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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王爷,逆天宠-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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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火那夜,府里忽然白光冲天,你大舅、二舅皆亲眼瞧见了,虽不知事情原委,但也猜出白光与此书有所关联,说只怕是这书作祟,所以府中才会突然起火,出现不祥之兆。”牧老夫人再次开口说道。

    如此说来,大舅与二舅,也不知那场火是外祖母亲手所放……

    “传闻书中有灵,那白光或许就是灵气所在,大火过后,白光四散,如今书册应是只剩一具空壳了。”牧老夫人略带叹息。

    秦雨缨心下了然。

    难怪外祖母会这么轻易将此事告诉自己,原来是早已知道这书失去了效用。

    “外祖母,您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

    “我是什么人……”牧老夫人闻言一笑,苍老的脸上皱纹横生,一双本就细长的眼睛,已是眯得有些看不见了。

    秦雨缨静待回答,牧老夫人却久未言语。

    仔细一看,她竟已靠在枕边假寐起来……

    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秦雨缨很是汗颜。

    外祖母身体虚弱,她想了想,到底是不便打扰,于是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了。

    至于那下册古籍,被她原封不动地锁在了柜中,放回了梳妆台下。

    外祖母肯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已是对她莫大的信任,她断然不会辜负了这份信任。

    有些事,只能慢慢来,一时半会儿急不得……

    在牧府住了一日,次日一大早,秦雨缨便又来到了牧老夫人房中请安。

    这次,外祖母绝口不提那下册古籍之事,只与秦雨缨聊辽城的趣事,时常说了上半句,没有下半句,话讲到一半就犯起了困,头一歪,发出一阵阵细微的鼾声……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愈发不行了。”常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秦雨缨心知着急也是无益,牧老夫人已到油尽灯枯之时,怕是……熬不过多少时日了。

    第三日,她照例去请安。

    牧老夫人正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转目见了她,一双浑浊的老眼亮得出奇:“雨秋……”

    “这是缨儿,不是雨秋。”一旁的常氏纠正。

    “缨儿?”牧老夫人满脸疑惑。

    “缨儿是您的孙女啊,难道您不认得她了?”常氏好不诧异。

    “孙女?”牧老夫人更是疑惑不已,“我何曾有过什么孙女?你又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我房中来了?出去出去……”

    说着,便伸手将常氏往外赶。

    秦雨缨心叫不好,外祖母只怕开始变糊涂了。

    “老太太,我是您的儿媳啊!”常氏柳眉紧蹙,忙不迭地解释。

    “儿媳?”牧老夫人一怔,上下打量她,似乎记起了什么,“你……你是常虹君?”

    “正是,正是!”常氏连连点头。

    “胡说!”牧老夫人两眼一瞪,“我那儿媳年纪轻轻,哪像你这般又老又丑?”

    常氏听得要吐血。

    这老太太,脑子清醒时没少折腾她也就算了,如今变糊涂了,竟还是这般与自己不对付……

    “雨秋啊,”牧老夫人说着,忽又转身握紧了秦雨缨的手,正儿八经劝道,“你可万万不能嫁给那秦洪海,那人眼神闪烁、面相刻薄,定不是什么善人!”

    秦雨缨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外祖母这是……将自己当成了母亲牧雨秋?

    “行行行,不嫁不嫁!”常氏替她点起了头。

    牧老夫人闻言总算稍稍放心了几分,脸上的焦灼之色也渐渐淡了:“不嫁就好,不嫁就好……”

    秦雨缨看得出,母亲的婚事,是外祖母此生最大的心结。

    否则,她也不会在头脑混沌时,仍不忘了苦口婆心地叮嘱自己。

    如此也好,在她的记忆中,牧雨秋这个女儿还未出嫁,至少,她不必为女儿之后的种种不幸难过担忧……

    出了房间,秦雨缨思忖片刻,向常氏提议:“不如……尽早搬去京城吧,舅母你身怀有孕,外祖母的病情又这般严重,去了京城,至少你能安心养胎,她也能好好养老。”

    昨日,她听说辽城附近出了一伙匪徒,拦路打劫,很是嚣张,连官府也不放在眼里。

    饥荒蔓延,瘟疫横行,这街头到处都是打砸抢烧的,而牧家家大业大,长此以往难免不会被歹人盯上,到时恐怕会有麻烦……

 第一百二十七章 趁虚而入,不知廉耻

    常氏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先前不回京,是担心老太太要见女儿牧雨秋,而今老太太将秦雨缨当成了女儿,倒是省却了这一顾虑……

