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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房重生攻略-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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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教训得是,但我虽非出身名门,可也是知道廉耻的人,太师夫人,恕我先退席了。”那妇人说完,不等主人点头,便径自带着丫鬟走了。
众人见摄政王妃动怒,谁也不敢挽留,各自低下头,默默地举起筷子吃东西。
“妹妹,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不必与那等俗人计较。”摄政王妃一改方才怒容,笑得温和大气,将方霏放在膝盖上的手拉过去,握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方裴微微颔首,算作是道谢,被摄政王妃握住的那只手食指戳在王妃手心,悄悄地划了一撇两竖,正是一个‘川’字。
在那贵妇离开约摸半个时辰后,陈誉私宅中的管家匆匆而来,被太师府的人领进来,在陈誉耳边低语几句后,陈誉罢了罢手,起身告辞,带着方霏离席,太师夫妇一直送到门口。L
☆、164 回府
从太师府出来,陈誉忽然将方霏一把抱起,直接扔进了马车中,对车夫吩咐道:“送她回府。”
方霏条件发射地拽住他衣袖,问道:“你去哪里?”
陈誉睃了她一眼,从她手中一把抽出被拽住的衣袖,什么也没说,径自翻身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等回到府邸,方霏才知道,婉仪公主来过,而小川不见了……席间,她还在纳闷为何婉仪公主不出席,原来是打着别的算盘。
“夫人,您不能出去!”
还没走到前门,便被护卫拦下。
她现在腿脚还未完全康复,拄着拐杖,每走一步都很难,别说是身量高大的护卫,就算是一个丫鬟,也能轻易的拦下她。
方霏舔舔干枯的唇瓣,一字一句地道:“去告诉陈誉,小川若有什么闪失,他必后悔一生!”
自上一次离开国公府,陈誉已经五年多没回来过,门上的下人见了他,欢喜得快要跳起来,点头哈腰地将他迎进府中。
陈国公是个念旧的人,整个国公府五年如一日,基本没什么改变,婉仪公主嫁入陈家时,婚期本就定得仓促,再加上公主自己坚持,国公府也就没新建院子,直接让她住进了陈誉的院子,这也是陈誉不肯归家的原因。
婉仪公主是当今太后也就是陈国公的亲妹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但陈国公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专业户,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满意这门婚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烈日下,国公府中最熟悉的院子前,两排御前侍卫静静矗立在院门两侧,一个个汗流浃背,站得笔直。
“来者何人?这里乃是公主殿下的院子,休得乱闯!”陈誉行至门前,被一名带刀护卫拦下。
‘啪’地一声脆响,适才说话那名侍卫身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厚重的铠甲都被抽得裂开,血肉翻飞。
“大胆!”伴随四周一片刀剑出鞘声。
陈誉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抬手搭上腰间藏在玉带中的软剑,正欲出剑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厉吼:“住手!”
大腹便便的陈国公小跑着过来,对着一群御前侍卫训斥道:“一群不长眼的!这是老夫的亲儿子,镇北将军是也!谁敢伤他一根汗毛,老夫跟他没完!”
陈国公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手中的剑若是出鞘,不沾染鲜血是不会罢休的,但这些人是御前侍卫,皇家的人,若是死在国公府,即便太后不追究,群臣也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弹劾陈家。
他那声‘住手’并不是喝止御前侍卫,而是为了阻止自己的儿子。
陈国公为人随和,很好说话,但有一点是他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正是他的独生儿子陈誉,护犊子专业户是出了名的,他自称第二的话,绝对没人敢自称第一。
“参见世子。”众人收起刀剑,屈膝半跪行礼。
陈誉抿着唇,淡淡地扫了一眼,大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陈国公见了,忙让一群侍卫勉力,小跑着追儿子去了,儿子如今是出息了,但也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唉……L
☆、165 强制发糖,俺不喜欢杯具
婉仪公主没能料到他能来得如此之快,忙让人将被她勒令站在烈日下暴晒的小川送到没人的柴房去。
那婆子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一把抱起被晒得连站都站不住,不得不趴在地上的小川,正要往柴房走,却见陈誉已经来到院子中。
“世……世子……”那婆子眼神躲闪着,抱着有气无力的小川,眼珠子四处乱转,似是在找退路。
婉仪正好从屋中出来,笑着迎上去,甜甜地喊道:“表哥……”那婆子趁机抱着小川往后退,打算开溜。
哥字刚出口,婉仪便被陈誉一把推开,力气之大,使得她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跌倒在烫人的地面上,同时听到他沉声喝道:“站住!”
