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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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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越目不转睛的看着用心琢磨的杨牧,这张脸虽然日益长成,但眉眼间还是小时候的神态,杨越看着忽然生出感伤,他忆起宗庙前的弟弟,小小年纪已经执起弓箭,拉开强弩射杀敌军;关易人马战死,安乐侯的援军已经在杀来的路上,薛灿望天拔剑,决意追随父亲而去,小杨牧抽着鼻子也摸出自己最爱惜的短剑,吼叫着自己不怕死,也要抹了脖子跟着哥哥和殿下…
杨越不会忘记,当庄子涂带着死士要带走他们,自己决定留下替薛灿而死,小杨牧哭哑了嗓子,说死也不会离开哥哥,要死,兄弟也要死在一起…
薛灿抱起杨牧,对自己发誓会好好照顾他,他们走出去很远,杨越都能听见弟弟的哭声…
——“你怎么不说话了?”杨牧探头问着,“我说的对是不对?”
杨越深吸着气,“关悬镜假设有二,其一,你会召集紫金府在鹰都的暗卫,和你一起救人,一旦你们现身,那些火药会让暗卫死伤许多,余下的自然会被捉拿;其二,你不想连累别人,独自动手,那自然也不需要火药那样大的阵势,杨小爷身手再好,能杀十人百人,能杀千人万人么?”
“嗨?”杨牧绕着杨越走了一圈,“你是关悬镜肚子里的虫么?其一其二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不过…”杨牧低下声音,“你说的有些道理,是我鲁莽了。仅靠一人,我又能救出几个?逃出去的姜奴又能往哪里去…”
杨越释开眉宇,“你能想通,就证明你不是鲁莽无知的人,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助你家小侯爷,记着我说的,不怕死,算不得什么。如何好好活着去做更多的事,才是你该琢磨的。”
杨牧回味着这人的话,心里一阵豁然开朗,杨牧昂首抱拳,对杨越恭敬鞠了一躬,“多谢义士相劝,要不是遇见你,没准我真去刑场自投罗网。”
杨越温温笑着转过身,“早些离开鹰都吧。”
——“对了。”杨牧见他要走,赶忙挡住他步子,“你接二连三帮我,你是什么人,莫非,你也是姜国人?”
杨越迎风顿住,似乎并不想回答杨牧的问题。
第129章 泪满面
杨牧见他要走; 赶忙挡住他步子,“你接二连三帮我,你是什么人,莫非; 你也是姜国人?”
杨越迎风顿住; 似乎并不想回答杨牧的问题。
杨牧急着又道:“你一定是姜人,你一直在鹰都?你又知不知道; 杀安乐侯和宋太傅的是什么人?小侯爷说那凶手肯定也是姜人,你知道许多; 听说过这个义士么?”
杨越望着杨牧焦急的脸; 他多想按住弟弟坚实的肩膀; 叮嘱他保重自己,但自己是一个无脸人; 要知道自己是他没死的哥哥,小杨牧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定是悲痛大过惊喜。
“义士?”杨越笑了声,“你们管他叫义士?”
“敢杀周国大员,还不是义士?”杨牧掷地有声。
杨越自嘲摇头; “他做的不是义举; 而是鲁莽之事; 他为了自己心底所愿,连累侯府几十姜奴陪葬…杨小爷,你不要学了他,跟紧你家小侯爷; 好好助他成事。”
杨越一步一步朝巷子深处走去,夜风扬起他宽大的黑袍,让他迅速的融进暗夜。
——“你为什么总是这副打扮?”杨牧低喊,“你是病了,还是伤着了?我还没见过你的样子…你又姓什么,叫什么?嗨,别走啊…我还能不能再找到你?!”