    老太太早有搬回旧宅的念头,库房中的东西皆已收拾得妥妥当当,根本无需花费太多时间清点。

    两日后,牧宅大门落锁,一众丫鬟、小厮领了银钱,走的走、散的散,不到半日的功夫,热热闹闹的庭院就寂寥了起来,数百口人只余下了二三十人,皆是些对牧家忠心耿耿的。

    众人上了马车,由数十名训练有素的镖师护送着,出了辽城地界。

    与此同时,京城,七王府中,孔钰珂正指挥丫鬟静姝在小厨房里忙活。

    静姝心里有苦难言。

    王爷吃了那饭菜,对小姐的厨艺青睐有加,小姐得了褒奖,也是喜不自胜……唯独她这个当丫鬟的受罪不浅。

    原因无二,那饭菜并非出自小姐之手,而是由她代劳的。

    小姐不想让人察觉其中的猫腻,故而一直没让别的下人踏进这小厨房一步,简而言之,整个厨房只有她一人忙上忙下,一日两日的,静姝还吃得消,可时日一久,她就着实不想干了。

    尤其,小姐还非得让她每次都烧十来道菜。

    若是寻常小菜也就罢了,小姐偏说普通的菜色上不了台面,叫人送来的食材,皆是极难伺候的山珍海味,稍有不慎过了火候,就会变得难吃无比……

    静姝忙活来、忙活去,已是两眼都要发青了。

    好不容易做完一顿午膳,正想坐下来喘口气,不料孔钰珂端着盘子过来挑起了毛病:“我问你,这酱肘子为何没有头一日做的好吃?”

    先前这肘子不管做多大分量,都从来不会有剩余,今日倒好,竟余下了一大半,在她看来,显然是静姝敷衍了事,厨艺有失水准。

    “小姐啊,这再好吃的东西,吃上了三五回也就腻了……”静姝苦着脸解释。

    “钰珂,你这丫鬟还真是胆大,居然敢跟你顶嘴?要是我的丫鬟敢这么无礼,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一人嗤笑道。

    这人是董家二小姐,董雯儿。

    孔钰珂先前只是个小小秀才之女,家境贫寒,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自然不会搭理她。

    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谁人不知这位孔家小姐,深得七王爷的宠爱?

    假以时日,定能坐上那王妃之位……

    就算不是正妃,只是个侧妃,巴结一番也是有必要的,反正董雯儿自己的身份也算不上有多高贵。

    她虽是皇后娘娘的亲戚,但并非董家嫡长小姐,只是个小小庶女而已,之所以能成为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靠的全是一手长袖善舞的本事,该笼络的全笼络到了,从未忽略过谁。

    而这位“大有前途”的孔钰珂,她当然也不会漏下。

    静姝被董雯儿这么一讥讽,脸皮一阵红一阵白,真如挨了两个巴掌一般。

    她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当牛做马地卖力,到头来却被一个外人斥责胆大无礼,这叫她心里怎生好过?

    “董小姐是吧?我与小姐情同姐妹,这种事哪轮得到你来管?”她不服气地反问。

    本以为小姐多多少少会替她辩解两句,哪晓得孔钰珂听了,非但没有袒护之意,反而还冷冷呵斥起来:“住嘴,是谁叫你这么同董小姐说话的?”

    她是个小姐,静姝只是个丫鬟,二人虽自小一同长大,但毕竟身份有别。

    自己今后可是要当王妃的人,身边怎么着也应该是董雯儿这等名媛贵女、皇亲国戚,哪能拉低身份,与小小的一个丫鬟称什么姐妹?

    更别说这丫鬟还如此不懂事,贸然口出狂言,让她在董家小姐面前颜面尽失,不好好收拾一番,自己今后如何在七王府立威?

    这么想着,她不加犹豫地赏了静姝一记耳光。

    静姝一下被打懵了,捂着脸怔怔地看着她。

    “下去,少在这里碍眼。”孔钰珂没好气道。

    静姝没有说话,径直转身退下了,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对付这些狗奴才,千万不能给什么好脸色,你越是待他们好,他们就越是蹬鼻子上脸……”董雯儿嗤笑一声。

    她的“言传身教”,让孔钰珂很是受用。

    可不多时,麻烦就接踵而至。

    送走了董婉儿,孔钰珂忽然发觉静姝不见了踪影,略一打听,才知是收拾行李回了私塾。

    孔钰珂不由急了,眼看快到晚膳时分了,静姝不在,叫她如何“下厨”?

