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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有匪-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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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秋迟对她说的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忽然笑了起来,心里甜丝丝的,将书合上,回头道:“老大,我来了,这秋夜萤心总算大功告成了……”
  外头风掠长空,万丈霞光照入屋内,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了一起,温柔无匹。
  隔天,杭如雪就收到了一本注释满满的《山海经》,闻人隽给他时,虽然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但眼里噙满了笑容,整个人和平时都不大一样,带着一股少女的欣喜与娇羞。
  杭如雪心中微微一动,脸上也跟着一红,她是否……察觉出了什么?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宝贝般地翻开了那本书,看着上面的一处处注释,心底柔软了一片。
  他没有想过,她的字迹倒是飘逸不羁,很有几分疏狂的味道,不像她的人那样清婉秀丽,可是却带着普通女孩子没有的英气,叫他越看越喜欢。
  更不用说那些字里行间的讲解,生动详实,妙趣横生,又让他对她更多了一层仰慕,她果然是个灵气四溢,聪慧过人的小才女。
  捧着那本《山海经》,杭如雪将那些注释的地方看了一遍又一遍,眼角眉梢都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明月皎皎,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两国比试

  ☆、第七十九章:两国比试

  
  秋风拂过书院,在众人紧张的准备下,两国学府比试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朝中文武百官俱到场,梁帝与扶桑国的天皇位列首席,只是那天皇比较特殊,整个人罩在一把黄罗伞盖下,边沿垂下白色的轻纱,将人遮掩在了其中,看不分明身形,旁边还陪坐着一位扶桑国的太师。
  那太师正是明本先生,他隔着轻纱,不时与千岚天君侧身交流,评点场中的比试情况。
  天高云淡,阳光下棋盘一字摆开,炉中点着清雅的檀香,两国学子俱是神情认真,每一步都下得深思谨慎。
  第一场比试的是棋术,大梁派出的一组是骆秋迟与闻人隽,他们坐在长空下,分别对弈的是扶桑国最厉害的两位少年棋手。
  杭如雪在席间遥遥望着那道清丽身影,见她沉着冷静,下的每一子都不慌不忙,更难得的是,滴水不漏的布局中,她还行了几招“险棋”,引敌深入,表面自绝后路,实则包抄围剿,早在棋盘上设下了连环陷阱,棋路风云逆转,精彩不已,颇有几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过人胆识。
  杭如雪点点头,眸露赞许,这番棋路暗含兵家之术,对极了他这种武将的口味。
  场上,玉铃敲响,闻人隽起身致意,满场抚掌喝彩,她率先夺下一局。
  耳边却是响起了上场前,骆秋迟对她那几句至关重要的点拨:“小猴子,你的下棋风格其实对不上你本该有的实力,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棋风太过于小心翼翼了,永远都是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还记得你在青州时,为什么总是输给我吗?不是因为你真的与我相距甚远,而是因为你太放不开自己了,你想得太多,太害怕输,你的棋路太常规了,或者说太‘乖’了,总是要把每一步都想得很透彻才敢落子,将自己局限在一个方框里,丝毫不敢越界,但你可知有句话叫‘兵行险招’,适当的时候放开手脚,往前冲一下,你可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猴子,相信你自己的实力,做一个杀伐果决的将军,而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小兵。”
  最后那句话还久久回荡在耳畔,闻人隽深深吸了口气,在满场的掌声中,看向对面那道正在对弈的白衣。
  他恰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地笑了。
  骆秋迟不再拖延战局,干脆利落地放下一子,站起身来,笑如春风拂面:“承让了。”
  玉铃再度敲响,大梁又夺一局,棋术一项上,大获全胜!
  满场欢呼,梁帝抚掌而笑,龙颜大悦。
  长阳下,两人站在了一起,接受封赏,闻人隽悄悄对旁边的骆秋迟道:“老大,你明明早就可以赢了,为什么要拖到这个时候啊?”
  骆秋迟在阳光中微眯了眸,懒洋洋地道:“傻啊你,两国比试的第一局,这样重要的开门红,老大难道不留给你吗?”
