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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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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短短半年来,无论是她的夫君还是她家的老头子都忙得团团转,经常一连数日看不到他们的人影是常有之事,唐筠瑶渐渐地也习惯了。
  此刻,她在蓝淳等人的侍候下换上诰命夫人的朝服,进宫朝拜新皇后。
  看着铜镜内那一身诰命打扮的自己,她微微扬了扬唇角。
  两辈子,她还是头一回以命妇的身份参拜梁皇后呢!这感觉有点陌生,但是却相当不赖。
  现在她最喜欢听到人家唤她‘贺夫人’了,这三个字怎么听也不会腻,夜间贺绍廷搂着她在怀,便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她耳边‘宝丫’、‘夫人’地乱叫一通,也教她心生欢喜。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
  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她微微一笑,放任自己偎入身后那厚实温暖的胸膛。
  屋内的侍女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贺绍廷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亲,含笑道:“宝丫这身打扮,愈发像个端庄持重的诰命夫人了。”
  唐筠瑶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嗔道:“那你是说我穿上这衣裳显老了?”
  贺绍廷失笑:“怎会。”
  他的夫人,无论穿什么都好看,无论怎么穿也是人群中一下子便能抓住他视线的那一个。
  “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哄我高兴么?”唐筠瑶不满地戳着他的脸。
  这人除非是醉酒,又或是床笫间情到浓时,否则休想从他口中听得到半句甜言密语。
  贺绍廷笑望着她,趁她不备,张口便含住那根耍坏的纤细手指,以齿轻轻摩挲着。
  指尖传来的那一阵酥麻,让毫无防备的她轻颤了颤,脸颊也悄悄爬上了红霞。
  她在他胸膛上轻捶一记,似嗔似喜:“讨厌。”
  小妻子最喜欢口是心非,贺绍廷心中愉悦,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充满磁性的笑声听入唐筠瑶的耳中,教她耳根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而后又嗔了他一眼:“不许再笑了,快耽误我进宫时辰了。”
  贺绍廷这才止了笑声,替她正了正发髻上的凤钗,牵着她的手迈过门槛,把她送上了进宫的马车。
  这还是这辈子她婚后头一回进宫,站在已经大变样,让她再找不出半点先皇后在时的熟悉感的凤藻宫里,她的心里有点儿复杂,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属于天熙朝的一切正在慢慢远去。
  “祖母,娘!”直到看见不远处正冲自己笑着的王氏婆媳,她眼睛顿时一亮,提着裙裾便迎了上去。
  王氏疼爱地拉着她的手:“怎的瞧着瘦了许多?可是吃得不好?”
  唐筠瑶哑然失笑,每回祖母看到她都说她瘦了,还总担心她在将军府吃得不好。
  她正想要哄她几句,一旁的阮氏便打断了她的话:“快回去站好,皇后娘娘快进殿了。”
  唐筠瑶应了声,忙回到属于她的位置站好。
  不过一会儿,一身皇后仪服的梁毓嫣便扶着女官的手缓步而来,在正中央上首的宝座上坐下,扬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坦然地受了满殿命妇的大礼。
  她缓缓启唇免了礼,看着那些年龄大小不等,或是白发,或是红颜的命妇抬头垂眸,视线一下子便落在了右侧前排那张年轻的容颜上。
  她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想到赵元祐进宫也不忘带上的那两幅画,双唇抿了抿,眸中有些复杂,只很快便垂眸掩饰了过去。
  唐筠瑶心思素来敏感,自然察觉梁皇后望向自己时脸上一瞬间的不豫,秀眉微蹙,心中甚是纳闷。


第123章 
