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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玲珑酿酒坊-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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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雅的亭内,一家三口吃糕的吃糕,研墨的研墨,画画的画画。

    风吹过,水晶帘互相碰撞,奏响如扬琴般动听的曲调,一派温馨……

    阿曼国的王宫与水流国截然不同,水流国的皇宫恢弘大气,沧桑恍若一个耄耋老者,充满了历史的厚重之气。

    而阿曼国的王宫和他们的气质一样,华贵别致,典雅清丽,带着一股园林水乡的唯美韵味。竹子为材料的建筑随处可见,宫廷内的植物也比水流国的植物茂盛得多。

    美轮美奂的上书房,一缕琴音慵懒地传来,看似毫无章法,不成曲调,却带着无与伦比的犀利和难以言说的魅力,宛转悠扬,余韵绵长。

    一身黑衣的司书在这样的琴声里,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第二百五十三章战事


    书房内,暗金色的龙案后面,铺着厚厚金狼皮的宽大龙椅上,赫连任兴趣盎然地坐在上面,看着平铺在桌上那两张一模一样的信纸,笑眯眯见牙不见眼,仿佛一个闷久了的孩子终于得到一件有趣的玩具。

    仔细看去,两张信纸的落款处分别盖着水流觞和水流苏的私印。

    他咧开嘴露出一行白牙,对着身旁不远处那架双面绣琉璃屏风高声道:“美人儿岛主,你说他俩谁会赢?”

    阿曼国炎热,宫殿的窗户都是落地的,常年大敞着。上书房又紧邻着玉带湖,轻轻一嗅,便能闻到一股清凉的水汽。坐在那架屏风后面即可眺望玉带湖内的风景。

    琴音未断,屏风后明明坐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却无人回应。

    赫连任无趣地咂咂嘴,睨着屏风后的倩影,往椅背上一靠。

    “你真下得去手?”他略带一丝促狭地笑问,随后遗憾地摇头,怕怕地一拍胸口,“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琴音有一瞬间的停顿,在尾音即将消散之际,第二音紧随而上,仿佛刚刚的停顿只是正常的休止符。

    赫连任枕着手臂,仰望精雕细刻的棚顶,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天福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阿曼国毫无预兆地陈兵二十万突袭水流国燕阳关,短短七天时间便打进东安省的瑞安府,并迅速占领了梨花城。消息传到京城,皇上气得当场吐血,他们去恭贺的使者还没回来,阿曼国就打出来的,真当他们是软柿子捏吗?

    当即点兵三十万,其中包括两万名京畿营精兵和五万名墨家军。朝中的大将不是已故就是老得不像样,真正要派出去打仗时,可用的将军还真没几个。

    皇上思虑再三,终于任命水流觞为征东大元帅,玉霜天为镇远将军,墨羽为威武将军,西风瑾为监军,一日后点兵出征。云翎玉则配合兵部负责粮草筹备运送事宜。

    幽王府,明月阁。

    乌雅明珠坐在棋盘前,单手托腮,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一只手在白釉瓷棋盒里有一把没一把地抓着,白玉棋子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

    阿芙一路小跑进来,焦急地道:“侧妃,王爷要出征了!”

    “哦。”乌雅明珠的眼一瞬不瞬,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侧妃,你不急吗?王爷要出征打阿曼国了!”

    “又不是我男人出征,阿曼国和我也不熟,我急什么?”乌雅明珠很平板地反问。

    阿芙被噎了一下,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说辞,心想您好歹也是大红喜车送来的,名义上那是您相公,您至少也该露出点象征性的担忧啊!

    乌雅明珠静默了好一阵,突然幽幽叹了口气:“下辈子让我投胎到乡野村户家吧!”

    “侧妃……”阿芙傻傻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种自哀自怜的情绪来自何方,公主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

    乌雅明珠发了好一会儿呆,终于闭了闭眼,语气平和地道:“把父王给我陪嫁的那件软金甲找出来,给墨将军送去。”

    “侧妃!”阿芙不赞同地叫道。她自幼服侍公主,公主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了解,然而公主只要还是幽王府的侧妃,就不能有其他的想头,否则必定万劫不复。

    “我只是让你去送他件东西。你才来水流国多久,怎么也变得跟水流国的人一样磨磨唧唧的。”乌雅明珠不耐烦地蹙眉,忽然拔高声音,“喂,外面那个,我要送墨将军一件软金甲,你回头别忘了告诉你们王妃一声。”

