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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造反的未婚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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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他们的对话声,因为距离近,能够听得十分清楚。
十分好笑。
“你找祝五什么事儿?”
“卫珩大哥?你你、你怎么会从祝姑娘的马车上下来?”
齐瑗明显是惊着了,说话都磕巴起来,语气里已经忍不住带上几分颐指气使的质问。
卫珩的嗓音就冷淡极了,甚至还有些不耐烦:“你到底什么事儿?”
“我。。。。。。我前几日托祝姑娘帮我打一个络子,今日来问问她打好了没有。”
“什么络子?”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络子。”
到此刻,齐瑗才终于镇定了几分,“就是前日我瞧见祝五姑娘腰间扣玉佩的络子打的极漂亮,我瞧着喜欢的紧,正巧有块玉佩络子脱了绳结,就托她帮我也打一个呢。”
“她络子打的不好。”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无波澜,“她也不打络子,能用的都是丫鬟动的手。”
“啊?我原来不知晓这个呢,即使这样,那就托她身边的丫鬟。。。。。。”
“你自己没丫鬟么?”
车窗外明显静了一下。
莫说是齐瑗,便是连祝宜臻,都因为卫珩这毫不留情面的话而怔了怔。
“我没有旁的意思的。”
齐瑗的语气也跟着淡了下来,“我只是觉得祝姑娘腰上的络子漂亮,所以托她帮忙多打一只,也没用刑没迫令,怎么弄的我死缠烂打非要劳累她似的。。”
她似是笑了笑:“她当时不言不语的,瞧着温顺的很,没成想是背后告到你这来了,不过一个络子而已,大不了我使了银钱去买,何必绕来绕去,非要耍这样的心眼子呢。”
得。
因为卫珩,她又得罪一位世家姑娘。
虽然这位祝姑娘,她很可能早就得罪了。
而且也并不想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宜臻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当初齐瑗突然说想让她帮忙打一个络子时,宜臻并没有开口应下来。
而对方居然就施施然直接走了,仿佛把她当做什么言听计从的丫鬟,随口吩咐一声就行了似的。
宜臻极讨厌这样的迫令方式,所以也懒得顾及这份面子情,压根儿不打算替她打劳什子玉佩络子。
倒是没想到,如今她反而还有理了起来。
马车外,齐瑗还在继续说着,语气似嘲非嘲:“若是祝姑娘不愿意,直接与我说一声就是了,我总也不会因这样的事儿非要缠着她的。”
“行。”
卫珩轻嗤一声,“那我替她说一声,她不乐意。”
“。。。。。。”
“还有事儿吗?”
“。。。。。。没有了。”
“那走罢。”
车窗外再次静默了好一会儿。
隐隐的,只能听到更远处的喧闹。
“卫珩,我究竟与你什么仇怨,你为什么非得与我这样作对?从前你也不这样,自从祝五混了进来。。。。。。”
卫珩直接打断她,嗓音是懒洋洋的,极冷漠的,:“如果你还有些脑子,就知道什么话在我面前可以说,什么话在我面前提都不该提。”
“。。。。。。我只是想知道,为何她一来,你就对我避如蛇蝎,倘若是她与你说了什么,我竟然连辩驳都没能辩驳一句就被人离间了,我觉得十分冤屈。”
。。。。。。祝宜臻觉得自己更冤屈。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悄摸着掀了一角车帘,视线透过这缝隙在外头转了一圈,最终停在马儿的后蹄边上。
她能瞧见齐瑗面上的委屈。
齐姑娘从来都是清冷冷的性子,话不多,也不爱笑,属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美人。
难得的,瞧见她眼睛里头有了泪花,咬着唇,神情软弱,比一般的姑娘梨花带雨更让人心疼。
宜臻忽然想去瞧瞧卫珩此刻是什么神情。
视线一转——
。。。。。。好罢。
卫珩没有神情。
这段时日,宜臻渐渐发觉了,他其实和旁人说话时,一贯不太爱动自己的五官,面无波澜,仿佛连多挑一下眉都觉得疲倦。
手段有多狠,神情就有多淡。
“我想你没明白。”
“没明白什么?”
“我这几日事务繁忙,不太出来走动,和祝五说话的功夫统共加起来也没两个时辰。”
他笑了笑,“两个时辰,她自己的事儿都说不完,还有功夫跟我讨论要不要做一个络子?”
