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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雪中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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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日; 杜义带着孤的口谕去寻你,听闻裴家五公子不肯领,言道; 身既将死,命不由天。”
  赵缨笑容冷淡; “真是胆大包天。”
  裴贞负手瞧了赵缨背后的大盛舆地图一眼,应了一声,“陛下想用的,难道不是裴贞的胆大包天。”
  赵绪身死北境; 无疑是松开了对北戎的一道桎梏,从前的所有击退与弹压,会重新以滔天的势头卷土而来,北戎需要一名新的将领。
  赵绎不是将才,他心里很清楚,而裴贞,智绝而有勇,骁勇而善谋,是接替赵绪镇守北境的最好人选。
  新帝端坐在高阶之上,仔细地打量过裴贞的面容,那样一双风流的含情眼眸,与他的父皇这样相像。
  他想用裴贞,因了他私生子的出身,背着皇室的丑闻,这样的人,与身为继后嫡子的赵绪相比,才是帝王手中最完美的棋子。
  “裴贞今日来,是要向陛下多讨一道旨。”
  赵缨又是一声叩在几案上,淡淡说道,“你想要如何。”
  裴贞将目光正视天子的面容,似乎是眼底带了一点极亮的颜色,“我要向陛下讨一个人。”
  赵缨眼底动了动,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也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瞧着裴贞眼底的一点光芒,在缟白的衣衫映衬下生出熠熠之色,在幽暗的承明殿之中,尤为引人注目。
  “孤会下一道明旨,封先帝皇子赵贞为征北大将军,领北境事务,另敕封为定王,若你愿意,可以将王府建在帝京。”
  “谁说我要姓赵?”裴贞笑得懒怠,目色中却是生长出许多的冷漠,“与你们赵家人牵扯上关系的人,都已经死了。”
  裴世子死了。
  赵缨心中略微一顿,面容同样有漠色,他冷淡地回绝道,“裴家不能再出一个征北将军。”
  裴贞微微一笑,将所有的轻嘲都泯然在目光的尽处,“我乃镇南王前副将,周肃之子。”
  他负手抬起头,苍白的面目间是坚定又自信的模样,“我名周贞。”
  “好。”赵缨拍案应道,“杜义,传孤旨意!”
  “封镇南王前副将之子周贞,为征北大将军,领北方军务,另敕封为武定侯,武定北戎,扬威大盛。”
  “臣周贞,领旨。”
  裴贞笑了笑,重新向赵缨行了个礼,回身便往承明殿的外头走去,快要踏出殿门的时候,听得后头赵缨淡淡问道,“武定侯。”
  裴贞停了停,等着他的后文。
  “侯爷今日对孤称臣,便要将这一句,好生记在心上才是。”
  裴贞瘦骨嶙峋地立在殿门口微弱的光线之中,也不曾再回头,只是淡淡应道,“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陛下好生把龙椅坐踏实了才是。”
  这话实在是放肆,杜义闻言不由浑身一震。
  赵缨却缓慢地笑了起来,裴贞是在应承他,天子在,为臣者便不反之,至于能不能坐稳这个位子,就是他的本事了。
  他赵缨,从来都不缺本事。
  “杜义。”赵缨吩咐道,“将匣子捧给侯爷。”
  “是。”
  杜义将一早便备好的一个镂花木匣捧到裴贞的面前,低声道,“武定侯。”
  裴贞随手打开来,见是一枚小小的黑丸。
  昔日南疆谈和,曾遣皇子舒烈来见,向大盛奉上了南疆至宝,其中黑丸,可解百毒。
  裴贞将黑丸握在手掌中,眼中翻滚过许多情绪,在瞬息间湮灭成寂静,他说道,“崇武十一年秋,副将周肃及夫人安氏之死,是裴贵妃动的手,她为了她儿子的帝业,还要将我扼杀在襁褓之中,镇南王救了我,却不忍心揭发亲妹恶行。”
  他回过身,笑了起来,“可是我却落了毒,玄深老和尚说我活不过二十,不是裴贵妃动的手,是先帝,是不是?”
