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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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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笑红尘
栎容抬头望着“慈福庵”的匾额; 含笑问道:“庵里有位姓凌的师太么?”
“关夫人?”姑子疑道,“施主问的是关夫人么?”
“就是她。”栎容点头。
姑子面露难色,“可关夫人从不见外人的…”
栎容垂眸笑道:“麻烦师太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是关少卿的朋友。”
“关少卿?”姑子见她竟然报的出关悬镜的名号; 点头转身去报。
绮罗别着手绕着大门走了几转; 也是奇怪为什么栎容非要大老远出城来见个姑子,关悬镜的娘亲又如何; 答应了就一定要来见?
不过片刻,姑子急急来请; 把栎容俩人带去一处幽静的别苑; 苑中布置素雅; 可见所住那人也是出尘脱俗,怪不得关悬镜出淤泥而不染; 总是屡战屡败,却还是百折不挠。
栎容看得出神; 凌昭轻轻推门走出,远远看着院中素衣清丽的女子,见她小腹隆起; 心知她多半就是儿子心里惦记的那位鬼手女; 已经做了薛灿夫人的栎姑娘。
凌昭没有做声; 静看栎容精致的侧脸,她眼神清澈,肤白如玉,鼻梁挑起恰好的弧度; 这让她有一张让人感觉舒服的面容,没有逼人的戾气,也没有做白事的阴森,坦坦荡荡,美好可人,虽然还没与她招呼,但凌昭已经可以想象到她的声音,一定和百灵鸟一样清脆动听,让人如闻天籁。
栎容觉察到有人看着自己,转身朝凌昭看去,星目刹那笑成弯月,露出如玉牙般的皓齿,清声唤道:“关夫人。”
“噢。”凌昭应声有些激动,她太好奇让自家悬镜魂牵梦萦的鬼手女,也曾无数次在脑中勾勒出的她的模样,是美如天仙,还是艳如桃李?但栎容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她眼中干净剔透,五官清秀娟丽,说不上有勾人心魄的美貌,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的舒畅,才见第一面就生出亲近之感。
“您就是关悬镜的娘亲?”栎容笑着走近,外头细看凌昭面容,“怪不得关少卿俊秀非凡,他长的随您呐。”
凌昭扑哧笑出,掩面道:“一个老姑子而已,你笑我呢。”
虽是初次见面,但凌昭瞧着栎容也是生出相逢恨晚之感,“是悬镜让你来看我的?”
栎容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是提过一次,那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希望我能来看望您,后来啊,他命大没死成,我也好奇什么样的母亲能教出他那种执拗性子,到了鹰都我就想着来看看您。”
栎容话语直白,凌昭听的欢喜,情不自禁拉过栎容的手,“悬镜十几岁时我就做了姑子,之后也没多教导他,那孩子的性子是天生的,我哪教的出?让栎姑娘见笑了,你是不是瞧不惯那性子?我替你训他。”
“关悬镜风骨让人钦佩。”栎容有一说一,“可那性子啊,让人又敬又恨,那时以为他会挡了姜人的路,人人恨的他牙痒痒,可要没有他这样的周人,薛灿一路走得太顺也未必是好事吧,所以还是得谢谢他。”
——“你也恨我恨的牙痒痒?”
小院外,关悬镜踱步而入,身穿干净的黛色锦衣,只是不再是少卿官服,变作件普通衣裳,他眉宇间没了忧国忧民的束缚,轻松舒畅开来,这让他的容貌更显俊逸,举止也更加无拘。
关悬镜步步走近,唇角扬起暖风一样的笑容。
“各为其主,各司其事,我不恨你。”栎容迎着关悬镜的眼神,一如在甘泉边的初遇,她惊叹被自己遇上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俊雅少侠,腰系宝剑,骑着高大的白马,对自己递出水囊。
“我还要谢谢你。”栎容又道,“姜人兵临城下,你没有出手。”
“出手也是白白牺牲。”关悬镜笑道,“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还要陪着我娘,我舍不得去死。”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栎容捋起发梢,“不如,再做回大理寺少卿如何?世间悬案无数,有的让你慢慢查。”
关悬镜含笑摇头,眼眸凝看栎容的脸,凌昭瞥看儿子眸间对栎容的情意,心底也是生出憾意。
栎容蹙眉想道:“不查案?那不如,你做文臣,辅佐薛灿可好?”