“这不是一个络子的事。。。。。。”
“不管是几个络子的事。”男人直接打断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都是你自己的事。”
“要是缺络子,就找你自己的丫鬟打,要么跟平誉记账使钱去外头买。祝宜臻自己个儿都忙得很,没空浪费时日给你系绳结。”
“行了,你回去罢。”
宜臻能很清楚地瞧见,少女的脸面已经彻底涨红了。
原本还挂着眼睛里头的泪珠也彻底滚了出来。
“卫珩,我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嫡女,你何必要这样羞辱我!”
卫珩冷眼看着,没说话。
他其实本可以说的更难听更直白一些,但看在齐修为的面上,已经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但是很可惜,齐瑗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抹了抹眼泪,忽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车窗边的祝宜臻一眼,就跺脚跑开了。
“卫珩,你等着吧,好好的珍珠不要,非要去选一颗鱼目,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鱼目祝宜臻真心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瞧了那么久,瞧出些什么没有?”
“瞧出今夜月明星繁。”
少女弯唇笑了笑,“想来明日应当不会再落雨了。”
卫珩挑起一只眉:“我以为你会说一说齐瑗的络子。”
“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坏姑娘。”
齐瑗其实和她二姐祝亭霜是同一种样式的美人。
都是清凌凌的,高高在上的,极有主见的。
宜臻不喜欢祝亭霜,也不喜欢齐瑗,甚至厌烦到都不愿意给她打络子维护面子情的地步。
但她不得不承认,和祝亭霜比起来,齐瑗要讨人喜爱的多。
一个姑娘家,能这样大胆又坚韧地追在喜爱的男子后头,表白自己的心意,也是一种可嘉的勇气。
如今她挨了卫珩几句数落,心里头应当是极其难过的。
要知道,之前她从马上直直摔下来,摔的膝头血肉模糊,她也没掉过一滴泪。
这样的状况下,宜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资格再去落井下石什么了。
“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去体谅的。”
卫珩蹙了蹙眉,“你没必要总是把自己放在最低处,战战兢兢,胆子比兔子还小。”
“这怎么又和胆子扯上关系了。”
宜臻忍俊不禁,“方才明明我都要出去与她说了,是你非拦住了我。”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必要浪费太多功夫。”
他迈腿重新跨上了马车,说了一句让祝宜臻半懂不懂但记了许久的话:“你只要负责去征服你自己的星辰大海,情敌我自己解决。”
“征服什么星辰大海?”
男人懒洋洋地抬起一只眼眸,勾了勾唇:“或者也可以征服我,我替你去征服你要的星辰大海,你就随便打个辅助玩玩儿。”
。。。。。。虽然听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但总觉得不是好话。
——宜臻心里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9章
晚春四月,将将近五月了。
今日果然是天朗气清,倚窗远眺,一片红树青山,草色无涯。
倘若此时还在黎州,想必一定入了夏,满府的丫鬟婆子们都换上了短臂薄衫,提着木桶在河岸边捣衣,平静、祥和又热闹,仿若这乱世里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地。
只可惜,黎州那样远,朝野这样乱,既已下了决心孤身离开,就再轻易回不得。
大宣如今纷争不断,京城就是所有纷争漩涡的中心。
宜臻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就抽身退去。
她掀了一角车帘,不远不近的,能看见前方高耸的城门。
往常这个时辰,正是城门口热闹的时候,许多京郊的农人要挑着扁担入城贩菜贩小食,更有无数客商进出,马儿骡子驮着货物,板车上坐着垂髫小儿,一派鼎盛繁华的京都之景。
只是时隔两载再回京,竟发觉城门口冷清的要命,戒备森严。
莫说是城门口前,甚至连城墙上都立着不少护卫士兵,神情肃穆,装甲齐全,连弩机都摆了不止一张。
车队缓缓行过护城河,在城门口停下。
出乎宜臻的意料,郝子骞没有派手下去,反而亲自下了马,递出手里的路引和令牌给守城的将士。
那将士接过令牌,放在手里掂量许久,又挑开马车车帘,一辆辆全部仔细盘查了一遍,这才挥手放行。
