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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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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诗语知道她心里在害怕什么,但此时却顾不得她。眼见着楼樾抱着苏流萤去了楠院,她心口一窒,连忙追上去,急切道:“世子爷,把妹妹带到我的院子去吧……毕竟我是她姐姐,方便照顾她……”
“不必了!”
楼樾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径直将苏流萤带回了他的楠院。
府医很快赶过来,帮苏流萤仔细诊脉后,小心翼翼的禀告楼樾,说她是受刺激太深,心绪不稳昏厥了过去。
“何时会醒?”
楼樾站在床边,眸光落在苏流萤苍白的小脸上,神情冰冷,眸光里却难掩急色。
府医谨慎道:“回世子爷,这个很难说。姑娘脉相虚浮,心力憔悴,正是因为常年思虑过甚造成。老朽会给她开定心安神的汤药,希望姑娘服药后,能早点醒过来。”
听到府医的话,楼樾眉头皱得更紧,冷着脸挥手让府医下去煎药。
府医一走,楼樾来到外间,对南山冷冷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闻言,苏诗语与杏雨都怔懵的看着楼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南山却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转身出门了。
不一儿的功夫,南山押着门房和小厮过来。
看到门房小厮的那一刻,杏雨全身一冷,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淌。苏诗语也是从头凉到脚,木然的呆站着。
门房与小厮跪在院子里的雪地里,不停的朝屋内磕头求饶,求楼樾饶命。
楼樾一身凛然寒意站在廊下,眸光锋利冰冷,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为何不通报?为何不让她进府?”
被楼樾的凌厉气势吓得全身发抖的两人,除了磕头求饶,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不等门房和小厮如实交待下午的事,站在一旁的杏雨已是支撑不住,从廊下滚到院子里,跪在楼樾面前,全身瑟瑟发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世子爷饶命……是奴婢,是奴婢拦下的。奴婢不知道是二小姐在府外求见,以为……以为是那些爱慕世子爷的野女子上门纠缠爷……世子爷好难得来趟梨院,奴婢不想打扰世子爷与小姐相处,所以才没有让门房通传……求世子爷饶命!”
闻言,楼樾神情毫不意外,眸光却越发的冰寒。
他早已料到是梨院的人做下的这一切,因为单是门房与小厮,楼樾料定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胆敢这样做。
眸光冰冷的看着痛哭流涕的杏雨,楼樾冷冷嗤道:“何时,本世子见谁、不见谁,论到你一个小小丫鬟来做主!”
杏雨全身抖得不成样子,匍匐在地吓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而苏诗语被楼樾冷酷的眸光惊到,更是被他冰冷的话句吓到。
若是楼樾怪责下来,只怕杏雨要没命了。
顾不得身份,苏诗语上前也跪到了楼樾面前,惨白着脸哀哀的为杏雨求情道:“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教导无方,爷要怪就怪妾身吧,求爷饶了杏雨这一回……”
楼樾想起之前在梨院时,杏雨曾神神秘秘的将苏诗语拉到外面说话,心里顿时明镜般透亮,也越发的心寒。
他冷冷睥着脚下的女子,面色凝重,如墨的眸子看不到半点暖意,心里对苏诗语的愧疚之情也消散不见,语气冰凉道:“你求我饶了她,可你却没想过,在府外求见的是你的妹妹。你明明知道她如今孤苦无依,无处可去。若不到有急事万不得已,她何需在这样的大雪天,在万家团圆之时上门来找你这个姐姐。”
说到‘姐姐’二字时,楼樾的声音里带着毫不遮掩的讽刺之情,听在苏诗语的心里,像刀割一样的痛着,更是让她羞愧到无地自容。
其实,这四年里楼樾除了对苏诗语冷淡疏离,对苏家更是不理不睬,从不随苏诗语回过她的娘家,就算平日里在朝堂上见着苏父,也是淡漠寻常,根本不像是有着姻亲的亲家。
别人不理解,以为这就是楼樾的性子,冷漠不通人情。可在楼樾心里,却是一直恼恨着苏家当年对苏流萤一家做下的绝情事,更记着他们在苏流萤最无依无靠之时,弃她不顾。南院起大火时,苏家其他二房也是见死不救,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困在大火里……
这般无情无义的人家,楼樾自是不愿与他们多做交情,对他们也比对陌人生还不如。
