如青松。裴嘉鱼原本使人在云州城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给裴贤养伤,见他执意骑马,便使小性子,扭过脸也不愿意与他大哥说话。
  倒是裴世子耐心哄着自家幼妹,胡诌了一些裴贞身子也不好,不如与沈姑娘换一换,裴贞坐那宣王府的马车,沈羡与裴嘉鱼一道坐她雇的大马车譬如此类的道理。
  裴嘉鱼一听与沈羡同坐,自然是十分欢喜,便上前挽过沈羡的手臂,又指着晏初七一个扬眉便道,
  “你!就是你!给本郡主和沈姐姐驾车!”
  “沈姑娘是我家主子救下的人,怎得就去了你镇南王府的马车?”晏初七苦着脸瞧了一眼赵绪,见他只是瞧着沈羡不说话,便挠了挠头。
  裴贤闻言笑了笑,拱手向赵绪恳切道,“宣王殿下,舍弟旧疾有些不好,不宜骑马,不知能否借贵府马车一用,至于沈姑娘,鱼儿的马车宽裕些,沈姑娘不妨同坐。”
  “用得着你镇南王府来做好人。”晏初七在一旁轻轻撇了撇嘴,被裴嘉鱼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便禁了声。
  赵绪淡淡道,“裴世子是信不过本王,不惜用救命恩人做质子么。”
  裴贞抱臂靠在马车旁,瞧了这半晌似是觉得十分有趣,方才出声笑了一句,“宣王殿下,乃诛心尔。”
  “沈姐姐,”裴嘉鱼眼见形势转眼便变了个模样,一时间有些发急,摇着沈羡的手臂想要解释一番,却被她轻轻按住。
  “殿下,”沈羡轻声道,“我与嘉鱼投缘,不若同行。”
  赵绪神色浅淡,片刻后方才颔首道,“也好。”
  又吩咐玉拂,“照顾好沈姑娘。”
  玉拂应了声是,便跟着沈羡一道去了镇南王府的马车,沈羡转头向着裴嘉鱼温和地笑了笑,便隐约听见有人冷声斥了一声矫情,想来应当是阮红灵。
  裴嘉鱼耳力极好,反身便是长鞭在手,“你算是什么不男不女的东西,也敢在本郡主面前多嘴!”
  阮红灵登时面色十分难看,碍于赵绪和裴贤在场,不好轻易发作,只得咬牙道,“明珠郡主不要欺人太甚!”
  裴嘉鱼分明是不在乎,只撇了撇嘴道,“本郡主可不屑欺负于你。”
  说罢挽着沈羡便道,“沈姐姐,我们走罢!”
  沈羡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嘉鱼这般十分率真可爱,不自觉便带了几分笑容嗔道,“你呀。”
  便引了裴嘉鱼笑了起来,连带着裴贞也一道笑歪了身子。
  “阮副将,失礼了。”裴贤向着阮红灵歉意道,眼底犹带着几分未褪去的笑意。
  阮红灵捏紧了手中的长剑,冷冷瞧着不远处的三人,只作一言不发。
  赵绪命晏十一整顿了车马,与裴贤一道翻身上了马,宣王府寥寥两队护卫,在裴家前呼后拥的车马之间,显得格外的冷清和单薄。沈羡掀起一角车帘,盯着赵绪的背影片刻,便被裴嘉鱼欢快的声音带走了所有思绪。
  赵绪在前头似有所感,转过头,只瞧见了略略翻飞的车帘,眼底淡淡一片暗色。
  “宣王殿下在看什么?”
  裴贤今日着了一身牙白锦绣,不显傅粉,反衬得愈发英气逼人,如今与赵绪一道并辔在旁,竟也不输丝毫风采。
  赵绪神色未动,“伤未痊愈便骑马,世子怕是逞强了些。
  裴贤爽朗一笑,“我裴家男儿,从未有逞强之说!”
  言罢便轻喝一声,打马便往前头去了。
  赵绪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始终与马车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沈羡偶尔透过翻飞的一角车帘,仍然能瞧见那人挺直的背影。
  “沈姐姐,”裴嘉鱼神秘的眨眨眼,“你瞧我大哥觉得如何?”
  沈羡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的有些发蒙,便听得裴嘉鱼的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响起,“从前我五哥带我去帝京的燕华楼吃茶,我常听那说书的小老头讲那些话本子故事,说的都是英雄救美人,美人配英雄的故事。你瞧我大哥长得尚算人中龙凤,家底也殷实,不如便嫁了我大哥做我的嫂嫂,便可以与我做长长久久的姐妹啦!”
  沈羡一时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只得温和道,“裴世子身份尊贵,怎容你这般胡闹。”
  裴嘉鱼撇了撇嘴,“除了上战场便是去军营,回回送我的胭脂水粉都是梅红翠绿的,也不知哪家的姑娘瞎了眼才能瞧上我大哥。”
  见沈羡抿着嘴笑不说话,裴嘉鱼瞥了一眼外头高马玄衣的背影,小声道,“沈姐姐,你不会是瞧上了那宣王罢?”
  沈羡闻言笑容淡了一些,瞧了一眼安静退在车厢一角的玉拂,方才笑着说了一声“净胡闹。”
  裴嘉鱼瞪着眼睛有些奇道,“那沈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沈羡摇头笑了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做完了更要重的事情呢?”