郝子骞方才递令牌时,还专门点出了卫珩大人的名头,可哪怕卫珩如今炙手可热,权势鼎盛,也没让对方有一点点的松懈。
宜臻微微扬眉。
虽然她方才戴上了锥帽,盘查的将士也并未踏入马车来搜,只掀起车帘扫了几眼,便很快放下了。
但那些人个个面容肃冷,身上的血腥气和狠戾十分迫人,简直与卫珩身边的护卫如出一辙,宜臻不用猜都知道,定是都上战场吃过血刀子的老兵。
用这样的将士来守城门,还是如此大的阵仗,打从她降生在这京城起,便从未见着过。
今日是第一回。
她若有所思,轻声道:“怎么看守的这样森严,可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是流民又扰城了。成千上百人,不管不顾地破开城门进京抢掠,若不是京兆伊赶得及时,他们都要拖家带口地攻入内城了。那些流民目无尊法,草芥人命,仗着人多四处抢掠,短短半日,整个京城死伤无数,圣上这才下了命令要严防死守的,这段时日,莫说流民了,便是连只不明身份的雀儿燕儿,都要被守城的将士射下来。”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郝子骞的嫡姐,如今的刑部尚书陆家的长媳郝嫣。
这郝子骞虽然是武将,行为处事却十分周到。
不说旁的,单从今日郝嫣的出现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乱世不如往常讲究,但齐瑗一个姑娘家,若是被人瞧见了独身随卫珩入京,名声上也好听不到哪儿去。
毕竟她和宜臻不一样,毕竟宜臻再怎么说,至少也还有卫珩未婚妻这一层身份呢。
而郝子骞寻了自己的嫡姐一同前来,到时让齐瑗随郝嫣一同入城,只说是由郝嫣接应她上京的。
就算那些讲规矩的高门世家在私底下有说嘴的,也无法拿到台面上来嘲。
只是齐瑗性子有些独,眼光高,压根瞧不上郝子骞,也半点儿都不想和郝扯上一点关系。
当然,也或许是她还未从昨日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今日一大早便称了病,缩在自己的马车里不肯露面,连早膳都未用。
这样一来,郝嫣也不好主动张嘴去要求她共乘一辆马车。
显得她多热脸贴冷屁股,她好歹也是当今刑部尚书媳,这样卑躬屈膝的,多不要脸面呢。
所以最后,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反而过来寻宜臻说话了。
从京郊到城门这一路上,郝嫣与她说了不少京城的见闻与朝堂事,宜臻只静静听着,也不用如何回应,便觉得有人能一同说说话也挺好。
虽然许多事卫珩都与她提过了,且提的更细,一点一点掰开揉碎解释给她听,后头往往还跟着许多朝事见解。
和卫珩谈论这些,就好似在听夫子上课一般,脑壳生疼。
而在郝嫣眼里,就全是些新奇见闻罢了。
譬如流民袭京这事儿,卫珩只是匆匆带过,远没有郝嫣说的这般义愤填膺,面红脖子粗的,眼底里全是对流民的厌恶。
看来如今的大宣,真是乱的不能更乱。
“。。。。。。不过你随嫁入京,宴帖都还未发出去,想必还要再隔些时日才成亲办典吧?”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宜臻微微一怔,倒也没遮掩,点了点头。
“那这段时日,你安置在何处?”
郝嫣许是聊的投缘了,竟拉过她的手,笑吟吟道,“若是还未寻好住处,便来我家做客如何?”
因为一个祝亭霜,和满门被贬斥的旧闻,祝府在京城倒也有名气的很。
谁不知祝家旧宅已被圣上收了回去,祝家上下也都离了京,据说是去往黎州投奔二老爷去了。
不过偌大一个祝府,竟只有祝二老爷免于遭难,在黎州安安稳稳地当着官,也不知这背后,有没有卫珩这位女婿插手。
想到这,郝嫣瞧宜臻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复杂。
但总之,不论郝嫣如何想,宜臻和刑部尚书无亲无故的,要是真去人家家里借住,那该成什么样子了。
少女弯弯唇:“倒是可惜,早先便已都安排好了,这几日不得空,日后若是空闲下来了,宜臻定来府上拜访。”
对方面上就流露出几分遗憾。
却也不知是真心遗憾,还是假装客套。
离京这么久,宜臻竟都快忘了这里的交往礼仪了。
就在这里,马车窗棂忽然“笃笃”被人敲了两声。
“宜臻。”
竟然是卫珩的声音。
宜臻愣了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拉开车帘,果然,是卫珩没错。
站在车窗外,因为身量高,垂眸俯视着她,瞧着神情并不是很愉悦。
因了还有旁人在身侧,宜臻为避嫌,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微微颔首:“卫公子。”
“卫公子什么卫公子。”
卫珩都要被她气笑了,“再喊爷一声卫公子。。。。。。。行了,你有个表妹在城门口边上等着你,说是来接你去她姑丈家住的。”
“我表妹?”