  赵缨瞧着他,没有说话。
  “我原先便想过,镇南王对裴贵妃已有了防备,为何我还会中了毒,是先帝,想要抹杀掉他的一生之耻,除了他,还有谁能指使的动玄深老和尚开他的金口。”
  裴贞笑得凉薄之极,他瞧着赵缨,素来的尖锐与闲闲之色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面目,他忽然问道,“陛下将裴太后锁在永宁宫,是想像老王爷一样护着她,还是想要惩罚她毁了你名正言顺得到帝位的机会呢?”
  赵缨面色发冷,“放肆!”
  “毕竟,”裴贞轻嘲道,“你与赵绪,都这样渴望那个人的目光。”
  “够了。”赵缨拂袖而立,居高临下俯视过他的嘲讽,冷淡道,“孤的事,不需要武定侯操心。”
  裴贞缓缓一笑,没有人知道先帝遗诏里头写的是谁,然而赵缨再也没有名正言顺成为那个人的机会了,他这一生,都将被钉在谋朝篡位这根柱子之上。
  他握着那枚黑丸,重新向承明殿外头走去,那外头的丛生草木,无一不是春日里生机勃勃的繁华模样,从极郁的碧绿之中,显现出许多的希冀之感。
  他想他终于摆脱了赵家人的命运,赵家人的那些你死我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从今往后,他是周贞,他会用他的所有,护着他的东西。
  削瘦的缟白身影一路向外头渐渐远去,杜义浑身都有些抖,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缨的面前。
  “陛下,”他叩了个头,竭力稳了声音说道,“求陛下饶了奴才一命,奴才什么也不曾听到。”
  他将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脑海中全是从前替孟砚收敛尸身的模样,连手指都蜷缩得颤抖起来。
  赵缨重新打开案上的那封奏报,上头写到宣王赵绪的遗骨,快要抵达帝京了。
  他缓缓打量过地上长跪不起的杜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起来罢,替孤去传了旨意。”
  杜义浑身一松,重新仔细地磕过了头,方才说道,“谢陛下。”
  赵缨瞧着杜义也踏出了承明殿微微敞开光亮的门口,捏着手中的奏报淡淡想到,承明殿这个地方,真是寂寞得令人感到寒冷。
  他想外头不是已入春日了么。
  半晌不过是笑了笑,他想赵绪终归是要死的。
  外头的春日盛极了,到了寒云寺的时候,古木虽已葱郁,丛花却还未开。
  沈羡立在窗前,见到赵绪颀长的身影自淡薄的山雾之中走来,他容色极好,如玉如珏,又从来都从容坚定,所到处,便给她安定与温暖。
  山中雾霭与岚泽这样得宜,映衬的他如同这世间最温柔的一道春风。
  沈羡不自觉笑了笑,便见到他徐徐走到她的轩窗之前,递给她一枝开的灿烂的桃花。
  “阿羡,帝京的春日到了。”
  而我回到了你的身边。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枝桃花,向着他笑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不知我们宣王殿下从何处寻了这桃花来。”
  赵绪笑了笑,低声说道,“阿羡心之所向,我之素履所往。”
  沈羡将桃花抱在怀中,忽然想到了那一日云州官驿,赵绪过了她的门前,却向她说道,怕带了病气,不能向你讨杯茶喝。
  她笑道,“今日宣王殿下可要讨杯茶喝?”
  赵绪亦是点头笑道,“还望阿羡姑娘烹茶以待。”
  沈羡便将桃花插进案上的瓷瓶中,烹了茶等待赵绪从禅房的那道门前向她走来。
  她低头拨弄过茶盏,沏过茶,想到她并不善烹,也不知道赵绪可善品否,不由唇边泛起了笑容。
  然而一直到茶盏的滚烫渐渐归于平静,那道门仍未有人从外头推开,沈羡心头微怔,起身向外头走去。
  外头的山雾已经渐渐散去,她推门而出,见到赵绪立在她的门前,面容间有些苍白之色。沈羡愣了愣,瞧见他唇角渐渐涌出一些鲜血来,滴落在衣襟之上。
  “赵绪!”