  闻人隽一怔,骆秋迟却已经在她耳边接着笑道:“小猴子,看到你父亲了吗?你看他站在席中笑得多开心啊,他一定以你为豪,回去跟你娘好一番夸赞,奉国公府上下都会倍感荣耀的,我都能想见你娘那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了。”
  微风拂过闻人隽的衣袂发梢,她听着这番话愣住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眼眶不知怎么忽然一涩,她心中温热难言,双唇翕动着:“老大,你,你真是……”
  世上最好的老大,最好最好的……骆秋迟。
  首席上,千岚天君坐在黄罗伞盖下,隔着白色的轻纱,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中那道清隽的身影,旁边的明本先生低声道:“竟是他们二人,果真少年英才,尤其那位女公子,竟率先夺下了第一局,连雅子都败在了她手上,实在是令人叹服……”
  千岚天君长睫微颤,琥珀色的双眸望着风中那张笑颜,目光深深,更添了几分异色,若有所思。
  第二场比的是算术,除却珠算与心算外,还有一份长卷,上面列着十道大题——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平地秋千未起,踏板一尺离地,送行二步与人齐,五尺人高曾记;仕女佳人争蹴,终朝笑话欢嬉,良工高师素好奇,算出索长有几?”
  “波平如镜一湖面,三尺高处出红莲。亭亭多姿湖中立,突逢狂风吹一边。离开原地六尺远,花贴湖面像睡莲,求湖水在此深若干尺?”
  “行人街上走,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遇到店加一倍酒,遇花喝一斗酒;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借问此壶中,原有酒几斗?”
  “今有方池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有善行者行一百步,不善行者行六十步。今不善行者先行一百步,善行者追之。问几何步及之?”
  “今有共买牛,七家共出一百九十,不足三百三十;九家共出二百七十,盈三十。问家数、牛价各几何?”
  “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今有客马日行三百里。客去忘持衣,日已三分之一,主人乃觉。持衣追及与之而还,至家视日四分之三。问主人马不休,日行几何?”
  “远看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倍,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
  这长卷题目量极多,比试所给的时间又很短,需要好几人共同完成。
  大梁这边却只派出了一组,付远之携闻人姝上了场。
  台下,欧阳少傅坐在宣少傅旁边,有些担心道:“阿宣,你会不会有些托大了?你看扶桑国那边,可是足足派了六个人出来呢!”
  宣少傅淡淡一笑,看着台上面目沉静的付远之,轻声道:“事实上,只需派出远之一人即可,多上一人,还是为了顾及扶桑国的面子,不至于显得我们这边过于猖狂,不信,你便看着好了。”
  宣少傅向来稳重自持,从不随意夸大,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对付远之有着多么大的信心。
  果然,场上,付远之独自比完珠算与心算后,接过那长卷,一人埋头就飞速做了起来,闻人姝在旁边有些无所适从,全然插不上手,倍显多余,只得帮付远之研墨润笔,倒像个随侍一旁的小丫鬟似的,站在场上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时尴尬不已。
  当扶桑国那边才算到第三题时,付远之已经放下了手中笔,率先敲响那玉铃,平静地站起身来,淡淡道:“学生已完成了,监师可验卷。”
  十题答案,无一有错,付远之的神算能力艳惊四座,全场都沸腾了,无论是大梁的人,还是扶桑的代表团,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惊叹连连。
  台上,付远之却站在风中,一派淡然,整个人不骄不躁,气度从容。
  六王爷遥望着场上那袭飞扬的青衫,眸中露出赏识的笑意,他身边的一位谋士贴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他点点头,笑道:“本王知道,的确是天之骄子,智算无双,放心,本王自有思量。”
  短短一日,大梁拿下了两场的胜利,尽显国威,朝野民间都欢喜不胜。
  好运似乎接连眷顾着大梁,第二天的几轮比试,无论文武,也都捷报频传,姬文景的画作,赵清禾的舞姿,孙家兄妹的几项武技,俱是场场大胜,力压扶桑代表团,为大梁争足了面子,宫学上下士气高昂,陈院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在琴棋书画比了个遍后,最特殊的一项,终于上场了——
  美食烹饪。
  这是扶桑国最有可能扳回一城的强项,作为出战的主力军,骆秋迟与闻人隽肩头重担可想而知。
  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对决做着最后的准备,却没有发现,角落里一道怨毒的目光。
  闻人姝一双美眸中尽是不甘,染着蔻丹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之中。
  这几日的比试里,她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而闻人隽却大放异彩,同为一族姐妹,难免被拿来比较,她的优异出众,将她衬得灰头土脸的。
  奉国公府中,闻人靖更是破天荒的,对闻人隽赞不绝口,简直快要夸上了天,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闻人姝,眉娘高兴得像年轻了好几岁,还特意穿了身新衣裳在大夫人眼前晃悠,将大夫人气得脸都绿了!