    窗对面的高墙上,蹲在隐蔽处的暗卫闻言,嘴角抽了抽。

    乌雅明珠耷拉着眼皮挥挥手,阿芙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屈了屈膝退出去。乌雅明珠的手再次伸进棋盒里抓啊抓,聆听那清脆的响声。

    关于阿曼国的事,玲珑也在第一时间有所耳闻,这全要归功于自己在阿曼国有生意。她很忧心,然而再忧心,日子也得过下去。现在她怀有身孕,家中糯米还小,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用过午膳,她坐在房间的卧榻上给糯米缝小棉袄。糯米则站在厚厚的地毯上,跌跌撞撞地跟小呆狗争抢一只满地乱滚的木头球。

    负责看管明月阁的魅十三抽空前来替乌雅明珠传话,玲珑闻言,半晌,轻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算了,随她去吧,就当做不知道。”

    魅十三躬身退下,豆荚将滚远的木头球重新拨回糯米手里,道:“明侧妃这是魔怔了。”

    玲珑不语,手里的针线停住,抬起头望向窗外静悄悄的院子。她和水流觞喜静,飒园的丫鬟们没事都呆在屋子里,从来不敢在外头嬉笑喧哗。以往她觉得这样很好,可今天却突然觉得,这院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人气。

    “真希望能快点结束。”她自语似的轻声叹道。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痛呼,她侧过头,只见丹心正将被针刺破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一上午已经被刺破十次了,再扎下去,我还以为你的手是木头做的。”玲珑无可奈何地说。

    丹心本有些心不在焉,闻听此言,顿时有种被拆穿了的惶恐,坐立不安了片刻,忽然起身道:“坐了这么半天,王妃口渴了吧,奴婢这就去给王妃烧壶水来,泡点小野菊喝。”说罢,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豆荚望着她的背影,心有不忍地摇摇头,好半天,试探地问:“王妃,司书他……”

    玲珑只是摇摇头,豆荚只好噤声。

    “王妃,王爷回府了。”小丫鬟清脆的嗓音传来。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豆荚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一溜烟窜了出去,一群丫鬟倒茶的倒茶,打水的打水,准备帕子的准备帕子,各司其职毫不忙乱。

    玲珑站起身,入耳的是水流觞的脚步声,一如往日的稳健。

    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窒闷。

    水流觞的神态很平静,抱起朝他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糯米,又一步一步地走向玲珑,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将母女二人带回屋里,轻声道:“父皇下旨了,我明日领兵出征。”

    饶是玲珑已经知晓,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咯噔一声,面上的表情虽平静,却有一瞬间的苍白。

    水流觞含笑拨弄着她额前的刘海,低笑道:“别担心,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我走之后,你和孩子去大姐那儿住几天,顺便把乌雅明珠也带去。到时候,大姐会派人来接你。你怀着孩子,大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玲珑深吸了口气,直觉这里面有猫腻,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很多事情她帮不了他,她唯一会的也只是做生意赚钱,其他方面皇宫权谋啊、战争啊,她压根不在行,所以他说什么她都听着,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孩子好,为了这个家好。

    如果放在过去,她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这么地相信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地交付于他。这在她从前“万事靠自己”的人生准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然而现在,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愿意全身心地去相信他,他成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好。你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她柔声道,一双莹亮的眼牢牢地锁住他,好像是在压迫他说出点什么。

    他莞尔一笑,搂住她的纤腰,点头笑道:“等我回来。”

    大公主府。

    玉霜天回到自己的房间,正看见他的贴身小厮扫红带着几个小丫鬟帮他收拾包袱。他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虽然明白妻子水凝蕊是不可能帮他打点行装的,可他马上就要出征了,她竟然一点不舍的感觉都没有。难道她当真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吗?

    感情?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他们在成亲前就已经说好只是维持一个夫妻名分,不是吗?可他现在的心为什么会这么乱呢?

