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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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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涂背过身,“我真是没有想过有人可以一眼就记下宝图,有一刻,我是想杀了你以绝后患,但你长的真的很像辛婉,你跟过她,我若是杀了你,辛婉知道一定会怪我…我料你不过一眼划目而过,掀不起什么浪头。谁知道…”

    庄子涂低哑唏嘘,“世间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居然能记下宝图,画出一模一样的送给太子虔。姜虔广纳能人想找到传说里的宝藏,消息传到周国,戚太保便用窃宝窥神器的罪名,游说朝廷举兵伐姜…虽说周国早已经对姜人虎视眈眈,但若非宝图惹祸,姜国也许还能幸存几年吧…”

    庄子涂蓦然转身意味深长看着地上女人伤心欲绝的脸,淡淡笑道:“芳婆?不对,该是…辛摇光,自从被你偷窥宝图,我便游离在姜都内外,我发现你和姜虔的私情,他把你藏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宅里,每月借狩猎之名悄悄去看望你两次,也是在那里,你把绘成的宝图给了他,姜虔兴奋无比,好像他已经得到了宝藏。”

    ——“辛摇光,我和你说过的,你们不可能找得到,你偏偏不信非要替姜虔找出,你被姜虔藏着的每个日夜,都在替他苦思宝图,结果呢?”庄子涂冷冷笑着,“国破家亡,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你又后不后悔,给了姜虔一根没用的稻草?”

    芳婆忽然抬起头,迎着庄子涂嘲讽的眼神,“我不后悔。”

    “不后悔?”庄子涂手执玉萧,“你消失于世,被人藏匿多年,只为他一人活着,到头来还是落得个一无所有,你不后悔?”

    芳婆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撑住自己高贵优雅的姿态,泪水已经干成泪痕,她眸中又恢复昔日的笃定,笑了笑道:“你好过我?你看似潇洒自在,还不是辛婉手里的风筝?她稍稍扯线,你就急急过去,她扬起线绳,你又不得不离开飞远,你这一生,除了宝藏这种死物,也就是为辛婉活着,你说我一无所有?庄子涂,你又有什么?”

    庄子涂被戳到痛处,执萧的手发着抖,可看着这张酷似辛婉的脸,却又对她奈何不得。

    庄子涂狠狠看过泉边几人,他站立不动,但周身已经弥漫开可怕的杀气,薛灿几人都是练家子,宫柒已经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长剑,等着蓄势一击这个满身怒火的男子。

    庄子涂风中伫立,玉萧贴近唇边,就在人人以为他只想吹奏一曲的时候,他忽的斗转星移般飘至薛灿身后,手心拉住栎容细腕,清冽坚硬的玉萧已经顶住了栎容的咽喉。

    ——“阿容!”——“栎容!”

    薛灿利刃在手直指庄子涂心口,“放了阿容。”

    芳婆踉跄几步,面色煞白,“阿容有孕在身,你放了她,当年是我骗你,有仇有怨都算在我身上。”

    宫柒伙惊,握剑柄的手发抖不止,这人的步法招式都是自己从没见过的迅速,一个闪动仿佛谷中鬼魅,他手里的玉萧一定也并非只是一支萧,该是骇人的利器才对,这人说的不错,自己加上关悬镜薛灿,也绝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这人发起狠来,今夜大家都要死在宝藏边了。

    栎容脸上没有惊恐,她连喊都没有喊一声,颈口冰冷,她却攥住了庄子涂的手腕,“我不怕死,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爹。”

    庄子涂低看栎容沉着的脸,栎老三死前,也是这样视死如归的姿态,庄子涂黑目在薛灿脸上打量少许,低低道:“予我而言,可为挚爱倾尽所有,薛灿,要放你夫人也不难,我要你这辈子都不能打宝藏的主意,你又愿不愿意立下重誓,今生要没有我的允许,就算知道宝藏在哪里,你也动不得半分。”

    薛灿手握长剑,剑刃纹丝不动,“庄子涂,宝藏是你的,就算今晚你没有出现,我也不会妄动,你放了阿容,我什么都答应你。”

