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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房重生攻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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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别怕,我们都会帮你的。”宋大奶奶上前一步,坐到了床沿,将方媛揽过来靠在肩头上,抬臂轻轻拍打着她后背安抚。
    一炷香后,丫鬟们按照吩咐准备好了清水、纱布等用品。
    冯大夫用烈酒为方媛重新清洗了伤口,用锋利的小刀将伤口重新挑开,将裂缝中的香灰洗得一粒不剩,才将伤口压回原处,中间留下一道小小的细缝,方便破裂开的皮肉长出新肉来抗议连在一起,这样一来,伤口愈合后即便会留疤,也不会太严重,用药膏就能消除。
    伤口中沾上的香灰太多,冯大夫为了清除香灰,不惜用沾了麻沸散的小刀将皮肉割开,尽管如此,方媛还是中途就痛得晕了过去,后面的过程,因为她晕过去而变得更加方便。
    方媛再次醒来时,已经被移到了西院,交给二房的人照顾。
    护送她过来的吴妈妈解释说老祖宗染病卧床,东院人多嘴杂,怕将病气过给方媛,不利于她养伤。
    田氏不在身边,方媛六神无主,幸好二夫人待她跟客气,加上二夫人帮过她们母女一次,方媛对二夫人的印象很不错,也就安心在二房住下来养伤了。
    将人送过来后,吴妈妈在二夫人身边耳语几句,随后便回去复命了。
    二夫人摇着扇子,在屋中走了好几个来回后,猛地一拍扇子,气呼呼地坐到了贵妃榻上,问自己身边的婆子:“你们说,老祖宗究竟是怎么个意思?明明是大房惹的祸,却将人送到我二房来!”
    二夫人身边的婆子左右瞅了一眼,见屋中没有旁人,便上前道:“夫人,外头可都在说田氏赖着让大房负责,将方二姑娘娶回来做媳妇,老祖宗见这个烫手的山芋都给我们,八成是赖上咱们二房!”
    “你说的有道理。”二夫人点点头,立即朝外吩咐道:“去通知大少爷二少爷,让他们最近都留在书院好好念书,别回来了。”
    二房一直住在当地,家中的孩子是按照自己一家来排的辈分,大房回乡后,孩子们都大了,也懒得再去重排辈分,各房都管自己家的老大叫大少爷,若是两个‘老大’碰到了一起,就在前头加上他们的名。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当即便去传话了。
    二夫人想了想,眼珠子骨碌碌一打转,又朝外吩咐道:“去知会老三,让她将以前春华住的厢房收拾出来,方二姑娘要住在她那边养伤,让她小心伺候着。”L

☆、069

田氏匆忙回到方家,刚一进院门,方芳便大哭着从堂屋冲出来,扑进她怀中。
    田氏一把将人拎出来,粗壮有力的双臂压在方芳肩头,厉声道:“别哭了,家里到底怎么了?”
    方芳一个劲儿的摇头,就是说不出话来,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别哭了!”田氏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不耐地大吼一声,一把就将小女儿瘦弱的身子推开。
    牛嫂从屋中奔出来,一把揽住踉跄着朝自己扑来的方芳,忙将她拉进怀里,拍着后背安慰。
    田氏瞪了牛嫂一眼,不悦地道:“牛嫂,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进了贼,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田氏一听,怒从心头起,火冒三丈地往屋中冲进去。
    牛嫂抱起瘦小的方芳,跟在她身后回了屋里,田氏正对着满地狼藉发怔,牛嫂便解释道:“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翻得乱七八糟的,三姐儿半夜里醒了,跟那群贼人打了个照面,都吓坏了。”
    田氏气不打一出来,胸膛急剧起伏着:“有没有报官?”
    “报了,一大早就去报官了,县衙的人也过来看了……”牛嫂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时拿眼风偷瞄着田氏。
    “那官府的人怎么说的?”田氏刨根问底。
    说到此处,牛嫂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怀里的方芳,才道:“还能怎么说,说是会立案子,慢慢查,又说没人见过那群贼。让咱们别抱太大希望。”
    “什么?”田氏怒道,一把从牛嫂怀中将方芳拎过来,揪着她领子问:“你不是说二妮儿看见那群贼人了?”
    田氏膀大腰粗,拎方芳就跟拎只小鸡崽儿似的,方芳挣扎几下,在半空中蹬着一双瘦小的腿。
    牛嫂看得心疼,忙上前托住方芳的身子。劝道:“夫人。当时黑灯瞎火的,三小姐胆子又下,都被吓坏了。哪里还有功夫去注意哪些贼的长相啊!再说了,要是三小姐真看清了那些贼的长相,还能有命活么!”
