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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王爷,逆天宠-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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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泓琛放下笔,自己也觉颇为好笑。

    “你这手艺,是注定做不了下人了。”秦雨缨调侃地从他手中接过眉笔,对着铜镜添了几笔。

    稍稍搽了些胭脂,略显苍白的面色总算红润了几分。

    唇用绛色一点,如同映日。

    这妆极淡,果真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穿上翠烟襦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清丽得令人挪不开目光。

    在门外候着的杜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忽觉后背一凉,转目一瞧,正对上了陆泓琛凛冽的视线。

    他连忙垂下了头。

    临走前,马车上忽然飘出一句:“杜青,本王记得你已快到而立之年,为何还不娶亲?”

    “这……”杜青结舌。

    他当上副将的那一日,就已立誓,此生不婚不娶,为骊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地良心,这事王爷不是早已知道了吗?

    马车中,秦雨缨听得没好气,忍住将身边这醋坛子一脚踢飞的冲动:“你真连杜大胡子的醋也要吃?”

    “杜大胡子?”陆泓琛眸光一变,“王妃为何从未这么叫过本王?”

    秦雨缨实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又没胡子!”

    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拌嘴,杜青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王爷不会不了解此行的危险,有心思与王妃娘娘拌嘴,便说明心中早有准备,此番入宫,必定万事无忧……

    不多时,马车行至了宫门口。

    陆泓琛与秦雨缨皆下了车,跟在二人身后的,是个在秦雨缨看来有些面生的小厮。

    把守宫门的将士仔细替三人搜过身,方肯放行。

    秦雨缨记得,梦中也是如此。

    皇帝胆小如斯,哪怕有十余万御林军把守皇宫,也依旧害怕她与陆泓琛会带兵刃行刺,说来还真是可笑。

    殊不知陆泓琛的兵刃,旁人哪里看得见、摸得着?

    他叫皇帝三更死,谁又敢留皇帝到五更呢。

    有陆泓琛在身旁,秦雨缨心中无比安稳,心道噩梦终究只是噩梦,成不了真。

    来到太后寝宫时,皇后果然也在,身旁有皇后作陪,二人正在饮茶,饮的是南疆进贡来的新茶。

    许久不见,太后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分。

    “七王妃,你今个儿怎么舍得入宫来看哀家了?”她问。

    她这头风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巴不得秦雨缨每日都能在身边伺候着,随时针灸才好。

    可毕竟与秦雨缨间隙颇多,叫她低声下气请秦雨缨过来看诊,还真是拉不下这个脸……

    “雨缨早想入宫来见母后,因俗事缠身,一直未能脱身,今日是特地来向母后问安的。”陆泓琛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来人呐,快赐座。”太后并未横挑鼻子竖挑眼,而是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不晓得的,还道她对秦雨缨有多疼爱。

    太监很快搬来了座椅,陆泓琛却并未落座:“儿臣还有要事要同皇兄商议,就不陪母后了。”

    “你这孩子,怎么刚来就又要走……”太后嗔怪。

    “七王爷口中的要事,必定关乎戎疆战乱、骊国安危,这等事情耽搁不得,您还是由着他去吧。”皇后在旁笑着劝道。

    因经历了那场噩梦,这笑容在秦雨缨看来,多多少少有些得意和虚伪。

    “是啊,太后娘娘,皇上在养心殿设了宴,说是要为七王爷庆功呢。”一旁的宫人也道。

    “既然是庆功宴,皇后,你与七王妃为何不出席?”太后问。

    “皇上与七王爷乃是亲兄弟,亲兄弟之间的一些话,怕是不便在皇后娘娘与七王妃面前聊。”那宫人解释。

    太后点点头,示意让陆泓琛先去。

    见他似乎有些不放心秦雨缨,太后慈爱一笑:“你且去吧,你这七王妃,哀家是断然不会给你弄丢的。”

    “雨缨怀胎六月,要当心身子,还望母后莫让她四处走动,前几日儿臣请大夫替她看诊过,说是胎像有些不稳,须静坐才能保胎。”陆泓琛道。

    “有这等事?”太后看秦雨缨身子利索,怎也不似胎像不稳的模样。

    一旁的皇后,很快抓住了这番话的重点:“七王爷,你说七王妃她怀胎六月,这……”

    “先前实属御医误诊,这孩子,是本王去往辽城前的那几日怀上的。”陆泓琛解释。

    皇后脸色微变。

    她早就觉得秦雨缨这孩子怀得有些古怪,只是苦于一直没找出猫腻来。

    而今陆泓琛却说,孩子是在去往辽城之前所怀……

    这也就是说,秦雨缨先前一直都是假孕?

