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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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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啊。”栎容捶了捶老腰,学着芳婆的口吻道,“婆子我听说,鹰都朝廷没几天就筹措了许多军粮…怎么来了这里还要征收?不从百姓嘴里夺粮,这个道理军爷们也不懂?”
掌柜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许多军粮?听说,不过一万担尔尔,最多也就够十万大军吃上半月。”
——“只有一万担?”
掌柜叹息又道:“原本以为,后续的粮草会源源不断的送来,谁知道…十来天都没个动静,戚帅连发书信回京催粮,却还是没有粮草送来。这不,只能就地征收,百姓勒紧裤腰带,我这馍馍里也只能掺着沙子卖了…”
“那还不能便宜点?”栎容叉腰瞪眼,“你也忒黑了。我家老头子牙口不好,要是磕掉几颗,你给补上?”
“嗨?”掌柜来了气,“城里人人都吃掺了泥沙的粮食,就你俩金贵?不吃?饿死算了?你们这群流民,有本事别来襄郡,却别处谋生啊…”
“我家婆子性子火,你别理。”薛灿把栎容拉走,又对掌柜做了个揖,背过身终于憋忍不住大笑出声。
“周国缺军粮?”薛灿若有所思,“鹰都密探来报,说金禄寿不过两三天就轻松筹措了一万担粮草,还拍着胸脯保证后续的很快就会送来。我只当这老狐狸有些路子,想不到…竟然只有这一万担…莫非这位金掌事是要误国?”
“那这一万担又是他哪里得来的?”栎容歪头疑道。
薛灿摇头道:“密探信里说,金禄寿起初接了筹粮的差事,日日沮丧不知该怎么筹集,忽然一天欢天喜地,万担粮草送去了军中…一万担虽然不算多,但几日内做到也绝非容易,姜人起事突然,谁会备着这么多粮草,好像就等着给朝廷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也有阵子,连个读者群都没有。。。。。。。问下小天使们,如果搞个读者群可以嘛,大家可以一起八卦闲聊什么的,也许还可以搞点内部福利。。。。。。比较尴尬的就是:开了群没人加。。。好尴尬啊
第118章 胸襟阔
“万担粮草送去了军中…一万担虽然不算多; 但几日内做到也绝非容易,姜人起事突然,谁会备着这么多粮草,好像就等着给朝廷送去…”
栎容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戚蝶衣大军缺粮; 你夫人也饿的要死。想不到进了城,危险到没什么; 怎么就为一口饭犯了愁?早知道,就带些干粮…”
“要不是进城; 也不知道城里居然如此缺粮…”薛灿眉头舒展开来; “关悬镜千算万算; 却解不了粮草之急,他教戚蝶衣摆出唬人的威武阵势; 其实…襄郡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老头子!”栎容低喊了声,“你夫人饿了连路都走不动; 你还嘀嘀咕咕磨叽什么?”
薛灿低哑笑着,忽的弯腰背起栎容,“走不动; 那…背着你就是。”
栎容贴着薛灿结实的背; 夹着白丝的碎发在他脸庞悠悠晃荡; 薛灿捻起一簇凑近鼻尖,一步步走在青石板路上,步履沉稳。
街角茶馆里,总算可以吃些没有掺泥沙的茶果; 坐着喝茶的多是城中消息灵通的人士,战时谁有闲情品茗闲聊,不过也是为了打听些消息,好为家中老小的去留安置早作打算。
栎容一口气吃下大半碟,又咕噜灌下茶水,揉着肚子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馋的很,吃下不久就又觉得饿…”
“能吃是福。”薛灿又递去一个,“你不是一向能吃么?还记得在紫金苑时,你和我赌气吃了大半盆粟米,连乌金钩都系不上。”
栎容还来不及怵他几句,薛灿忽的示意她先别做声,凳子朝边上几桌挪了挪。
——“姜人强攻几次都没拿得下襄郡,你们说,戚帅什么时候会带兵反扑?”
——“姜人狡猾,没准已经在谋划再攻,反扑?戚帅一个女人,有这个胆识?”