    田氏一想,也在理。却又压不下心头那口气,只好踹了屋中的桌子几脚撒气。就目前家中的情形,她是不可能抽空去赵家照顾方媛了。
    方媛在二房住了几天,头上的伤好了七八成。
    宋大奶奶下了重金在她伤口上,只留下一道极其浅的红印。继续外用药膏涂抹,不到一月便能彻底根除。
    宋大奶奶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方媛在二房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田氏交代的话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二夫人也事事顺着她。有什么好处都先念着她,家中有什么新的东西进来,总是先让方二姑娘挑头一份,可笑的是,大房的宋大奶奶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二夫人胡闹。
    大房的三姑娘四姑娘见了,气得快要炸了。
    方媛的母亲羞辱她们,宋大奶奶没帮她们出头不说,还将两人的生母二姨娘三姨娘叫去桐华院训斥一顿,现在又将方媛供在家里,简直就是存心恶心人!
    一转眼,就快要到八月十五了,为了中秋佳节,赵大管事特意订购了一大批时下流行的好料子,给家中老小缝制新衣,中秋那日好穿。
    老祖宗院里那份刚送走,二夫人后脚就带着方媛过来了,将所有的料子翻了一遍,但凡花色纹路看顺眼的,统统挑走了。
    二夫人的份子,是跟中宋大奶奶的一起单独打包的独份子,是早就送过去了的,方媛又不是赵家的人,凭什么来挑料子?
    后到的三姑娘四姑娘气得脸都青了,可二夫人在场,两人又不赶说方媛什么,只好目送她们满载而归。
    剩下的料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有的被丢在地上,四姑娘一拍桌子,怒道:“三姐,就没人管管她们?”
    三姑娘绷着脸,一言不发。
    “走,找母亲去!”四姑娘气冲冲的上前拽住三姑娘,打算拉着她一起去宋大奶奶面前告状。
    “四妹,找母亲是没用的。”三姑娘一把挣开她的手,抿了抿唇,摇头道:“母亲又不当家,家里大事说不上话,小事插不上手,去找她,顶多又是训斥我们一顿而已,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最主要的,是家中几位正主儿老祖宗,宋大奶奶,吴二夫人,现在加上一个方霏,她们名下的东西,都是才采购时就分开单独采买的,回来就直接送到各自的院子里去了。各房的姨娘、姑娘们的东西,才是集中采买,大家自己去领取。
    三姑娘生母是二姨娘钱氏,外祖家中经商多年,生活富足,待钱姨娘母子三人又很好,逢年过节,又是送礼物,又是封红包,让钱氏母子几人在赵家过得很惬意。
    家里头逢年过节分给各房各院的东西,就算是给别人挑剩下的,钱氏也不在意,因为自己娘家送来的,不比家里头分到的东西差。
    三姑娘不在意,四姑娘却很在意,不为别的,她可没有一个经商的外祖,会时常送东西来补贴她们母子几人。
    “难道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的?用这些下脚的料子?”四姑娘弯下腰身,从地上捡起一块被踩得脏兮兮的布料,拿到三姑娘面前,“三姐你看看,她们挑走好的就算了,还把剩下的当脚垫踩,存心膈应人!”
    三姑娘将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啪地打开,挑眉道:“那有什么办法,人家后台硬,是太夫人的娘家人,现在二婶儿又给她撑腰,咱们能拿她怎么样啊。”
    四姑娘愤愤不平,气冲冲地将手中拿着的脏料子砸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屋中的方凳上生闷气。
    没办法,谁让自己生母只是个姨娘呢?换做嫡出的儿女,宋大奶奶即便不管事,也没人敢拿别人挑剩下的东西给赵婉容送过去。
    三姑娘见她闷闷不乐,勾起唇角笑了笑,走过去将手搭在四姑娘肩头,笑道:“别垂头丧气的了,她左右不过是个客,还能在赵家住一辈子不成?咱们随便使个法子,就能让她滚回乡下去!”
    四姑娘抬起头来,仔细盯着三姑娘,半响才咬了咬唇,试探着问道:“三姐,你有什么法子?”