    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欺君之罪!

    若是在皇帝面前,她定会抓住此时狠狠参陆泓琛一本,可面前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后,太后素来偏爱陆泓琛这个儿子,又怎会在这种事上对陆泓琛夫妇加以刁难?

    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巴不得就这么敷衍过去……

    反正孩子已怀上了,这是陆泓琛的儿子,也是太后的孙子,六个月与九个月,对太后而言有何区别?

    许是年纪老迈了,心中计较的也没那么多了,太后今日倒额外多了几分大度,没再像往日那般挑秦雨缨的刺:“既然胎像不稳,那就安心养胎,好好在哀家宫中坐着,哪儿也不许去。”

    秦雨缨难得温婉,低头应了声是。

    皇后脸色微变。

    她本打算待陆泓琛离开,便寻个合适的机会,将秦雨缨也带去见皇帝,好让皇帝治这夫妇二人的罪,可太后话已至此,叫她如何好开口?

    太后不晓得这是一场鸿门宴,皇后心里却清楚得很。

    今日御林军那边有动静,据说已将养心殿团团围住,只等陆泓琛进去,来个瓮中捉鳖。

    要是能将秦雨缨这只鳖也一并捉了,自然再好不过。

    可秦雨缨人在太后寝宫,一旦事发,太后定会竭尽全力保住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孽种长大之后,势必会为父报仇,到时若一众老臣加以拥护,事情真不晓得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皇后越想越觉心有不甘,分明能将这夫妇二人一举剿灭,可因太后的插手,这个后患又不得不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真是麻烦一桩!

    她哪里晓得,御林军聚集于养心殿外,并不是想径直冲进去将陆泓琛杀了,这只是皇帝的万全之策,万一下毒失了手,至少还有一条后路,不至于让陆泓琛有机会逃走……

    那厢,陆泓琛入了养心殿赴宴,这厢,皇后没话找话,盯紧了秦雨缨的肚子:“七王妃肚子这么尖,怀的定是个儿子吧?”

    那眼神,说不出的艳羡还是狠辣。

    秦雨缨未答,而是反问:“不知皇后娘娘所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皇后闻言诧然,忍不住结巴了一下,岔开话题:“你……你怎会知道本宫身怀有孕?”

    秦雨缨淡淡一笑:“皇后娘娘手脚略有浮肿,体态也比先前要丰腴不少,不是有孕是什么?”

    就是不晓得,究竟是皇帝的种,还是那陆长鸣的种……

    说起来,这孩子的月份还真是经不起仔细推敲。

    皇后也勉强笑了笑:“七王妃果然厉害,连那些日日伺候哀家的宫人都没瞧出来,你却一眼就看穿了。”

    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本宫还真是要多同七王妃学学这养胎的法子,七王妃随七王爷征战沙场,肚子里的孩子却依旧安然无恙,这可真是老天眷顾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太后可算是想起了请太医这一茬:“许久没叫御医过来诊脉了,今日你二人正好都在,不如,就让那李院使过来好好诊断一番,也好为你二人开些安胎药。”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奴才这就去太医院请李院使。”身旁的宫人连忙接话。

    不多时,李院使就被请了过来。

    皇后的脉象倒是无异,至于秦雨缨……

    李院使将秦雨缨的脉诊了又诊,苍老的脸颊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狐疑。

    “怎么了?”太后忙问。

    莫不是……秦雨缨腹中的孩子出了差池?