  这让闻人姝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一个嫡女,美貌无双,众星捧月,原本处处压在闻人隽那下贱的庶女头上,却因为一场两国比试,叫她头一回输给了她,还是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她怎能甘心!
  带着这样强烈的嫉妒与恨意,闻人姝在美食比试的前一刻钟,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摸进了书院的厨房,做了一件任谁也不会想到的事情。
  竹筒里盛满了冰,里面的秋萤草散发着清寒的微光,芬芳扑鼻,闻人姝冷笑地望着这“制胜法宝”,目光怨毒:“闻人隽,我不会让你再大出风头的,想赢下这场比试,做梦吧!”
  手中的热水汩汩灌入竹筒中,那冰块迅速融化,白雾缭绕间,那些闪烁的微光一点点灭掉,秋萤草瞬间枯萎,浓烈的异香飘入风中。
  付远之无意经过时,鼻尖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他循着香气踏入厨房时,脸色一变:“你在做什么?”
  闻人姝措手不及,端着的热水一洒,差点烫到了自己的手背。
  付远之一个跨步上前,一眼看见那竹筒中枯萎的秋萤草,瞬间明白过来:“你疯了吗?!”
  他劈手夺过那几个竹筒,却还是为时晚矣,里面所有冰封的秋萤草都已经尽数枯萎,一株不剩!
  闻人姝被撞个正着,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直哆嗦:“付师兄,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说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可就完了……”
  “你何止是完了,两国比试在即,输赢关乎大梁的荣辱,你这行径无异于上阵交战时,通敌卖国,你懂不懂?!”
  闻人姝被喝得身子一颤,面无人色,泪水夺眶而出:“我,我知道,我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我不是有心的,求求你了,付师兄,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付远之呼吸急促,死死瞪着闻人姝,她上前抓住他衣袖,苦苦哀求,他心头烦乱不已,将她一把甩开:“快想办法补救吧!”
  外头却是大风猎猎,远处古钟敲响,最后一场学府对决,开始了。
  付远之瞳孔骤缩,呢喃着:“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挺身而出

  ☆、第八十章:挺身而出

  
  竹筒里冰块彻底融化,变成了摇曳的清水,水中微光尽灭,秋萤草全部枯萎,骆秋迟与闻人隽打开竹筒时,脸色大变,不敢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场上的对决即将正式开始,他们在台下最后检查一遍原料时,却没有想到,竟会出现这样匪夷所思的变故!
  闻人隽瞬间脸色煞白,急得双手都在颤抖,骆秋迟握紧那残有余温的竹筒,眸光几个变幻,咬牙道:“妈的,有人动了手脚!”
  闻人隽霍然抬头,骆秋迟恨声道:“这竹筒边上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有人灌了热水进去,不然冰块绝不可能这么快融化掉!”
  闻人隽的一张脸更白了:“是,是谁这么蓄意破坏?老大,比试马上开始了,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慌乱的神情引起来周遭的注意,姬文景、赵清禾、孙左扬几人眼见情形不对,齐齐围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一见那竹筒便陡然明白过来,闻人隽将利害一说,孙左扬最先骂了出来:“这他娘的是谁干的?”
  孙梦吟也气愤不过:“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动手脚,居心实在歹毒,可别让我揪出来!”
  她旁边挽住她的闻人姝身子一颤,胆战心惊地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紧张害怕的情绪。
  付远之余光瞥了她一眼,袖中的手紧紧一握,却到底薄唇紧抿,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了前,沉声道:“现在没时间追究是谁动的手脚了,当务之急是想补救的办法。”
  他看向闻人隽,冷静道:“阿隽,你们的应战之菜中一定要用上这道原料吗?有没有可以用作替代的?现在迅速派人进宫,去御膳房里调用其他的原料,应该还来得及,有可能吗?”
  闻人隽摇摇头,急得眼泪都快冒出:“不行啊,秋萤草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它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找来的宝贝,是今天这场对决制胜的关键,绝不能缺了这一道原料啊!”
  骆秋迟道:“对,秋夜萤心是五道应战菜中最重要的一道,是摘星居季师傅的祖传之菜,我们费了好大工夫才拿到手,可以说是今日的‘独门武器’了,缺了这些秋萤草,这道菜根本做不出来!”