杨越挥开黑色的衣袖,声音渐渐飘远,“离开鹰都,做你该做的事…”
走出深邃的小巷,杨越知道杨牧没有追来,他多想听杨牧叫自己一声哥哥,和小时候一样缠着自己练剑玩耍…
——“脖子一抹,下辈子我还是小杨牧,大哥,我不怕死。”
——“大哥,我不走啊,我要跟着你,大哥死,我也跟着你,杨牧不离开大哥…”
宗庙里,杨越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安乐侯,他面容凶煞,看着满地的尸首气的快要发疯,他看见了穿黄袍的少年,手执宝剑站在关易的尸体边,杨越对他露出了笑容,安乐侯吼叫着要放火烧死姜国皇孙,让姜氏断子绝孙再无崛起之日…
烈火被军士点起,不过片刻就火势汹汹,杨牧没有感受到一丝恐惧,他是快慰的,他知道薛灿和弟弟已经往湘南去,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姜都,迎来新生。
他知道薛灿一定会铭记所有的仇恨的屈辱,终有一日,薛灿会带着杨牧为自己,为姜国报仇雪耻…
这一天,已经来到。
往日的一幕幕涌上脑海,这个坚强的男子忽然泪流满面。
襄郡城里
栎容有孕,回湘南又一路颠簸,襄郡平定,薛灿便索性把她安置在城里,也好方便照顾。
薛灿端着自己熬了小半宿的枣仁鸡汤,悄悄透过寝屋的门缝看去——栎容倚在床上,手里摊着已知的三幅兽首,眸子久久未动。
薛灿轻摇着头,咯吱一声推开屋门,栎容急忙把兽首图藏进被里,蹙眉恼道:“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薛灿好气又好笑,“我是你夫君,哪有不想夫君早些回房的?”薛灿放下碗盅,对栎容伸出手,“拿出来。”
栎容做望天状,薛灿掀被去摸,执着不知道被栎容看过多少遍的兽图,无奈道:“都叫你别再看,之前说了就不听,现在有了身孕怎么越发看的多了?”
栎容抚着小腹嘻嘻笑着,“他才那么小,我多看几遍也不要紧。”说着嗅了嗅鼻子,起身美道“让我来尝一口。”
世上能让薛灿毫无办法的,也只有栎容了。薛灿掀开盖子吹了吹,勺子轻轻搅拌,推到了栎容手边。
一口下去,栎容惊掉了眉毛,“这…不是颜嬷做的么?在府里的时候…难道是你?”
薛灿托腮看着栎容的表情,点头正经道:“熬了两个时辰,脸都熏黑了。”
栎容眼眶微湿,舀起一勺缓缓咽下,那双拔剑的手也是能为自己做羹汤的,栎容喝了个干净,抬起眉梢,见薛灿蹙眉看着自己,眨眼道:“怎么了?”
薛灿晃了晃不剩几滴的碗盅,“还指望你能剩一口给我…”
栎容噗哧笑出,薛灿搂过栎容,亲昵的揉蹭着她的发,薛灿把兽图塞进袖口,温声道,“安心歇着,不要再想别的,世上只有你是我的珍宝,其他的我都不想要。”
栎容哧哧笑道:“你收走有什么用,宝图记在我脑子里,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薛灿无可奈可,点住栎容的额,又痴痴吻上。
灯火闪烁,屋里可以清楚听见俩人起伏的心跳,薛灿艰难克制着自己漾起的情/欲,只是不住亲吻着自己的妻子。
栎容双手贴近交错,扮作蝴蝶振翼,顽劣的一下一下动着,窗纸上映出精致的剪影,好似如生飞舞的蝴蝶。
薛灿侧目看着,唇角满是笑容,那笑容忽的凝在脸上,蝶翼摇曳,蝴蝶…
戚蝶衣的肩上,就刺的是一只蝴蝶。
薛灿勾住栎容的手指,“为什么,会是一只蝴蝶?”
栎容知道薛灿所指,点头道:“马,虎是兽,但蝴蝶却不是,刚刚我也在想,却怎么也想不通。”
“戚蝶衣死前都要毁去的东西,一定至关重要…”薛灿沉稳道,“如果是兽图,那异兽的双翼应该是霓凰才对,为什么会是蝴蝶?”