——“就是,现在军中缺粮,我家米缸都快见底,捧着银子都买不到粮食,照我看,姜人再围城几日,襄郡也是难保了吧。”
有人点头附和道:“是啊,紫金府蓄谋已久,一定囤积了无数粮草,自然是做好久战的准备,朝廷匆匆出兵…要和紫金府抵抗,怕是难呐。”
有人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被戚帅下令全部烧毁的《讨周室檄》,你们听过没有?那檄文,听说是薛小侯爷亲笔撰写,倒是写的不错…”
众人面面相觑,“看是看过,但…几行字而已,写的再振聋发聩也不作数的。”
年长些的周人敲着桌子道:“别忘了,咱们城是征兵大户,哪家男丁没在几年前杀过姜人?外头的大军要是杀了进来,你我哪个逃的掉?与其被人辱杀屠城,倒不如信朝廷这回,拼了命守住襄郡才对。不然今天咱们有命喝茶,明儿…就一起被人杀头祭酒了。”
围坐着的人都是虎躯一颤,“檄文说什么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乐…看来都是姜人扯淡一说,明明是仇敌,怎么共享盛世?盛世?国库都空了,谁接手也换不来什么狗屁盛世,倒不如残喘混日算了。”
众人哀声叹着,面上都是一副半死不活。
薛灿执起茶壶也凑了过去,给那说话的老周人添了些茶水,咳了声道:“襄郡是征兵大户?好像,湘南也有不少子弟在军中,攻姜大战,朝廷在各地都征收了不少精壮男子,姜人连下几城,也没听说屠杀从过军的人,怎么偏偏襄郡人人自危?”
老人瞪了眼薛灿,“你聋了吗?我说咱们是征兵大户,那些小门小户,姜人也许…是不放在眼里,又或者…”老人想了想,坚持道,“已经被姜人悄悄杀了报仇也说不定。”
后头有人噗嗤笑了出来,老人恼怒去看,只见一个婆子脸都笑成了褶子花,老人指着栎容道:“你笑什么?”
栎容挤出苍老的声音,“我就从被占的城里出来,也没见有一个周国百姓枉死啊?”
——“啊!!”众人瞪出眼珠子把栎容和薛灿围在了里头,急问道,“快和我们说说。”
栎容和薛灿对视了眼,不紧不慢道:“别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只是,姜人军中还收了不少周国降军,要真残杀周国百姓,大家还不和他们拼了?老人家,你道听途说的,不可信,我是亲眼所见。”
“那你为何不留在城里?”老周人狐疑道,“又逃到襄郡做什么?”
薛灿笑看栎容,栎容叉腰道:“薛家小侯爷仁德,愿意一起举事的欢迎,不愿意的,也可以散了回老家去。我一把年纪哪还愿意东奔西走?不过是,我女儿嫁去了阳城,战事一起愈发想她的紧,我们夫妇商量着不如索性去阳城一家团聚,我那小外孙,出生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呢…”
栎容故意絮絮说个不停,扯个没边才好。老周人听得不耐烦,打断又道,“就算你说的不假,你又不是姜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虚情假意,等攻进鹰都,再来报复咱们?”
薛灿自若添茶,淡淡道:“薛小侯爷娶的是周女,他是周人的女婿,哪有残害夫人母家的道理?老婆子,他娶的那周女,是谁来着…我这脑子…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棒槌,是阳城鬼手女啊。”栎容掐了把薛灿的手肘。
“对啊对啊。”有人拍桌道,“鬼手女!”
“我女儿信里说起过这鬼手女。”栎容又道,“鬼手女容貌奇丑,在阳城人人厌弃,薛小侯爷却视如珍宝宠在手心,能用一颗真心善待旁人嫌弃的女子,这样的薛小侯爷,会残害周人?老头子,你信不?”
薛灿抿了口茶,“我不信。”
——“我也不信!”有人喝道,“既然要一统天下做明君,就不可能落下屠城的恶名。檄文白纸黑字,薛小侯爷难不成想背信弃义遗臭万年?”