    四姑娘一向直来直去,脑子不会拐弯儿,肚子里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儿,想不出办法来。
    三姑娘可就不一样了,外祖家就在镇上,且唯一的表哥也到了适婚年龄,二姨娘时常带着三姑娘回娘家去坐坐,有意让娘家亲上加亲。恰好三姑娘舅家也正有此意,待三姑娘极好,甚至还会教她看账经营。
    更直来直去的四姑娘相比,三姑娘可就精明得多,见四姑娘殷切地望着自己,三姑娘得意地笑了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四姑娘瘪瘪嘴,将头凑到她唇边去,听她说完,四姑娘咬着唇,思索了好一阵子,才道:“三姐,这样不大好吧……”
    三姑娘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不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可听说,她娘一直想把她嫁到咱们大房来,难道,你想要叫她一声‘嫂子’不成?”
    呸!
    四姑娘当即啐了一口,冷冷道:“她也配?”
    “那不就结了,这样一来,她可就跟咱们大房彻底撇清了关系,咱们也不用喊她一声‘嫂子’,到时候二婶儿要是还能待她如现在这般,我就不姓赵!”三姑娘拍着胸脯,万分肯定地说道。
    四姑娘望着她,会心一笑,顿了顿,又愁道:“可太夫人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三姑娘神秘一笑,眯着眼盯着四姑娘,“放心,我都打听清楚了,她们又不是亲姐妹,没见方霏整天躲着她么,怎么可能帮她!”
    四姑娘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亲昵地挽住三姑娘手臂,两人边朝外走,边说着话。
    一出门,库房的婆子便朝二人福了一福,笑道:“三姑娘好走,四姑娘好走。”
    两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等走出了好远,四姑娘才猛然撒开三姑娘的手臂,抬手一拍脑门儿,懊恼地道:“哎呀!三姐,咱们不是过来拿衣料的么,咱们把这事儿跟忘了,走,咱回去把好的挑了,不能便宜别人!”
    说着,四姑娘就要往回走,眼角余光却又偷偷的觑着三姑娘。
    三姑娘暗自冷笑一声,她这四妹虽是个直肠子,却不是个糊涂的,要拿料子,早就该回去了,偏生走出这么远了才想起来?还正好是和她商量着事儿的时候!
    三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忙回身一把将四姑娘拽住,拿手戳了下她脑门儿,嗔道:“四妹,别去了,我舅舅家送了几匹好料子过来,你去我那儿挑就是了。”
    四姑娘打的就是这主意,当即欢喜得应了,大步上前重新挽住三姑娘的臂弯,将头靠在三姑娘肩头,讨巧道:“三姐,还是你最疼我了!”
    三姑娘睃了她一眼,暗自腹诽,知道我对你好,你还来算计着我的东西?心底尽管如此想着,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是应该的,你是我妹妹,我不疼你疼谁啊!”
    两人各怀心事,一起往三姑娘住的院子走去。
    (刚放完假回来,还不在状态,最近更新都有点晚,抱歉了,请大家见谅。)L

☆、070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半,中秋佳节。
    家中老小均赶制了新衣过节,因孝期未过,也不敢大肆操办,只在后园中置办了酒席,让家中老小齐聚一堂,赏月饮酒。
    方媛的伤好得很彻底,宋大奶奶花重金请人为她配制了药膏,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皮肤甚至比没受伤以前都要好,在二房养尊处优的住了大半个月,整个人胖了一大圈,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避嫌,后园中置办了几桌酒席,男女老少齐聚一堂,方霏搀着老祖宗出来时,家中所有人均已到场,纷纷起身,恭迎家中两位辈分最高的长辈老祖宗和方霏入席。
    上席上坐着老祖宗,右侧是方霏和二老爷夫妻,左侧是大老爷夫妻二人,下首坐着大房的长孙赵荣昭,以及二房的长子赵荣云,刚好坐满八个席位。
    老祖宗率先举杯,大家纷纷起身,家宴正式开席。
    方霏这几日忙着筹办家宴,整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到了今天,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安排还是无心的巧合,赵荣昭的位子在下首,正对着上首的方霏。
    方霏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饮一口杯中的桂花酿,便握着手中白玉杯子把玩。
    赵荣昭坐得端直,前些日子被赵大老爷打的伤应该已经好了,眸子深沉,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对面的祖母方霏。
    那种感觉,简直让人如坐针毡,就好像上一世,她被人扔在荒无人烟的野狼破,一群狼对着她的身体虎视眈眈。
    刚办过一场丧事。家中过节从简,连戏班子也没请,除了赏月饮酒以外,就得全看大房二房的几位姨娘表演了。二房的四姨娘吹着笛子,五姨娘翩翩起舞,配合得默契十足,看了让人赏心悦目。连老祖宗。也不时跟着拍手夸奖。
    一名衙役悄悄的进来,走到二老爷旁边耳语几句,二老爷立马变了脸。快步走到老祖宗身旁,小声请示道:“祖母,陈世子过来了,您看是不是……”请进来坐坐?