    他皱了皱眉,努力压抑下心中的烦躁,转身走出自己的院子,前往水凝蕊的房间。

    沉敛的琴音从卧室里传来,刚若穿云裂石,柔如天穹月光。轻拢慢捻之间,恍若冰凉纤细的手指在撩拨着他的心弦。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轻颤,挑起帘子,一股温暖的杏花香气迎面扑来,沁人心脾。

    红酥屈了屈膝:“给大驸马请安。”

    玉霜天面无表情地一挥手,红酥会意退了出去。他绕过一架绣着凤凰涅槃的碧玉屏风,只见水凝蕊正坐在窗下,神情恬静地抚琴,专注的表情安宁而祥和,带着一股悠然的温婉,让他的心猛然一跳,不忍打扰。

    他捡了一张搭着兔皮椅套的椅子坐下。

    少顷,琴声骤歇。水凝蕊缓缓地收回手,摘掉指套,黛眉微蹙。

    玉霜天看出她似乎有点不满意弹出的琴曲,鬼使神差地,连忙说了一句:“弹得很好听。”

    水凝蕊恬淡一笑:“许久不练,手生了。”

    玉霜天讪讪地抿了抿嘴唇,他不懂琴,却觉得她弹得很动听,可冒然夸奖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他是不懂装懂,感到厌恶?

    他忽然地就纠结上了这个问题,继而突然察觉,他似乎真的有点配不上她。

    以前外人这么说,他只当耳旁风,可现在突然想到这一点,居然有些自卑。的确,她棋琴双绝,饱读诗书,画技一流。而他只是个武夫,平常看的都是兵书,除了下棋,就是打拳。若论容貌,没有这道伤疤之前他还有点自信……

    他下意识地摸上被刘海遮住的那道疤痕,心里忽然懊恼当初在战场上干吗要那么玩命,搞得自己都毁容了!

    ====


    第二百五十四章客居


    水凝蕊见玉霜天一会儿凝眉,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又陷入沉思,表情变幻之快堪比走马灯,诧异地问:“你没事吧?”

    “呃,没事。”玉霜天回过神,连忙说,尴尬了好半天,一顿左顾右盼后,终于生硬地开口,“我明天就出征了,你自己留在京里要小心。”说完,拿眼偷看她的表情。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她依旧展眉浅笑,那笑仍旧不达眼底:“好。”鲜艳的红唇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

    玉霜天急了,脱口而出:“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说什么?”水凝蕊眉一挑,不解地望着他。

    玉霜天的脸“轰”窘得通红,一腔怒火燃起,赌气站起来道:“没有算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水凝蕊迟钝地皱皱眉,这人脑子抽筋了吧!

    次日天没亮,水流觞前往点将台点兵,辰时,率领大军前往水流国东部,抗击阿曼国突如其来的二十万虎狼之师。

    水流觞走后半个月,一天水凝蕊突然派人上门请玲珑去做客。玲珑当即命人收拾东西,抱着糯米、带上乌雅明珠欣然前往。

    大公主府安静得像冰窟。初冬时节,寒风凛凛,古朴厚重的建筑配上毫无生气的庭院,显得十分寂寥。

    玲珑只带了侍棋、魅一、豆荚、丹心、豆浆和豆萁,主仆几人住进正房附近的琳琅阁,乌雅明珠和她的四个丫鬟则住在和琳琅阁相连的一栋独立小院里。

    一夜北风紧,瑞雪飘飘。第二天早上起来,阳光明媚,院子里的积雪反射出耀眼的白光,连带着人的心也亮堂了许多。

    玲珑的肚子已经显怀,豆浆拿出一件红色的狐皮大氅给她穿,又围上白色的兔皮围脖,脚上一双大红色翻毛鹿皮靴。她拉起身穿风毛领大红色对襟小袄的糯米,出门看雪景。

    糯米头戴兔皮帽子,上面缝着串成串的珍珠流苏,两只圆滚滚的小毛球从帽子上垂下来,脚下一双船型的红靴子。红扑扑的小脸配上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像个小精灵一样可爱。

    玲珑满眼柔和地看着女儿的装束,心想这身衣服还是水流觞那次去打猎时猎回来的。那个人平常最喜欢把女儿打扮成小精灵,没第一眼看见糯米穿上这么可爱的新衣服,会遗憾吧。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眼看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过了年他会不会回来。

    “凉……凉……雪人!雪人!”糯米见她晃神了,不依地甩着她的胳膊,跳着叫道。

    “要叫‘娘’。”玲珑回过神,眉眼重新柔和起来,纠正她这个发音不准的毛病。

    糯米见自己的发音被嫌弃了,连忙皱起小眉毛,做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玲珑被逗笑了,拉着她的手走到院子里。

    侍棋和魅一正拿着大扫帚扫雪兼打闹。公主府下人不多,玲珑已经交代过尽量不去麻烦公主府的下人,凡事自己动手做。

    侍棋和魅一见母女二人出来,急忙收起大扫帚行了礼。魅一偷眼瞧了跟在玲珑身后的豆浆一眼,豆浆脸一红。两人眉目传情,惹来侍棋噗噗地笑。玲珑也发现了,只装没看见。

    “凉!雪人!”糯米腻腻地又嚷了一声。

    “糯米要堆雪人?”西边的月亮门外,乌雅明珠披着紫色的大斗篷亭亭而立,笑眯眯地问。

    糯米看着她,重重地点头,肉呼呼的手指头指向她:“姨姨,雪人!”