  这点变故几乎是致命的打击,事态的严重程度超乎想像!
  付远之呼吸一紧,袖中的手握得更加用力了,他看向心急如焚的闻人隽,几乎忍不住就要将真相脱口而出。
  两国大赛在即,万众瞩目下,却出了这样大的岔子,事后定会追责,首当其冲的就是骆秋迟与闻人隽两人,他们之前赢的那些荣誉顷刻化为浮云,功过根本无法相抵,梁帝若是盛怒之下,说不定还会降罪下来,事情非同小可!
  付远之深吸口气,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时,一个清冽的少年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阿隽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席上的杭如雪,遥遥望见他们一堆人聚在一起,气氛异常,他敏锐地察出不对,这才起身离席,过来一探究竟。
  闻人隽颤抖地握着那竹筒,语无伦次地将事情一说,杭如雪的脸色也陡然变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扶桑国的人干的?”
  他常年在外作战,身边各种细作层出不穷,第一反应就是“敌国”所为。
  姬文景站在众人之间,皱眉摇头道:“不会是的,这也太明显了,他们没那么傻,况且扶桑国的学子也个个心高气傲,我虽与他们接触不多,但管中窥豹可知一二,恐怕他们宁愿光明正大地输了比赛,也不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同他比试画技的那位佐藤雄一,为人就十分孤傲,人如其画,输了比赛也是自认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未有丝毫怨怼,君子气度十足。
  当下杭如雪也不再去追究是何人所为,只是看向闻人隽,当机立断道:“阿隽姑娘,这秋萤草哪里能弄到?最快需要多久?”
  闻人隽目视他直直道:“只有晏山才有,来去百余里,就算骑上皇宫最好的良驹,走山道近路,快马加鞭,恐怕也得花上三个时辰左右,根本来不及!”
  “不,或许来得及。”杭如雪眸光一紧,意味深长地开口,他扫过众人惊诧的面孔,一字一句道:“我有一匹汗血良驹,随我征战多年,它比宫中御马都还要快上数倍,在我营中有着‘千里闪电’的诨号,若是骑上它,来回半个时辰足矣。”
  “真的吗?”众人眼神一亮,激动不已,同时看见了希望,杭如雪点点头:“一共五道应战之菜,你们先做前面四道,为采秋萤草多争取一些时间,只要路上不出意外,应该来得及!”
  闻人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杭如雪:“太好了,杭将军,你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大救星啊!”
  杭如雪脸上微微一红,忙咳嗽了声:“应该的,事关大梁胜负荣辱,我不能坐视不管……事不宜迟,阿隽姑娘,我载你一行,现在就出发吧,去那晏山取秋萤草!”
  闻人隽忙点头:“好!”
  她看向骆秋迟:“老……骆师弟,你先做那前四道菜吧,我跟杭将军去取秋萤草,你等我们回来!”
  骆秋迟望了眼杭如雪,忽然道:“杭将军,不如我跟你去取那秋萤草呗?”
  杭如雪冷着一张俊脸,想也未想道:“不好,还是阿隽姑娘去比较好,两个大男人同骑一匹马,负重增加,势必影响速度,时间有限,不能冒险了,你说呢?”
  “是啊,骆师弟,别磨唧了,还是我去吧,我们现在就出发!”闻人隽急得不行。
  骆秋迟望着杭如雪,眸光定定,终是扬唇一笑,仿佛看穿了什么。
  他也不再多说,只扭头对闻人隽道:“好,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老天会福佑大梁的,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心血一定不会白费的!”
  台上玉玲已敲响,对决开始,行动刻不容缓,成败在此一举!
  骏马长鸣,山道上大风猎猎,闻人隽与杭如雪共骑一马,怀里揣着几个竹筒,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冰块是从皇宫的冰窖中火速运来的,装满了三个竹筒,只等那秋萤草一采下,就即刻放入竹筒中冰封起来,保持微光不灭。
  闻人隽目视着前方,纤秀的身子被杭如雪圈在双臂中,山道上的风扬起她的长发,她不住喃喃着:“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另一边的比试场上,骆秋迟作为主厨,其余人全部围在他身边,为他打起下手来。
  唯独闻人姝,称身体不适,早早地就下了场,坐到了一边的席上休息。
  付远之目视她的身影而去,心头冷笑不止,却到底一言未发,只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大家各自分工,团结协作。
  场上,每个人都忙前忙后,竭尽全力,为了大梁背水一战。
  骆秋迟抬头,望了眼对面的扶桑国,他们已经完成了两道应战之菜,那菜色在阳光下看起来熠熠生辉,精致无比,飘来的香味诱人肚肠,果然美食烹饪乃扶桑国最拿手的一门强项!