    老祖宗抬眸。轻飘飘地扫了二老爷一眼,正色道:“都上门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亲自去迎进来!”
    二老爷连身称是,一溜烟儿跑走了。
    最近陈世子神出鬼没的,时不时消失好几天。时不时又忽然的冒出来,二老爷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都!谁能想得到,在中秋佳节这种万家团圆的日子里。陈世子不回家去吃月饼,反而会跑到赵家来呢。
    方霏里老祖宗最近。二老爷说话声虽小,却还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心底忽然就涩涩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片刻过后,一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踏着皎洁月色,负手走进后园中。二老爷卑躬屈膝,紧跟在他身后,更加彰显他身量高大,玉树临风。
    “老祖宗吉祥。”陈誉缓步上前,朝着首席上的老祖宗微微欠身行礼,唇角微扬,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看都是像是个温文尔雅的偏偏佳公子,和外头口口相传的杀人狂魔沾不上一丁半点的关系。
    老祖宗正襟危坐,单手扶着降龙木拐杖,颔首道:“世子有理了,请入座。”
    就在片刻前的功夫,赵大管事已经吩咐人增加了一桌席面。
    陈世子是外人,又是客人,不能让人跟家中的女眷同桌,大老爷二老爷陪着他入座,赵荣昭与赵荣云也被叫过去作陪了,留下一桌子女眷。
    赵荣昭离了席后,正好背对着方霏,他刚一走,方霏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刻却直觉得身上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丝毫未减,反而加重了,抬眸不经意的扫过去,正好和陈誉望过来的眸光撞了个正着。
    那样沁凉的眸子,却似是千度的火苗,只一眼,便能灼伤对方的灵魂,又似是万年的冰,让人动惮不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方霏一窒,一阵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惊惶而仓促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群饥饿的狼群围困,到了绝望的尽头时,忽然跑出来一只老虎,紧紧用一个眼神,就赶走了所有的饿狼,你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害怕。
    整个中秋家宴,方霏是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老祖宗今日精神头难得不错,大家也不想扫她的兴,老祖宗没离席,没人先离席的,直到亥时末,老祖宗才意犹未尽地起身,由吴妈妈搀着,回宜宁堂去了。
    家中年轻人居多,不闹到后半夜,不喝趴下几个,怕是不会散席,老祖宗一走,方霏松了一大口气,紧随着悄然离席,离开那些喧嚣嘈杂,往自己的绿玉轩走。
    方霏生平从不饮酒,席间却饮了两杯,此刻双颊酡红,脑袋里乱哄哄的,走在游廊上,脚步虚浮得像是快要飘起来。
    “方霏。”有温和的说话声响起在身后。
    那声音,是穿透云层的月,是高空坠落的雪,是黑暗中开出的花,简短二字,无关爱恨,却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走在前头的方霏身子一顿,差点被自己绊倒,僵硬地梗着脖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周妈妈正和宋大奶奶说话,回身一看不见了方霏,忙提着灯笼,一溜儿小跑地追了上去。
    “太夫人,你慢着点儿,小心!小心!”周妈妈追赶上来,一把挽住方霏手臂,将右手上的灯笼交到左手上。
    方霏很是配合她,像是一具提线木偶,任由她摆布。
    昏黄微弱的火光下,周妈妈侧身望去,才见她满脸泪痕,一双熠熠生辉的杏子眼里空洞洞的,像是走失了魂魄般。
    啪!