  她抬眸望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梁皇后扬着得体的浅笑,正与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说着话。
  景昌帝赵元祐除册立梁毓嫣为皇后外,还封了一直侍候的两名妾侍许汀琬和画鹃为美人,诺大的后宫如今便只得这三人。
  众命妇参拜完后便陆续退出殿外,只得皇后之母梁夫人被留了下来。
  梁夫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尤其是看到阮氏那张仿佛数十年如一日般年轻的脸,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了。
  这妇人怎的这般好命,明明夫君位高权重,可家里居然连个正经的妾室都没有,这日子过得如此省心,怪道瞧着那般年轻。
  自己嫁的那位,什么都不如唐大人,唯独家中的妾室比唐大人多。
  不,她也有一点比这阮氏强,就是她有一位身为一国之母的女儿,这是那阮氏怎么也赶不上的了。
  “这个月小日子还是来了?”她定定神,和女儿说了几句话便问起了最关心的事。
  梁毓嫣无奈:“娘,虽说天子只需守孝三个月,可是若当真在一年的国孝期内有喜,对陛下、对本宫,甚至对本宫的孩儿都并非好事。”
  “别尽听你舅母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趁着如今陛下身边还没有什么人时,赶紧怀上小皇子,一待国孝期过去,陛下充实后宫,到时候新人进来,陛下的心思必定会被勾了去,你想再怀怕是难了。”梁夫人皱眉道。
  梁毓嫣想说这并不是舅母靖国公夫人对她说的,可听着梁夫人后面那关于新人的话,心里便有些不自在。
  她如何不知这一层,可是怀不上她又能有什么法子?这几年陛下身边的女子,只有那画鹃曾经怀过,不过却没有保住。
  想来也是因为此,那画鹃在陛下心中便也有几分地位,这几年恩宠不断,愈发让得那画鹃嚣张起来,连她这个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此番若不是她从中阻止,陛下还想册封那画鹃为婕妤。
  还有那许汀琬,明明长得比画鹃好,也有几分本事,可偏偏就是不能把那画鹃打压下去,倒是白费了她一番功夫。
  ——
  唐筠瑶虽然察觉梁皇后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喜,不过并不放在心上。
  自五公主出嫁后,宫中再没有她熟悉的、乐意亲近之人,她自然不会似以前那般常往宫里去,如此自然便会减少许多麻烦事。
  而梁毓嫣虽贵为皇后,可也不是能凭个人喜恶行事的,只要她该有的礼节都做足了,自然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至于梁毓嫣因何会转了态度,唐筠瑶也没有那份闲心去探究。上辈子她借梁毓嫣之手回宫,梁毓嫣想借她之手对付丽妃胡燕仪,两人之间有过短暂的合作,不过这本就不牢靠的合作,随着她的日渐得宠,隐隐成为后宫第一人时便彻底打破了。
  梁毓嫣从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她敏感、多疑,骨子里却又有几分懦弱与执拗,这便使得她哪怕心里憋着一堆的怀疑与不安,也绝对不会在人前显露出来。
  偏她的夫君赵元祐虽然性情温和,但其实并不是十分细心之人,加之贵为一国之君,国事繁忙,自然也不会有那个闲功夫去关注嫔妃的心事。
  其实似赵元祐此等念旧情之人是容易相处的,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对皇后应有的敬重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梁毓嫣已经贵为皇后,只需稳坐中宫,尽着皇后的职责本分,不去多理会嫔妃之争,这辈子她便能安安稳稳地一直坐在皇后之位上。
  可上辈子她却被胡丽妃逼得方寸大乱,昏招频出,最终彻底击怒了赵元祐,使得赵元祐不惜一切代价要废后。
  虽然在朝臣的死谏之下得以保住后位,可也已经彻底失了帝心,一个遭了皇帝厌弃的皇后,仅有的也不过一个名份,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而上辈子的她也确是被困凤藻宫一年后,便郁郁而终。
  她不知道这辈子的梁毓嫣又会走到哪一步,不过离胡燕仪进宫的时间越来越近,何况这辈子的后宫还多了一个未知数许汀琬,这后宫的争宠会闹到什么样的地步,唐筠瑶着实无法预测。
  此刻她被阮氏拉着手,认真地听着阮氏的一番嘱咐,无非是让她注意不可在国孝之期闹出什么来。