  她惊慌地握住他的手指,无措地瞧着他眼底仍然温暖的笑容。
  “阿羡。”他勉力笑了一声,将涌到的喉口的鲜血咽下去了一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平静道,“我无事。”
  “我去寻十一和初七!”
  他将她拉住了,低声道,“无事,毒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发作起来吓人了一些,不妨事。”
  沈羡眼见赵绪连手指间都有些僵硬,他分明是在骗她,这个毒定然让他痛苦万分。
  她瞧着他仍然勉力向她微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头脑中忽然之间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将她推向了望不见底的深渊。
  她怔怔了片刻,颤声问道,“是我。”
  “是我令你中毒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HE 不要慌。
  渣作者这两天身体不太好,尽力日更,不行就隔日,谢谢小天使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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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先手
  玄深命人将赵绪送到了他的禅房; 摸过了他的脉搏,面目间露出了一些惊异的神色。
  赵绪面色虽然苍白; 神智却清醒,他靠坐在几案之前; 向着玄深缓缓点了点头。
  “裴贞接旨了?”
  玄深也不避讳一旁的沈羡; 说道; “承明殿那位下了明旨; 封了镇南王从前的副将之子为武定侯; 不日便会去北方了。”
  赵绪笑了笑,“他果然不肯姓赵。”
  玄深瞧了他一眼,“武定侯既然要去北方; 身上的毒想必已经去除。”
  赵绪点头,“灵川则可保。”
  玄深叹了口气; “殿下执着,老衲不便置喙。”
  赵绪的毒只是一时发作; 此刻已经缓了过去,玄深通晓此毒药性,知它短时间内不会要了人性命; 便合十了双手,念过一句佛偈; 将禅房让给了一旁的沈羡。
  禅房内重新余下了他二人,沈羡才低声说道,“是我从承明殿给你寄信时用的洒金纸,那上头有毒。”
  她原先在承明殿当差的时候; 曾经给赵绪送过一封信,本意不过是想要提醒赵绪,小心提防旭王赵绎。
  那时候她用了承明殿的洒金纸笺,当初并不曾觉得异样。
  可是自从她送出了那封信,小南阁就再也不曾供过洒金纸,换成了普通的宣纸。
  她隐约察觉过其中有异,却一直不得而知异常之处,原来竟是要借她的手,给赵绪落毒。
  是赵缨。
  他竟然在这样早的时候,下了这一步先手。
  赵缨根本不曾信过旭王,赵绎只是一道陷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真正下手之处,竟然在她的身上。
  只有沈羡,能击破赵绪的防备。
  她竟然在不知觉中,成为了赵缨手中的一把利刃。
  那时候承明殿的总管孟砚,不久后便身死,想来是赵缨为保万无一失,动了杀心。
  孟砚死了,承明殿便再也没有了洒金纸。
  沈羡想到赵缨端坐在承明殿前的模样,从前的时候,她曾经这样笃定地觉得,他是端方君子。如今才发觉,帝王权术,从来都只是千万人皆覆手的孤绝岭,那是天地间最冷漠的一点冰雪。
  赵缨竟然要她亲手伤了赵绪。
  她抿着唇,手指骨节处都泛出了一点白色,“是我,赵绪,是我给你寄了那封信。”
  “阿羡。”赵绪伸手将她的手指展开来,见到手心里头已经被掐出了一些深深的月牙痕迹。
  沈羡为人温柔安静,总爱将心里头的事情藏起来,赵绪瞧着她手心的月牙痕迹温和道,“阿羡,我无事。”
  他看起来从容又平静,除了面色发白以外,令人瞧不出一点受过苦痛的痕迹,落在沈羡的眼中,却如同被利刃剜过心头与肺腑。
  她知他坚定,便也按下了这些愧疚不提,转而问道,
  “方才玄深大师提到了裴贞,可是与你的毒有关?”