    她只得硬着头皮来到私塾,孔秀才依旧卧病在床,病未痊愈,但已不似先前那般奄奄一息,只是脸色着实称不上好看。

    “听说,你快要当王妃了?”他从床上坐起身来,语气冷冰冰。

    他一生正直不阿,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竟教出了这么一个丢人的女儿?

    孔钰珂面露尴尬,不愿承认:“爹,你这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少给我装糊涂,你知不知旁人是怎么说你的?说你趁虚而入,不知廉耻!”孔秀才气得直拍床板,“还骗我是去七王府做事,明目张胆勾引王爷,这就是你做的事?”

    那七王爷分明早有正妃,侧妃这名头听着好听,可毕竟只是个妾,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舍得让她给人作妾?

    就是作妾,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名声啊?

    七王妃活未见人死未见尸,这种时候与七王爷互生情愫,还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狐媚子?

    面对父亲的斥责,孔钰珂不敢当面反驳,只恨恨地问:“是静姝在多嘴多舌吧?”

    那贱丫鬟,嚼舌根居然嚼到她爹面前来了,简直欠收拾!

    “我还没糊涂呢,不用静姝告诉我,我也知这是怎么回事,你若想嫁去那七王府,除非我死了!”孔秀才没好气道。

    “爹……”孔钰珂急得跺起了脚,“王爷文武双全、品貌出众,且待女儿极好,女儿与他情投意合,嫁给他究竟有何不可?”

    “文武双全、品貌出众?”孔秀才冷笑了一声,“那种连发妻的生死都不顾的人,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指着她的鼻子痛斥:“看看你如今这样子,满脑子皆是攀龙附凤之事,若放任你这般下去,我有何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从今日起,你在家闭门思过,不得踏入那七王府一步!”

    孔钰珂恨得不行。

    都是静姝那个贱人,坏了她的好事!

    “还不给我回房去?”孔秀才皱眉催促。

    孔钰珂心一横:“爹,既然你非要棒打鸳鸯,那就休怪女儿不孝!”

    “你……你说什么?”孔秀才听得一懵。

    “女儿想嫁作王妃,不想继续待在这破破旧旧的私塾中,一辈子嫁不出去,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爹若愣是不肯答应,女儿唯有与爹断绝关系。”孔钰珂道。

    断绝关系?

    “你……”孔秀才胸口一闷,低头剧烈咳嗽起来,竟是咳出一口血来。

    孔钰珂虽看得忧心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没有放软语气:“女儿该说的都已说了,爹安心养病要紧。别忘了,那些为您治病的大夫都是七王爷请来的,那些补身子的人参、鹿茸,也皆是从七王府送过来的,您即便不为自己的今后打算,也该心疼心疼女儿的下半生,女儿已是拜过一次堂的人了,过了这个村,说不定就再没这么好的店了……”

    说完,咬着牙转身离去。

    房中,孔秀才两眼已是阵阵发黑,辛酸苦楚一齐涌上心头,忍不住又大咳起来。

    “老爷,老爷……”静姝端了药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瞧见那被褥上鲜红的血渍,她大惊失色,连带着手里的汤药也“哐当”掉落在地,滚烫的药汁溅了一身。

    顾不上被烫伤的疼痛,她急忙跑上前:“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孔秀才咳得说不出话来,颤手指着女儿离去的方向,一双老眼甚是悲恸。

    “老爷,奴婢马上去叫大夫来……”静姝二话不说就去了七王府。

    本想求王爷派两个大夫过来诊治,哪晓得王爷没见着,却见到了孔钰珂。

    “这不是静姝吗?你走都走了,又回来做什么?”孔钰珂嗤笑着问。

    “你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老爷病得快要死了,你居然还在这儿冷言冷语?”静姝也是来了脾气。

    “什么?”孔钰珂愣了愣,一下就回过神来,“是爹故意叫你这么说的吧?告诉他,就算用苦肉计我也不会回去。待到我与王爷成亲那日,会叫人送请柬给他,来不来是他自己的事。”

    静姝忍不住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板上钉钉似的,也不看看你自己如今这阴测测的样子,七王爷能看得上你?”