  她自然清楚这个‘什么’指的是孩子,寻常百姓之家倒也罢了,以贺绍廷和唐松年如今的地位,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盯着,若她果真在国孝期整出个身孕来,必定逃不掉一阵口诛笔伐。
  “娘你放心,我们分得出轻重。”她郑重地回答。
  反正也只剩不到半年时间,而这此期间,她也会好好料理身子,待日后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延续贺家的血脉。
  母女二人说了片刻的话,贺绍廷便来接妻子回府了。
  马车驶进将军府大门,车帘被掀起,唐筠瑶望向地上正朝自己伸出双手的那人,眼珠子骨碌一转,使坏地纵身朝他扑过去,而后稳稳地落入熟悉的温暖怀抱。
  “淘气!”贺绍廷横抱着宝贝疙瘩,一脸无奈地道。
  唐筠瑶双手挂在他的脖颈处,双腿晃晃悠悠的,笑眯眯地望着他,就是喜欢看他对自己那既无奈又宠溺的神情。
  “就淘气,偏要淘气!”她傲骄地仰着脸,存心与他作对。
  贺绍廷低声笑了起来,左右望望,趁没有人留意,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记,而后抱着她专挑些少人往来的小道而走,免得教他那些属下看到了,使得他人前的威严荡然无存。
  正走过来的范广看到这一幕,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对身旁的曹胜道:“将军自从成了亲之后,彻底被个小妇人给拿捏住了。”
  一时又发狠道:“所以世人才说美人乡是英雄冢,此话当真不假!”
  曹胜瞥了他一眼,拂了拂袍角,懒洋洋地道:“那这辈子你便继续打光棍吧!”
  顿了顿又喜滋滋地道:“我得请夫人也替我寻一处美人乡,闲来醉卧美人乡,当真是平生一大乐事……”
  范广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兄弟潇洒地抛下自己离开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国孝期正式结束的当晚,唐筠瑶命人准备好满桌酒菜,又沐浴更衣精心打扮,等待着贺绍廷的归来。
  贺绍廷进门便看到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夫人款款迎上前来,许是这一年来看惯了她素净淡雅的妆扮,如今乍一看到她刻意描绘的芙蓉妆,脸上顿时难掩惊艳之色。
  “好看么?”唐筠瑶满意他的反应,可还是捏着裙摆在他跟前转了一圈,微仰着脸笑盈盈地问。
  他点了点头,视线却不舍得离开她半分。
  唐筠瑶踮着脚尖,环着他的脖子娇嗔地道:“那你说好看,快说!”
  贺绍廷下意识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肢,鼻端萦绕着的是一阵熟悉的馨香,让他不知不觉便有几分沉醉,顺从地回答:“好看。”
  想了想又识时务地加了句:“宝丫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唐筠瑶却一下子便愣住了。
  咦?她还没有灌他酒呢,他怎会就这般听话地……
  贺绍廷轻笑,稍一用力便将她抱离地上,让她的视线与自己平视,望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的小小自己,以极轻柔的嗓音又重复了一句:“宝丫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明明是她总喜欢哄着人家说的话,此前也不知从他口中哄出来了多少遍,可这一回他清醒地说出这句话时,她却突然生出几分羞涩来。
  “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外头喝酒了?”她泛红着脸,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理由。
  “没有,一出宫便回来了,哪儿也没有去。”
  家有娇妻,归心似箭,哪还有心思在外逗留。
  唐筠瑶像只小狗一般在他身上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确定没有一点儿酒味才放下心来,可一抬头,便被他堵住了双唇。
  她柔顺地伏在他的怀里承受着那阵绵绵细雨,在他想要停下时不经意地撩拨一下,满意地察觉他的身体僵住,而后便是一声喘息,亲吻如暴风骤雨般袭来,也让她彻底瘫软在他怀里。
  良久,贺绍廷才喘息着松开了她,可双手却仍紧紧地锁着她的腰肢,瞥一眼那桌上精心准备的酒菜,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哑声问:“小骗子,你是不是又在打着坏主意?”