“她说是你表妹,姓戚。”
“。。。。。。我知晓了。”
宜臻的面色淡了淡,叹口气,“我这就下来。”
她冲若有所思的郝嫣行了一礼,便起身下了马车。
虽然不晓得卫珩为何敢这般嚣张肆意,半点不顾及旁人的揣度。
但宜臻还是不习惯在不相熟的人旁边显示与他的亲密。
卫珩懒洋洋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四月末的京城,正是惠风和煦的时候,京郊也不再是光秃秃一片枯败,反而带了几分清冷的生气。
那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许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偏过身来,而后微微一怔,冲她露出一个笑:“臻姐姐。”
是戚夏云没错。
。。。。。。
宜臻宁愿和父亲僵持,也非要回京城来,真的是有缘由的。
并不单单是要结这门亲事而已。
黎州那样好,她如今才二八的年华,再多等几年不是等不起,正如父亲所说的,何必要放下女儿家的矜贵去随嫁。
许多出阁的媳妇子,想多享受几年闺阁时光还不得法子呢。
偏偏她。
上赶着非要出嫁。
只是父亲永远不知道,她入京,并非为了出嫁,也不单单因为卫珩,而是为了自己的命。
为了父亲母亲,为了整个祝家的命。
那夜里,就在亭钰匆匆赶来要止血散的前半刻,宜臻拆开了京城来的一封信。
是她堂妹戚夏云写给她的。
戚夏云并未与祝老太太一起前来黎州,她在京城另有一个姑丈,是如今的京兆少尹,她便是借住在他们家的。
收到戚夏云的信,并不算太稀奇,毕竟这两年,他们从未断了联系过,隔个三两月的,对方总会寄封信来问候。
但信里的内容,却让宜臻毛骨悚然。
她写道,臻姐姐,你可还好?卫公子是不是出了变故就要回京了?
她又写道,倘若卫公子真要回京,你定要跟着也回来才好。
否则的话,二伯和二婶婶,都会有性命之虞。
臻姐姐你也要遭大难。
甄姐姐,人命关天,你得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
第60章
宜臻信戚夏云吗?
她半信半疑,甚至更多的是不信。
对方含糊其辞,叙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人猜不出其中丝毫前因后果。
譬如她是如何知道卫珩受了伤的,
譬如她又是如何知道卫珩要启程回京的。
譬如她凭什么敢断定自己留在黎州就一定会遭大劫大难。
一句一句,墨深透纸,如此言之凿凿,不慌不忙。
却让人读了心惊肉跳。
宜臻最先收到信时,还只当这位表妹妹是不是疯魔了。
平白无故的,说什么卫珩受伤又回京,卫珩不是就在黎州呆的好好的,今日午前还和亭钰去马场跑了几圈马,什么叫“出了变故”?
她就在黎州,怎么不知道卫珩出了什么变故?
更何况算起京城到黎州的路程,戚夏云这封信,想必大半月前就已从驿站发出了。
那个时候。。。。。。
当亭钰慌慌张张闯进院内说卫珩大哥受了重伤需要止血散的时候,宜臻下意识一怔,几乎就要把手里的信纸给撕碎。
——那个时候,戚夏云如何能知道卫珩会在许久后的今日,在黎州遭受太子和惠妃的联手突袭,会受重伤,会急着回京?
是早大半个月前,太子和惠妃就已经谋划好了这次袭击,而她恰好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消息。
还是她根本就是参与其中的谋划者,写这封信只不过是为了诈自己而已?
宜臻不知道。
她也无从去判断。
她甚至都不知晓,自己该不该把这封信拿给卫珩瞧一瞧。
因为戚夏云与她说,她能把此事告知与她,是冒着极大的险的,盼着她千万不要透露给旁人,尤其是卫珩。
否则的话,她必定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倘若是问戚夏云和卫珩,她更信哪一个,宜臻一定会答是卫珩。
但这样的事儿,这样言辞恳切的请求,万一小姑娘说的都是真话,她就这么狼心狗肺地把对方的善意都抖落了出去,真给戚夏云带去许多劫难,她还算是个什么人?