“我和薛灿可以忘了仇怨,但你觉得我可以释然到辅佐他治国?”关悬镜自嘲低笑,“我也想泯去所有恩怨,但我终究是个俗人,可以不报仇,但…却忘不掉。助你夫君?我做不到。”
栎容扼腕,“失了你这个大才,真是可惜。”
栎容的憨态让凌昭越发喜欢,她握住栎容的手,瞥了眼儿子道:“别理他,就是那副臭脾气。”
“少卿不做,文臣也不做。”栎容打量着关悬镜,“莫非?你也要断了红尘?”栎容大惊,“关悬镜,你可别心一横去做和尚啊。”
“哈哈哈哈。”关悬镜畅快大笑,“傻栎容,我不会做和尚的,关家就我一个儿子,我要做,我娘也不会答应。”
栎容吁出口气,关悬镜爱怜笑道:“告诉薛灿,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天高地阔,我还没看遍世间所有,我打算游历天下,见识所有,或者被我悟出什么治国安邦的法子,到那时,他求一求我,没准啊,我就把好法子告诉他。”
“游历天下?这倒不错。”栎容释然笑开,“说好的路见不平呢?”
关悬镜先是一愣,顿悟栎容所指,露出豁然之色,他深望栎容如初的面容,心里不再涌出错失的酸楚,张唇幽声道:“我关悬镜,从不对女人拔剑。”
送走栎容的马车,凌昭倚着庵门久久望着远处的车影,忽的戳向关悬镜的背,恼道:“怪你,这样讨喜的姑娘,怎么就没做成我的儿媳妇?”
“是我配不上她。”关悬镜轻声如自语一般,“薛灿爱恨坦荡,比我更值得栎容倚靠。”
凌昭哼了声转过身去,“你性子优柔想的又多,要我是栎容,也不选你。”
“嗨!”关悬镜有些气,“儿子我谦虚一下,娘怎么还真说上了?我真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怎么总是帮着旁人…”
“后头游历天下,要遇上栎容这样的女子,可得把握紧了。”凌昭瞪了眼儿子,“要再带不回媳妇,就别回来见我。”
——“儿子遵命,保准拽的紧紧,决不放手。”
庵门掩上,凌昭回去小院,关悬镜却没有跟进去,他仍是寻着栎容离去的马车,清风吹起他黛色的衣,屹立着犹如一棵松柏,良久都没有动。
宫道上,沿路宮婢知道栎容是薛灿夫人,也就是未来的皇后,见到都是屈膝跪地行着大礼,栎容想唤她们起身,可又尴尬着不知该怎么说,绮罗捂嘴笑道:“少夫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等小殿下登基称帝,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宫人们对你行礼叩首也是正常,难不成,还都不用行礼了?”
走到无人处,绮罗站直身,伸出手再轻轻一抬,清了清嗓子道:“平身吧…少夫人,就是这样。”
栎容笑出声,“可天天不停说平身,也是挺烦。”
绮罗眨眼,“你选了这个夫君,难道就只想过和他有难同当?有福,可也得同享啊。”
栎容悠悠踱步,捻着发梢道:“那时只想着要留在他身边,同生共死就好,享福?还真没好好想过。”
绮罗张臂在宫道上欢喜转着圈,“我就觉得鹰都不错,不如少夫人去和小殿下说,定都这里如何?”
绮罗转出去老远,忽见一个宮婢在墙角偷窥她俩,箭步上前执住她纤细的手腕,宮婢吓得要死,腿肚子一软跪了下来。
“莫非是躲着要吓唬我们?”绮罗瞪眼,“说,你是什么人?”