    李院使拱手:“启禀太后娘娘,也不知是不是微臣诊错,七王妃的身孕,似乎才六个多月啊……”

    说着,补充了一句:“微臣年迈,已是有些老眼昏花,诊断出的结果不一定确切,故而……”

    太后颔首:“你没诊错,七王妃的确只有六个月的身孕。”

    “这……”李院使颇为不解。

    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将事情的原委略略说了一遍,没直言秦雨缨先前是假孕,只说是弄错了月份。

    李院使听得明白过来,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今日心情极好,微微颔首:“李院使但说无妨。”

    “七王妃娘娘这一胎着实怀得不同寻常,既像只怀了一个小世子,又像是怀了一对双生子……”李院使道。

    语气不甚确切,只因单从脉象来看,根本无法确诊。

    他当了数十年的院使,遇上这等怪事还是头一次……

    “双生子?”太后听得大喜,“你是说,七王妃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李院使很是斟酌了一番言语:“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个……倒是不一定,不过,不管所怀的是几个孩子,其中定有一个是世子。”

    言下之意,秦雨缨这回可谓一举得男。

    若能诞下双生子,那更是天大的好事。

    太后喜得合不拢嘴:“李院使医术高明,来人,重赏!”

    她并不晓得,在秦雨缨的梦中,自己险些亲手杀了陆泓琛唯一的骨肉……

    秦雨缨淡淡看着这一切,没有多做言语。

    正因有书灵的提醒,她与陆泓琛才得以如此轻松地见招拆招,一开始就令皇后的阴谋诡计尽数落了空。

    她倒要看看,皇后接下来还能想出什么毒计……

    李院使就这么得了好几箱珠宝和绫罗绸缎,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皇后心中愈发不悦。

    为何旁人皆能有孩子,她的孩子却来得如此辛苦费力?

    要不是当初她狠下心来,找来了那陆长鸣,何来如今这三个月的身孕?

    李院使早已诊出她怀的是公主,而非皇子。

    她心有不甘,给了大笔银两,叫李院使莫要声张,为的是生下来之后,偷偷找人将女婴换成男婴……

    唯有如此,异族才不会彻底落入那蔺长冬手中。

    当初,找到她生母下落的几位长老,这些年千辛万苦才发展出了一方势力,眼看快要被蔺长冬尽数吞并,叫她怎生甘心?

    只要她能一举得男,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并非所有异族人都如那蔺长冬一般生性嗜血,也有不少人主张以和为贵。

    待她所生的孩子继承皇位之后,异族便能顺理成章分走骊国半壁江山,从此天下太平,再无战乱……如此,也算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

    宫中有规矩,不管皇后还是妃嫔,怀孕的头三个月,皆是不得向外声张的,说是过早地叫人知道了,会减少腹中胎儿的福分。

    实则,所谓福分只是幌子而已,头三个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要是叫别的嫔妃晓得了,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毒计谋害皇嗣……

    这一点,皇后心知肚明。

    眼看太后笑眯眯地与秦雨缨拉起了家产,将她冷落在一旁,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那幽香扑鼻的茶水,佯装漫不经意地插嘴道:“我说七王妃,你先前擅自离京,跑去辽城见七王爷,害得全京城的人都以为你又无故失踪了,此事你似乎还未向皇上请过罪吧?”

    “此番王爷前去赴宴,已打算代我向皇上请罪。”秦雨缨道。

    一句话,就将皇后的后路堵得死死。

    陆泓琛都已代她请罪了,皇后自然也不能逼着她亲自谢罪。

    “你肯认错,这是好事,皇儿毕竟是琛儿的兄长,闹出误会事小,生出间隙事大。”太后语重心长道。

    言下之意,是叫秦雨缨今后莫要再如此任性,一来二去,颇有糟践皇帝与陆泓琛手足之情的嫌疑。

    闻言,秦雨缨只是点头,一句也没反驳。

    “原来你也有这般温婉乖巧的时候……”耳边传来书灵的声音。

    她幻化成了一对小巧精致的耳坠,此刻正乖乖待在秦雨缨耳垂上。

    “你昨日叫我梦见那些,应该不止是为了提醒我吧?”秦雨缨淡淡挑眉。

    无需开口,书灵便能听见她心中的言语,如此倒是省却了一番说话的功夫。

    书灵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顿了顿,道:“你倒也不蠢……”

    秦雨缨一笑:“如果只是为了提醒,何须如此劳神费力,让我经历那真切无比的梦境?”

    梦境虽无痛觉,但着实可怖,那冷汗淋漓的感觉,至今仍清晰无比,经历一次,便永生难忘。

    若不是晓得书灵性子还算平淡,凡事不喜计较,秦雨缨只怕要以为,她是在报先前那被火烧之仇了……

 第二百四十章 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气

    书灵未答,而是反问:“你可知同数千年前相比,阎君身上少了何物?”