    一声闷响,周妈妈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火舌舔着油纸灯笼皮,顷刻间的功夫,便成了一堆黑乎乎的灰烬。
    “太夫人?方霏,方霏!”周妈妈吓得面色惨白,一声又一声,大喊着她的名字。
    民间有种说法,小孩子年幼的时候,魂儿在身子里住不稳当,稍有不慎,魂儿便会被拐走,只要身边的人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就能让人还魂。
    周妈妈喊了几声,没有任何作用,越发的焦急起来,迫不得已的,便抬手扇了方霏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在游廊中,方霏怔怔地望着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上火辣辣的脸颊。
    周妈妈几乎是一把将方霏揽过来,喜极而泣地:“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方霏还在莫名其妙中,就被她拉着往绿玉轩走了。
    回到绿玉轩洗漱完毕后,子时已经过半,小丫鬟们早早的就歇下了,整个绿玉轩就方霏的屋子还亮着灯火。
    周妈妈铺好了床,拿着烛台从屋里出来,放到一旁的高架上,上前将坐在妆台前怔怔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的方霏起来,嗔怪道:“太夫人,这深更半夜的,不要在镜子前坐得太久了。”
    方霏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配合地点点头,被周妈妈推着往卧房中走,躺进软绵绵的锦被中,连手指头也懒得动一下。
    周妈妈替她盖上被子,放下床头的金钩,合上帐子,吹灭了屋中所有的烛火,这才悄然退出了屋子。
    屋中一暗下来,阖眼躺在床上的方霏猛地就睁开眼来,纱窗透进来惨淡月光,层层叠叠的纱帐外,一切变得朦胧。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袭来,方霏掀起被子,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月影稀疏,雪白的纱帐上,一个黑色的影子沿着床沿,正慢慢地顺着帐子往上爬,逐渐放大。
    “谁?”方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缩起双腿,双臂抱在膝盖上,盯着纱帐上逐渐放大的黑影。
    十五的月,格外明亮,月华如水,又似轻纱笼罩大地,天地间一片惨白。后园中的宴会还在继续,奢靡而腐朽,年轻的小子们喝得四脚朝天,连姑娘们也喝得俏脸通红,整个后院喧嚣嘈杂。
    欢笑声穿过后园,四处扩散开去,最后消失在赵家大宅中央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静湖对面的后宅中,万籁俱静,树影憧憧,处处渗透着诡异。
    月光透过菱形雕花窗,在地上画出浅淡的菱形图案,来人停在拔步床前五步的地方,驻足良久,没有打算再往前的意思,哪怕是半步。
    纱帐上倒映着一个完完全全的高大身影,芝兰玉树般挺拔,多一分则太胖,少一分则太瘦,完美无俦。
    方霏缩着身子,坐在床上,怔怔地盯着纱帐上的影子出神,透过模糊的影子,似乎能看到账外的人脸上有着何种表情,忍不住伸出颤抖不已的手去,细长的食指沿着影子的轮廓,从下往上划上去。
    屋中静的出奇,一阵晚风袭来,没栓死的窗户啪的一声弹开,猛烈的风夹带着湖水的清香,凶猛地灌进屋中来,卷起满室的帷幔,上下翻飞。
    冷风卷起拔步床前的纱帐,朝着床榻上的方霏铺面而来,纱帐上的身影就在那一刻彻底破碎,消失殆尽,若隐若现中,她看见床前有一双白底黑面的锦靴。
    方霏心上一紧,头皮一阵阵发麻,伸出颤抖的手去,大力扯开纱帐,翻身便下了床的同时,高声喝道:“谁!”L

☆、071

帐外的人大惊,似是没能料到方霏反应如此迅速,转身想离开时,方霏已经一个纵步跳下了拔步床,站到他对面!
    皎洁月光透过纱窗,在地面洒下一层薄霜,屋中的一切清晰可见。
    “夜半三更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霏高高昂着头,水汪汪的杏子眼中,漆黑的瞳仁骨碌碌转动,打量了一遍屋中的门窗,视线最后落在对面身量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子身上。
    浅白月光下,只能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影子,身形高大,月光照在他俊逸的侧脸上,莹莹透澈,似是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
    目光下滑,落在他垂在腰际的长臂上,那只常年握笔的手上,此刻正提着一双男人的旧靴子。
    一双男人的靴子,放在何处都可以,唯独放在方霏房中,不行!