——“是啊,湘南人人都说紫金府仁德,薛小侯爷也是有口皆碑,没准…”那人压低声音,“真能成个明君也说不定。”
见群情激起,那老周人也是没了话说,正要冲几句那对忽然冒出来的老夫妇,只见那对夫妇已经挤出人群,相互搀扶着融进长街。
同样的辩驳在襄郡各处酒肆茶楼都在上演,不过半日工夫,城里的风向已经悄悄起了许多变化,薛灿举目望着西落的太阳,似乎已经嗅到了襄郡即将溃败的气息。
栎容回望人群渐散的长街,“其实对天下百姓来说,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只要那人是明君,能给人人温饱安乐。”
薛灿沉默着似在想着什么,栎容往他肩头靠了靠,低声又道:“我是阳城殓女,最知道百姓诉求,栎家是周国人,但我爹也不觉得当今朝廷有什么值得拥戴的,殇帝伐姜,死了那么多人不说,百姓也是怨声载道,我家庄子做白事,战乱时死许多人不假,可又有多少人有钱银好好下葬?还不是草席一裹就随意埋了?我爹那时就说,谁一统天下他都无所谓,只要能混口饱饭吃,就是好皇帝。”
薛灿执住栎容的手,点头道:“帝王所求,多是想开疆辟土做成千古一帝,殊不知,能保一方安乐已经是难得,天地无穷无尽,要开辟多少才会满足?阿容刚刚所说,让我忽然明白了一件很久都没有想通的事。”
——“说来听听。”
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落在俩人苍老的脸上,薛灿深吸低语道,“这该是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吧,那时燕公子救走独孤帝和熙皇后的独子,他有号令天下的独孤太子,又有熙皇后藏下的雍华宝藏,更有人人皆知的贤能名声…可为什么…”
——“燕公子为什么没有助独孤太子复国?”栎容眸子亮起。
薛灿沉默点头,良久低缓道:“你刚才的话,让我顿悟燕公子当年所想,独孤帝终结多年战乱,开创太平盛世,外戚刺杀夺位,靠宫变取而代之,皇位之路虽然狠毒,但并没发兵流血,宫外的百姓惊闻皇帝换了人,但日子却还是照常过着。但如果…燕公子助少主复国,一定会掀起血雨腥风,才有的盛世江山又会血流成河…百废才兴,又会倒退数十年不止。”
“燕公子所想所为虽然被忠义之士认为是贪生苟活,枉费了熙皇后的一番托付,也荒废了无法计量的雍华宝藏。”薛灿继续又道,“但对于天下百姓来说,燕公子和独孤太子的放弃,却是悲天悯人,他们宁愿不复国,也不想百姓卷入纷争。”
栎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燕公子所想,就是百姓所想,其实谁做皇帝都无所谓,是不是?”
“还是你提醒我的,怎么又问起我来了?”薛灿忍俊不禁,“我家阿容布衣出身,有你在我身边,能让我明白许多之前没有想过的事,阿容福星,果然不假。”
“独孤太子可以连杀父之仇都不报。”栎容低低叹道,“为了百姓安生,他得有多大的胸襟。”栎容看向薛灿的侧脸,“但你和他不同,戚太保他们用莫须有的理由血洗姜国,这是国仇,周国日益困苦,民不聊生,你是顺应天命。”
“不错。”薛灿欣慰道,“可惜关悬镜眼里只有私仇,心里只有愚忠,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明白当年燕公子和独孤氏的抉择,也许…他会后悔自己为一个必败的朝廷做无谓的抵抗。”
第119章 坦荡荡
薛灿欣慰道; “可惜关悬镜眼里只有私仇,心里只有愚忠,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明白当年燕公子和独孤氏的抉择,也许…他会后悔自己为一个必败的朝廷做无谓的抵抗。”
“他一定会后悔。”栎容想也不想; 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 “只是这个关悬镜啊,轴的很。”