却是对抱着小川那婆子说的。
婉仪含恨回头,见陈誉盯着那婆子怀里的小川,神色冷峻,却抿着唇,一言不发,吓得那婆子两股战战。
“对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居然也能下得了如此毒手,你还是人吗?”陈誉盯着像是颓败花朵一样的小川,质问身后的婉仪。
“表哥,我等了你五年,还比不上一个野种重要吗?若不是为了他,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进这院子,是不是!”婉仪心中一酸,大颗的泪掉下来,落在被烈日灼烫的地面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陈誉忽然负手背转身子,缓步上前,停在婉仪面前,垂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轻声道:“他可是你四皇兄的儿子,你骂他是野种,那你是什么?野种的姑姑?”
这孩子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短短几日的相处,陈誉已经习惯了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乍见他病恹恹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下竟然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婉仪纳闷地抬头,看了看那婆子怀里的小川,又看了看面前高大的陈誉。连连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皇兄是何等人,且会与那等低贱下作的女人生孩子出来!”
陈誉正要出声反驳,却被后到的陈国公抢了先。只见他欣喜地望着那婆子怀里的小川,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大声笑道:“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是摄政王的儿子!”
婉仪公主见有人支持自己的观点,不禁扬眉望着陈誉。有种看他自己打自己脸的快感,但这种快感没能持续多久。却又听得陈国公一阵哈哈大笑,竟比当年得知陈誉凯旋回京的消息还要高兴。
婉仪公主纳闷地望着他,不知他因何发笑。
陈誉嫌弃地瞅了自己的亲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去。
等笑够了。陈国公欢天喜地地从那婆子手中接过昏迷的小川,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呵护在胸前。眉飞色舞地道:“这哪里是摄政王的儿子,这分明是我的宝贝孙子才对!”
婉仪公主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陈国公,抬起颤抖的手,举在半空中,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誉黑着脸,咬牙切齿地道:“爹,你老糊涂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这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的?我是老糊涂,那你就是小糊涂!”陈国公乐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川上前,用万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小子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看看我大孙子,简直跟你小子就是一个模子复制出来的,不对,我大孙子比你小子长得好看多了!”
这一来,不止是婉仪公主,就连陈誉也不敢相信,见他紧紧捏着拳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老爹,一步步朝后退去,直到淬不及防撞上从私宅过来的管家,才回过神来。
“将军,您没事吧?”老管家担忧地问道。
陈誉摇摇头,咳了一声,疑道:“你怎么来这了?”
那老管家望了不远处的陈国公以及婉仪公主一眼,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陈国公见了,大步上前,道:“有话直说!”
老管家无法,上前见了礼,见陈国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小川,才回禀道:“将军,夫人托老奴给您带话,说小川少爷若有什么闪失,您定会悔恨终身……”
陈国公睃了他一眼,胡子一翘一翘地说道:“这可是我的宝贝大孙子,谁要是敢动他半根汗毛,我老头子亲自去挖他家的绝户坟去!”
那老管家会心一笑,如释重负。
当局者迷,陈誉自己不知道,但这群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却记得清清楚楚,这孩子,明明就是他孩童时的翻版啊!看来陈国公往后不止是护犊子专业户,更会是护孙专业户了!
“来人!速去取匕首和清水来。”陈誉却不敢相信,冷冷吩咐道。
陈国公见了,忙背转身子对着他,横眉怒目地教训儿子:“你这畜生,你想对我的宝贝孙子做什么!”