原以为苏诗语会对自己这个命运多舛的妹妹多几份怜悯,令楼樾万万没想到的,平时娇弱温顺的苏诗语与苏家人一样,也是这般的绝然无情……
如此一想,他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更是厌恶失望。
☆、第66章 逼我去死
苏诗语原本想按着之前同杏雨说好的,假装不知道今天苏流萤求见的事,但令她没想到是,楼樾竟是对一切了如指掌。
心中的阴暗不堪曝于人前,且是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苏诗语绝望又羞愧,无措的抬头去求取楼樾的原谅,却在看在楼樾眸光里毫不遮掩的厌恶失望时,冰冷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她惨白着脸跪在那里,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淌下来,嘴唇哆嗦,绝望的悲泣道:“世子爷……是妾身错了,是妾身不该眼红世子爷对妹妹好,是妾身枉想着能得到世子爷多一点的关爱,是妾身企盼与世子爷过着像寻常夫妻那般过日子……而不是日日夜夜一个人独守空房,孤床冷枕……”
不顾院子里还有下人在场,苏诗语终是将压抑在心底四年的委屈不甘说了出来。
她这样做,一是内心太过压抑,再者却是希望楼樾看在她这些年默默承受孤独冷漠的份上,企盼着他对自己还有一点愧疚之心,从而放过她与杏雨这一次。
她的这些话,听在旁人的耳里,确实让人可怜动容。可楼樾面色却越发的阴郁起来。
他冷冷的看着哭得梨花带泪的苏诗语,一字一句冷冷道:“当初选你做侧妃,本世子明白的同你说过,楼家可以给你荣华富贵,我却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你当初答应了,本世子才迎你进的府。如今,你怪本世子冷落你——”
如墨的寒眸闪过冷芒,楼樾转身朝屋内而去,决然道:“南山,伺候笔墨!”
闻言,南山惊住了。而苏诗语更是全身剧烈一颤,脸色白如纸。
下一刻,她爬起身,上前抱住了楼樾的腿,全身抖得如筛糠一样,崩溃大哭道:“世子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休了我……求你了……”
楼樾站定回身,看着趴在脚边痛哭的苏诗语,语气平静无波:“我记得我同你说过父王与母妃的事情,所以我楼樾此生中只盼着与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些年你心里的委屈我是知道的,四年前本就不该娶你过门让你受这份委屈。所以今日写这份休书,却是还你一个自由,让你能嫁一个真心爱你的夫君,好好的过日子。”
苏诗语颓败绝望的坐在地上,手却紧紧的拽着楼樾的衣袍不愿意松开。
她惨烈笑道:“四年前我之所以愿意答应世子爷那样的要求,难道世子爷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正是因为我爱世子爷,才会愿意受下这份委屈进府,只想着能天天看到世子爷。更奢想着日久生情,能得到世子爷一丝怜爱……”
“如今,我已嫁进王府四年,世子爷却是要休了我,却不是在还我自由,而是逼我去死……”
苏诗语绝决的话让楼樾微微一怔——
不可否认,苏诗语说的不假,被休弃的妇人除了被世人看不起,以苏家人的绝情,只怕也再难容下她。
如果自己执意休了她,她因此丧命,这不是他所希望的。
再者,他也看出,苏流萤对苏家其他人怀着恨意,回京这么久从没回过苏家,却在新年里单单为苏诗语做了荷包,足以看出,她对这个姐姐有多看重……
眸光不由的看向里间昏迷不醒的人儿。下一刻,他终是默默叹息一声,对苏诗语道:“你起身吧!”
闻言,苏诗语全身一松,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红着眼睛道:“多谢世子爷宽恕……”
楼樾指着院子里跪着的门房小厮,对南山冷冷吩咐道:“各打三十板子再撵出去,再不为王府所用!”
来不及开口求饶,门房与小厮已是被人拉下去,塞了嘴巴绑在条凳上打。
沉闷的板子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的渗人!
闻着那板子声,跪在院子里的杏雨早已吓得没了人色,身上落满白雪,像个雪人趴在院子里。
此事,说到底,门房小厮都是受她指使,论起罪责,她才是最大的。而门房与小厮都受打被撵,她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她咬牙壮起胆子抬头去窥探楼樾,却见到他也正冷冷的看向她,顿时全身一颤,哭着求道:“世子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世子爷不要赶奴婢走……饶命啊世子爷……”
听着杏雨的声声哭求,苏诗语心如刀割,也忍不住小声的哭求道:“求世子爷饶了杏雨这一次吧……妾身呆在这王府里,身边除了杏雨一个亲人,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恰在此事,府医将药熬好送来。楼樾睥着杏雨冷冷道:“等她醒来再治你的罪!”