宜臻最知晓卫珩不过了。
他是决不能容忍一点隐患和不安稳的事物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但凡有一星半点儿值得怀疑的人或事,他都要调查个清清楚楚,把危险扼杀在最开头。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
卫珩如今便是这样的。
宜臻不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忽然养成了这样狠厉的性子,但如今的她与卫珩来往,却再也不敢如同幼时那般随意了,甚至连写信都变得拘谨起来。
有时候,卫珩与亭钰在说话,她远远瞧着,瞧着他冷淡的面容,微抿着唇,竟然还有些不安与畏惧。
她总觉得,年少时那个沉默寡言,却细心体贴的大哥哥已经不见了。
如今的卫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冷硬的血气,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卫珩,她再也不敢把所有的心事和隐秘都倾诉与他。
更何况戚夏云写的信,还那般惹人怀疑。
要是卫珩一时查不清楚,直接派人把戚夏云给砍了,那她还算是个什么人?
那夜在卫宅,宜臻沉默地思索了一整夜,最终还是决定,不论如何,她都要回京城去瞧瞧。
倘若戚夏云说的是真的,那么她须得自救,更要去京城问明白所有前因后果。
倘若戚夏云是别有居心故意引她回京。。。。。。事实上宜臻一直觉着,对方想引她回京,绝不会用这样直白且拙劣的方法。
但倘若戚夏云是真的别有居心故意引她回京,是惠妃或是太子在背后做手脚,想要拿她做人质来牵制卫珩,又或是想让她在卫珩身边做细作,又或是旁的什么。
那大不了她自尽就是了,绝不拖累卫珩和祝家一丝一毫。
反正如话本里说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你特地来信,千叮万嘱地把我唤回京城来,究竟所为何事?”
与卫珩道别之后,宜臻上了戚夏云备好的马车,前往戚夏云的姑丈家。
她们走的是一条新道,路面还未铺好石砖,车轮滚过有些不稳,宜臻倚着车壁,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与两年前相比,这个小堂妹如今已全然长开了,面容身形纤瘦了许多,穿着一身藕色的留仙裙,安安静静地端坐在对面,望向她的眼眸里头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安和困惑。
宜臻不知这困惑从何而来。
明明让她回京城的,就是戚夏云自己。
怎的她真的入京了,这姑娘又是这么个模样神情。
“臻姐姐。”
少女终于开口,嗓音细细的,因不自主地垂下头去,还显得有些瑟缩,“卫。。。。。。卫公子他没受伤吗?”
倘若两年前戚夏云还能在表姐面前强装镇定地谈起卫珩,那么如今,她就是连念卫珩的名字,都不敢直接大喇喇地念出口了。
如今的卫珩,和上辈子的新帝越发相像,眉目冷肃,浑身上下充满冷硬的血气,目光一扫,都让人觉得胆寒。
戚夏云又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听见的那些传闻。
忆起了那位被北疆鞑子称为修罗阎王的卫将军。
“你是如何知道卫珩受了伤?”
宜臻见她久久不答,蹙了蹙眉,又问道,“是他们刚开始筹谋的时候,你就知晓了这件事儿?”
戚夏云微微一怔:“他们?”
“。。。。。。你知道卫珩受了伤,却不知晓是谁伤的卫珩?”
宜臻沉默片刻,“那你是从何处知晓这件事儿的?”
“没有何处,是。。。。。。是我自己梦到的。”
“戚妹妹,这件事儿与我来说有些要紧,否则我何必这样赶着回京城来,还望你不要与我顽笑。”
“表姐,我没有与你顽笑。”
少女唯唯诺诺,“真的、真的是我梦到的。”
。。。。。。
马车内一瞬间寂静了下去。
宜臻瞧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戚夏云怕她生了气,虽然心里胆怯的要命,还是硬着头皮往下继续说:“我、我自己也不知晓是如何一回事,只是打从我过了十三岁生辰起,我便时常会梦魇,梦到的。。。。。。梦到的竟然都是往后的事儿。”
“有时是今日梦到明日,又是却又是梦到来年,甚至十好几年,我本以为只是自己胡乱想的,可好多回已经发生了的,竟然都与梦中一模一样,我这才,认真放了心在这上头。”
“一月半前,我梦见卫公子在黎州受了重伤,而皇城内太子又挟持了圣上身边的内廷护卫,卫公子收到信,只能将和臻表姐你的婚期延后,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说到这,少女微微抬了眸,小心翼翼地瞧了宜臻一眼。
宜臻面上依旧是淡淡的,什么神情也未有,语气柔和:“之后呢?”