  他笑了笑,低声说给她听,“宫里头有一种密药,叫作销骨,落毒时无影踪,也不会迅速要人性命,会在一年半载之中消磨尽那人的血肉,令人枯瘦而亡。”
  她想到裴贞那瘦的厉害的模样,应道,“原来他所说的先天不足之症,竟是中毒。”
  赵绪点头,“销骨毒发前也没有征兆,天家用它来秘密处死一些臣子,给两方都全一个体面。”
  沈羡蹙了蹙眉,“可是我却不曾发作,裴贞他也活了许多个一年半载。”
  他淡淡说道,“这个毒有奇特处,中毒未发前,服药便可解,当年给裴贞下毒的人,抬了一手。”
  大约是老王爷不忍。
  赵绪目色平静,想到了他父皇从前眼角眉梢偶尔浸出的冷漠模样,心底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他与玄深的那盘江山棋局。
  卫氏站在了他的身后,为的是制衡,若是全凭帝王心意,也不知道会是何种面貌。
  尽管赵绪说的模糊,沈羡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些话他还未曾说尽,这个毒,发作后约摸是无药可解。
  她心底颠来倒去地想了半晌,无药可解却能去了裴贞的毒,只有南疆从前奉上的黑丸。
  可是黑丸只有一颗。
  赵绪素来洞明,也知她敏锐,见她模样,也不曾想要隐瞒她,握着她的手指笑了笑,“大盛还有一颗黑丸,十一已替我去求了,不会有事。”
  他虽未曾防备赵缨下毒,却也有退路在后,宣王遗骨即将进京,若是那隐藏在帝京背后的人不肯出来,反而会生出变数。
  灵川要紧,裴贞不能有事。
  只是他既然应承了裴贞,要将那人的性命交给他,也不便再伸手,只不过寒云寺,如今被推上风口浪尖,怕是要不太平了。
  沈羡眼底动了动,低声道,“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赵绪哑然,眼中亮起一点星芒,他知道沈羡这话,已然将心意都说尽了。
  说的是他中毒,也说的是他如今在的寒云寺。
  他不由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面庞,低低应了一声好。
  “阿羡,我应承了你,便不会有事。”
  他从未曾骗过她,沈羡缓缓点了点头。
  晏初七从外头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武定侯周贞一早领了旨意便进了昭化门,只称是要上朝。
  今日朝堂上几大学士联名弹劾镇南王及其所在裴氏不忠不端,还是拿住了先前裴世子与刺杀南疆公主一事有关,指摘裴氏动摇大盛国本,倒也未曾在朝堂上明着提及毒杀先帝这桩公案。
  武定侯从袖子里掏出了好些个旌表的纸张拓本,迎面便砸上了那些人的面目,他用了些巧劲,将那些人在不防备之下砸了个鼻青脸肿。
  都是镇南王府上的旌表,从先帝年间到今上这些年,从镇南王到裴世子皆是彰了好几回。
  代代忠君,父子功臣。八个字将那些学士大臣的捕风捉影砸了个七零八落。
  裴贞从前是帝京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因了裴太后与裴家的关系,朝间多少也听闻过裴家五公子的混账名声,如今这人摇身一变成了武定侯,北方兵权在手,一时间也未敢有人冒然争其锋芒。
  裴家虽然大厦将倾,凭空来了个姓周的武定侯,朝堂一边倒的局势停了停,生出些观望来。
  倒是有年轻的学士不服,冲着武定侯张口便是一句裴家贼子,正中了武定侯的下怀,伸手便敲碎了那人的红口白牙,碎齿混着鲜血流了一地,震的那满殿文臣未敢再辩。