栎容想了想道:“夫人召集湘南能人苦思多年,他们看出了多少?”
薛灿摇头道:“几是一无所获。他们说,刺花是集上古异兽之精华汇成,零星猜出一些,但和宝图却相差太多,根本是什么都看不出。”
——“上古异兽?”栎容低喃,“中山神,白泽,麒麟,凤凰…”
“阿容也知道许多。”薛灿赞道,“不错,那几年,耳边听着的都是这些。”
“传说中山神是龙首马身的异兽…龙首马身…”栎容若有所思,“可你背上的只是野马蹄尔尔,哪里是什么上古异兽?倒是想的太深了。”
——“你连中山神是龙首马身都知道,一定又是芳婆教你的。”薛灿笑道。
“中山只是野马,白泽只是虎额…霓凰之翅只是蝶翼…”栎容喃喃自语,“薛灿,我觉得你们想错了方向,异兽?根本不是什么异兽,都是些寻常不过的东西,你们陷进死胡同里,当然是怎么也看不明白的。”
“刺花上的兽尾。”薛灿急急又道,“有人说是麒麟牛尾…如此说来一定不是,莫非…”薛灿回忆过往自己跟着父亲在上林苑狩猎的场景,狡黠的灵豺一闪而过,豺尾急促的消失在丛林里…“不是麒麟尾,是灵豺。”
栎容豁然点头,“上古异兽只是传说,百年前的燕公子又怎么可能见过?只是,这些常见的动物,糅合一处又到底代表什么…”栎容百思不得其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露出倦意,“真是不该想了。”
栎容不再想,但薛灿却陷入其中,灵豺,为什么会是灵豺?薛灿记得教导自己骑射的师父说过,百兽之中,最贪婪卑鄙的就是灵豺,此兽嗜吃,会为过冬囤积许多粮食,吃到开春烂透都吃不完,灵貂又擅惑人逃脱,最厉害的猎手也甚少能猎捕到…
灵貂…薛灿心中默念,忽的抚住栎容耷拉的肩,“阿容,说到马,你会想到什么?”
栎容想也不想,“你的赤鬃啊,暴怒难驯,我刚认识你时,你就凶我,别碰我的赤鬃,它要暴怒起来,可有你受!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是。”薛灿耳边回响起自己那时的话,“野马暴怒难驯…灵豺贪婪狡猾…白虎凶残狠辣…蝴蝶,又是什么?”
栎容被忽然问懵,摇头道:“我念书不多,蝴蝶看着好看…还有什么?”
“蝴蝶,是破茧而出的。”薛灿轻点桌面,“但又意味着什么…”薛灿握拳站起身,拾起帕子狠狠抹了把脸,“宝图犹如魔咒,深陷难以自拔,不能再想…不可再想…”
栎容打了个哈欠,“说不想的是你,想个不停的也是你。”
薛灿横抱起栎容,吻了吻她的脸颊,“这就去睡。”
栎容想起什么道:“戚蝶衣的尸首,送去周人那边了么?”
薛灿点头道:“放进棺木送去了,戚太保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走的还是唯一得力的女儿…强悍如他,怕是也受不住这个打击。”
“只是。”栎容踌躇着,“没了这个女儿,戚太保身边还能用谁?是不是会起用…关悬镜?”
薛灿淡笑,眉间没有提起这个人的微动,薛灿深看栎容,低声道:“以咱们对关少卿的了解,前方打仗他却不得披甲从戎,关悬镜真会闲着?”
“这倒是。”栎容瞪大眼,“他脑子灵的很,准在筹谋什么。”
“阿容别笑我。”薛灿往床榻走去,“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在鹰都城下会一会这位关少卿,大军兵临城下,我真想知道,关悬镜是战,还是降…”
“他一身傲骨,又愚忠到死,我不信他会降你。”栎容不住摇头,“他捡回一条命,可别到头来又死在你剑下。”
薛灿不再说话,搂着栎容躺进被里,他一下下温柔抚摸着妻子的小腹,不敢多用一丝力气,生怕惊了腹中小小的骨血。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栎容撑起头凝看薛灿舒缓下的脸。
“女儿。”薛灿毫不犹豫。
栎容点住薛灿的额,嗔怒道:“你不老实,你不想我生个儿子继承你的大业么?”