  “大约便是回家罢。”
  “沈姐姐的家在哪?”
  沈羡沉默了许久,久到裴嘉鱼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方才听见她轻声道,“从前是在陵州”
  她遥遥望了一眼北方,转首间恰见到那人在马上回身相望,车帘翻飞,也未曾打断这两人片刻的凝视。她想,帝京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许是天气愈发寒冷,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袖,便有暖厚的斗篷将她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她抬起头,原以为是裴嘉鱼,却见是玉拂恭顺的模样。
  “多谢你。”
  “是宣王殿下的吩咐。”玉拂低声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线真的无虐,后文都是糖嘤嘤嘤
  全文大修了一下,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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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帝京
  大盛历朝三代,不足百年,却隐隐显出气象巍峨之势,帝京独坐北方,遥遥望去便如平地拔起雷霆,待近了它的脚下,方才愈发感受到它的岿然不动。
  一行车马缓缓驶进城门,沈羡身处其中,如同行驶过万千繁华,霎那间便有熙熙攘攘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荡尽一行人的风尘与疲惫。
  她掀起一角车帘,便见高楼阔宇,长街通巷,与南地的婉约分毫不同。裴嘉鱼身上明艳又热烈的美丽,便如同这帝京一方缩影,既不容忽视,亦不容拒绝。
  “三哥!你怎来的这样迟!”
  轻快的呼声乍起,便见街道的另一头,有一形容英朗的少年,着锦衣金冠,跨红鬃烈马,佩一柄无鞘窄弯刀,如同一轮璀璨的朝阳,一路竞驰而来。
  “赵家老七!”裴嘉鱼瞧了一眼来人,提起缠在腰间的软鞭,抢出车厢,夺过晏初七手中的缰绳便轻叱一声,纵马向前去,扬鞭而上。
  眼见一马一车竟成相抗之势,商贩行人无不惶恐避让,一片人仰马翻之间,赵绪急掠而起,穿过车厢径直将沈羡揽在怀中,又一剑斩断了车辕,裴嘉鱼犹自拖着断辕往前,赵绪已然抱过沈羡,脱出困境。
  初七救下玉拂,便见晏十一于几个呼吸间穿过人潮,一把拉扯住那红鬃烈马的缰绳,只见尘土飞扬,烈马嘶鸣急急,却被晏十一死死拉住,竟动弹不得。
  “赵绪!”沈羡伏在赵绪怀中,焦急道,“嘉鱼还在马上!”
  赵绪冷声道,“自有人管教她。”
  话音刚落,便见裴贤裴贞二人已然将裴嘉鱼的马儿拦下,裴贞跃上了裴嘉鱼的马,将她连人带马一道困住,方才冷冷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红鬃马背上的少年。
  裴贤见幼妹无事,反身向着马背上的少年拱了拱手,“旭王殿下,得罪了!”
  “无碍,哈哈无碍!”
  “赵绎!”
  裴嘉鱼被困在裴贞怀中,不好再发作,只得出声斥道,“你还敢出现在本郡主面前!”
  旭王赵绎闻言挑了挑眉,眉目明朗,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萧疏风姿,“裴六,你可是恼本王那族妹?”
  “区区李氏旁系,一介蒲柳之姿,也敢来本郡主面前现眼!”
  “本王不过是同母妃提了一句族妹清贵,与裴家五公子可堪相配,怎就得了裴六你如此要打要杀?”
  “呸!什么清贵!淮河李氏的门风真是被她丢尽了!竟敢在背后编排我五哥的不是,你们李氏,真是世家败类!”
  赵绎闻言气的龇牙咧嘴, “裴老六!若不是看在与你从小厮混的交情上,小爷才不愿意把自己的族妹配给你裴家的儿子!”
  “赵老七!你给本郡主过来!”
  赵绎瞧了一眼不远处面色冷然的赵绪,哼哼一声,“我偏不!有种你过来!”
  “旭王,”裴贞眯了眯眼,懒懒道,“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名声。”
  赵绎闻言摸了摸鼻子,终归是有些理亏,心道你裴家有心要护短,这哪里是他的名声,分明是裴嘉鱼。
  裴贤久不在帝京,见他二人你来我往,一时也摸不清头绪,见裴贞也插手,心道多半又是些纨绔争执,面上平添了两份无奈。
  赵绎倒也不再管裴氏兄妹,翻身下了马,瞧了一眼晏十一,便直直往那赵绪面前去。
  “三哥!你可算是来了!”
  赵绪轻轻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驰道纵马,竟是毫无长进。”
  赵绎闻言摸了摸头,似是才瞧见赵绪怀中的沈羡,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三哥竟带了人来。”
  赵绪将沈羡护在怀中,神色未动,“听闻前些时候青鹿书院考学,你得了最末等。”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赵绎闻言不屑道,“小王的才学,又岂是那区区老学究可以窥见的!”
  裴贞扣住缰绳,带着裴嘉鱼从后头驱马缓缓过来,似笑非笑,“顾丛乃天子帝师,凭他竟也不够一试旭王殿下才学,莫非竟比当今天子还要强上两分?”
  “裴贞!”赵绎咬了咬牙,“你也太……”
  裴贞挑了挑眉,赵绎便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裴家这个老五,睚眦必报,也太小气,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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