  新帝瞧了下头的闹剧半晌,也不曾斥责武定侯无状,反而问了那年轻学士的罪,说是读诗书写文章,却不能识人,连周家子与裴家子也分不清楚,可见是个不能明辨事理的,夺了官职罚了五十廷仗,赶出了宫去。
  一句周家子,一句不能明事理,天子的态度不言自喻,从前是为了丞相李镛有意在其中借风引火,如今横空出世了一个握着兵权的武定侯,更何况还是个素来混账的,那些个闹事的文臣竟一时间都动弹不得,当天的风波偃旗息鼓,新帝便淡淡说了一句散朝。
  又颁了旨意去律判司,重查齐裕之死。
  朝中风向变化之迅速,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牵扯裴家一事,李镛尚且作壁上观,齐裕之死牵扯到了新帝与太后,动的是他的前程。
  丞相与武定侯一文一武站在新帝身旁,裴家世子虽死,老王爷毕竟还在南境,先前激烈泼天的谣言息了一些声响,律判司从后头一跃成为了众人的目光焦点,觉得这桩事情,烫手极了。
  新帝一道旨意发下来,说的是重查齐裕之死,可是重查齐裕之死,势必会牵扯到先帝旧案,这桩案子,并不好查。
  “主上。”晏初七从怀中取了封信,递给赵绪,说道,“武定侯来了信。”
  赵绪展开来瞧了瞧,见上头写的是齐裕之死,笑了笑,将信纸递给了沈羡。
  沈羡便问道,“裴贞想要用齐裕之死一案,逼幕后之人现身?”
  齐裕案与裴世子之死背后,应当是同一个人,裴贞的心思,大约是要除掉了这个人,才肯去北方了。
  赵绪点头,“那人藏在暗处,翻滚了这一遭朝堂,如今布局被裴贞毁了大半,大约要坐不住了。”
  听赵绪话里头的意思,他与裴贞,已然知晓了那人的身份?
  赵绪略一颔首,“寻他已久,未曾料到就在眼前。”
  他向着晏初七吩咐了一声,“将东西送到律判司张敬之手里。”
  晏初七应了一声是,先行往外头去了。
  沈羡才问了一声,“是那人的证据?”
  赵绪拢过手指,淡淡应道,“红灵的遗骨快要到了,那个人藏了这么久,到了不得不除的时候了。”
  他转过头,说道,“我应承了裴贞,要将那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
  赵绪不便出面,东西到了律判司,便是到了赵缨手中,如今赵缨可以用的人,只有裴贞。
  宣王遗骨将要到帝京,他与赵缨重新相见的那一天,要到了。
  沈羡垂着眼睛,想到这一切的事情,终究要到了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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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丹凤眼
  晏十一这些时日都不在寒云寺中; 大约是如赵绪所说的求药而去,沈羡望着几案上的那枝桃花; 心底里头起起伏伏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更多一些。
  晏初七这几日常有朝堂的消息传来; 都是一些仕子闹事; 拨乱反正之说的几桩闹剧; 那些人群皆是还未及走上长街一半的路程; 便被裴贞的人手阻了回去。
  听闻裴贞这些时日横刀立马; 守了昭化门下几回,便得了煞神二字的名声,一改从前的病弱模样; 又因了顾丛长囚于律判司中,积威渐渐消磨; 那些文臣笔墨倒也歇了许多的心思。
  而新帝颁旨重查的齐裕案,律判司张敬之拜访了一趟武定侯; 很是得了一些指点,回来便重新写了结案的文书,一句也未提及到先帝之死; 只写上了一笔,说是太医院首齐裕死前双手已是指骨俱断; 认罪书的笔迹也与平日里的药方不符,直接便判了伪造,旁的事,一字也未写上。