    说完,记起自己的目的,便又补充道:“老爷方才咳了一床的血,你若不信,自己去看便是!”

    “不必了,”孔钰珂拒绝,“你来,是想找大夫?”

    “当然。”静姝不假思索地答。

    若不是找大夫,何必留在这里同孔钰珂啰嗦?

    可转念一想,这七王府又不是孔钰珂说了算,真不知她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是想显摆给谁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多事之秋

    静姝不再理会她,转身要去找管家和王爷。

    怎料立刻就被孔钰珂拦住了:“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连晚膳都没准备妥当就不辞而别,险些将我害惨,我哪能这么轻易让你去见王爷?”

    万一静姝将事情说破,把她的功劳全抢了,叫她如何是好?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静姝无比恼火。

    老爷还在床上病着呢,身为老爷的至亲骨肉,孔钰珂竟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滚回家去,王爷那边,由我去说。”孔钰珂道。

    说着,抬脚就去了书房。

    住进七王府之后,她才知锦衣玉食这四个字究竟是何含义。

    如今,她再也无需穿那些粗布衣裳、戴那些便宜珠钗,更无需过那等寒酸日子,随随便便一件衣裳,就能抵上爹辛苦大半年所得的酬劳,要她离开这里,回私塾住,她当然不情愿。

    眼前分明有一条平平坦坦的大道可以走,何必非要委屈自己,走从前那弯弯曲曲的小道?

    今后谁敢拦她的路,她就叫谁好看!

    来到书房,轻轻叩了叩门,里头传来陆泓琛的声音:“何人?”

    “王爷,是我。”孔钰珂答。

    陆泓琛执笔的手一顿,却并未抬起视线:“进来。”

    “是……”孔钰珂应声而入,行了个礼,一脸焦灼地说道,“家父突然病重,请王爷快派大夫过去诊治,小女子只有这么一位亲人,若王爷能救回家父性命,小女子愿以身相许,报答王爷大恩大德!”

    这话简直不要太直白。

    可愿不愿是她的事,答不答应,却是陆泓琛的事……

    话音落下,良久未得回应。

    孔钰珂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瞥了一眼陆泓琛。

    王爷的神色为何总是这般冷然,仿佛一块怎也融不化的冰山?

    还没来得及将这问题思忖个明白,陆泓琛已面无表情地吩咐起了一旁的下人去叫大夫。

    大夫很快就去了孔家私塾,那孔秀才果然病得不轻。

    他本就身虚体弱,经孔钰珂这么一气,已是活活去了半条命,躺在床上嘴歪眼斜,半边身子动弹不得。

    “爹,你这是怎么了爹……”孔钰珂当然要亲自去探望,去时哭得那叫一个惨,又是亲自煎药,又是亲手喂药。

    不知内情者,不免感叹其孝心可嘉。

    在私塾住了一日,孔钰珂就回了七王府。

    陆泓琛将那孔秀才接到府里,安排在了偏院,每日派丫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这下,连喻世墨这个管家都忙不迭拍起了孔钰珂的马屁:“孔小姐,实不相瞒,我还从未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如此一往情深,你这一出门,王爷他整颗心都要跟着飞走了……”

    若非不愿让孔钰珂来回奔波,王爷怎会派人将那孔秀才接到府里?

    由此可见,这女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想当初,还是喻管家将小女子带进府中的,喻管家的恩情,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孔钰珂笑道。

    “哪里哪里……”喻世墨连忙摇起了头。

    殊不知二人的一举一动,皆被暗卫看在了眼里。

    书房中,听着暗卫的禀告,陆泓琛剑眉紧锁。

    一开始,他以为这孔钰珂来者不善,定是有所图谋,怎料查来查去,她竟身家清白,与皇帝、陆长鸣皆扯不上任何关系。

    正犹豫该如何处置此女,暗卫接而又送来消息——此女为了当上他的王妃,竟狠心将生父气得半死不活……

    这一点,陆泓琛的确始料未及。

    他深感那孔秀才无辜,所以才将其接来,叫人好生伺候。

    若雨缨还在就好了,或许能扎针治好孔秀才的瘫病,可惜……

    陆泓琛眸光沉沉,眼中似骤然涌过一场大雾,雾气浓郁,挥之不去。

    若非母后派来的锦衣卫中,有一人恰是他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他恐怕直到今日仍不会知道,雨缨已经下落不明。

    辽城?