  “咦?你发现了啊?”唐筠瑶故作惊讶,抱着他的脖子,飞快在那薄唇上亲了一口,娇憨地道,“我想勾引你,让你失控,然后给你生个孩子……”
  贺绍廷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这小骗子又娇又甜,再以这娇娇糯糯的语调,说着这番暖心窝的话,让他恨不得把命都给了她。
  他突然一个用力,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打横抱起。
  “哎呀,你还未曾用膳呢!”
  “晚膳可以歇一歇,香火传承之事更重要些。”
  唐筠瑶噗嗤一笑,看着他这急切的模样,故意娇滴滴地道:“那是不是说我的勾引成功了?”
  贺绍廷止步,望着怀中的娇颜,挑了挑眉:“你这小骗子还需要勾引么?”
  唐筠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愈发笑得欢畅了。
  是呢,对着他,她不需要用什么手段,只要顺着心意而为便可以了,也不必担心他恼了便会扔下自己不理,因为他不管怎么恼,到了夜里都必定会躺回她的身边,拥着她入眠。
  这样的夫妻相处,她很喜欢。
  国孝期一过,便有朝臣奏请陛下充实后宫,延续皇室子嗣,唐松年、邱仲、韦良等重臣亦附议。毕竟陛下成婚多年膝下无子,也确是应该郑重考虑子嗣之事了。
  赵元祐想了想便准奏了。
  景昌二年,空旷的后宫终于迎来了新的一批嫔妃。
  唐筠瑶放下手中的新戏本,喟叹一声。
  这辈子景昌朝的后宫之争终于拉开序幕,可这一回,她却不过是旁观者。


第124章 
  “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可要再清点一下?”蓝淳拿着礼单走了进来,递到她的跟前。
  唐筠瑶接过细一看,而后又添了两样,这才吩咐:“就按这般准备,着人送过去便好。”
  蓝淳应下,忍不住问:“夫人,这位夫家姓葛的夫人是什么人?山长水远的为何要送这般厚的礼给她?”
  唐筠瑶笑了笑:“这位可是自家人,你家将军与我得唤她一声姐姐。”
  这葛娘子正是当年的芳姐儿,自当年寻了个理由离开葛家村后,贺绍廷每年都会托人送点东西回去,或是他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银两,或是在当地置下的土仪物产,为的也不过是不让他唯一的亲人担心。
  而自从被授了将军之职后,他不是忙着差事,便是领兵出征,根本抽不得出空间时间回去探望她。
  唐筠瑶如今细一想,她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芳姐儿了,最后一回见她还是在四岁左右的时候,一眨眼这般多年过去了,也不知芳姐儿可还记得自己。
  这日,被关在大牢里将近两年的芳宜,终于等来了唐松年的身影。
  “让公主殿下久等了,我这便让人帮公主殿下迁居。”唐松年脸上一片歉意。
  被囚了这般久,又亲眼看到侄儿的人头,所有的追随者无一不被诛杀殆尽,所有的希望被打破,芳宜恨不得一死了之。
  尤其是这两年一直没有人对她用刑,也没有人来审问过她,仿佛所有人都忘了她一般,更让她生不如死。
  “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此刻一看到唐松年的出现,她心里恨得要死,如利刃般的视线死死地往他身上刺去,恨不得把此人碎尸万段。
  “我说过了,让给帮公主殿下迁入新居啊!”唐松年好脾气地回答,手一扬,便走进两名侍卫,二话不说便把一个黑布袋往她头上一罩,而后架着浑身软绵绵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她,硬是把她给架了出去。
  芳宜想要挣扎,想要大声咒骂,可是却没有那个力气,干脆闭口不言。
  反正她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有什么可以让她惧怕的!