“卫公子回京后,入宫面圣,惹的圣上大怒,第二日就被圣上遣往北疆,接替周栾将军的统领一职,抗击西突厥。”
“那么我呢?你为何说我留在黎州,会招致劫难?”
戚夏云沉默了片刻:“臻姐姐留在黎州,被酆王瞧上了,非要讨了你回府去做妾室,臻姐姐你自然不肯,酆王心生怨忿,暗中在二伯的马车上做了手脚,二伯上衙时,一个不慎,坠马而亡了。”
“还有二伯娘,我只梦到她闭着眼,被人从河里打捞出来。。。。。。也没能救活。”
她说这话若不是真的,那便是在诅咒长辈,实属大不敬。
大大不敬。
但宜臻依旧面色平静,甚至连眼底都瞧不见多少波澜。
好半晌,她才开口问:“再之后呢?”
“再之后。。。。。。再之后我便不知晓了,我只梦到这些。”
再之后,卫珩就派人将表姐姐接去了北疆。
因为戴孝在身,表姐姐并未立即与卫珩成婚,而是足足守满了三年的孝,才嫁入卫家。
她记得宜宁表姐后来与她说起过,说那时臻姐姐身子骨已经有些不好,北疆气候又严寒难耐,她孤身一人在异地,总有卫珩顾不到的时候,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
后来又生生捱了突厥人一箭,昏迷了好几日,生死未卜,卫珩彻底被激怒,只差没屠尽了整个漠北草原。
但那又如何呢。
亏了的身子骨再难补回来,受过的伤也不能全然痊愈,表姐姐最终还是病逝在了宫城内。
留下一个还未懂事的小公主,撒手人寰。
“我知道表姐姐你一定不信我说的话,毕竟这样荒唐的事儿,我说出了嘴自己都难信,可是表姐姐,夏云绝无害你之心,一言一行全然赤诚,都是为了你好的。倘若我心存一点儿不轨,便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誓言下的实在果决,宜臻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就把话都给说完了。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戚妹妹,你很不必这样的。”
戚夏云只抿着唇不说话。
瞧着眼神却倔的很,直直地望着宜臻,大有宜臻不信她便不罢休的架势。
说实话,宜臻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这个表妹会给自己这样一个解释。
做梦梦到的——是不是也太离奇荒唐了些?
但与此同时,正因为这解释的荒唐与离奇,宜臻反正觉得有些可信。
毕竟如果对方真想使计诓她的话,背后之人想必能找得出无数种缘由来解释,何必要拿这种借口来徒增怀疑?
正想着,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京兆少尹府到了。
甚至是马车一停下,便有人上前来相迎,端马扎的端马扎,扶手的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而且马车是停在正门口语,京兆少尹虽未露面,他家的几位夫人媳妇子却都在门前候着了。
这样大的阵仗,唬了宜臻一跳,也没了空闲与精力再和戚夏云就做梦的事儿继续掰扯下去。
她下了马车,与京兆少尹府上的后宅女眷们一一见了礼,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
因为比起戚夏云这位正经亲戚来,京兆少尹一家女眷发而对自己来的更热心讨好。
宜臻忽地就想起了卫珩。
“。。。。。。大夫人,此次借住在您府上,给您添麻烦了着实不好意思。这是。。。。。。”
——刚递过去的荷包直接被推了回来。
戚氏笑意吟吟,语气柔和的不得了:“你既是夏云的姐姐,便也就是我的侄女儿,我哪能要你的东西呢。再说,卫相方才已经送过一回了呢。”
卫相,说的便是卫珩。
因他少年权臣,进入内阁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又时常出入宫闱之内与圣上密探,许多决策圣令都是他提的建议,是以朝中官员,大多私底下都称他一声:“卫相。”
“卫珩方才派人来过了吗?”
“可不是嘛。”
戚氏喜气洋洋,“拖了好几车的好东西过来的,怎么推也推不了,真是。。。。。。”
真是欢喜死人了。
那么一大车一大车的,金银珠宝,珍稀药材,古籍字画。。。。。。啧啧啧。
夏云这位表姐姐,可真的上辈子攒了大福了,难怪延后了婚期,还要眼巴巴地跟着来京城呢。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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