杏雨全身一松,感觉捡回了半条命。苏诗语也松下一口气,示意杏雨继续跪着,自己连忙上前接过府医手中的药碗,亲自喂苏流萤喝下。
楼樾负手站在床边,盯着苏流萤把药喝完,眉头一直蹙紧没有松开过。
苏诗语轻声劝道:“很晚了,世子爷去睡吧,妹妹这里有妾身守着就好。”
不亲眼见她醒过来,楼樾那里放心离开。他拂袍在床榻边坐下,冷冷道:“你们都退下。”
苏诗语拿碗勺的手微微一滞,想开口说什么,终是咽下,默默的与其他人一起退出屋外。
此时已近黎明,夜色泼墨般的浓黑,看不到一丝光明。
苏诗语全身僵硬的站在门廊下,抬头木然的看着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也是这般漆黑盼不到光明……
转身,透着温馨灯火的房内,楼樾一步不移的守在床榻边,手掌握着苏流萤的手。
看着这一切,苏诗语想起自己初来王府时,也病过昏厥过,可没有一次像这样过,除了在梦里,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守在她身边……
悲从中来,眼泪无声的涌出。
杏雨抬头看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子,心里如刀割般难受。
她哆嗦着拉着苏诗语的裙裾,哭道:“小姐,是奴婢连累了你。奴婢该死……”
“不怪你!”
苏诗语看着杏雨冻得苍白的脸,眸光里一片死寂,咬牙抑住身子的颤抖,冷冷道:“是我没用,护不住你……更护不住自己……”
说罢,竟是膝盖一弯,也在雪地里跪下。
见苏诗语也在雪地里跪下,杏雨震惊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身子娇贵,万万受不得这样的苦……”
苏诗语冷冷笑道:“我护不得你,只能陪着你一起受苦。只希望看在我一片诚心上,妹妹和世子爷能原谅你,放我们主仆二人一条活路。”
屋内,楼樾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昏迷的苏流萤身上,并不知道苏诗语跪在院子里的雪地里。
而如他所料,昏迷中的苏流萤似乎被噩梦餍住了,昏沉中的她一直紧紧皱着眉头,冷汗一颗颗的从额头上冒出,握在他手掌里的手死死的抠着,青筋暴起。
眼泪溢出紧闭的眼角,她痛苦喃呢道:“阿爹……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楼樾任由她的指甲抠进他的皮肉里,反而更大力将她的手握紧。
仿佛感受到了依靠,苏流萤攥着他的手,情绪慢慢平复下去……
天光亮起时,苏流萤终是从昏厥中醒过来。
怔怔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当目光落在身边的楼樾身上时,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被逼着嫁与于福对食的那个可怖的夜晚。
那时的她也同现在这般绝望痛苦、走投无路,也是在昏厥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了他。
苏流萤心里涌起酸楚,同时也忆起自己明明是去了小南里,怎么会来到安王府?
见她醒来,楼樾终是松下一口气。
下一刻,不等她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楼樾已语气凝重的开口了。
“南山说绿沫清醒了许多。见到她,就会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谁是幕后黑手!”
“至于苏太守的案情——我帮你去查!”
闻言,苏流萤手一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一直握在楼樾的手掌内。
脸上一红,她连忙将手从他的手掌心里抽出来,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楼樾——
楼樾一直清楚她进宫的目的是为了查询四年前的案子,但之前从未主动提及要帮她,而今说出这样的话,只怕也是让她有活下的希望和勇气。
“至于你与李修——”
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她,楼樾第一次话到嘴边却难以启唇。
片刻后,他别过脸冷冷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难过!”
从醒来开始,她什么都没说,然而楼樾竟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有的思虑痛苦。知道她在烦恼什么,担心什么,痛苦什么……
随着陈庶人一死,关于宁贵妃小产一案越发的凶险迷离。
而阿爹的案子,同样扑朔无解,让她感觉到深深的迷茫。而龙图阁一行,四年前的案卷里,独独少了阿爹那一份,也让她预感到阿爹一案的不寻常。
这两桩事,都充满着危险。她已欠下楼樾许多,她不想再将他牵扯进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听了杏雨的话后,她深知自己不能再与楼樾走近,不能再插足到姐姐与楼樾当中去……
她敛下眉眼轻声道:“谢谢世子爷的一片好意。只是……以后我的事,还请世子爷不要再插手。”
见她分明生疏起来的态度,楼樾心里像塞了一块石头,窒闷难受。
“也不全是为了你!”