薛灿低笑摇头,执住栎容纤纤手腕,“男子有什么好的,负重前行甘苦自知,女儿家若能得个如意郎君,可以疼宠她一生一世,你我也能欣慰放心,这样多好。我要你给我生个女儿,不光有她将来的夫君宠爱,我这个做爹的也会疼她的紧。”
“就像我爹疼我一样。”栎容鼻尖微酸。
薛灿吮吻着栎容的指尖,“阿容虽然是个女子,却不输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谁说只有男人可以继承大业,成事之能,你可以,阿姐也可以,我钦佩的很。”
栎容搂紧薛灿,炙热的吻住他半张的唇,锦帐里,压抑的喘息起起伏伏,既然做不得快乐事,那便缠绵在一处,紧紧拥着彼此也是满足的。
烛光暗下,薛灿眼前却飞舞起一只只展翅的蝴蝶,它们在薛灿眼里盘旋飞舞,薛灿伸手想摸去,敏捷的蝴蝶已经飞上漆黑的夜空,融入云间,恍如寒星点点。
第130章 跟我走
烛光暗下; 薛灿眼前却飞舞起一只只展翅的蝴蝶,它们在薛灿眼里盘旋飞舞,薛灿伸手想摸去,敏捷的蝴蝶已经飞上漆黑的夜空; 融入云间; 恍如寒星点点。
鹰都城里
从放消息出去要斩杀所有姜奴,关悬镜就一直在等着杨牧的动作; 他也猜到杨牧不会贸然杀入天牢救人,那最后的机会; 就是今天在集口的刑场上。
午时已到; 数十名披头散发的死囚被压上刑场; 他们穿着肮脏的囚衣,囚衣沾血见者惊心。关悬镜隐在围观的百姓里; 他一身便服混在其中,锐利的眼睛扫过身边一张张面容。
刑场上看着只有几十个带刀侍卫; 但早有许多暗卫便装混在台下,只等有人劫囚,最重要的是; 刑台下暗藏火药; 不论杨牧带多少人; 都逃不出关悬镜布下的天罗地网。
——杨牧,杨牧,你到底藏在哪里。
关悬镜挤过叠叠人群,却还是没有发现杨牧的踪影; 他明明就在鹰都,凭他的性子,怎么会沉得住气?他绝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同胞惨死,能救一个也会出手。
但是,直到刑场上滚落下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关悬镜苦苦搜寻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角落里,杨牧压低斗笠,幽黑的眼睛震惊的看着远处的刑场,神秘人没有说错,这是陷阱,诱骗自己自投罗网的陷阱。
第一批囚犯押上斩首,头颅落地时已经有眼尖的人认出其中罪大恶极的凶犯,他们不是姜奴,而是…原本就在等候处斩的死囚。
杨牧倒吸冷气,关悬镜真是狡猾,这样阴损的招数都能想出,要自己一个脑热冲了出去,这会儿不是丢了性命,就是被他生擒…
杨牧不敢再想,更不敢多看,正要转身悄悄离开,他忽的身躯一紧定住动作,他燃起可怕的感觉,自己已经被关悬镜鹰一样的眼睛发现。
关悬镜留意到了远处身姿英拔的黑衣人,他虽然戴着寻常遮阳的斗笠,但他的身形比一般男子都要俊武,他站立的姿势也是练家子的模样…最重要的是,那股说不出的气息,关悬镜死都不会忘记,九华坡的深谷里,杨牧埋头一下下磨着手里的短剑,不时抬目冷看自己,那把剑,好像随时都会刺进他的心口。
这种深入骨髓的骇人,关悬镜死都不会忘。
——杨牧,真的是你。
关悬镜不动声色的半抬臂膀,朝杨牧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晃,人群里潜伏的暗卫顿时会意,急速散开但步伐仍是自若缓慢,关悬镜告诉过每个人,杨牧身手了得,不能有一丝大意。
杨牧一只手摸向剑柄,转身离开的步子沉着镇定,他观察着周围的巷口,给自己打算着最稳妥的逃路,可鹰都自己才来几天,巷里都是未知,哪一条才是生路。
正在杨牧犹豫的时候,一个黑影如闪电般贴近杨牧,低声道:“跟我走。”
不等杨牧答应,黑影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朝着一处箭步冲去,那声音低沉有力,拉着自己的手也不容他挣脱,杨牧已经知道黑影是谁,他没有迟疑,紧紧跟着黑影的脚步,杨牧知道,他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他也会带自己逃过关悬镜的追捕。