    “情意对你来说,真的比富可敌国的宝藏还重?”庄子涂喃喃发问。

    薛灿朝栎容缓缓伸出手,“就像你,还不是可以为夫人倾尽所有。”

    青玉箫挪开栎容的咽喉,庄子涂望天大笑,把栎容推近薛灿,不等众人眨眼,他脚尖轻点跃上泉中浮石,凝视水面闪亮的摇光星,面上的笑容若隐若现,“你们猜的不错,甘泉就是宝藏入口,百余年前,阳城还是几无人烟的荒土,先祖把宝藏埋于阳城外,绵延十里不止,先祖又掘开洞穴引来泉水,汇成你们现在所见的甘泉。宝藏里的奇珍不计其数,金银不说,更有无数宝石珍珠珊瑚…足矣支撑帝国长存数代。经奇珍沉淀的泉水,自带一种沁人的甘甜,周围村落因甘泉聚集起来,建起一座城池,就是阳城。”

 第154章 孤氏

    “宝藏里的奇珍不计其数; 金银不说,更有无数宝石珍珠珊瑚…足矣支撑帝国长存数代。经奇珍沉淀的泉水,自带一种沁人的甘甜,周围村落因甘泉聚集起来; 建起一座城池; 就是阳城。”

    薛灿搂紧栎容冷静听着,关悬镜也不禁朝泉水走近几步; 宫柒草莽,一时也沉浸在庄子涂的追述里; 听的认真。

    芳婆拢紧粗衣; 盯视着庄子涂沧桑却依然纯良的面容; 星目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先祖燕公子得熙皇后重托,护住宝藏不被奸贼觊觎; 等待小太子长成,伺机重回皇城即位。但先祖并没有掀起腥风血雨; 他藏起宝藏,只抚育独孤太子长大,经他教养的独孤太子; 也没了复国大志; 他甘愿跟着先祖隐世而居; 守着宝藏度过一生。他的后人一代代也是如此,没人想过动这笔可倾天下的巨富,先祖说过,成也雍华; 败也雍华。”

    庄子涂对视辛摇光,“辛摇光,你想助太子虔成就雍华霸业,谁知道,他的大志也灭在雍华之上,先祖预言果然成真。你居然还咬定自己没有后悔?”

    芳婆凝脂般的肤色在星空下闪着动人的光泽,青丝随夜风飘扬,但容貌还和庄子涂初见时的一样清丽秀美,芳婆轻昂头颅,她眼里虽有痛惜之色,但却没有一点悔意,“我从来都是一无所有,除了一颗心,再没什么可以给姜虔,从你手里骗出宝图,是我唯一可以帮到他的,就算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辛摇光也对得起他,命由天定,到现在我也只惋惜没有悟出宝藏所在,但我绝不后悔。”

    “命由天定…”庄子涂低望深泉,“你离开姜都停留在栎氏义庄,你日日喝甘泉,用甘泉,却不知道,你苦苦寻找的东西…就在你眼皮底下,仅有…一步之遥。”

    芳婆面上露出一种凄美又坚韧的笑容,她跪在泉边,捧起甘泉扑在自己脸上,“就当,我辛摇光找不到,就替他日夜守着,一守十年,守着我对他的诺言,我也不后悔。”

    有那么一瞬,庄子涂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辛摇光就好像这些年苦苦等待的自己,姜虔死了,她等而不得;辛婉还活着,却和自己隔着一世那么长,想得,也得不到。

    良久没有发声的关悬镜忽然走近泉中的庄子涂,望着他道:“外戚杀父,篡位谋国,独孤太子为什么不复仇?你家先祖得熙皇后所托,岂不是愧对挚友?”

    庄子涂掸着青玉箫,摇头叹道:“关少卿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固执,复仇,为什么一定要复仇?外戚谋国没有见血,如果动用宝藏挥师兴兵,天下必定又是生灵涂炭,才得的盛世又会毁于一旦。先祖和独孤太子深知这点,百姓只求安居乐业,谁做皇帝他们根本无所谓,新帝篡得独孤帝的大业,从治国来说,他也算承继了独孤帝的遗志。怎么,关悬镜,如果是你,你还是非要复仇不成?”