宮婢左右看了看,磕了个头道:“奴婢是陈皇后身边的人,皇后和其他娘娘都被软禁在后宫,皇后让我设法见到您,或是破城的那位殿下…”
“陈皇后要见他们做什么?”绮罗叉腰,“别是想耍什么花样。”
“奴婢不敢,咱们娘娘也定是不敢的。”宮婢不住磕头,“周国气数已尽,宫里人早就知道守不住了,皇上都献出玉玺,皇后还能有什么花样?她是确有要事,要见到你们殿下。”
——“她一个深居后宫里的女人,能有什么要事?”绮罗不敢放下戒备。
宮婢偷看了眼没有开口的栎容,低声道:“娘娘让我带话给您,你一定是知道云姬的?她说您和殿下听到此人名字,应该就会去见她。”
——“云姬…”栎容注视着宮婢胆怯小心的脸,“陈皇后在哪里?”
“要不要去知会小殿下一声?”绮罗凑近栎容耳边。
“薛灿他们在商议大事,千万别在这时候分了他心。”栎容沉着道,“咱们去会一会这个陈皇后,后宫女子善妒,云姬所受折磨,她该是也有份吧。”
绮罗听着有理,示意宮婢快点带路。
第163章 来算账
栎容沉着道; “咱们去会一会这个陈皇后,后宫女子善妒,云姬所受折磨,她该是也有份吧。”
绮罗听着有理; 示意宮婢快点带路。
皇宫被围; 殇帝降国,后宫嫔妃暂且还在自己的宫殿安置; 忐忑等着传说中的姜人君上会给自己怎样的命运。
陈皇后被软禁在自己的锦绣宫,她是周绥安发妻; 追随左右近三十年; 连关悬镜母子都知道; 陈皇后心机深重,凡是得过殇帝盛宠的妃嫔; 一旦失宠便多无好下场,因为忌惮陈皇后非人的手段; 后宫妃嫔都秉承雨露均沾的法则,无人敢求得殇帝独宠。
这么多年,只有一人; 在陈皇后眼皮子底下独占殇帝近七载; 要不是一丝白发让殇帝骤然变心; 也许她现在还在殇帝枕边。
云姬,这个异国太子妃,她坐着缀白花的马车来到鹰都,殇帝才见她第一眼; 就臣服在她的裙下,宠之如至宝。
云姬自小在众星捧月里长大,认定自己是宠冠天下的命数,哪怕是到了周国,她也坚信殇帝会折服于自己的容貌,给她在姜国一样的荣宠。她从未把什么女子放在眼里,周国皇宫最美的嫔妃,也不及她莞莞一笑,殇帝怎么可能不把所有的宠爱给她?她肆意霸占着殇帝,三五年里,殇帝夜夜流连她的床榻与她痴缠,没有踏足别人那里半步。
云姬失宠后,陈皇后把七年妒恨连本带利与她清算,她找来西域虫毒逼云姬服下,虫毒不至死,会让人浑身长疮,疮口化脓溃烂,惨不忍睹痛苦不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止如此,她还亲自用烧红的烙铁,在云姬腿/间烙下殇字,许多宫人到现在都记得云姬烙印时的凄惨叫声,她得过多少宠爱,就受了十倍的痛苦屈辱。
薛灿大军破城而入,后宫里也在悄悄议论,陈皇后虐杀云姬,这笔账可有的算,杀人娘亲,还是如此凶残手段…薛灿把陈皇后制成人彘也不是不可能吧。
栎容一路也听说了不少陈皇后的妒恨手段,她也猜到后宫能对云姬下此狠手的,也唯有这位皇后了。
在这个档口还敢求见自己…栎容也好奇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锦绣宫里,静如荒坟,只剩几个老仆窃窃缩在角落,许多宫人都已经逃窜到其他去处,哪怕是肮脏的辛者库也好过留下受陈皇后牵连。老仆们眯眼看着走进的两个陌生女子,小腹隆起的一定就是薛灿心爱的夫人,来自阳城的鬼手女了。