下一瞬,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楼家四位影卫的命也不能白白的没了。所以,这幕后之人,我势力要找出来。”
看着他眸光里的坚定,苏流萤竟找不出更多的话来反驳他。
看了眼外面渐明的天色,她从床上起身,道:“还请世子爷让南山领我去见一见绿沫。”
她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得很。楼樾拦下她,让她再多躺一会,门外都是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不等楼樾问南山外面发生了何事,门口涌进一群人。
楼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进门,待看到床上的苏流萤,手中的龙头杖重重往地上一磕,发生‘咚’的一声重响。
闻声回头的楼樾,见到祖母过来,脸色微变。
苏流萤虽然从没见过楼老夫人,但看着她的穿着打扮,还有楼樾脸上突变的神情,心里瞬间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顿时也变了脸色,连忙从床上下来,低头向楼老夫人行礼。
楼老夫人不理会她的行礼请安,径直去上首位上坐了,手中的龙头杖朝外面的院子一指,眸光盯着不敢抬头的苏流萤,冷冷笑道:“世子爷正经的侧妃在雪地里跪着,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却在世子爷的床上,还能让世子爷守在身边端茶递水——丫头,你真是好本事!”
闻言,苏流萤与楼樾皆是一惊,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朝屋外看去,却见外面的院子里,苏诗语一身雪白的跪在雪地里,身边跪着杏雨,两人皆已是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
见此,苏流萤心口一痛,想也没想,当着楼老夫人和楼樾的面,冲到院子里,一把拉起苏诗语,震惊道:“姐姐怎么跪在这里?快进屋去!”
她双手触到苏诗语身上,感觉摸在了冰凌子上,心里越发的慌乱,生怕苏诗语冻出病了。
可是,她堪堪扶起苏诗语,她身子又滑下去,跪倒在地,朝着屋内的楼老夫人悲痛的哭道:“老夫人,不怪妹妹,是妾身的婢子做错了事,将妹妹冰天雪地的拦在了门外……妾身只希望世子爷和妹妹熄了心中的火气,饶了杏雨这一回,以后……以后妾身一定会好好管教,万不敢再让妹妹受委屈……”
听她这样一说,楼老夫人心中的怒火更盛,一掌重重击在梨木桌子上,气笑道:“真是不错啊,为了这么丁点的小事,又打又罚的。大过年的,将整个王府搅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连堂堂王府侧妃都要罚跪雪地请罪。樾儿,敢问她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楼老夫人震怒,楼樾起身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沉声道:“惊动老夫人是孙儿不对,与其他人无关,管教王府下人更是孙儿应该做的,所以……”
“所以,你就不顾语儿的脸面,当着这么下人的面,让她跪在雪地向一个卑贱的宫女请罪么?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被狐狸精迷了眼。你忘记四年前她对你的拒婚之耻么?到了如今,还对她念念不忘,任由她一次两次的搅得王府不得安宁。你真是太让祖母失望了!”
原来,楼樾楠院发生的一切,早有人悄悄的禀告给了楼老夫人,所以,来的路上,楼老夫人已知道楼樾带回来的女人就是四年前拒婚楼府的苏流萤,也知道了上次大闹楠院,并跳了荷花池的也是她。
而当楼老夫人进到楠院,看到跪在雪地里的苏诗语时,心里的怒火更是不可遏制,恨不得一拐杖打死苏流萤才好。
但楼老夫人毕竟是厉害的,再怎么说她心里也顾忌着楼樾这个孙子,却想到了另外的主意对付苏流萤。
龙头杖在地上重重一磕,楼老夫人看着同样在雪地跪下的苏流萤,冷冷道:“虽然你身份卑贱,但你到底是宫里的人。既然这样,老身亲自送你回宫,带你到皇后面前去,问她一句,何时宫规竟是这般松懈了,任由宫女在外过夜也不打紧了吗?”
闻言,楼樾脸色一变,,苏流萤也是怔在了当场。
宁贵妃出事后,特意让菲儿通知她躲避风头,不要回宫。
而楼老夫人是楼皇后的母亲,如今她要亲自押送她回去,莫说她是真的是触犯了宫规,单是楼老夫人亲自出面,楼皇后也要给她面子处置苏流萤。
如此回宫去,苏流萤只怕不死在真凶手里,也要被楼皇后按宫规处置了。
楼老夫人雷厉风行,说到做到,起身一挥手让身边的老嬷嬷上前押了苏流萤往外走。
楼樾想也没想追上前去,正要开口去劝阻老夫人,跪在地上的苏诗语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被冻得昏厥了过去。
场面一时更加混乱,楼老夫人见到苏诗语昏倒,更是气上心头,不待楼樾开口为苏流萤求情,已是冲他怒斥道:“还不将人抱进屋去!若是语丫头有个三长两乱短,这个贱婢的命你也休想再要了!”