    “何物?”秦雨缨不解其意。

    “杀气。”书灵道。

    接而,补充了一句:“而今他身上已瞧不出半点杀气,我原先以为这是失了魂魄的缘故,后来才晓得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那是何故?”秦雨缨问。

    “他的一缕残魂,落在一个妖族人身上。那人唤作湛飞鸣,修为极高,算得上是个天才,曾杀生无数,令整个妖族生畏,差一点就堕入了魔道,却因恋上一个凡人女子而心性大变,变得不复当初……”

    湛飞鸣不复当初,那残魂中的杀意也不复当初,正因如此,残魂收回与否,便变得不甚重要了。

    故而,陆泓琛没有迫使那湛飞鸣交出残魂,而是想出了一条计策,令此人为自己所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听起来,书灵似乎将那湛飞鸣调查得很是清楚。

    秦雨缨忍不住问道:“此事与陆泓琛有关?”

    书灵依旧未答:“你可知那湛飞鸣恋上的凡人女子,与你长得十分相似?”

    秦雨缨怔了怔。

    这个,她还真是不知。

    “湛飞鸣与阎君魂魄相通,二人的心性变化,也是如出一辙。说到底,湛飞鸣的变数在那女子身上,阎君的变数,则在你身上。唯有你,才能将他心底的杀意彻底激起,让他变得与数千年前无异。”书灵解释。

    秦雨缨听得明白过来。

    难怪书灵要让她在梦中经受那一切,难怪陆泓琛会那般轻易地中毒而亡……原来书灵早就笃定,她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陆泓琛,更晓得陆泓琛听说之后,必将勃然大怒。

    想清楚这一切,她眸光不觉微凝:“你这般算计他,就不怕他发现之后,一把火将你烧为灰烬?”

    阴间的火焰,自然非比寻常,连恶鬼的魂魄都能燃烧殆尽,何况只是一个小小书灵?

    “烧为灰烬又如何?”书灵冷笑了一声,“你可知阎君一旦败于天君之手,我会头一个灰飞烟灭?”

    难得听她说起天君,秦雨缨心念微动:“那天门迟迟未开,天君究竟有何图谋?”

    “不管天门何时开,这场恶斗都在所难免,”书灵的语气难得冷硬了一次,“你已瞧见了追随陆泓琛的那些武将被乱刀砍死、乱箭射杀的场景,若陆泓琛因你的缘故战败,追随他的仙人、鬼差,皆会落得比那凄惨百倍千倍的下场!”

    秦雨缨沉默了片刻。

    这些,陆泓琛从未向她提过。

    他摆明不想让她担心,无论何事都一肩扛起,久而久之,她的担忧渐渐少了,他肩上的重担却越来越沉……

    “早在数千年前,我就该杀了你,可惜时至今日,再后悔也是徒劳,杀了你非但百无一用,反而会令阎君堕入魔道,正中天君下怀……”书灵似在叹气。

    “放心,你不会灰飞烟灭,追随陆泓琛的人,也不会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秦雨缨道。

    她多多少少理解了书灵心中的担忧,难怪书灵对她的态度一直很是古怪,原来是在埋怨她连累陆泓琛落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但愿如此。”书灵吐出四字。

    “不是但愿,是一定。”秦雨缨很是笃定。

    不知为何,她有种微妙的直觉,那天君根本不是陆泓琛的对手,所以才会紧闭天门,不敢与之针锋相对,只敢派那尤懿儿来到凡间,使些见不得光的阴招……

    “莫要忘了,他要对付的不止天君,还有那傀儡。而今傀儡不知所踪,说不定早已悄悄逃到仙界去了,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书灵道。

    不过区区一具傀儡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秦雨缨不知书灵这话里的忧心忡忡究竟从何而起,正待细问,耳旁忽然传来皇后的声音:“七王妃,你怎么突然发起愣了?”

    抬起头,皇后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皇后自是瞧出了秦雨缨今日的一言一行有些奇怪,不过并未往细处想,心道陆泓琛此番去养心殿,十有八九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秦雨缨若不心焦,那就真是个傻子了……

    若陆泓琛稍稍聪明几分,打定主意待在太后寝宫,不去赴这鸿门宴,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可惜他自视甚高,自以为立下了战功,又得尽了民心,就能在皇帝面前横着走。

    可惜啊可惜,得再多民心又有何用,到头来不照样要变成死尸一具……

    那十来万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得了皇帝的吩咐,又岂会让他活着出宫?