  无形的压力向骆秋迟逼来,他深吸了口气,在心中暗暗道:“小猴子,你可一定要及时回来啊……”
  秋风掠过长空,一路策马扬鞭,飞奔不停下,杭如雪与闻人隽终于赶到了晏山。
  “就是这了,秋萤草就长在这块岩壁上,杭将军你快看!”
  闻人隽揣着竹筒飞奔上前,衣裙随风扬起,她却还来不及兴奋时,已倏然发现了什么,嘴边的笑意凝固,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完了,我们忘了一件事,现在是白日,根本看不见这秋萤草发出的光……”
  岩壁上藤蔓错乱,密密麻麻间,秋萤草与其他野草长在了一起,若没有那特殊的微光指引,一时间极难分辨,需要凑近仔细察看才行,得耗费大量时间。
  “怎么办,做菜要用上很多株秋萤草,像现在这样一根根找下去,时间完全来不及啊……”
  闻人隽急得额上渗出细汗来,嘴里都开始冒胡话了:“要是现在天全黑了就好了,就能一眼看出秋萤草在哪里,不用费时间找那么久了……”
  长空下,她握着竹筒的手都在发抖,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身旁的杭如雪灵机一动:“阿隽姑娘,我有法子了!”
  说话间,他将身上的黑色披风一把脱下,扬手一抖,将自己与闻人隽罩在了岩壁前,顿时,他们眼前泛起一片“萤火”,如梦如幻。
  杭如雪低柔一笑:“你看,这不就‘天黑’了吗?”
  闻人隽瞪大了一双眼,望着眼前一片闪烁的秋萤草,呼吸颤动,喜不自胜:“对,杭将军,你真是太聪明了!”
  杭如雪赧然地笑了笑:“快点摘吧,我把这披风撑着呢,不会让外面一丝日光透进来的!”
  岩壁前,他将披风罩得严严实实,给她撑住了一片“天”。
  萤光闪烁间,两人紧紧相挨,闻人隽一心扑在那秋萤草上,迫不及待地采摘起来,却全然没有发现,身侧那道近在咫尺,绵长深切的目光。
  风过四野,小小天地间,宛如盛夏时分,流萤纷飞,共入一梦。
  比试场上,扶桑国的第五道菜已经接近尾声,而骆秋迟这边却还没有开始动手,一群人站在台上像是等待什么,伸长脖子不住张望着,个个焦心不已,场下的文武百官不明所以,疑惑地交头接耳起来。
  首席上,梁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旁边的千岚天君坐在黄罗伞盖下,透过轻纱遥望着这一幕,琥珀色的双眸也写满了惑色。
  就在一片愈发微妙的气氛中,两道身影策马而来,少女兴奋的声音响彻长空——
  “秋萤草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殿前求娶

  ☆、第八十一章:殿前求娶

  
  秋萤草一来,局势陡然逆转,骆秋迟这边以一道“秋夜萤心”惊艳全场,最终完美打了个“翻身仗”,大胜扶桑。
  两国学府比试终于完满结束,大梁一战扬威,未失大国脸面,梁帝大悦,在宫中大宴文武百官,以及这回代表宫学出战的八位弟子。
  笙歌渺渺,舞姿曼妙,庆功宴上,觥筹交错,笑语不断,一片欢喜祥和的气氛。
  却在宴至一半时,一道灰袍身影脚踏木屐,手捧匣子,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来者不是别人,竟是千岚天君身边的太师,明本先生。
  他施施然向梁帝行礼,并恭敬地奉上扶桑国的贺礼,一起呈上去的,还有一封特殊的函件,不知写了些什么,梁帝打开后,凝视了许久。
  那函件最后盖着千岚天君的玉印,梁帝指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许久,才缓缓抬首,神情复杂地望向堂下的明本先生,一字一句道:“先生是说,你们的千岚天君,想要迎娶宫学的一位女公子,带回扶桑,册立为皇妃?”