——“娘娘已经恭候多时了。”一个干练的嬷嬷对栎容屈了屈膝,恭敬道,“夫人这边请。”
绮罗好奇的四处看着,这陈皇后的宫邸倒也不算奢华,但给人一股子说不出的压抑恐怖,留下的嬷嬷宫人也是一副尖酸凶狠的模样。
推门进去,一个穿淡色华服的中年妇人转过身来,她梳着老式的发髻,连簪子都是几年前的式样,面容端秀,约莫也年近五十,但看着也不算老态,若是不知道她是陈皇后,看着还不如芳婆厉害。
陈皇后端详着栎容年轻的脸,温雅笑道:“上回听说鬼手女也进了皇城,倒也算是有缘。”
嬷嬷给栎容挪来楠木椅,栎容也不扭捏,大方坐下,绮罗抱肩站在她身后,眉毛挑的高高的。
陈皇后笑看绮罗,“这位一定是小殿下身边那个厉害的女将吧。”
绮罗鼻子里哼了声看也不看她,只想着她有话快说,还等着把栎容带回去呢。
陈皇后示意嬷嬷退下,又意味深长看了眼栎容身后的绮罗,栎容淡淡道:“绮罗是薛灿最信任的人,你但说无妨的。”
陈皇后撑直身体,清淡的眉眼幽幽注视着栎容自若的脸,沉默片刻道:“夫人一定听说过云姬吧。”
绮罗面色暗下,情不自禁还摸了下怀里的匕首,她虽然没亲眼看见云姬惨状,但听说那晚见过云姬的婢女都恶心的三天没有吃得下饭,云姬所受折磨可想而知,不然薛灿也不会千里迢迢去找栎容入殓。
栎容点头:“她是我夫君的娘亲,姜国被灭她不知所踪,薛灿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娘亲在鹰都皇宫…”
“大理寺的关悬镜从湘南回来。”陈皇后接着道,“他说云姬数月前被人从慈福庵接走,就是去的湘南紫金府,薛灿亲自去阳城请你,也是为了给云姬入殓…想必…你定是见过云姬的尸首了。”
栎容眼前掠过云姬让人难以直视的身体和面容,她殓尸许多,尸身呈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那时她就在想,能狠心把一个女子折磨虐杀如此的,该是何等恶毒可怕的人。
陈皇后…她看着与世无争清清淡淡,却深藏着一颗歹毒的心肠。
栎容瞥视陈皇后仍是没有变色的脸,也是暗叹她内心的强大,“云姬身染恶疮,不是病,是毒,这毒在宫里所中…如果我没有猜错,该是你的手笔吧。不止恶疮,还有腿间烙痕…”
绮罗手心紧握,箭步上前就要暴打陈皇后,栎容拉住她的衣襟,对她摇了摇头,绮罗忿忿退回,滑出匕首对着陈皇后挥了挥,眸里冒出一团火。
陈皇后脸上也不见惊恐,口吻仍是笃定的很,“天下乱时,必出妖孽,云姬自献周国,就是皇上身边的妖孽,皇上被她迷的七荤八素,数年没有临幸其他嫔妃,身为六宫之主,如何能不惩处?”
“你那不是惩处,是虐杀。”栎容一字一字道,“薛灿铭记娘亲被人虐杀的仇恨,没有一刻忘记,他议完正事,应该会亲自来见你。你要是想我为你求情…”栎容摇头,“夫君深仇,就是我的深仇,我不会帮你。”
陈皇后笑了笑,栎容性子直白当真不难打交道,陈皇后抿了口茶,不急不慢又道:“你看我像是求人的样子么?要真怕薛灿寻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大可以自尽求个痛快,还会想法子请你来见?”