苏流萤被这突发的一切惊得回不过神来,等见到苏诗语面无血色的倒在雪地里,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惨白着脸颤声道:“世子爷,求你快去看看姐姐……”
楼樾两难的怔在当场,眸光里第一次涌现难色。
下一瞬,他转身回步,一把抱起雪地里的苏诗语大步的往屋里去,一边吩咐下人去唤府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流萤心里蓦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楼老夫人见楼樾回头去照顾苏诗语,冷严的脸上终是松下半分,正要领着嬷嬷们押着苏流萤往外走,下一刻,楼樾却是大步的从后面追上来。
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披风,亲手披到了苏流萤身上。回头郑重的对楼老夫人道:“昨晚是孙儿执意将她带回王府,让她误了进宫的时辰。祖母要怪要罚,都是孙儿的事。孙儿愿意与你们一起进宫向皇姑母请罪!”
说罢,楼樾一马当先,竟是率先向宫里而去。
永坤宫里,楼皇后正在为昨晚宫里发生的大事烦心。
虽然宁嫔杀害陈庶人一事与她无关,但是如今是她掌宫,在新年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莫说慧成帝震怒,就连久居慈宁宫的太后都惊动了,一怒之下严惩了宁嫔,对她这个掌宫皇后也多有微词。
慧成帝到底顾念了与陈庶人多年的情谊以及五公主的身份,追封了陈庶人为陈妃,以妃礼厚葬。但因着是新年宫里不宜举丧,只得将她的梓宫连夜移到安国寺,尔后再选定日期举行丧礼下葬。
楼皇后一夜没睡,先是安排好陈妃梓宫出宫的一应事务,又去咸福安慰了失母的铃岚公主,待回到了永坤宫时,已是到了天亮时分。
然而,不待她坐下来喝杯茶好好休息一下,宫人来报,却是王府的楼老夫人携着世子爷一大早在宫外求见了。
听说母亲求见,楼皇后怔愣了一下——
母亲为了避嫌,平时并不常进宫,怎么会在年节里一大早就来宫里找她?
心里蓦然生出了一丝慌乱,楼皇后喝口茶定定心神,亲自到宫门去迎楼老夫人。
楼皇后心里本来存了一丝疑惑,待见了被押着跟在自己母亲身后的苏流萤时,心里顿时明白了一二。
只怕又是自己这个侄子与苏流萤之间闹出什么事情来,惊动了母亲。
楼皇后笑着将楼老夫人迎进殿内,可是尚未坐稳,宫人连茶都还未上,楼老夫人已是忍不住开口了。
重重叹息一声,楼老夫人沉声道:“娘娘打理后宫事务繁忙。老身一大早就来搅扰娘娘,本是不应该,可事关娘娘治宫大事,却不得不前来叼扰。”
说罢,手中龙头杖一指跪在当中的苏流萤,冷冷道:“此宫女偷偷出宫,到了时辰也不回宫,彻夜留在宫外,并在王府里兴风作浪,还请娘娘按着宫规严厉处罚,以儆效尤!”
闻言,楼皇后回头看了眼楼樾,目光再移到了苏流萤身上,迟疑片刻开口问道:“你昨日奉谁之命出的宫?为何晚上不按时归宫?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楼皇后这般问,却是给苏流萤解释的机会,并没有听信楼老夫人一口所言直接处罚她。
楼老夫人心里涌上不快,但转念一想,她虽然是自家女儿,要帮着自己。可她更是大庸朝的皇后,处事还是要秉公办理才能服众。所以也不再怨怪皇后给苏流萤解释的机会,想着左右她彻夜没回宫是事实,任她怎样狡辩也是逃不掉的。
苏流萤也感激楼皇后没有不管不顾的就定她的罪,肯这样平心静气的给她解释的机会。
可是,昨日她是奉了宁贵妃之令偷偷出的宫。而如今宁贵妃犯了事,如果她如实说了,楼皇后势必会追问她宁贵妃让她出宫是办什么差事,她却是不能将绿沫的事抖出来。
见到她神色间的难色,楼樾心里何尝不明白绿沫一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虽然他信任皇姑母,可永坤宫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他上前跪到了苏流萤的身边,沉声道:“姑母,是侄子让她出的宫,也是侄子执意将她留在府上不放她回来。此事,全是侄子一人所为,姑母要罚就罚侄子!”