  话一出,满堂皆惊,孙左扬手中杯盏一抖,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有没有搞错?”
  这什么小天皇来一趟大梁,看个比赛,居然还瞧上个女公子,要带回扶桑做皇妃?
  他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另一边的赵清禾,心惊肉跳:“不会是清禾师妹吧?”
  “这次她的追云舞仙气飘飘,风华绝美,宛若天人,谁见了都挪不开眼,难道那什么天君也被迷住了?”
  与他同坐一席的孙梦吟翻了个白眼,嗤声道:“大哥你在做梦吧,就赵清禾的姿色,那千岚天君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
  “不看上她,难道看上你啊?他口味独特,觉得你舞大刀的样子很英武?想娶回去镇宅用吗?你以为扶桑国的人脑子都被海水浸过啊?”
  孙梦吟气得双唇发颤,伸手就去桌下掐孙左扬:“大哥,你脑子才被水浸过了,成天为了个小结巴挤兑我,有意思吗?”
  她咬牙切齿道:“我有说过千岚天君看上的是我吗?说不定是姝儿呢,她那么美,生得倾国倾城的,一露面说不定就把那千岚天君迷住了呢?”
  “得了吧,这次比试就没见她做过什么实事,还不都是沾了阿远的光,最后一场对决甚至都没上来搭把手帮个忙,装病缩在一边谁看得到她啊……”
  “你!好好好,不跟你争了,你眼里就是那小结巴最好,天下第一美行了吧……”
  两兄妹吵吵闹闹的声音虽小,却字字不差地传到了旁边的赵清禾耳中,她脸上一红,脑袋不由埋了下去,案几下却忽然伸过一只手,温柔地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正是与她一席而坐的姬文景,他俊秀的面容望着赵清禾,低声道:“别听那孙家兄妹胡言乱语,你无需跟任何人比较,也不要担心,万一真被那……总之,我在你身边,一切有我。”
  顿了顿,他没头没脑地忽然问了一句:“那颗珊瑚珠,你收好了吗?”
  赵清禾一愣,赶忙点头:“收好了,我一直贴身带着呢,姬师兄,你,你现在要用吗?”
  “没有。”姬文景淡淡一笑,意味深长:“收好了便行,不用拿出来了,放在你那里,我很安心,我不介意一直放下去。”
  另一头,骆秋迟一袭白衣,眉心紧锁,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峻凝重,他注视着堂中的明本先生,目光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中,那身灰袍向梁帝行礼道:“回陛下的话,我们天君正是想将一位女公子带回扶桑,册立为皇妃,还望陛下成全,共结两国友好。”
  梁帝眸色幽深,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沉声问道:“不知千岚天君属意的女公子究竟是哪一位?”
  明本先生徐徐转过头,望向灯下那道清隽身影,双眸含笑道:“正是首日棋术对决上,赢下第一局,聪慧无双,有着盛都第一才女之名的闻人女公子。”
  话音一落,灯下的闻人隽脸色已瞬间惨白,自从这明本先生呈上函件,提出来意时,她就紧紧绷着一颗心,如今当真从他嘴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她只觉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要坐不住了。
  殿上的三人,同时脸色一变。
  骆秋迟白衣一凛,陡然握住了一双手,杭如雪抬头难以置信,手中酒杯猛然一捏,付远之更是失声道:“怎么会是阿隽?”
  就连席上的奉国公,闻人靖也是大感意外,霍然看向自己这位被莫名“选中”的女儿。
  那明本先生还在殿中恭敬道:“为表诚意,我们天君愿意与大梁签订友邦协议,不仅与大梁密切合作各项海上交易,每一年还将多向大梁上贡百船海产鲜物,以示友好诚挚之心,还望陛下促成这桩两国间的结亲盛事,四海之内必传为一段佳话。”
  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殿中,这已经不仅仅是“诚意”了,简直是用匪夷所思的大手笔,不惜代价也要换来这个“皇妃”!
  梁帝目光一动,似乎心中隐然动摇,眼前却倏然浮现出一道荡着秋千,在风中浅笑吟吟的身影,他怔了怔,思绪像是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深吸了口气,望向堂下的明本先生,到底没有立刻做决定,只是一挥手:“朕知道了,容朕想想,到时会派人去驿馆下旨,给千岚天君一个答复。”
  明本先生恭敬退下,临走前只说了一句:“千岚天君很看重这位女公子,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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