栎容想着有道理,便也不再做声,等着这女人说下去。
陈皇后幽看栎容,她原本以为鬼手女殓尸出身,一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今日亲眼得见,也是暗暗赞叹。身为六宫之主,周绥安又是个极其好色的皇帝,后宫进进出出的妃嫔宮婢不计其数,陈皇后见过太多各色女子,她们大多美在肤相,不过生了个了好看的皮囊尔尔,云姬美相绝伦,可谓其中极品,但肤相就是肤相,岁月长长,她们会年老色驰,会失去宠爱,再好的肤相也会变作一张枯皮。
而眼前的栎容,她容貌算不得绝美,但她美在骨中,这让她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肤会变,骨却到死都不会改,她出身布衣,却又自带一份宠辱不惊,陈皇后知道,栎容一定是被人悉心教导过,才有这样澄定大气的姿态。
陈皇后收回凝视栎容的眼神,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云姬在皇上身边多年,为什么没有给他生一个皇子?”
栎容嘎然一愣,眸间动了一动。
陈皇后继续又道:“她这样的来历,不但没有母家支持,更是随时会被人抓住把柄,诞下皇子就是自己最好的筹码,后宫母凭子贵,没人可以得宠一辈子。到了将来有一天恩宠不在,有个孩子…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吧。”
“也许…”绮罗插话,“子孙福是天注定的,没有就是没有呢。”
陈皇后微微一笑,“绮罗将军,云姬进宫后好几年,皇上日日在她房里流连,都不曾宠幸过旁人,这样的雨露恩泽,数年都怀不上子嗣?你不觉得奇怪么?”
绮罗蹙眉想着,也说不出话来反驳,栎容咬唇,“你想说什么?”
陈皇后浅笑又道:“你没见过云姬这个女人,我第一眼见她时,同为女子,我也震惊她的美貌,最让人称奇的是,她身段纤细如同水蛇一般,行走时步履摇曳生姿,顾盼生辉…”
绮罗少时见过薛灿娘亲,听陈皇后提起,她回忆着道:“我记得,云姬身形窈窕,轻盈如燕,女子人人羡慕。”
陈皇后含笑注视着栎容隆起的小腹,温声道:“看你的身孕,该有四五个月了吧。”
栎容点头,抚着道:“快五月了。”
陈皇后又道:“做过母亲的人都知道,生了孩子之后,少女体态就几乎再无可能,为什么云姬还能维持少女身段,轻盈如掌中飞燕?”
“所以她才是艳绝天下的云姬啊。”绮罗犟道。
陈皇后也不看她,眼睛含义叵测的定在栎容沉思的脸上,沉默少许,道:“我实在太好奇,就通过云姬身边的侍女打探她维持身形和美貌的法子,果然被我知道…云姬常年来都在服用一种秘药息肌丸,此药可以让女子一直保持窈窕瘦削的身段,浑身肌肤也会凝白如雪,光滑如缎,男子触上就会欲罢不能,贪恋其中。”
“云姬最爱惜自己的容貌。”栎容低语,“薛灿说过,她临死前还在追忆过往的自己…息肌丸…要真有这样的秘药,云姬一定会服下。”
“要真有这种药?”绮罗抢道,“世间女子还不都抢着吃?”绮罗扫了扫陈皇后松弛的脸,“你既然打探到她的驻颜法子,为何不试试?”
“世上没有几个女人会学云姬的。”陈皇后嗔笑着,“为了多几年的美貌,绝了自己后半生的路。云姬太蠢,真的是太蠢,自从知道她服用息肌丸,我也不在忌惮她霸着皇上的独宠,因为我知道,皇上再宠她,也宠不出什么结果来,这份恩宠迟早会消失殆尽,到那时,我自然可以和她慢慢算账。”
——“为什么!?”绮罗急问。
“因为。”陈皇后露出诡异的笑容,“息肌丸会使女子终生不孕,也就是说,云姬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个无子傍身的深宫女人,还有有什么好结局?”
第164章 人影现
“因为。”陈皇后露出诡异的笑容; “息肌丸会使女子终生不孕,也就是说,云姬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个无子傍身的深宫女人; 还有有什么好结局?”