——“追!”关悬镜哪里料到半步杀出了人带走杨牧,暗卫拨开人群,紧追着杨牧和那黑影去了。
神秘人太熟悉鹰都的每一处角落,他带着杨牧在小巷里迂回穿行,他比鹰都暗卫还要了解这座周国都城,就好像是,他在这里生活许久,又好像是,是他刻意去熟悉这座城池,为的就有一天可以相助别人。
杨牧自认已经是个练武好手,可狂奔这一路也是有些气喘,但带着自己的神秘人,急促奔走半个时辰,气息均匀步履稳健,后头的杨牧眼神亮起,神秘人神机妙算不说,还是本事高过自己的练家子呐,杨牧暗想,这回可不能再让他跑了去,可得问出个来历身份。
不过半个时辰,杨越带着杨牧已经甩开追兵,杨越一肘推开拐角的宅门,把杨牧一把拉进,另一只手急促关上门,整套动作笃定非常,看傻了懵圈的小杨牧。
——“你到底是谁?”杨牧背抵白墙死死盯着救下自己的这个人。
杨越没有回答,他走近院里的石桌,自若的倒了杯凉茶递给杨牧,斗笠深邃,杨牧怎么也看不见他藏着的脸,杨牧没有接他的茶,而是伸手直直去掀他的斗笠,“你到底是谁?”
杨越似乎早料到杨牧的动作,他敏捷侧身挡过杨牧的手,“我救你,你却不识礼数,你家小侯爷没教你怎么对恩人么?”
杨牧回过神,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赶忙恭敬对杨越做了个揖,“义士救命之恩,杨牧没齿难忘。”
杨越笑了声,仰面把凉茶喝了个干净,拂袖坐在石桌边,杨牧在他对面坐下,愣了片刻,道:“你跟着我?你怕我冲动惹事,一直跟着我?”
杨越笑了一笑,把茶盏推到杨牧手边,“我像你这么大时,也一门心思要做英雄,你已经算很沉得住气了,我没想过你真的会去救人,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刑场观望,而关悬镜也必会安下许多厉害的暗卫,未免你被人发现,我才跟着你。”
“你什么都猜得到。”杨牧惊了声,“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杨越笑而不语,悠悠品着手里的茶水,眼睛不眨的看着杨牧惊讶的脸,杨牧急着又道:“我们以前认识么?你是不是认得我?你是姜人?你在姜都是见过我和小侯爷吗?”
杨越越发觉得弟弟有趣,故意逗他道:“认不认得?你没印象问我做什么?”
杨牧沮丧道:“你不知道,我啊,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杨牧捶着自己的脑门,“去湘南的路上我大病了场,差点死了,后来病治好,但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想了好几年也没想出来,所有的事,还是不久前小侯爷才告诉我的,我知道自己的姜人,我叫杨牧,我有爹娘,还有个很厉害的哥哥…”
——“你有爹娘,你还有个很厉害的哥哥…”
杨牧狠狠点头,眼里溢出一种发出肺腑的自豪,冲对面的杨越得意挑眉,“我哥哥是最厉害的剑手,我的功夫就是他教的,九华坡里,那些姜人管他叫杨小将军,他不到二十岁就能练兵,厉害的很。”
杨越潸然落目,凝住了悲哀的神色,“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哥,我不走啊,我要跟着你,大哥死,我也跟着你,杨牧不离开大哥…”
“我好想记起爹娘和哥哥。”杨牧鼻子一酸,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不认得的人会给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自己明明连他的长相都没见过,却又好像和他很是投缘,他行走的步法,每一个动作,都给自己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杨牧盯着杨越动也不动的身子,良久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是不是见过你?”