    关悬镜半张唇齿好一会儿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杀父之仇横在他和薛灿之间,也许灭国大仇就在不远的将来…庄子涂的发问也是他自己最大的纠结,让他如何回答?

    关悬镜咬住嘴唇,狠狠反问,“换做你自己呢?不过燕公子是你家先祖,祖训到了你这辈,你肯定也是和他选的一样了。”

    “哈哈哈哈。”庄子涂的笑声在子夜低低回荡着,“你问我?”

    ——“你说燕公子是我的先祖?你为什么不问我,独孤太子的后人,如今身在何方?”

    关悬镜和宫柒后背同时一紧,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庄子涂爱惜拂过从不离身的青玉箫,狭目抬起注视着天上的北斗七星,“独孤太子娶了先祖爱女为妻,所生子嗣皆随庄姓,自此世间再无独孤氏。你问我怎么选?关悬镜,我原本该是姓独孤的。我行走在独孤帝创建的帝国之上,你说我是怎么选的?”

    ——“啊…”关悬镜和宫柒低呼着面色大变,泉中浮石上一身黑衣的潇洒男子,原本该是…

    关悬镜仰问苍天,喉结艰难滚动,“为保天下苍生,独孤后裔可以连杀父大仇都不报…帝王之后都可以有这样的胸襟…关悬镜啊关悬镜,你执迷至此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必败王朝做无谓的抵抗?你的固执,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关悬镜怒拔长剑,青色的剑刃上映着自己纠结痛苦的脸,还有率军出征的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背影…

    栎容见他盯着剑发愣,只当关悬镜要想不开,急急上前按住了他的剑柄:“关悬镜,你可别抹了脖子啊。”

    关悬镜回过神,扭头看着栎容,手掌松开落下宝剑,他抬起沉重的臂膀,把手心按在栎容肩上,“庄子涂一番话,让人醍醐灌顶,大彻大悟,我怎么会抹脖子?”

    关悬镜对庄子涂尊敬抱拳,“多谢。”

    庄子涂笑看众人,脚尖一点朝夜的尽头潇洒飘去,萧声悠扬又起,萦绕在几人的耳畔久久挥之不去。

    ——“薛灿,记得你答应我的,若我不答应,你动不得宝藏半分。”

    “若我不答应,你动不得宝藏半分…”

    ——“薛灿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绝不食言!

    “庄子涂!”栎容对着他消失的方向高喊,“你还会不会再出现,你还没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我爹!”

    ——“我对辛婉说过,哪天薛少安一命呜呼,我还会再去找她。湘南紫金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关悬镜拾起宝剑,看着薛灿道:“你杀我爹,要我助你,怕是不可能。”

    薛灿不动声色,“你不拦我,就可以说是在帮我。”

    关悬镜撇过身,“姜人气势如虹,看着天命,也好像的确在你身上…我率周人抵抗,最多也就苦撑半年而已,最后耗尽周国,连着你两败俱伤,却是没有真正的赢家。不如…”

    关悬镜瞥看宫柒,宫柒性子起来,卸下佩剑狠狠摔在地上,吼道:“不如算了。弃暗投明也不算孬种。”

    芳婆捡起宫柒的剑塞回他手里,“宫大人男子气概,识大局大体,放下剑,比拿起它更难,你是英雄怎么会是孬种。”

    薛灿眉宇释开,对关悬镜点了点头,关悬镜抱剑低沉道:“你别高兴的太早,鹰都几百姜奴都被关在天牢,戚太保已有打算,等你兵临城下,没踏进一步,就会剐下姜奴一块肉…戚蝶衣死在你们手里,他一定会拼死抵抗,就算你杀入鹰都,他也不会让你做个顺心皇帝。天牢遍布火药,别想着去劫狱,那些都是老弱妇孺,再厉害的死士也救不出她们。”

    “宋太傅一案,已经连累不少人,这一次…”薛灿哀声道,“姜人不能再枉送了性命。”

    “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关悬镜提剑转身,“宫柒,议和不成,还不走。”

    “走了?”宫柒愣了愣,“好嘞,走喽。”宫柒走出几步,想了想又转身道,“薛小侯爷,等你进了鹰都,我宫家老小,你能保下不?”