    药引?

    可笑,那么简单的一个谎,居然彻底将他蒙骗了过去。

    不是因为他心思不够谨慎,不是因为他太易轻信于人,而是因为……那撒谎之人是他的生母,是他这二十年来一向敬重的人……

    陆泓琛从未有过这等愤怒,怒意燃得他双拳捏紧,两眼通红……闭上眼,似乎又看到雨缨重重落在岩石上,彻骨的寒风吹着她的衣裙,她单薄如一个纸片人,仿佛随时要被风吹落……

    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久久没有回来?

    又或者,她也失去了记忆,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泓琛心中闪过千百种念头,唯独不肯相信秦雨缨已死。

    哪怕暗卫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骊山已被掘地三尺,连雨缨的一根发丝都没有找见……

    此时,捏紧了那空空如也的香囊,看着香囊上绣工拙劣的蚱蜢,陆泓琛眼底有滚烫的波光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瞳仁深处。

    这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何人,他比谁都清楚……

    事已至此,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三王府中,陆长鸣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听说陆泓琛被找到的那日,他险些没被吓破胆……

    哪晓得,陆泓琛竟将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听大夫说,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记起了。

    可这一时半会儿是多久,谁也说不准。

    万一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只要没闹出人命,就还有带着陆浩淼这个逆子负荆请罪的机会,可如今……那秦雨缨怕是早已经死了,难道要让他亲手绑上这个逆子,一命偿一命?

    可行倒是可行,只不过扪心自问,陆长鸣舍不得。

    他早年经常流连烟柳巷,弄大了不少女人的肚子,有的乖乖喝药,把孩子除掉了,也有的不肯喝药,偷偷生了下来……只不过那些都是暗地里的事,明面上没人知道,甚至,就连他最为信任的手下也不知情。

    唯有陆浩淼这个儿子,是他名正言顺的世子,也唯有陆浩淼的生母,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这些年,王妃对他的助力不可谓不大,失去这助力,无异于自断一臂。

    故而,将所有罪责推到陆浩淼身上,用这逆子的性命摆平所有麻烦,这种事,不到关键时刻,陆长鸣不会去做。

    虽然即便没了陆浩淼,他也还有别的儿子能被封为世子……但毕竟是自己亲骨肉,虎毒不是还尚且不食子吗?

    在忧心忡忡中过了一日又一日……眼看已有十来天了,而七王府那头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陆长鸣心中那块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可还有另一桩事,让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就是陆浩淼的“病情”。

    谁也不知秦雨缨那日究竟下了什么蛊,如今,陆浩淼浑身上下被挠得没有一块好皮肉,那模样可谓惨不忍睹。

    陆长鸣先是吩咐下人用布将其手指缠住,可陆浩淼偷偷剪开了布条,依旧用指甲不停地挠。

    陆长鸣又吩咐下人将他牢牢绑住,可陆浩淼刚被绑起来就咬舌相逼,非得将自己挠得一身血肉模糊才痛快……

    那些蛊师被陆长鸣一怒之下杀了一个又一个,剩下的皆被吓破了胆,也依旧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唯有一人,是那蒙栖元的师弟,因师出同门,蛊术比旁人精湛许多,暂且用法子延缓了蛊毒的发作,不然陆浩淼怕是早已爆体而亡。

    只是,这人也不知蒙栖元的下落。

    “半个月前,曾有一名紫衣女子来找过师兄,在那之后,师兄就忽然不知所踪了。”他如实说道。

    “你可知,蒙蛊师常去什么地方?”陆长鸣耐着性子打听。

    那人摇头:“我师兄不喜欢别人找上门来,故而总是行踪不定,有时一失踪就是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

    看了一眼已瞧不出人样来的陆浩淼,陆长鸣心中不可谓不着急:“那紫衣女子,你是否认识?”