    “好,姨姨陪你堆雪人,让你母亲歇着。你母亲怀着小dd,手不能碰雪。”乌雅明珠走出来,和煦地笑道。

    糯米扭过头,扁着小嘴不解地看着娘亲,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乌雅明珠。想了想,对着她大力地点点头。

    乌雅明珠粲然一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胖乎乎的脸蛋,触手一片柔软,让她心痒痒直咬后槽牙:“小家伙!”拉起她软绵绵的小手,去一边堆雪人。

    玲珑淡淡一笑,冬季空气干燥,今天的风也不小,吹起一片雪粒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走到墙角一株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望着干枯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忽然想起那年也是冬天,漆黑的夜里,北风呼啸将丛林的树枝吹拂得如同鬼嚎。那一夜她第一次见到水流觞,通体雪白的骏马上,白衣少年如天边的一片冰云,带给她绝望中的一点光亮。

    那一幕再次想起,恍如隔世。

    “王妃别站太久了。御医虽然说多透透气好,但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小主子。”豆萁忽然走近,往玲珑手里塞了一只手炉。她已经梳了妇人髻,和豆荚一样成婚后并没有离开王府,而是做了管事。

    玲珑接过手炉抱住,豆萁望着被北风吹得响亮的枯枝,忽然幽幽地说了句:“也不知道王爷他们到哪儿了。”

    玲珑一怔,促狭地挤挤眼睛:“怎么,想弄画了?”

    豆萁这才反应出来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脸腾地红了,脚一跺,不依地叫道:“王妃!”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丹心离得近,耳力又好,早听见了她们谈话,这会儿见豆萁害羞地跑开,眼神不由得黯了黯。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是恍惚间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当初答应司书,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她忧伤的表情落在玲珑眼里,玲珑一时不知该怎么好,心里只能为司书祈祷,希望他回来时丹心不会太生气。

    就在这时,豆萁突然注意到门外的人,忙提醒了一声:“王妃,红酥姐姐来了。”

    玲珑回过身,红酥已经满面笑容地走出来,盈盈行了个礼:“奴婢给幽王妃、明侧妃、小郡主请安。”

    “红酥姐姐不必多礼。”玲珑微笑道。

    “大公主命奴婢出来看看王妃和明侧妃是不是住得惯,缺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就好。”

    “我们什么也不缺,回去替我谢谢姐姐的这份心。”

    “是。大公主还说,昨儿王妃和侧妃都累了,就没打扰,今晚请王妃和侧妃去灵犀堂用晚膳。”

    玲珑答应下来,送了一只荷包,红酥笑容可掬地退了出去。

    怀胎六个月,她时常困倦,中午歇晌竟一觉好眠到天黑。水凝蕊已经派小丫鬟来请她去灵犀堂用晚膳,她急忙起床净了面,重新穿衣服梳妆,带着早已不耐烦的糯米出门。

    乌雅明珠已经等在门外,两人扶着丫鬟来到灵犀堂。丫鬟打起帘子,室内温暖胜春。

    水凝蕊端坐在桌前,穿了一件浅黄色光面小袄,搭配一条湖青色镶兔毛皮裙,雪白的脖颈上佩戴着一串颗颗圆润如龙眼的南海珍珠。长发梳成飞仙髻,簪了两只金凤流苏步摇。玲珑最佩服她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动作,耳垂下的耳坠从不摇晃。

    “姑姑!”糯米开心地欢叫一声。

    水凝蕊的眼里闪烁着温柔的笑意:“糯米,出来,姑姑抱!”

    糯米立刻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像只小企鹅。水凝蕊一把将她抱起来,又笑着和玲珑、乌雅明珠见了礼,三人分宾主坐下。

    和水凝蕊吃饭是一件很拘谨的事,不言不语,筷不碰碗,水凝蕊将刻入骨血的皇家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优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纵使乌雅明珠这个同样接受宫廷教育的公主,也不得不在她面前甘拜下风。

    说实话,乌雅明珠觉得跟这种人吃饭胃疼,她还是喜欢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说说笑笑。

    玲珑不是头一回和水凝蕊打交道,加上心里又惦记着水流觞,倒没她那么不自在。

    一顿饭结束,玲珑留下来喝茶,乌雅明珠迫不及待地撤了。

    “过几日就是除夕了。”水凝蕊放下茶盏,浅笑着开口,“你身子重,宫宴繁琐人又多,不如我替你向太后告假,就说糯米受了风身子不舒服,你要在家看孩子?”