杨越怔然开口:“既然都不记得了,见或是没见又有什么区别。”
“可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你。”杨牧歪头想从斗笠的缝隙里看见那人的脸,“就像…小侯爷见到栎姐姐的时候,那时我也问过她,怎么好像觉得他和栎姐姐很久之前就认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果然早就见过!你说,我猜的准不准?所以啊,我八成也见过你,会是在哪里?”
杨牧话语稚气单纯,七年过去,人是英武俊朗了,但心思性情还和小时候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
——“你的话…真多。”
“哈哈。”杨牧大笑,“我自小话就多啊,我和我家大小姐说话,几个时辰都不带停的,大小姐可爱陪我说话了,一边听还一边笑…”
“你住在这里?”杨牧打量着四周,这是座幽静雅致的小院,从外头看普普通通,但里面的摆设简单却不失沉郁的贵重,要不是在紫金府里长大见过许多宝贝,杨牧乍一看也就以为是个寻常百姓的家宅。
“嗯。”杨越低应,“关悬镜该是会封锁城门围捕你,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你潜伏在鹰都?莫非,你是夫人安置在这里的眼线?”杨牧又猜道。
杨越摇头,“我独来独往,不是你家夫人的人。”
“那你为什么接二连三帮我?”杨牧追问。
杨越快意一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当我…想帮一把你家小侯爷。”
“姜人多在吃苦,你过得看起来倒是不错。”杨牧话才说出口就后了悔,他看见杨越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疤痕,这些疤痕和姜女脸上的灼疤差不多,看来也是被火烧所致,杨牧啐了口自己,“你受过伤?你用斗笠遮面,是不是…”杨牧试探着,“你的脸,也伤了?”
杨越像是没有听见,也不再和杨牧说话,杨牧恼的直捶桌子,自己嘴拙话多,准是戳到人家的痛处。
杨越沉默一会儿,开口又道:“你一口一个你家小侯爷,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也愿意替他卖命做大事?”
杨牧拍着胸脯,“我也是要做大事的人,为了小侯爷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皱眉。”
杨越又道:“他麾下一男一女两员大将,你也熟?他们,又如何?”
杨牧嘻嘻笑道:“你说谢君桓和绮罗啊,他们打打闹闹这些年,感情好着呢,谢君桓那个棒槌,喜欢人家也不敢说,只知道被绮罗欺负,他们啊是一对冤家。”
“那你呢?少年血气,你又有没有开情窦?”杨越饶有兴趣。
杨牧脸一红,低头道:“什么情窦青豆?”
——“你喜欢你家大小姐?是叫薛莹么?”
这都能被他看出来?杨牧抽了抽鼻子,啃着手背悄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越笑道:“你说话咋呼,就是提到那句我家大小姐的时候…声音柔成了水,我要猜不出,也就和那谢君桓一样木讷了。”
“你可比他聪明多了。”杨牧狠拍桌子,“不如我把你举荐给我家小侯爷,你做大帅准胜过谢君桓许多。”
“你拐弯抹角还是想知道我是谁。”杨越站起身往屋里走去,“等这几天过了风声,我想法子送你出城。”
——“我怎么觉着,你像我哥哥?”杨牧失声喊道。
杨越顿住身没有回头,“你不是说,你哥哥早就死了么?”