  听得他昨日又连夜呈了一块玉佩进了宫; 今日一早新帝便召了武定侯去了承明殿,后头也不曾再有消息传出来。
  山中古寺安宁得能叫人听见枝头清风的痕迹,只有一点暮鼓晨钟的声响时常盘旋而至,叩开混沌,秉持清明。
  玄深是个棋痴,邀了赵绪去藏经阁解他的残局,两人从昨日弈棋到了今晨,也未见其人。
  前些时日还在宫中的时候,沈羡常忧思哀恸,伤神得厉害,赵绪吩咐了人不许多扰沈姑娘休息,山顶的几座禅房本就少有人往来,如今更是安静,只有沈羡一人而已。
  她隔着窗瞧着外头的参天古树半晌,忽然想到从前承明殿外头小园里的两棵高大乔木。那一日自承明殿出宫时空身而去,不曾将赵绪赠她的木牌一道带出来,仍然留在了重芳宮中,很是一桩憾事。
  便想要向晏初七讨了木料,重新雕刻一块木牌得些意趣。晏初七闻言自然是无有不应,道了一声沈姑娘且等着,便欢欢喜喜地往山下去了。
  沈羡瞧着他始终欢快的少年模样,连日来的紧张与隐忧也消去了一些,不多时外头的天空便稍稍低垂了一些,似乎要压到那参天古木的碧叶之上,山中多雨,落的急,打在身上寒凉的厉害。
  她回身取了一把伞,想要往山下去寻一寻晏初七,那极长极远的石阶还未曾走到一半,便遇上了一个面生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向她行了一礼,方才说道,“沈姑娘,初七小师叔方才出寒云寺去了,让小僧来告知一句,沈姑娘要的东西,放在了妙慧师叔处,又怕沈姑娘不认路,便让小僧来领沈姑娘一道去。”
  “妙慧?”沈羡怔了怔。
  “初七小师叔还让小僧讲给沈姑娘听,妙慧师叔,从前时裴家的二公子,裴贽。”
  原来妙慧是裴家人,沈羡心中叹了一声,想到那一日裴嘉鱼浑身僵硬的模样,缘是因为妙慧是她的二哥。
  只是这些时日,赵绪见她瘦弱了许多,不许她再费神思,朝堂上的那些消息,大多都是她私下问了晏初七才得了只言片语,如今初七却要告诉她,妙慧是裴家二公子裴贽。
  她想了想,问道,“不知小师傅可方便替我去妙慧师傅处将东西取来?”
  那小和尚向前靠近了她一步,低声道,“初七小师叔寻了好些木料,还是沈姑娘亲自去挑拣一块心仪的罢。”
  沈羡抿了抿唇,他知道初七替她寻木块一事。
  她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天色瞧着要落雨,我方才忧心初七莽撞,取了伞却忘记阖上玄深大师禅房的门窗,怕是要毁了大师的雅室,小师傅不如随我先回一趟禅房,候上一候。”
  那小和尚便点头道,“小僧与沈姑娘一道去。”
  沈羡点了点头,回身走过石阶便回了禅房,那小和尚见到门窗果然未阖上,也不曾多言,立在能瞧见室内的门槛处,候着在里头阖窗的沈羡。
  沈羡握着手中的竹伞,借着几案上瓷瓶的遮掩,落了妙慧二字在桃花下的宣纸上,方才重新起身,向着门口那个神色肃穆的小和尚说道,“我们走罢。”
  那小和尚替她阖上了禅房的大门,一言不发地走在她的身旁。
  走过下山的那些石阶,再穿过两座大殿,后头才是山下的禅房。
  “沈姑娘,妙慧师叔在里头等你,进去罢。”
  沈羡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将手中的竹伞递过去,平静道了一声,“山雨片刻即至,这把伞便给小师傅挡雨罢。”
  那小和尚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只有一把伞,给了小僧,沈姑娘要如何?”