——“终生不孕?”栎容低呼; 她心里原本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那两人都避去不提…连着她也以为是自己想多…
“我呸!”绮罗跺脚就要上前扇这无聊女人的嘴巴子; “云姬无子?她是我家小殿下娘亲,难不成我家殿下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胡言乱语; 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绮罗; 不得无礼。”栎容低斥了句。
陈皇后抬高声音; 神色灼灼,“我为皇上诞下两子一女; 这宫里也有不少皇子公主,我太清楚生产后的女人; 云姬身形根本不像是生育过。她身边侍女旁敲侧击过,云姬说自己十三岁起就开始服用息肌丸,息肌丸药性强烈; 女子服用一年就会难以生养; 超过三年就彻底没有怀孕的可能…如果我记得不错; 云姬是十七岁嫁给太子虔的…”
绮罗两眼发黑,差点晕厥在地,栎容早有猜测,面色显得还算镇定; 陈皇后观察着她的模样,试探笑道:“我想…也许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你要见我。”栎容深吸着气,“是想告诉我薛灿并非云姬亲生,云姬不是他娘亲,你虐杀她也不算和薛灿结仇…你要我转告薛灿,云姬不过是做了他十几年挂牌母亲,既然不是母子,就让他饶了你一命…”
“与你说话不用藏着掩着,真是舒服。”陈皇后赞道,“不错,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也许薛灿亲娘还是被云姬这个女人压制,才不能和亲生儿子一起,也许云姬还是他亲娘的仇敌…如此说来,我对云姬做的那些,该是替你夫君报仇才对。”
——“你… 你…”绮罗已经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憋出一句,“少夫人,你别信她!”
“你家少夫人比你通透的多。”陈皇后冷冷瞥看绮罗,“如此惊天的话说出来,她脸色都没什么变化,你还不明白么?”
绮罗懵逼,她,是真不大明白。
“你家少夫人,早就猜出云姬并非薛灿生母,我刚刚所说,不过让她更坚定自己的猜测罢了。”陈皇后端直身子,“息肌丸,就是最好的证据。”
“一副药方,不足以去信…”绮罗死撑,“我就不信,我不信你胡说八道。”
陈皇后悠悠闭目,“要有真凭实据,也不难的。你们去问天下任何一个千金大夫,或是稳婆,他们都会告诉你,女子生产过后,盆骨都会异于没有生产过的女子,刨出云姬的尸身,肤肉会腐烂,一年半载骨头可还在,挖出来看看便可见分晓。”
——“少夫人…”绮罗哆嗦着唇,“她是胡言乱语,不可信,一定不可信!小殿下不是云姬所生,还会是谁?”绮罗竭力回忆着姜都皇宫过往,她再也想不出一个太子虔身边的女子,云姬,明明只有云姬…“没有别人了。”
陈皇后抚心大笑,“你果然不懂男人,男人明里宠你上天入地,心里却鬼区的很,太子虔外头看着挚爱云姬,谁知道是不是金屋藏着别的佳人?云姬是辛氏女儿,他不得不娶罢了。薛灿到底是哪个女人生的?也许你家少夫人心里已经有数…”
“你闭嘴!”绮罗拔出匕首,“你再胡说,我就杀了你。”
栎容缓缓起身,绮罗见状赶忙收起匕首去扶,栎容走近陈皇后,陈皇后双目蕴笑,神态仍是温温的。
“你刚刚所说。”栎容压低声音,“还有什么人知道。”
陈皇后少许颔首,“这是我用来保命的秘密,除了我,知道的都已经死了。我别无所求,只想你和薛灿放我一条生路,我母家在岭南,让我回母家度过余生就好。”
“我会和薛灿说的。”栎容抬起头。
“你若真心助我,薛灿一定会放我生路。”陈皇后眼神亮起,“这件事,也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愿意立下重誓…”
“不必了。”栎容转过身,“重誓有什么用?不论是不是云姬所生,薛灿都是太子虔的骨血,你所求的不过是薛灿不和你清算杀母之仇,应该…不难。”
“那我就先谢过你了。”陈皇后起身对着栎容的背影屈了屈膝。
绮罗脸色涨的通红,走时还不忘扭头狠狠瞪了眼陈皇后,陈皇后笑目弯弯,全然没有一丝害怕,只是她也有些好奇,到底谁会是薛灿真正的母亲。
离开锦绣宫一路,栎容沉思,绮罗忿忿,不住用匕首挥砍着宫墙边的草木,发泄着心底的抑郁。
——“绮罗。”
绮罗收住匕首,大眼泛着深深不解,“少夫人…那女人是胡说的,对不对?”