“是死了。”杨牧哀下声音,“姜都大火里,他为了小侯爷,死了。我真恨我那时还太小,要我也长大,就不会让他替小侯爷去死,我会替他去死。”
“为什么?”杨越压制着声音的颤动。
杨牧忽然哽咽,他长到这么大,薛莹说他病得要死的时候都没落过泪,怎么这会儿忽然动起情。
“因为哥哥活着会比我更有用处,他才是杨家最出色的儿子。”
“你真傻。”杨越死死咬唇,“你哥哥不会这么想,在他心里,你是他最珍贵的弟弟,你才是…家族的希望。”
杨越说完最后一句,大步走进里屋,重重关上了屋门。
杨牧摸出短剑,一遍遍摩挲着剑上的古老纹路,眉间落寞,屋里,杨越透过窗户凝视着小杨牧的动作,他缓缓摸出深藏的短剑,那是一把有着同样纹路的家族佩剑,他点住了剑柄的古纹,如同点住了杨牧的指尖。
第131章 不腐尸
杨牧摸出短剑; 一遍遍摩挲着剑上的古老纹路,眉间落寞,屋里,杨越透过窗户凝视着小杨牧的动作; 他缓缓摸出深藏的短剑; 那是一把有着同样纹路的家族佩剑,他点住了剑柄的古纹; 如同点住了杨牧的指尖。
关悬镜带着暗卫搜遍大半个鹰都,还是没有抓到杨牧和那个带走他的神秘人; 关悬镜肯定那个就是小杨牧; 但忽然出现的神秘人。。。又会不会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暗卫已经累个半死; 但关悬镜却不想放弃,杨牧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 鹰都城门紧闭,他一定是没那么容易出城; 既然就在鹰都,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关悬镜更好奇的是; 那个神秘人; 到底是谁。
——“关少卿; 大事不好了!”宫柒跌跌撞撞的冲来,糙脸都变了色。
关悬镜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前方战事吃紧,莫非。。。襄郡被薛灿攻下?
“关少卿。。。”宫柒话语悲呛; “快和属下去太保府。。。”
关悬镜唇齿半张忽然不敢开口去问,他猜到有可怕的事发生,但他隐约觉得,宫柒将要说出口的,比自己料想的还要可怕。
“戚小姐。。。”宫柒红了眼,“死了。”
关悬镜耳边一阵嗡嗡,“戚蝶衣。。。死了。。。”
太保府
关悬镜赶到时,府里已经挂起白缎,正厅里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楠木棺材,戚太保斜靠在厅柱上,眼神涣散,他眉骨凸起,深目凹陷,肤色发黑,他的身躯被包裹在宽大的官服里,在风中瑟瑟发抖。
眼前的似乎已经不是那个雄霸天下的戚太保,只是一个无助可怜的老人,他不敢相信自己最倚重的女儿和自己天人永隔,这是他当男子养育的女儿,也是戚家唯一的希望。
她出征时意气风发,她麾下有十万雄兵,襄郡百年重城易守难攻。。。怎么就会死了。。。
戚少銮想不通,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有几百年祭奠的泱泱周国,就被一群姜人一月间夺取半壁,难道薛灿真的得老天相助,真要灭了大周!
戚少銮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大厅里,哐当一声府里惊叫连连。
戚少銮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关悬镜苍白的脸,戚少銮才一开口已经沙哑哽咽,他哆嗦着枯手扯住关悬镜的衣袖,“悬镜,悬镜。。。他们杀了蝶衣,杀了我的蝶衣啊。。。”
关悬镜才要安抚着悲痛的老人,戚少銮咬齿又道:“一刀穿心而过,是谁做的,是谁做的!”
关悬镜低声道:“薛灿麾下,女将绮罗使双刀,听送棺回来的人说,是绮罗在襄郡城外杀了戚小姐。”
“碎尸万段,一个也不放过!”戚少銮嘶哑吼叫摇晃着关悬镜的肩,“以命偿命,以血还血,杀了她,杀了他们!”
戚少銮仰面大喘,悲愤着道:“薛灿小儿,杀我蝶衣,还让人把尸首送回太保府。。。他是要用蝶衣的死气煞老夫,动摇周人心智,薛灿小儿,老夫不杀你,誓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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