  沈羡推开了那道紧闭的大门,浅淡笑了笑,“风雨将摧,竹伞不能蔽之。”
  那小和尚滞了一滞,也不曾应声。
  妙慧的禅房未曾点灯,外头天色又渐渐沉了下来,虽是清晨,里头的光线也晦暗的厉害。沈羡稍稍走进了一些,便听得里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声,令她的脊背陡然间一僵,她认得这个声音。
  “沈姑娘。”
  声音的那头忽然之间亮起了一簇烛火,沈羡抿着唇,缓缓向光源处走过去,便见到一人静静坐在灯火之下,着了一身寻常的僧衣,却未曾落发,只有一双丹凤眼,在烛光之下,露出了许多漂亮的光芒。
  “是你!”
  从前在玉州林中挟剑而来的那个蒙面刺客,也有这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那人略略笑了笑,狭长的丹凤眼中映出了沈羡惊异的面容,“别来无恙。”
  他的桌案上果然摆了许多的木料,正取了其中一块,把玩在手指间,“是为了重芳宮的木牌?”
  沈羡抿了抿唇,问道,“你将初七如何了?”
  妙慧随手将木料弃在桌上,笑道,“打晕了捆作一团罢了。”
  “是你杀了。。。。。。”她瞧着面前这张与裴家人肖似的面孔,似乎是觉得连发出声响有些艰难,“裴世子。”
  妙慧的面色仍然平静,他瞥了沈羡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这便要入正题么,我还以为沈姑娘见到故人,会想要叙叙旧。”
  他将桌上的木料皆拂到一旁,取了两个杯盏,拎起茶壶倒了些温热的茶水,递到了沈羡的那头,淡淡道,“沈姑娘坐罢。”
  又瞧了瞧沈羡鬓边色泽温润的碧玉簪一眼,笑了笑,“镂空碧簪镯,从前是我寻了这个有趣的物件,送给了盛华,倒不想她还将其中一件赠给了赵绪。”
  他身手极快,也不曾瞧见他怎样动作,似乎只是轻轻伸展了手臂,那镂空碧玉簪便落到了他的手中,只不过是指尖一叩,便见他极其熟稔的拔出了其中的锋刃,又从方才的手边取了块木料,细细地雕刻了起来。
  即使他低垂了眉眼,也仍然能叫人瞧见他的淡漠与冷戾,他也不曾抬头,只是又说道,“沈姑娘还是坐罢,宣王殿下与玄深入了藏经阁一夜,怕是身上的毒发作的厉害起来,一时半会怕是寻不到这里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也不管沈羡忽然间变色的模样,问道,“说起来武定侯的毒,已经解了。”
  沈羡愣了愣,“裴家人,都知道裴贞的身世?”
  那人笑了笑,手下的动作未停,“我大哥忠而温厚,裴三直而不敏,裴四便不必说了,至于小鱼,更是个懵懂的,他们哪里会想得到,我父亲藏了这样天大的秘密。”
  “是盛华从前讲与我听了这么一桩往事,倒是没想到这许多年后,赵缨会用这个毒来对付赵绪,真是有趣。”
  他的言辞间与盛华这样熟稔,沈羡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何,她偏是想要问上这一问,“你方才,叫了裴世子一声大哥。”
  妙慧眉眼也未抬,低声应道,“又如何,不过是一声大哥罢了,沈姑娘想听,多少声也是听得的。”
  沈羡原本想要问一问,可是长公主逼迫他害了裴世子,可是想到赵绪那时讲与她听,盛华背后的人,手段比之他的皇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怎么会是受制于盛华。
  更何况,外头朝堂的风风雨雨,每一桩每一件,从裴太后到裴世子,都是针对的裴氏。
  赵绪那时候说的是,那人所为,是要逼死裴氏。
  沈羡打量过眼前人的模样,见到他穿着那身僧人的衣袍,却仍然如同尘世中的贵公子一般束着发,横斜了一支样式与质地都已经有些久远年头的银簪。
  她想到他原先也是不叫妙慧的,那小和尚说,他原先是裴家的二公子,裴贽。
  她其实并不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心中,对着裴家,似乎有极大的冷漠厌恨。
  裴贽手指极快,不一会已经雕刻好了木牌的边缘纹样,借着那一道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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