    一个寡妇,闺房中若是出现了一双男人的旧靴子,如若不是死去的夫君之物,那十有*便是奸夫留下的!一双靴子,便能让一个人名誉扫地,甚至赔上性命。
    “赵荣昭,你的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些。”方霏定定地望着他,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高大的黑影正是后园中借口尿急,去上茅房的赵荣昭。
    他扬起手中的旧靴子,也跟着冷笑一声,道:“是,我承认,手段是低劣了些,但对付你这种下贱的人,用不着高尚手段,只要管用就行。”
    此刻,只需他喊上一声,就会有大把的人愿意来看热闹,方霏又是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弱女子。绝对拦不住他赶在有人到来前逃走。
    “方霏,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非要选择留在赵家,那就别怪我了。”踏着月色,赵荣昭向前走了两步,将高大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冷月清辉之中。
    ‘嘭’的一声闷响,那双旧的男靴被人扔在了拔步床前。
    只需要有人再喊一声。即便是找不到奸夫本人。方霏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方霏心头响如擂鼓,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脑子转得飞快苦苦思索对策。
    赵荣昭难得的对着她笑了笑。一步步逼近她,一字一顿,狰狞地道:“方霏,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借着辈分打压我娘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是,方霏辈分是高,赵家除了老祖宗外,但凡有人敢对她有半点不敬。她都能给对方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但有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她辈分越是高。就越是不能行差踏错,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不行。
    若是家中晚辈,捉奸捉到双才能定罪,而她不用,只需要一点火苗,形成的伤害就是燎原之势,就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荣昭,你也只能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可你也要清楚,这么做,不止是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是在给自己的祖宗抹黑,究竟值不值得,你可得想清楚了来!”
    方霏退了两步,整个身子贴在妆台上,两手紧紧扣住妆台边缘,才止住颤抖不已的身子,梗着脖子,态度强硬,冷冷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妨,但我就算是死,也会拼命把你拉下水!”
    赵荣昭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就朝后退了两步。
    当初方霏的事,家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明明许很多人都亲眼看见她断了气,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呼吸,连身子都僵了,却在换上寿衣后,离奇还魂复活!简直骇人听闻!
    自那之后,就连老祖宗,也不得不慎重地重新看待她,还让她当家……
    这样一个人,她若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拉自己下水,自己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
    “你还不知道吧,你娘为了你,连当家权都能让给二夫人,你要是不怕毁了她的一番苦心,不怕愧对她做出的退让,那你就尽管喊人来好了!”方霏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赵荣昭,即便两人动起手来实力相差甚远,但在气势上却要远远胜过他。
    一提到母亲,赵荣昭顿时慌了,从盛气凌人到忐忑不安,唇角翕动,却说不出话来,不断地摇着头,眸光深邃而幽怨,恨恨地盯着方霏,像是恨不能立刻扭断她高昂的头,砸烂那张从容不迫的脸,才解气。
    可气的是他不能那么,不敢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
    赵家先祖嫡系一脉的大房,世代在京为官,门庭显赫,声名远扬,赵太爷和母亲宋大奶奶,对他这个长房长孙更是寄予了厚望,他怎么能为了一时解气,而让祖宗蒙羞,让给母亲失望,让九泉之下的爷爷瞑目?
    “不……不!”赵荣昭目眦欲裂,就跟见了鬼似的,忽然高举双手抱着头,脱口惊呼。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在这初秋的夜里,哪怕只是绊倒桌子那样的轻响,都能惊醒离方霏卧房最近的丫鬟,遑论是男人的惊呼声?
    几乎是赵荣昭第一声刚一出口,便有人闻声而起,匆忙裹上衣衫,点上灯笼,匆匆地出了门,往方霏卧房方向赶过来了。
    方霏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手脚比脑子还要快了一步,三步并作两步,不假思索地上前,抬手紧紧捂住赵荣昭的嘴,厉声道:“你疯了?想让大家一起死是吗!”
    赵荣昭猛然醒过神来,大汗淋漓,一把推开身前的方霏,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上架子上的铜盆,又是‘嗡’的一声闷响。
    “太夫人?太夫人?您怎么了夫人?”外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门板被拍得哗啦啦响。
    赵荣昭汗如雨下,方寸大乱,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低声问方霏:“怎么办?”
    方霏抿了抿唇,扫一遍屋中情形,而上快步上前,将赵荣昭扔在拔步床前的旧靴子捡起来,一把塞进他怀中;咬牙切齿地道:“拿着你的东西,怎么来的怎么滚!”
    外头的敲门声敲得他心慌意乱,赵荣昭也急了,反手指着大门的方向,恨声道:“这个情形,我若是从这里走出去,咱两还说得清么!”
    方霏侧着身子,斜斜睃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去了外间。
    绿玉轩临湖而建,方霏居住的厢房外便是一汪小小的莲塘,厢房外间一侧,水面上延伸出了一个小小的亭台来,方便主人赏荷用。
    里屋的帷幔被人放下,整个卧房像是从十丈红尘中隔绝出来的一方小小天地,赵荣昭捧着靴子,呆呆地站在卧房中的屏风后头,心如擂鼓。
    ‘噗通’!
    外面忽然响起这么一声轻响,像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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