    薛灿豁然笑道,“不但保下,你还做得大理寺的人,接着查案如何?”

    “当真?”宫柒大喜,“保住命,还能接着吃皇粮?哈哈。”

    关悬镜解开白蹄乌的马缰,回看栎容欲言又止。栎容大方上前,摸了摸马鬃,“芳婆那时就说,你骑得的是御马。”

    关悬镜温温笑着,凝视栎容侧脸,“哪里知道她也是姓辛的,自然也懂马。”

    栎容笑看着他,又道:“等到了鹰都,我一定会去看望你娘。”

    关悬镜面露快慰,“自己都是要做娘亲的人,还是这样倔的性子。”纵然对栎容有再多不舍,关悬镜还是转过身去,踏着月色往鹰都方向而去。

    ——“小侯爷,你更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薛灿不假思索。

    ——“小侯爷宠妻,若得个女儿也一定捧在手心。不过啊…”关悬镜跃上马背扬起马鞭,“我赌你这次一定得个儿子。”

    夜路湿滑,薛灿牵着栎容的手,不时回头寻着芳婆,几人一道往坡下的义庄而去。走了几步,薛灿忽的背起栎容,“一脚深一脚浅,不如我背你回去。”

    栎容抱紧薛灿,温热的腮帮蹭了蹭他脸上的胡渣,“都走了一半,你才想到?”

    “你夫君是个粗人,姨妈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芳婆一声干笑,“我虽然没有你的阿容金贵,但也是你亲姨妈,我也腿酸乏力,还指望你带我一程呢。背着夫人,还怎么带自己姨妈”

    薛灿执住芳婆的手腕,“背着阿容,一样可以带着姨妈。”

    芳婆鼻尖一酸,眼眶隐隐透着水光。

 第155章 帝王路

    薛灿执住芳婆的手腕; “背着阿容,一样可以带着姨妈。”

    芳婆鼻尖一酸,眼眶隐隐透着水光。

    鹰都

    薛灿拒绝议和,姜人在阳城休整几日; 一鼓作气又连得多城; 不到两月已经逼近鹰都,在周国皇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大有强攻不成便围困至死的态势。

    自打关悬镜见薛灿无功而返,这个年轻的少卿好像充满挫败感; 回去鹰都后就搬去慈福庵外的小宅; 闭门不见任何人。戚太保几次去召他议事; 都是用各种理由回绝了去,似乎看透一切; 又好像,他也料定了周国的败局; 不愿再做无谓的挣扎。

    城里百姓窃窃议论,周国运数耗尽,这次是一定难逃灭国了; 听说沿路城池都平安无事; 百姓生活照旧; 投诚的守将官员也都得了善待,照样吃着皇粮。鹰都人也开始分做两派,一派民心动摇,盼着姜人早点解了这僵局; 一派仍对朝廷抱着指望,死撑戚太保有法子转败为胜。

    ——“转败为胜?”角落吃面的斗笠客喷出一口面汤,“只剩一城如何死撑?看看你们各家的存粮能撑几日,指望戚太保救你们?戚太保为报杀女之仇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听说他抱定死守决心,还打算拉着全城人一起陪葬。怎么,你们也愿意陪着他殉女?”

    斗笠客吸溜完最后一根细面,起身压了压斗笠,掩住自己咧嘴笑开的脸,那份少年顽劣,除了小杨牧还会是谁?

    ——“一起陪葬!?”面馆惊呼不断,“这哪儿成呐。”

    “戚太保性子乖张,他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同归于尽,他做得出!”

    杨牧抬脚要走,嘻嘻又道:“这会儿大家该盼着姜人早些杀进来,才是救自己,不然啊…要么饿死,要么被戚太保推到城外挡箭,可有的惨喽。”

    杨牧甩了甩斗篷,见黑衣客已经在对面巷角等着自己,几步敏捷闪到他身边,抹着嘴道:“鹰都民心已乱,该是没什么人会为戚太保所用,一早上我吃了八碗面,可撑死我杨小爷了。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做好,这半天你忙什么了?”