  至于‘新居’一说,她原以为不过是从一个大牢转到另一个大牢,可当头上的黑布袋被拿掉,她下意识地以手臂挡住明亮的光线,待眼睛适应之后缓缓睁眸,便看到身处之地竟是一间光线明亮的屋子。
  屋里的布置虽然简单,可是却应有尽有,只除了窗户开得太高,以及铁门厚实些之外。
  她心口一紧,尤其是在从屋里清晰地听到外头人群的说话声,对,是人群,就好像外间有一大帮人聚集在一起一般,像是熙熙攘攘的闹市里的那种嘈杂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颤着双唇问。
  唐松年微微一笑,捊着短须回答道:“自然是个好地方,公主且静待片刻便可知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芳宜心中那股不安更加浓了,几乎尖声叫了起来。
  唐松年却干脆闭嘴不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一副当真耐心地认真等待的模样。
  见他如此,芳宜心里恨得要死,可却奈何他不得,加之身体缺力,整个人一下子便瘫软在地,唯有靠着以吃人的目光瞪着他。
  片刻之后,一阵‘咚咚镪镪’,仿佛是唱戏的铜鼓之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她先是一怔,随即皱起了眉,细一听,外间便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以及观众不时的喝彩声和鼓掌声。
  她紧抿着双唇,此刻已经可以肯定外头必定有一个大戏台,毕竟听着观众如雷般的掌声,便可以知道人数必定不少。
  她望向微阖着双眸,翘着腿,一边手随着曲调有节奏地轻拍着大腿,瞧来无比惬意自在的唐松年,心中不安与狐疑愈发浓了。
  这个地方,虽不能看到外头的情形,可却能将外头的动静听得分明,旦生的唱词、观众的议论无一不是清清楚楚。
  这老匹夫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的眉头愈拧愈紧,可见唐松年不理会自己,干脆也阖上眼睛默默地留意着外头的动静,想要从中寻找逃生的机会。
  可是慢慢地,她的脸色便开始变了,尤其是听到青衣唱着——昏君!我夫为朝廷,为荀氏皇室四处征战,屡立奇功,不思酬功,昏君无道,沉迷酒色,欺辱臣妻,不知死于何地!
  紧接着便是观众此起彼伏的骂声,当中还夹杂关老生高旷的一句唱词——贱妇不识抬举。
  她气得脸色铁青,浑身更是颤抖不止,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唐松年把自己安置在此处的险恶用心,是要让自己亲耳听着百姓对荀氏皇族的痛骂。
  “你、你们信口雌黄!你们……”她双目怒睁,指着好整以暇的唐松年气得脸都有几分狰狞了。
  唐松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眸,见状轻捊着短须缓缓地道:“此套戏虽经过艺术加工,可对你荀氏皇室的刻画却是取材自真人,令尊在位期间,贪酒色、施暴政、远忠良,近小人,使得江山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戏中哪一句是骂错了他?”
  “常言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荀氏一族早就招至天怒人怨,气数已尽,赵氏顺天而为,平天下,抚万民,乃属天道。偏你们要逆天而行,如今沦落到此下场亦不过是咎由自取。”
  “如今唐某不过是让你多听多回忆,想想你荀氏皇室曾经造下的那些罪孽!”唐松年冷笑一声,轻拂了拂袍角,慢条斯理地又道,“公主殿下放心,此处可以清楚地听到外头一举一动,却不会把屋里的半点声响传到外头去。”
  “你所居的此处,乃是朝廷在你朝康王府旧址新建的畅听楼,汇聚民间最好的戏班子,每日向万民免费上演一场好戏,年年月月永不落空。戏本通古今,以史为鉴,借史以此达到警示百官、教化万民之目的,雅俗共赏,利于广泛传播,相信不出三个月,整个中原地区的百姓便会再度忆起你荀氏皇族。”
  “你、你、你!”芳宜整张脸气得扭曲,额上青筋都跳了起来,眼中含着刻骨的仇恨,只恨不得扑过来生啖其肉。
  唐松年微微一笑,缓缓起身:“唐某另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公主殿下听戏了!”