    玲珑知道这番话绝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已经决定了。她自然是不愿去参加宫宴的,本就嫌麻烦,更何况水流觞又不在。可水凝蕊突然提起这个,意图何在?

    当然,她知道就算看在水流觞的份上,水凝蕊也不会害她,她只是有些疑惑。从水凝蕊的笑容里她读不出任何东西,因为水凝蕊绝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连骂人都是笑着的。

    “听凭姐姐做主。”玲珑乖顺地回答。

    水凝蕊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你的事情忙,明天你也把外边安排一下。今后这些天你和乌雅明珠都别出门,也尽量别见外客。”

    她见玲珑越听神色越紧张,微笑道:

    “不用紧张,等到过了这个年,一切就该稳定了。”

    玲珑敏感地听出她话中有话,可水凝蕊已经老神在在地端起茶碗喝茶,她也不好再问,只得把一肚子话埋进心里。

    出了灵犀堂,侍棋在前面打着灯笼,豆荚扶着玲珑往琳琅阁走。整个公主府随处都能感觉到一股清冷的气息,豆荚警惕地竖起汗毛,忽然皱着眉轻声开口:“王妃,我怎么总觉得有人盯着咱们?”

    “是公主府的暗卫。”侍棋低声回答。

    “大公主也有暗卫?这府里连个下人都很少,我还以为……”豆荚吃惊地说。

    “公主开府都有自己的护卫。大公主出降时,除了二百名侍卫,皇上还给她陪嫁了五十名暗卫。”侍棋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其他公主都没有的待遇。”

    “皇上果真宠爱大公主!”豆荚咂舌。

    玲珑不语,而是仰起头望向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凛冽的寒风刮过,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总感觉,这天要变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风雪


    雪一连下了几天。

    采螺也是在雪夜里生下一个小姑娘,取名叫陈长欢,意为长久欢乐。名字是陈关飞取的,众人都觉得这个寓意很好,采螺也很满意。

    水凝蕊和玲珑一起携礼去五公主府探望,见母女平安、健健康康也就放下心来。临走前,玲珑还嘱咐敏豪好好照顾采螺。

    敏豪升级当爹,心花怒放,满脸堆笑,全身上下散发出骄傲自得的神采,答应了,第二天就向工部告病假。工部居然准了。

    即将开战的消息并未影响京城的繁荣,毕竟边关离这里还很远,人们最多也就是在茶馆酒楼里高谈阔论两句,嘲讽阿曼国不自量力。

    除夕夜的宫宴,玲珑按照水凝蕊的吩咐,没有参加,而是在家照看糯米。

    依旧繁琐的宫宴,却因为皇上在多喝了两杯酒之后吐了一口血,而提前终止。

    皇上龙体抱恙让整个皇宫乃至群臣都很不安,宫妃们有儿子的担心儿子未来的着落,没儿子的担心自己未来的着落,大臣们则更多的是关心储君的归属和未来的后。宫成员人选。

    只有太后担心的比较全面,以上所有问题她全担心到了,以至于拉着水凝蕊不放,致使大年初五水凝蕊才从宫里疲惫不堪地回来。

    这些玲珑其实都不太上心,她担忧的是水流觞。皇上有恙,水流觞在这个时候却偏偏前往边陲打仗,这让她惶惶不安。

    她是在皇上吐血两小时后接到消息的,当时正和乌雅明珠以及一帮丫鬟坐在琳琅阁内吃火锅过年。本来就因为担心水流觞胃口不好,这下更吃不下去了。

    满屋子里全是火锅的炭味,她走到廊下去透气。

    今天是除夕,也不知道水流觞能不能吃上一顿好饭。想也知道,纵使粮草充足,可在军营里能有口干净的菜饭就不错了。雪还在下,也不知道他的衣裳够不够穿。

    真不明白阿曼国这时候发什么疯?赫连任才刚登基,立足未稳,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发动战争?