陈誉黑了脸,怒视着自己的老爹,咬牙切齿地道:“把他给我!”
“不给!”陈国公眼瞪如牛,踩着小碎步退了几步。
老管家在一旁见了,忙上前对护孙心切的陈国公解释道:“老爷,将军是想滴血认亲,不会把小川少爷怎么样的,确认一下也好。”
很快,便有人取来清水与匕首,陈誉冲自己的老爹抬了抬下巴,陈国公才不甘不愿地抱着小川上前,瞪着眼道:“拿针扎个小洞就行了,来人啊……”
“……”陈誉不跟他废话,一把夺过小川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匕首在他指尖一掠而过,一滴殷红便滴在清水中,再用同样的方法往自己手上一抹。
小川皱着眉头,哼哼了几声,陈国公忙拍着他后背安抚,心疼地把他被割破的小手指放进自己口中,小川很快安静下来,陈国公这才探头去看,见清水中的两滴殷红早已经融成了一团,当即哈哈大笑道:“儿子,你爹我的眼光且会有错,这下心服口服了吧!”
那老管家也在一旁拱手,恭贺道:“恭喜老爷,恭喜少爷!”
陈誉咬着牙,鼻孔大声的呼气,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老爹怀中的小川,袖中的手捏得咯咯响,心头五味陈杂,片刻后,忽然大步离去。
“老爷……”老管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道。
“别管那臭小子!”有了孙子忘了儿子的陈国公笑道,抱着自己的孙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老孙啊,快去太医院,让老李头亲自来一趟。”
“……”老爷,那可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啊!老管家满脸黑线……L
166 这是大结局,还有尾声
接连几天的消失,没有人知道陈誉去了哪里,护犊子专业户陈国公派了无数人出去寻找,太后、婉仪公主也派出无数明卫暗卫找寻,均无果。
除了等待,好像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婉仪那一日受了打击,跑到太后跟前告了自己名存实亡的夫君一状,等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哪怕他真的是断袖,或者背着自己养了无数个小白脸,她也能接受得了,但就是接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生养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但小川在国公府,陈国公把他当成自己的命根子,根本没机会下手,而陈誉的私宅更是严防死守,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某一天深夜,睡梦中的方霏忽然觉得像是被巨石压在胸口似的,猛然醒来,惊魂未定地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
才刚推了一下,那‘大山’反手擒住她一双手,埋首在她肩窝,低声呢喃道:“阿霏,我好累……”
这些天来,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陈誉辜负婉仪公主,太后趁机削了他的兵权,并传话他若能及时回心转意,便复他原职,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
传言虽如此说,但朝堂上的事儿,哪里能有那么简单!将方裴送到这暗流汹涌的朝堂上来,也不知究竟是对还是错。
隔日,传言更甚,据说陈誉恃才傲物,非但不肯妥协,反而越发得寸进尺,挑战太后的威严,居然让人传话给婉仪公主。让她明日午时到陈誉的私宅来取休书!