    那人依旧是摇头:“不认识。”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长得格外美艳,要是再见到,我定能一眼认出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陆长鸣已是耐心全无,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蛊师退下后不久,牧轶过来禀告:“王爷,八王爷已被顺利送到了辽城。”

    当初的计划,是让陆文霍这个八王爷在辽城、南疆一带露面,如此皇帝便会忙于对付擅自回封地的陆文霍,而抽不出工夫对付陆长鸣。

    可现在,陆长鸣自己要担忧的事也着实不少,压根没精力去动皇帝。

    想来皇帝也是无心与他过招的,饥荒肆虐、瘟疫横行,这夜朝,正处于多事之秋啊……

    “先关押起来,万不可让人发现了他。”陆长鸣吩咐。

    “是!”牧轶领命下去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辽城的死士手中,死士得了令,将陆文霍牢牢看押了起来,丝毫不敢怠慢。

    陆文霍身上的伤早已愈合,只是双眼被蒙住,手脚被缚住,一直找不到机会脱身。

    他不知陆长鸣究竟有什么打算,为何分明被自己撞破了阴谋,却迟迟没动手除掉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外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听闻那牧家搬离了辽城,牧府如今已是空空无人,我们正好将这人带过去住下,免得继续劳神费力找客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站住!你是什么人?

    辽城?

    这里竟是辽城?

    难怪他从昏迷中醒来,就觉十分的颠簸,颠簸了好几日才终于停下,没想到已距京城如此之远。

    可陆长鸣为何要将他押送到此处?

    就算杀人灭口,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

    陆文霍很是诧异,只是嘴被堵上发不得问,待眼前那黑布被取下时,已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从小轩窗上那繁复的花纹来看,这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只是不知何故已人走楼空,白白便宜了三王府的这帮走狗。

    “八王爷,我劝你老老实实待着,如今街上正闹瘟疫,你若逃出去怕是死得更快,要是识相,三王爷或许还能给你一条活路。”一人冷冷朝他威胁了两句。

    说罢,转身锁门而去。

    陆文霍费力地站起身,手脚上的绳索早已被换成了铁链,看来,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了……

    这宅子很是僻静,只听得到鸟鸣,没有半点人声。

    他打开小轩窗,不远处是一处偌大的院落,似乎比八王府的院子还要宽阔几分,院中种满了寒梅,如今梅花吐蕊,幽香随风四散……

    这场景极美,他却无心欣赏。

    陆长鸣心思深沉、狡猾如蛇,自己如今也不知究竟陷入了何等的阴谋当中……

    光想想,他都很是头疼。

    若他自己的封地,事情倒还好办些,可这里是辽城,人生地不熟的,叫他如何想法子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的死士?于此同时,牧家车队正在赶往京城的途中。

    牧老夫人的病时好时坏,偶尔能认出秦雨缨这个外孙女,更多时候,朝她唤出的则是女儿牧雨秋的名字。

    “雨秋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雕在木头上的那些字?今后可不能再将那些字四处乱写了,那是娘从南疆带来的秘密……”二人独处时,牧老夫人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朝秦雨缨道。

    “南疆?”秦雨缨心念微动,“外祖母,你曾去过南疆?”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傻了?”牧老夫人笑得满脸慈爱,“无端端的,怎么将娘亲叫成了外祖母?”

    秦雨缨着实有些尴尬,索性暂且认下牧雨秋这一身份,问道:“我祖父母、外祖父母究竟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他们?”

    户籍是假,足以说明牧家来历不明。

    此事暂且无从查起,唯一可能知情的外祖母,此刻就好端端坐在她面前,若能从外祖母口中打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当然再好不过……

    可事实证明秦雨缨想得太简单,提及那些过往的人和事,牧老夫人闭上嘴一个劲地摇头,根本不打算回答。

    “那……您可还记得蔺家人?”秦雨缨又问。

    在她记忆中,唯一能与牧家扯上关系,就只有那个表兄蔺长冬了。

    蔺长冬这个小辈的姓名,外祖母不一定能想起,故而她问的是蔺家二字。

    既然是表亲,外祖母总该记得一二……

    哪晓得牧老夫人依旧摇头,也不知是全忘了,还是根本没打算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若非秦雨缨亲自为其诊过脉,恐怕都要以为自己这位外祖母是在故意装糊涂了……

    问来问去,始终一无所获,秦雨缨不免沮丧。

    牧老夫人含糊不清地说了两句什么,忽而头一偏,合上眼打起了瞌睡。

    秦雨缨起身替她盖上被褥,正捻着被角,牧老夫人突然又醒了,一双浑浊的老眼写满警惕:“雨秋,那些木头……毁掉了没?可不能让他们瞧见,可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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