    杨牧探头看着他过来的方向,猜着道:“那边…不是关姜奴的天牢么?”杨牧大悟,“莫非,你悄悄在筹划救…好你个…”杨牧一个激动一拳打在杨越肩上,杨越眉头一蹙低喊了声,杨牧知道自己冲动做错,这人浑身是伤,哪经得起自己没轻没重,杨牧低头抱拳深深鞠了一躬,“我也是…救人心切呐。”

    杨越揉了揉肩膀,“你哪只眼睛见我要去救人?”

    “两个眼睛都看见了。”杨牧竖起两指戳了戳自己眼睛,“这阵子也不知道你在忙个什么鬼,但总该是为小侯爷进城打算。还有那关悬镜,怎么忽然城里都没了搜捕我的人?是不是也是你想的法子?”

    “是你家小侯爷的本事。”杨越拉着杨牧往深巷走去,“关悬镜议和不成,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过问国事,搬去尼姑庵外头陪着他娘,没了关悬镜的指点,周国败局已定,眼下就看薛灿如何夺了鹰都,还得付出最小的代价。”

    “打仗哪有没个死伤?能上战场的都不怕死。”杨牧抢道,“只剩鹰都,若我能领兵,保准三日夺城。”

    “口气不小。”杨越笑了声,“那我问你,戚太保下令把姜奴押到城外,薛灿大军每进一步,就剐下一块姜奴的血肉,他要薛灿大军踩着姜人的血攻城。杨牧,你要是统帅,会怎么做?浴血强攻,无视同胞死活?”

    “我?”杨牧挠头语塞,“所以才要救出他们…只等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绝不皱眉。”

    “这些日子。”杨越语调低沉,“我试过许多法子,天牢内外都是太保府的黑甲铁卫,数百姜奴是戚太保最后的屏障,他绝不会让人有机可乘,钱银也砸不开天牢的大门。天牢里布满火药,要有人闯进,墙上悬着的火烛就会掉落触动火药,没人能逃得出去…”

    杨牧俊脸霎时黯淡,杨越注视着他又道,“要没有死伤救出所有人,绝无可能。”

    杨牧死死咬唇,艰难道:“那若是死伤最少的人…能做到么?”

    “你信不信我?”杨越低问。

    “信。”杨牧想也不想。

    “你只要知道,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姜人复国雪耻。”杨越拢紧漆黑的斗篷,一步一步走向巷子的尽头,“砸不开天牢的门,总能撬出一道缝来吧…”

    鹰都外三十里,帅营外的薛灿手执城里暗卫送出的传书,黑目定住良久无声,耀目的红日照射着他轻抬的脸,他坚强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手背骨节一下一下颤动着。

    谢君桓走上前,“鹰都如何?是戚太保动作了么?”

    薛灿挥开手臂,谢君桓接过看去,刚毅的面庞忽的抽搐起来,“天牢姜奴。。。三日前开始绝食…小殿下,这…”

    薛灿负手望着不远处鹰都城楼飘扬的金蟒旗,手心紧握,“有人传信进天牢,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率军到了城外,戚太保打算用他们要挟姜人大军,要我复国之路踏血而入,被世人握住对同胞冷酷无情的把柄。”

    ——“信里还教他们绝食一死?”谢君桓话音发颤。

    薛灿摇头,“不用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牢里的姜奴都知道自己不会活着见到复国那天,与其被戚太保押到城外虐杀,他们宁愿自行了断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是谁…传信进天牢?”

    只有他了。薛灿眼前划过那张故人的人,杨越,只有他。

    鹰都城里,杨牧也从市井里知道姜奴绝食的消息。

    深巷小院里,黑袍杨越坐在石桌边,桌子上放着一坛酒,还有一圈酒盏,他抱起酒坛倒满每一个酒盏,再一盏一盏倾倒在地上,最后大口大口喝下坛子里剩下的烈酒,哐当一声砸碎在地。

    ——“是你。”杨牧走近饮酒的杨越,“那天,你传信给天牢里的人,让他们绝食一死,好让戚太保没了阻挡小侯爷大军的筹码,是你做的。”

    杨越抹去酒渍,“你有更好的法子?”