这已经不是在挑衅太后,而是在挑衅整个皇室的尊严。
次日一早,方霏起身后,竟发现整个私宅中的下人走得精光,一个也不剩,陈誉端着清粥小菜进来,放在圆桌上后。上前搀着瘸腿的她坐到桌边。盛了大半碗粥递过去。
这男人一向自负,他若是不肯说,别人也问不出什么来。方霏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顺从地喝了粥,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
用完早饭后,烈日当空。两人一同去了前厅的大堂。
从大门上走来的婉仪公主梳着高高的鬓,化了精致的妆容。鬓上斜斜插着一支步摇,在日光照耀下,金光闪闪,整个人光彩夺目。一如她不顾众人的反对,执意嫁入陈家那一日。
出乎意料,陪在她身边的人。既不是她哪些口蜜腹剑的闺蜜,也不是太后身边的亲信。而是除了血缘关系外,与她再没半点交集的四皇子,如今的摄政王。
正厅中匾额下的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写好的休书。
陈誉搀着方霏,从内堂中出来,整个陈家私宅静悄悄的,一路上走来,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婉仪公主与摄政王并肩前行,身后各自跟着一队宫妆丫鬟和一队御前侍卫,队伍浩浩荡荡地停在门口,兄妹二人独自进了正厅。
公主被休,关系着皇家颜面,摄政王即便和婉仪公主没有兄妹之情,但为了顾及皇家颜面,站在婉仪公主那边倒也无可厚非。
“夫君。”婉仪公主轻启朱唇,低低地唤了一声,她没能料到,唯一一次在公开场合喊出这句‘夫君’时,竟是会在自己即将被休弃的时刻。
从前身边的麽麽告诉过她,男人的人肠即便再硬,只要她肯下决心去捂,肯用自己的青春年华去等,终将会等来春风化雨的那一天,她深信不疑,执意下嫁,痴等五年多,换来的却是一纸休书。
神色冷峻的陈誉搀着方霏退到一旁,镇定自若,丝毫不觉得愧疚,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婉仪公主的一厢情愿,以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那封休书静静的躺在桌面上,等待着自己的新主人到来。
短短的十步路,婉仪公主却走了很久,像是一辈子那么长,从孩童时挂着鼻涕跟在那个高傲自负的表哥身后,到现在这一步,她始终是那个追赶在他身后的人,而他,从未曾停留过片刻。
那封休书,拿在手里像是有千斤重,承载着自己的一往情深,以及他的不屑一顾,婉仪公主唇角翕动,缓缓闭上眼,珠泪顺着腮边滚落,捂着那封休书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背影不断的颤抖着,头上的步摇晃来晃去。
负手而立的摄政王微微侧转身子,抬头眯眼望着外头大好的日光。
良久的沉默,空落落的大厅中回荡着婉仪公主的抽泣声,半响后,听得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陈誉,我这一生,从没有像现在恨你一样恨过谁,但是……”
‘是’字刚一出口,婉仪公主猝然转身,一手紧紧攥着被揉成一团的休书,另一只手中银光乍现,雪亮的短剑猛然刺出,直直刺向陈誉身侧站着的方霏胸口!
三人间的距离隔得太近,且婉仪公主自小习武,并不是个花架子,这一剑刺出,除非是她自己收手,否则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卟’一声闷响,婉仪惊慌失措,蹭蹭地退了两步,连带着拔出了一直没入柄端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脚下的地毯上,血珠四溅。
“表……表哥……”婉仪嗫嗫道,下一刻,却失态如疯妇一般,扯着嗓子朝门外大喊:“来人啊!把解药送过来!”
方霏从未习过武,腿瘸后,反应又有些迟钝,当时只觉得身子猛地被陈誉大力往后扯去,旋即,他高大的身躯将自己挡在身后,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但她鼻子较敏感,清楚地嗅到身前的空气中传来丝丝血腥味……
“不必了。”陈誉大手一挥,制止了外头进来的人,像是被热抽干了身体里的血液,面色瞬间惨白下去,一手按在胸膛上,指尖渗出浓稠的血浆来……
“把药给我!”摄政王一把从婉仪公主侍婢手中接过装着解药的瓶子,大步上前,丢到婉仪公主手里。
那剑上淬了毒,见血封喉,即便是体魄强壮如陈誉,也撑不住多久,很快便连站也站不住了,高大的身躯如玉山崩塌,向后倾倒。
方霏茫然地伸出双手,想阻止他倾倒的身子,却被他高大的身子连带着自己压垮在地,跌坐在地上,陈誉长臂从她后颈横过来,反手一圈,用自己的手掌牢牢捂住了她的视线……
他这半生,太多狼狈的时候都是在她面前,到最后一刻,他不愿再让方霏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婉仪公主涕泪交加,捧着摄政王丢过来的小瓷瓶,像是举着自己满满的情意,捧到他面前,哽咽道:“表哥,你怎么这么傻,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啊!”