“我问你。”栎容低问,“你少时见过云姬吧。”
“见过。”绮罗点头,“我十岁被选做小殿下亲卫,在宫中习武四年,小殿下待我们亲厚,也有不少机会能见到太子和太子妃。”
“云姬待薛灿如何?”栎容想了想又加了句,“我说的是,作为亲娘…待这个儿子如何?”
绮罗恍然愣住,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良久才艰难道:“那时…小殿下经常和我们习武切磋,他提到过…他母妃也不大管他…云姬好像对自己更有兴趣,不是描妆自赏,就是在花园练舞吟唱…有时我们习武累了,太子都来瞧我们,还会让宫人给我们多送些茶点…但…云姬却很少来…”
绮罗低低又道:“我还记得,有一次太子和云姬一道来看我们练的如何,小殿下和杨越比剑,连太子都击掌叫好,可云姬…她却没有在看…”
绮罗依稀记得,云姬时而执镜观容,时而拂袖掩日,她并不喜欢在太阳下头看一群少年舞刀弄剑,哪怕她儿子在里头她也没有兴趣。
当年心思简单,看见也没觉得什么,但这会儿想起…绮罗脑门嗡嗡一炸…怎么好像好像觉得确实有些不对劲。
——莫非…她真的不是薛灿的亲生母亲…
“少夫人…”绮罗失声唤出,“要立刻去告诉小殿下么?”
栎容轻轻摇着头,迎着天边的落日一步步走着,“现在决不能扰了薛灿的心神,眼下他有太多事要做,立国,迁都,文臣武将一个个如何定夺…”
绮罗狠狠点头,“你说的不错,决不能让小殿下现在知道,我半个字都不会说的,连谢君桓也不说。”
栎容步履缓慢,她早已经猜到那个人,只有那个人…虽然有陈皇后口中的息肌丸做为云姬不孕的证据,但要彻底说服他俩,唯有…
栎容身躯一紧——唯有湘南翠竹林里云姬下葬的尸首…才可以真正证明一切。
栎容想到姜都小宅里芳婆的低喃,她问——
“云姬…葬在哪里?”
——“湘南城外的翠竹林,选了处安静的地方。”
——“翠竹林,又是翠竹林。要有机会,我也想去拜祭下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二姐…”
她也想去找寻证据,去翠竹林,去见云姬…
殇帝的御书房里,灯火已经许久没有亮起过,今夜,已近子时,御书房里灯火通明,不时传来激昂畅快的论事声音,伴着爽朗的笑声,让经过的宫人纷纷侧目。
窗户映着几人的剪影,薛灿,杨越,谢君桓,还有黏着大哥的杨牧…他们从天亮说到天黑,从傍晚聊到子夜,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杨牧虽然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瞪大眼睛努力听进耳里记下,想着回头再多问问大哥,一句一句讲给自己听。
栎容遥看灯火依旧的御书房,绮罗越发觉得栎容说的不错,当下薛灿有大事要做,陈皇后所说决不能在这个档口扰了小殿下的雄心壮志,她更相信栎容一定会理顺所有,找出小殿下的生母。
栎容正要转身离开,蓦的一个黑影如闪灵般划空而过,跃上御书房飞扬的屋檐,绮罗抬头寻去,指着屋顶惊呼出声,“上面有人!”
御书房里几人疾步冲出,绮罗以身护住栎容,指着屋顶那人道:“你是什么人,皇宫禁地也敢闯进来?”见是当年救走自己的黑衣人,绮罗凝住眼,一时竟不敢去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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