  说完,背着手,踱着方步出了屋子,听着身后铁门落锁的响声,他捊了捊短须,暗道:“宝丫与勉哥儿合作的这出戏本写得极好,尤其是勉哥儿,让他只在户部虚挂个头衔挣银子有些可惜了,应该再让他负责畅听楼今后的戏本才是。”
  正在书房认命地敲着算盘的唐淮勉突然觉得背脊一凉,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揉了揉鼻子,并不在意,只美美地想着。
  此番大赚了一笔,足以向陛下大舅子交待了,他也能趁机休息一阵子。嗯,这一回不如寻个合适的时间,带着五公主到外头散散心,增进增进夫妻感情。
  他越想越美,敲着算盘的动作愈发快速了。
  唐筠瑶坐在畅听楼为达官贵人设置的小包间,望着台上正上演的一曲悲欢离合,听着曲中人物一声声发人深省摧心肝的控诉,再听着台下观众对戏中反派人物的句句咒骂,心情甚好,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此番试演的效果出乎她意料的好,也不枉她花了那般多心思挑选最好的戏班子,也不枉免谈居士修稿数十回,更不枉戏班子日以继夜地苦练。
  “这便是岳父大人和你一直在计划之事?”贺绍廷坐在她的身边,好笑地问。
  “不关我的事,是爹爹想的主意。”唐筠瑶冲他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看起来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贺绍廷低低地笑了起来。
  主意或许是岳父大人想到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身边的小妻子。那位前朝的庆平长公主,一心一意想要光复荀氏江山,可日后她每日每夜听到的都是荀氏皇族曾经作的恶事,百姓对荀氏皇族恨之入骨的痛骂,这样的滋味,真真可谓生不如死。
  “自古以来悲剧更能触动人心,而男女间的悲欢离合却能流传更广,百姓可能记不得哪个皇帝施行的暴政,但他们一定记得哪一对苦命鸳鸯被无道昏君生生打散。”
  唐筠瑶愈发得意地抿出了腮边的小梨涡。
  今日上演的便是这样一出爱情悲剧,一对男女相识于微时,相互扶持着经历无数风浪,男的胸怀天下,一心报效朝廷,而他最终也达成所愿,成为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驱外敌,平天下。可惜功成名就之时,等待着他的却不是封妻荫子,而是相知相许的妻子为保贞节自刎御前。
  虽然她看到这戏本时总觉得有点刻意制造悲剧,不过这不要紧,免谈居士的话本虽然骂者居多,可看的人也更多,相信他头一回写的戏本也免不得这个结局。
  可那又怎样呢?百姓可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他们只知道无道昏君贪图女主角美色,意图奸淫,女主角贞烈自刎,生生让恩爱夫妻天人永隔,一心报效朝廷的将军竟然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从中也进一步说明了追随明主的重要性。
  看着小妻子洋洋得意的小模样,贺绍廷哑然失笑,轻戳了戳她脸上那甜蜜的小梨涡,引来对方一记娇嗔。


第125章 
  一直到戏台上的戏落幕,唐筠瑶还能听到陆续散去的观众那忿忿的咒骂,而后望向某个房间的窗口,嘴角微弯,心情却是愈发的好。
  贺绍廷笑睨着她,眼中溢满着柔情蜜意。
  待楼下的人群渐渐散去,他起身,牵着唐筠瑶的手正要起身离开,忽地听到门外传来蓝淳和一名年轻女子的说话声。
  “哎姑娘你不能随便进来,这里……”
  “让开!”