陈誉却听不到了,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方霏肩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而后勾唇一笑,将自己年轻的生命定格成了永恒。
弥留之际,他说的是‘对不起’,或许是到了最后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记恨方霏多年的同时,也想了她多年,念了她多年,只是他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心罢了。
那个固执而骄傲的男人,十年戎马,没死在战场上,却败在爱情里。
滚烫的泪从方霏杏眼中溢出,灼烫着蒙在她眼前的手心,下一刻,那只手臂最终还是无力的滑了下来。
婉仪公主再也受不了刺激,忽然大叫几声,疯了似的冲出了正厅。
“阿霏,别太难过了……”摄政王半蹲在地,低声安慰道:“你还有阿裴,还有小川,还有我……”
方霏摇摇头,泪水似是断了线的珠子,自始至终,她没敢去看窝在自己肩窝的陈誉一眼,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低声道:“方洛,你知道吗,即便是谎话,只要说上无数遍,它就会变成真实……”
方洛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为了能离开赵家而欺骗陈誉,但就如她所说,即便是谎话,但说的次数多了,它就会变成真实。
“阿霏……我陪你回赵家镇吧,我们再也……”
“再也回不去了……”方霏抬眸看他,苦涩地笑了笑。
燥热的盛夏,京中南城一处豪华私宅起了大火,火势蔓延得很快,顷刻间便吞没了整座宅邸,幸好周围筑了高高得围墙,才没祸及四邻,但火势太大,没人敢进去救人,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宅邸中的一切化为灰烬。
在那之后,婉仪公主疯了,被太后安置在城外的别院休养。
而摄政王也消失了好一阵子,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归来后,便主动请旨,辞去摄政王监国的职务,做一个闲散安乐王。
那场大火,损失最大的还是太后,不但亲生的女儿疯了,还失去了她视若己出,看着他与自己大儿子一同长大的嫡亲侄子,更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摄政王的退让,却是意外的收获,只要摄政王不再虎视眈眈,太后也就没必要剑拔弩张,抛开家族利益不讲,太后确实是个精明的女人,治理国家很有一套,皇帝又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所作所为,始终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考虑。
自陈家的主心骨陈誉死后,陈家旁系的人失了靠山,丢官的丢官,降职的降职,号称王上王的陈氏一族被彻底打压,风光不再。
在这场灾祸中,唯一没受到波及的,只有陈国公府,到底是太后的娘家人,非但没被打压,反而得到太后的厚爱,不但国公的位子世袭罔替,还准许国公府的小世子随时能入宫见太后,伴在幼帝身旁,就如当初他的父亲常伴在太子身侧一般。
167 尾声
山中岁月容易过,尘世风霜已十年。
自十余年前,镇北将军把漠北蛮夷杀得闻风丧胆,元气大伤后,没了蛮夷骚扰边境,没有战乱之苦,中原迎来了太平盛世。
自圣上亲政后,太后便退居幕后,安享晚年,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闲来无事便去国公府坐坐。
偶尔来了兴致,便会扮作普通的百姓,叫上自己的小儿子和侄孙,陪着自己去市集上走走。
自她十五岁入宫,便再也不曾踏出宫门一步,半生争斗,在金碧辉煌的宫中度过了大半辈子,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失去过夫君,也失去过儿子,到底还是等来了苦尽甘来的这一天,儿子孝顺,天下太平。
三人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衣裳,走在熙熙攘攘得街市上,像是祖母带着两个孙子出来瞎逛。
在太后蹲在地上和小贩讨价还价的时候,年轻气盛的皇帝望着人群中的某处,悄悄用胳膊戳了下自己身旁的表侄子,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附耳过去,小声道:“小川,你看前面那人,像不像你义父?”