    她心里将他恨得牙根痒痒,只盼水流觞能尽快打了胜仗,早日归来,不然她的心总像是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中,没着没落的忐忑不安。仿佛有七八只瓶子吊在心房上,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未来几天也许要出事……

    这不祥的预感忽然让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似乎有危险越来越近,一瞬间带来的排山倒海的震慑力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小腹上突然感觉到由内而外的一股力道,她疼得皱起眉,手下意识抚上去,刚好来得及摸到尚未撤离的一只小脚丫。一瞬间,奇妙的感觉所产生的美妙滋味随着血液涌遍全身。她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心口处的窒闷也消散了。

    她还记得水流觞对她说,上次怀糯米时是在战区,她没得到好的照顾,又经过了一场长途跋涉,很是辛苦。这次怀上第二胎,他一定会好好地陪在她身边,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和她一起感觉小宝宝的孕育过程。

    可惜,他食言了……

    彼时,水流觞也坐在窗前,吃饭兼写信,时不时地抬起头望向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眼里闪过一抹思念。

    从京城往东南走会越来越热,等到了和阿曼国接壤的边境,那里更是四季如春。因此从窗外的飞雪来看,水流觞此时绝对不是在东南部的边陲,而是离京城很近。

    云翎玉趴在窗口,一边啃着大饼,一边悠然自得地笑道:“这雪下得好,瑞雪兆丰年。”

    “你吃的是什么?”水流觞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手里那块黑黑的大饼,其实他想问的是,那是人吃的吗?

    “你说这个?”哪知他一问,云翎玉的脸立刻笼罩起一片仙光璀璨的幸福光芒,“临出门之前,小辣椒怕我路上饿,特地做了一包袱她独门秘制的炭烧火勺。你要不要?我这儿还有。”说着,叼着大饼开始翻包袱。

    “不用了,不用了。”水流觞连忙说。

    看云翎玉吃得喷香的模样,他可以肯定,这小子定是被幸福感抹杀了味觉,不然他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会抱着块黑炭一边啃,一边还笑得贱兮兮的。

    云翎玉也不介意他牙疼的表情,望着窗外大雪纷飞,幽幽叹道:“也不知道小辣椒有没有好好养胎,可别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你小舅子家生了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我这胎是儿是女,最好也是个小姑娘!”

    他一脸傻笑兮兮地幻想着一个柔软活泼的小姑娘,扎着两根羊角辫,甜甜地对着他叫“爹爹”,顿时笑得眼眯成了月牙,完全忘记了他家曦姐儿自从会说话就不再搭理他了。

    水流觞看他都快流口水了,一阵恶寒,忍不住邪恶地想:再生个姑娘,跟你们家曦姐儿一样,那你们家就有两个石头美人了,往后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你得赔多少嫁妆才能清仓出去?

    “你家老2取名字了吗?”。

    “老大叫‘糯米’,老2自然叫‘团子’。”水流觞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云翎玉嘴角一抽:“这么不认真,难怪糯米恨你。”

    “胡说。糯米最喜欢的就是我,连跟她娘都不如和我亲近。”水流觞奋起驳斥。

    云翎玉撇撇嘴。就在这时,入琴抱进来一只信鸽,取下鸽子脚上的铜环。水流觞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接过卷成卷的信纸,展开,阅读完不由得冷笑一声。

    “怎么?”云翎玉问。

    “父皇在宫宴上吐血了。”水流觞听不出情绪地回答。

    云翎玉眉一扬,陷入沉思,良久,问:“那他呢?”

    “没动静。”

    “他倒是沉得住气。”云翎玉冷笑道。

    水流觞不语,烧掉信纸,望向窗外被风吹散的雪花,面色沉凝。

    雪停后的三日,空气湿冷。水凝蕊好像很忙碌,连续数天彻夜未归,玲珑总感觉她似乎并没进宫,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据说皇上自除夕夜后就一直没上朝,只要求白妃一个人侍疾,朝中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四王爷水流岳管理,云丞相辅佐。

    水流岳监国后,并未得意忘形,相反人很低调,处处依赖内阁,没有内阁点头他从来不单独做决定。

    转眼间到了初八,玲珑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部话本小说,却总也不翻页。豆浆见不得她这样,抱着糯米凑出来道:“今天阴天,屋子里黑,王妃歇歇吧,仔细伤了眼。”

    玲珑回过神笑了笑,放下书揉揉眼睛:“我这右眼皮从早上起来就开始跳,右眼皮跳什么来着?”

    右眼皮跳灾,豆浆不肯说,就道:“王妃不是不信这个吗?”。又找出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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