见楼樾不管不顾的担下所以罪责,更是为了替苏流萤脱罪,竟是不惜在皇后面前犯下欺瞒之罪,顿时气得楼老夫人脸都白了,手中的龙头杖哆嗦的指着楼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楼皇后见到母亲生气的形容,不用想都猜到了楼樾在撒谎。
换做平时,她不会当场揭穿楼樾的话,给他留着面子。
可经过昨晚之事,太后本就对她颇有微词,若在此时,再让她包庇自家侄子的闲言碎语传到慈宁宫去,只怕太后会更加恼怒……
想到这里,楼皇后神情冷了下来,亲手端了参茶劝楼老夫人喝下,让她缓口气,转头却是对大宫女璎珞冷冷吩咐道:“去找守宫的禁卫将她出宫的登记记录要来。”
☆、第67章 轿前婢女
闻言,楼樾与苏流萤都怔住了。
楼老夫人也没想到楼皇后会真的秉公办理此事。她心里虽然恼怒苏流萤,但她更在乎自家孙子,怕楼皇后真查下去,会坐实楼樾的欺瞒之罪,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但是,是她来找皇后要求处置苏流萤,如今想再开口劝阻却是自相矛盾,自打其脸了。
心里又气又急,楼老夫人想着四年前苏流萤对楼家的拒婚之辱,再想着今日之事也全是因她而起,心中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突然起身冲到了苏流萤面前,手中的龙头杖朝她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坚硬木杖落在苏流萤的头上,瞬间血流如注。
突然的变故,即便反应快速如楼樾,都没来得及拦下老夫人的龙头杖。因为他根本没想到祖母会突然对苏流萤下手。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流萤,即便沉稳如楼皇后也瞬间慌了神,迭声让璎珞去唤太医,一边对喘着粗气的楼老夫人焦急道:“母亲,你怎么能突然对她动手?说好的交由女儿处置……昨晚冷宫才出事,万一今早你一杖又将她打死在这永坤宫,你让女儿如何向皇上太后交差?”
楼皇后见自己的母亲突然发难,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将苏流萤出宫之事细查下去,怕查实了反而坐实了楼樾的欺瞒之罪,只是顺势将璎珞喊住,改让她去唤太医。
见此,楼老夫人心里的担心放下,嘴上却不服输道:“哼,一个小小的宫婢,死了就死了。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还顶不起这个罪么!”
楼樾将苏流萤搂进怀里,慌乱的用手捂着她头上的伤口,脸都白了。
若换成其他人这样对苏流萤,他早就要了她的命。可偏偏此人是他的祖母,他竟是一点都奈何不得。
又气又恨,他牙齿咬得咯吱做响,语气无比的阴沉,“老夫人连我的命也一并拿去吧。不然,她若死了,我一定会随她一起死的!”
说罢,不顾气得身子直打晃的楼老夫人,抱起苏流萤径直往外冲去。
见他不管不顾的要带人离开,而他怀里的苏流萤又是这副样子,楼皇后不免急了,连忙拦下他,好言劝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救人要紧。你赶紧将她抱到偏殿去,让太医好好帮她包扎伤口。”
看着满手的鲜血,楼樾心痛如绞,抱着苏流萤大步朝偏殿去了。
太医一会就到了,却是刚刚复职的林炎。
永坤宫的宫女去太医院叫人时,只说是有人摔倒,磕破了脑袋,林炎没想到磕破脑袋的人竟是苏流萤。
她怎么会出现在永坤宫,还磕伤了头?
看了眼站在一边神情阴郁着急的楼樾,林炎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此时他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帮苏流萤查看伤口。
幸好伤口不太深,林炎手脚麻利的给她上药再包扎好,再细心的叮嘱她这段时间小心碰到伤口。
林炎心里有很多疑问和担心想对苏流萤说,但看着楼樾寸步不移的守在苏流萤身边,只得反复叮嘱她好好保重,先行退下了。
林炎一走,楼樾看着苏流萤苍白的小脸,还有眸光里难掩的慌乱,心里充满怜惜愧疚,沉声道:“此事我自会去找姑母说清楚,让她不要再追查你出宫之事,也会再向她请求,放你出宫!”
想着姐姐跪在雪地里的样子,想着楼老夫人对自己的憎恨,苏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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