  紧接着房门便让人从外头推开,唐筠瑶抬眸望去,看到了闯进来的杜杏嫦。
  杜杏嫦脸色带着几分焦躁,许是没有想到会与骤然撞入他们的视线,明显呆了呆,结结巴巴地唤:“贺……哥哥。”
  唐筠瑶倒是有些意外地望着她,见她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与当年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这几年她一直没有再见过杜杏嫦,实际上,自从冯维亮一事事发后,云氏与杜杏嫦母女几乎绝迹于京中各个社交场合,而唐筠瑶自然也不会刻意去关注镇远将军府之事。
  贺绍廷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杜姑娘,烦请借过,我们夫妻二人要回府去了。”她正好挡着门,唐筠瑶无奈地道。
  杜杏嫦却没有理会她,一脸复杂地望着贺绍廷。
  “你有事?”贺绍廷眉头皱得更紧,神情已经隐隐有几分不悦。
  杜杏嫦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轻咬着唇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倏地转身跑掉了。
  唐筠瑶看得一脸莫名,这姑娘突然要闯进来,什么也没有说便跑开,所以她来到底是打算做什么的?
  “回去吧!”贺绍廷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着,仿佛半点也没有被打扰。
  唐筠瑶冲他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改日回娘家看望先后有孕的五公主与韦映竹时,随口提到了杜杏嫦。
  “月前我也曾见过她一面,看得出她这几年过得并不好,因为她爹娘之事,再加上如今镇远将军府早已大不如前,连带着她的亲事也有些不顺。家世好的人家瞧不上她,主动来求亲的又入不得杜夫人的眼,故而亲事一拖再拖。”
  “尤其是早前镇远将军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传开后,她的亲事便愈发艰难了。前些日我还听说镇远将军想要休妻,若是真的话,她那日找上你们,许是希望妹夫可以出面劝下镇远将军,最终没有开口,想来心中有愧之故。”
  韦映竹叹息着道。
  “如此看来,这位杜姑娘还算有些羞耻之心,不至于像她的爹娘那般。”五公主捏了块点心送进口中,懒洋洋地道。
  一会儿又叮嘱唐筠瑶:“你可不能掺和杜家那些事,也不准小贺妹夫插手,管他们家闹成哪样,都不与你们相干。”
  唐筠瑶笑着回答:“放心,我又不是那等爱管闲事瞎操心之人,自然不会插手别人家之事。”
  诚如韦映竹所说的那般,杜杏嫦当日找上贺绍廷,确是希望他可以劝下杜诚忠,让他莫要休弃自己的娘亲云氏,可当她看到那对携手站立于眼前的璧人,想到杜诚忠曾经对他们母子做过之事,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从畅听楼里跑了出来,茫然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耳边听到的尽是看完戏的百姓对戏中反派的咒骂,听着听着,她便觉得这些话骂的像是她的亲爹。
  这些年,家不成家,爹爹沉迷酒色,稍有不顺便是冲娘亲一顿大骂,又或是跑到兄长处一顿拳打脚踢,她由最初的哀求,慢慢变得麻木,一眨眼便过去了这么多年。
  她不敢再见曾经的闺中姐妹,不敢再见任何外人,怕看到那些不耻的目光,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她的家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亦然。
  “你去哪里了?你快去求求你爹,让他回心转意,快去!”她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府里,才刚进门便被云氏一把扯住了手臂。
  她沉默地望着眼前瘦得颧骨突出,瞧着甚至有几分刻薄的妇人,想要从她脸上寻找当年那个端庄温柔的娘亲的熟悉感,可是她失望了。
  “爹这些年如此待你,分开不好么?为何还要留……”
  “啪!”的一下清脆响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挨了云氏一巴掌,随即便听到云氏气急败坏地道,“你懂什么?!一旦被休弃,我便会一无所有,我花费了那般多的心思,才得到这府里的一切,我绝不允许自己再落得一无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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