说完,又补充道:“也就是我四哥,说起来,已经好久没见到四哥了。”
“切!”十五岁的少年哼了一声,挥手拍掉表叔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不屑地道:“表叔,你眼花了吧,义父他早就去云游四海躲咱两去了,怎么可能会在京城。”
“唉,说得也是。”那少年跟着叹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打趣道:“要不是你整天烦我四哥,让他跟你讲战场上的事儿。我四哥怎么会跑!要知道,你可是我舅舅家的独苗,你要是少了根毫毛,我舅舅还不得堵到我四哥门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天天吵着要跟我义父去浪迹天涯,我义父怎么可能会离开京城!”另一名少年红着脸,当即把话呛回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好不热闹,却又亲密无间,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蹲在地上的妇人摇头笑了笑。在路边摊上挑了两只一模一样的泥土烧制成的土哨子,付完钱后起身,将两只哨子各自塞进两人口中,嗔怪道:“真不该带你们两个混蛋小子出来。还让不让人耳根子清净了!”
两名少年相视一笑,各自望向一边……
远在万里之遥的青山中。一坐红墙褐瓦的大宅掩映在群山青翠中,庭院最高处,站在石亭台阶边缘的白衣男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由得纳闷地拿手指戳了几下下巴上的美人沟。暗忖:肯定是那两臭小子又在背后咒骂我了!
“人你也见着了,该走了吧,恕不远送。”石亭中的青衫男子斟酒自饮。语气淡淡,毫不客气地要撵客人走。
白衣男子笑了笑。回到亭子中坐下,顺着宅邸男主人的视线望去,只见倚山而建的后园中,女主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一只皮毛雪亮的小狐狸,漫步在花间小道上,欣赏沿路的风景。
身后远远的跟着两名恭敬老成的仆妇,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打扰到她,有能在她发生任何不测时及时营救。
白衣男子收回目光,提壶自斟,落寞地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她敢用自己的命去赌自由,而你,敢用自己的命去赌她,值得庆幸的是,你们都赢了。”
“你不是也一样?用自己手中的权势,去为百姓赌了一个太平盛世回来。”青衫主人勾唇一笑,倾倒众生。
十年戎马,生死看淡。
一个家族盛极的时候,若不加以修剪,势必将会迎来衰败,就如只手遮天的陈家,除了嫡系国公府外,旁系的人早已经被名利金钱冲昏了头脑,贪污、冤狱、仗势欺人,每天被太后压下来的奏折数不胜数。
在国事上,太后本就不是个会徇私的糊涂人,但总得顾忌娘家人的名声,不能让他们连累整个家族,于是便有了陈氏最出色的孩子,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葬身火海一事,这一举动重重地打压了陈氏一族,从而让太后轻易的对他们进行了修枝剪叶,剔除多余的枝桠。
四皇子并不是贪念权势之人,相反的,母亲自小对他的教诲,是让他远离朝廷纷争,从前执着,不过是想让母亲沉冤得雪。
太后治理国家的本事有目共睹,深得民众拥戴,又在陈誉‘死’后,狠狠地‘修剪’了陈氏一族中的毒瘤,使得天下太平,他本就是个习惯了悠闲自在的人,没必要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让太平盛世再起波折,于百姓,于自己,这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事了拂衣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便是他的初衷,太后放权,努力培养自己的儿子做一个合格的明君,又善待百姓,这是最好的结局。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白衣公子怔怔地望着花径上越走越远的女主人,忽然有种想做她手中那根拐杖的冲动,那样的话,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烈日晴天,他都能常伴在侧,保她行走无碍。
青衫男主人斜睨他一眼,勾唇一笑,淡淡地道:“这没什么可羡慕,因为她本就该是属于我的。”
命运最初的交集,是在数年前的隆冬。
那日天降瑞雪,银装素裹,她着雪白的斗篷,骑在高高的院墙头上,伸手去摘院外恣意怒放的红梅,而他骑着白马,披着大红的披风从梅树下经过。
微风轻拂而过,吹落枝头的积雪,落在马儿头上,惊得白马一声嘶鸣,惊落了骑在墙头的她,如枝头红梅凋谢,从墙头坠落下来。
他轻夹马腹上前两步,不偏不倚的,正好接住从墙头跌下来的少女。
天地间一片雪白,枝头堆积的积雪簌簌下落。
少女瞪着大大的杏子眼,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惶恐地望着马上的少年,一颗心突突直跳,周围盈满淡雅的清冷梅香,以至于她在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不能忘记那香气,这便是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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