    杨牧怅然低头,“除了拿命去搏一搏,我想不出…”

    杨越抬起被斗笠遮住的脸,他看到弟弟落寞悲伤的脸,小杨牧长到这么大,该是第一次这样无助吧。

    “杨牧,我再教你一样。”杨越起身按住弟弟的肩膀,“要成就霸业,有人做千古一帝,就必须有人做他无法狠心决断的事。帝王做不得,就只能由臣子去做。这一次,我做了你家小侯爷做不了的事,要有下一次,你会不会去替他去做?”

    杨牧抽着鼻子,“为什么你不会帮他再做一次?”

    杨越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杨越还存着稚气的脸,“我不可能一直在你们身边,等薛灿进城,也是我离开的时候。”

    “你要走?去哪里?”杨牧一把扯住杨越的手腕,生怕他顷刻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杨越心头暖暖,手足就是手足,就算分开再久,就算杨牧失去记忆,他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兄弟,到死都不会变。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杨越含着笑,“你才认识我多久,这就舍不得了?”

    杨牧不知怎么的鼻子忽然发起酸,“也没有多久,可是,好像一早就认识…小侯爷复国后,咱们可以一起做他的左膀右臂,有我杨牧作保,他一定会待你和兄弟一样。”

    杨越怜意大起,但口吻仍是没有情感,“这不是还在么,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说到离别,好像都要哭了呢?要总是这副样子,如何护国安邦,如何做薛大小姐的臂膀?杨牧,你也该长大了。”

    杨牧俊目微红,狠掐了把自己的腿肉才没有落下泪来。

    杨越拍了拍他的肩,转身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戚太保知道姜奴下定决心绝食到死,一定会斩杀几人以儆效尤,他手段狠毒,这样做只会让城里百姓也生出恐慌,与其被逼殉国,倒不如跟着薛灿,到那时…鹰都必定大乱,我要你带着紫金府潜伏城中的暗卫趁乱搞出些事端,给薛灿大军杀进的机会。若是大军破城够快,牢里的姜奴也许还能活下些…”

    ——“他们都说我就会添乱。”杨牧一个跺脚,“乱好,就怕他不够乱。”

    杨越温目蕴笑,正要扭头离开,又被杨牧喊住。

    “姜奴,是一定不能全活下来的,是不是。”杨牧问道。

    “是。”杨越声如洪钟,没有一丝优柔,“谁的帝王之路不会见血?不过他们死得其所,都是姜国的有功之人,薛灿一定会厚葬他们,还会复兴姜国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杨越走出几步,杨牧突的又把他喊住,“跟着你这阵子,连个称呼都没有,你给我个名头喊喊,姓甚名谁你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不如,我叫你声…大哥如何?”

    ——大哥…杨越喉结滚动。

    见杨越好像不大愿意的模样,杨牧急道:“能被我杨牧认作兄长的,除了我亲哥哥,也就小侯爷一人,看在你几次救我…这才叫你一声,你可别不识好歹,要是把我回绝了去,可有你受。”

    “叫我无脸人吧。”杨越苍声大笑,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屋里。

    “无脸人…”杨牧喃喃,“无脸人。”

 第156章 折翅鹰

    “叫我无脸人吧。”杨越苍声大笑; 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屋里。

    “无脸人…”杨牧喃喃,“无脸人。”

    鹰都

    集口,戚太保让铁卫押上十余个领头绝食的姜奴,当众处以极刑; 看着血水从刑台流下; 如潺潺泉水蔓延至围观百姓的脚下,百姓无不面如白绢; 倒退着步子生怕被血水沾染。

    今日惨死的姜奴,会不会就是不久后绝望的自己。人们惊恐相觑; 偌大的集口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深巷口; 披斗笠的黑衣客脚尖轻点跃上屋檐; 挥洒开无数绢纸,疾风骤起; 绢纸如雪花般飘至百姓手边。

    ——“自古帝皇临御天下,皆须励精图治; 富国强民,周室江山,强臣弱主; 戚氏掌权; 六雄威福;焚人宗庙; 污辱至今,虐杀姜裔,天意难容…”

    黑衣客低哑念出《讨周室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百姓耳边; 振聋发聩,让人人大惊失色。

    “抓住他!”监斩官惊恐呼喊,手指屋檐上如鸿雁般的黑衣客,“抓住他!”