    太后也瞧出秦雨缨的脸色有些不对:“七王妃,你可是累了?御膳房正在炖参汤,一会儿你喝一碗,补补身子。”

    秦雨缨点头谢过。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参汤就端了过来,呈乳白色,显然炖了许久。

    好在药味不是那么浓郁,秦雨缨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刚放下那只青瓷小碗,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闹。

    听起来,似乎是养心殿的方向。

    皇后眸光一动,默不作声掩去面上的喜色——看来,御林军已开始动手了!

    “太后娘娘,不好了,七王爷他……”一名太监气喘吁吁冲了进来,显然是一路急匆匆跑来的。

    见此,太后立即站起身来,心中好不焦灼:“说清楚,琛儿他到底怎么了?”

    “七王爷他擒住了皇上,逼迫养心殿外的御林军退兵,说是要……要让皇上交出玉玺……”太监结结巴巴说道。

    一边说,一边冷汗直冒。

    玉玺乃帝王象征,逼皇帝交出玉玺,无异于谋权篡位。

    七王爷这是在造反啊!

    古往今来,骊国还从未出过王爷造反的事,刚听说的时候,太监还以为是宫人们的讹传,直到亲眼瞧见陆泓琛将剑架在皇帝脖子上,将其押出了养心殿,才忍不住大惊失色。

    见此一幕,御林军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入宫之前,分明有人仔仔细细搜过陆泓琛的身,并未从他身上搜出任何兵刃,这把长剑究竟是从何而来的,皇上下在那酒里的毒,又是如何被陆泓琛识破的?

    皇帝安插在御林军中的心腹,那叫一个百思不得其解。

    因生怕陆泓琛会取了皇帝性命,众人皆放下手中刀剑,退了足有数百米。

    待消息传到太后耳中时,皇帝已几乎被吓破了胆。

    不仅因为陆泓琛周身的气息太可怖,还因那柄长剑阴寒如冰,似一条盘在他项上的毒蛇,令他浑身发冷,几欲晕厥……

    太后听闻此事,好不诧异。

    在她看来,素来不喜名利的陆泓琛,断然做不出这等谋权篡位的事。

    “小福子,你可是听错了?”她忍不住问。

    那唤作小福子的太监,连连摇头:“太后娘娘,奴才怎会听错,这是奴才亲眼所见,也是养心殿外的数千御林军亲眼所有,万不会有假……”

    这小福子是太后的眼线,对太后断然犯不上欺瞒。

    闻言,太后大惊失色,身子颤了颤,险些倒在了地上。

    “养心殿外怎会有数千名御林军?”秦雨缨问。

    据她所知,御林军大多把守在皇宫外围,集中在东西南北四扇宫门附近,即便得知消息赶至养心殿,也不会来得如此之快……

    故而,要么是御林军未卜先知,要么就是有人事先叫他们围守在了殿外。

    而那个人,不会是陆泓琛,只会是皇帝。

    经她这么一提醒,太后略略回过神来,看向那小福子:“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小福子战战兢兢,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哪会不晓得皇上这是要置七王爷于死地?

    可皇上毕竟是皇上,七王爷毕竟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身为臣子竟敢起弑君的念头,这简直罪无可赦……

    小福子将一切归咎于陆泓琛,太后却全然不是这么想的。

    陆泓琛是皇帝的亲弟,更是她的亲生儿子,手足相残,做母亲的自是再痛心不过,追根溯源,这一切并不是因陆泓琛而起,而是因为皇儿……

    她不怒反笑,那笑容甚是冰冷:“好啊,数千御林军……”

    皇后心叫不好,连忙插嘴:“母后,这御林军本就是要保护皇上周全的,说不定是听说七王爷今日要入宫,所以才……”

    “所以才一早就守在了养心殿外?”太后反问。

    “这……”皇后一阵语塞。

    即便皇帝担心陆泓琛谋权篡位,也用不着派这么多人前来把守。

    怎么看,都像是皇帝打算将陆泓琛斩杀于宫墙之中……

    “七王妃,你早已知道此事了?”太后又问。

    她早就发觉秦雨缨今日有些不对,原以为是身怀有孕,精神不济的缘故,此时想来,似乎并不仅只是如此。

    若秦雨缨知情不报,将她瞒在鼓里,她自是要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是啊,七王妃,你方才既是发呆又是走神,是不是早知七王爷此番入宫是心怀不轨,要对皇上下毒手?”皇后质问。

    “心怀不轨?”秦雨缨冷笑一声,“与其说是王爷心怀不轨,不如说是皇上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皇后自然不肯放过这么一个兴师问罪的机会,“好你个七王妃,如此胆大包天,伙同七王爷谋反,你简直活腻了……”

    “住嘴!”太后怒喝一声,打断她这咬牙切齿的一番话,“在哀家面前如此放肆,哀家看,你才是活腻了!”