    大批黑甲铁卫疾步朝黑衣客涌去,屋檐上,杨越淡若低笑,挥开斗篷敏捷如燕,闪出十余丈之远。

    ——“周土尽吁嗟之怨,天下皆除佞之声。紫金忠义,已成良弓劲弩之势,替天行道,必势如破竹,直入鹰都。”

    “还有一个!”百姓里有人大喊出声,那声音带着害怕,又有着藏不住的惊喜,“还有啊!”

    杨牧压低斗笠,一身黑衣与那头的杨越交相呼应,他摸出腰间的家传短剑,爱惜摩挲上面古老的纹路,杨牧暗暗记下今日又死了多少姜奴,他日,这把剑必将十倍百倍还上。

    ——“抓住他!”监斩官挥舞着双臂,“杀了他们!”

    杨牧利剑入鞘,踩着屋檐上的砖瓦与杨越分头离开,不过眨眼,矫健的身姿已经让黑甲铁卫望尘莫及,但檄文余音缭绕不绝,响彻每一个周人耳边。

    “姜裔皇嗣,与周女结为秦晋之好,他日天下一统,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乐。”

    集口百姓悄声默念檄文字句,对视着轻轻点头,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血腥可怕的刑台,还有空手而归的落寞铁卫。

    监斩官抹汗注视着一地姜奴尸首,仰头重重叹息。

    鹰都城外,姜人大军已集结数万不止,城楼向下望去,黑压压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见姜人阵势恢弘训练有素的模样,城楼上周军握兵器的手都有些哆嗦。

    领头姜奴被处以极刑的消息传到姜人大营,连周国降军都为之愤恨悲恸,一个连老弱妇孺都能虐杀的朝廷,已经不值得任何人为之效忠。

    帅营外,薛灿额束白缎,谢君桓和绮罗还有所有姜裔军士都人人束白带,用以哀悼城里惨死的族人。

    薛灿拔出宝剑,锋利的剑刃用力划破自己的掌心,谢君桓捧着酒碗单膝跪地,接住大颗大颗滴落的血水。绮罗滑出袖刀,也跟着割破自己手心,一手执碗接下血水。

    薛灿举起盛着鲜血的酒碗,举起道:“姜人极刑大仇,必将十倍奉还,薛灿在此立誓,不破鹰都,犹如此物。”

    薛灿狠狠甩下酒碗,殷红的血水潺潺渗入干裂的土里,绮罗眼中含泪,也跟着用力摔下。

    姜人怒喝声直入云霄,所有人都拔剑割破肤肉,洒下鲜血祭奠遇难的族人。

    谢君桓仰面深吸着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咬牙道:“小殿下,就是现在了。”

    薛灿目如炬火,怒看在夜风里飘摇的鹰都城,挥开染血的掌心,“攻城。”

    鹰都,皇宫

    入夜时分,病中的戚太保急急进宫,寻遍宫殿书房都不见殇帝周绥安,沿路宫人也支吾不知,戚太保寻着每一处,终于在宮婢歇息的小苑找到了一脸饕足的周国皇帝,不堪的床褥上,一个衣不掩体的宮婢正嘤嘤哭着。

    戚太保脸色煞白,抖着声音道:“姜贼兵临城下,看来是要连夜攻城,皇上不在大殿召集臣子议事,居然…”戚太保怒拂衣袖背身怒喝,“大周存亡关头,皇上还如此荒谬行事!”

    殇帝不急不缓披上龙袍,还贪婪的又看了眼才被自己侮辱的小宮婢,吞咽着喉咙道:“哭什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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