    皇后嘴唇颤了颤,强忍内心恨意问道:“太后娘娘,您这是打算袒护七王爷到底了?”

    不是母后,而是太后娘娘,这称呼一下就生疏了不少。

    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溢于言表,四下的宫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别以为哀家不知你们在打什么算盘。哀家是老了,可哀家还没彻底老糊涂,琛儿这才刚去赴宴,皇帝就叫了数千御林军将养心殿团团围住。若非皇帝欺人太甚,琛儿又怎会动了杀心?”太后冷冷道。

    “好一个欺人太甚……太后,你偏袒陆泓琛这个此子,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在你眼里,唯有陆泓琛与秦雨缨才是良善之辈,皇上与本宫都心如蛇蝎,都该死,是不是?”皇后心中恨得不行,撕破脸皮后,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了。

    一旦玉玺落入陆泓琛之手,宫墙之内立刻就会变天,她这皇后之位,必定是坐不稳了……

    一想到这,她心里就仿佛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

    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只要将这一消息传扬出去,一切很快就会有转机……

    这节骨眼上,陆泓琛偏偏唱起了谋权篡位的戏码,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闻言,太后脸色铁青,那叫一个气。

    还未开口,一旁护主心切的老太监就已怒不可遏地训斥起来:“皇后娘娘,你可知你目无法纪,口出狂言,以下犯上,是要被治罪的!”

    “狗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皇后气极,抄起一个茶盏便朝那老太监身上砸去。

    茶盏砸在老太监身上,一时间水花飞溅。

    只闻哐当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变成了无数碎片。

    太后胸口一阵猛烈起伏:“来人,把皇后押下去!”

    几名宫人立刻上前,却被皇后身边的随从拦住了。

    皇后冷冷扫视众人:“混账,谁敢动本宫,看本宫不打断他的腿!”

    “你……”太后着实被她气得不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皇后平日里的唯唯诺诺、伏低做小,十有八九全是装出来的,不遇上这种事,她还真不知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

    “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气。”一道声音传入皇后耳中。

    说话的是秦雨缨,她神色平淡:“口出狂言,这是犯了口舌,以下犯上,乃是目无遵纪,仅凭这两条,就足以送你去慎刑司。而今太后只是将你暂且押下,看来倒是太便宜了你,以至于你还以为太后是好欺辱的,胆敢讨价还价了?”

    “秦雨缨,别以为本宫不知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挑唆陆泓琛弑兄,还不是为了让骊国大乱,使异族有机可乘?要不是因为你这异族人的身份,皇上怎会对陆泓琛如此提防,怎会担心陆泓琛谋权篡位,以至于叫御林军围守养心殿?”皇后指着她的鼻子,不假思索地污蔑。

    反正众人皆知,秦雨缨那过世的外祖母是个异族人。

    秦雨缨身上,自然也流淌着异族的血。

    如此一说,似乎也能说得通。

    毕竟在外人看来,陆泓琛虽然性子古怪、喜怒无常,但对皇帝这个兄长素来十分敬重,从未起过半点谋逆之心,今日却将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既可以说是被皇帝所逼,也可以说是事先就受了秦雨缨的唆使。

    太后眸光微变,看向秦雨缨的眼神,多了一份怀疑。

    不待秦雨缨开口,皇后接而又道:“还有你肚子里那孩子,莫名其妙就少了那么多月份,谁知究竟是哪来的野种?陆泓琛口口声声说这孩子是在去辽城之前有的,解释得如此清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依本宫看,这分明是你趁他离开京城,与别人有染怀上的孽种……”

    她一口一个野种,一口一个孽种,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话未说完,忽然迎面飞来一记耳光。

    扬手的是秦雨缨,这耳光打得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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