薛灿轻点栎容的额头; “天都要黑了,老婆子不想着去哪里过夜; 倒惦记着老相识了?战时宵禁; 街上不能久留。”
栎容环顾就要无人的长街; 拉走薛灿,道:“会有人怜悯一对老夫妇; 给我们借宿一宿的。”
巷角旧宅,主人一家已经出城去了鹰都投奔亲戚; 守宅的老仆给这对流民夫妇找了间下人的偏屋安置,栎容按了按饿瘪的肚子,茶果也吃了不少; 怎么又饿了…
老仆好心收留; 也不能再舔着脸去讨吃的; 栎容溜达着小院,还是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不过一炷香工夫,栎容已经找足材料,池子里捞出的鲜鱼; 还有院子里长出的野菜,足够自己和薛灿美美吃上一顿。主人才走不久,小厨房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薛灿才眨了几下眼,柴火已经燃起,栎容刀起麟落,鲜鱼已经下了锅。
“我去请你去湘南时,你自己忍着饿,把鱼汤让给我和杨牧。”薛灿忆起过往,“那一口鲜美,到今天我还记着。”
“你吃惯了山珍海味,还会对一口剩下的鱼汤念念不忘?”栎容笑道,“今天给你做一锅新的,保准你鲜掉眉毛。”
栎容是夹缝里也可以盛开的花朵,借宿的宅子里也能做出诱人的饭菜,香气散开,连守宅的老仆都直咽口水。薛灿执起竹筷,热气弥漫,眼前的面容婉婉笑着,寻常宅院,人间烟火,良人厮守…有那么一刻,薛灿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正在起兵讨周,他只是世上一个平凡的男子,和挚爱的妻子裹着普通的生活,朝朝暮暮。
要真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那天,自己心里所求的,也不过是这样的幸福吧。
栎容夹起最鲜嫩的鱼鳃肉放进薛灿碗里,“你吃。”
薛灿眼中缱绻,掌心覆上栎容的手背爱惜摩挲,“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城。”
“你想到对策了?”栎容低下声音。
薛灿笑而不语,给栎容夹了些鱼肉,自己端起碗大口吃着,俊眉纾解似乎已经运筹帷幄。
栎容也不追问,她和薛灿好像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这个闷葫芦一样的男人,也只有她可以摸得清看的懂。
窄床上,薛灿倚看着洗去妆容的栎容,她发丝夹杂着白色,但容貌又如少女一般,那双手真的犹如施咒般,可以描尽天下妆面。
薛灿朝她伸出手,低哑道:“到我身边来。”
栎容才触上他的指尖,已经被薛灿一把拉进怀里,不大的屋里顿时漾起克制的情/欲,混杂着男子难耐的粗喘声。
栎容捂住薛灿的唇,“这是别人的地方,还是…算了吧。”
薛灿抵住她发热的脸颊,“回去就是军营,一顶帐篷外头都是人…还不如这里…”
嘴里说着帐篷,栎容低头看去,薛灿那处也早已经顶做了了小帐篷,栎容指尖戳了戳,“做大事也不老实。”
薛灿一个翻起把栎容按在身下,粗声道:“大事要做,这事也得做,你夫君什么都不会耽误。”
话语未落,薛灿已经上下其手把她剥了个干净,知道栎容羞着,还不忘把薄被拉上,掩住了两个人火热的身体。
几番动作,栎容也已经情动,索性任薛灿拨弄,眸间也溢出火一样的热情。
薛灿抬头吹熄蜡烛,吮/吸着自己贪恋的花蕾,指肚轻滑向下,在栎容敏感的肚脐处来回绕旋,栎容喉里发出一阵阵欲拒还迎的低咛,身子也控制不住的蠕动着,薛灿低笑了声,却不急着开始,他舌尖钻进栎容的齿间,和她温软的舌缠绵在一处。
栎容双腿蹭着粗糙的床褥,用一种不满催促着薛灿,薛灿忽的按住她的密处,那里已经湿滑滋润,只等着自己去开垦索取。薛灿艰难的松开缠吻的唇齿,用一种性感的沙声低缓道:“别人的地方,不如…就算了吧。”
栎容正等着他开始,气的睁开眼去揪薛灿的耳朵,薛灿温柔的按下她的手,用自己结实的胸膛轻轻蹭弄着她的凸起,“你明明也喜欢的很,是不是。”
“是。”栎容炙热回应着。
她的回答犹如世上最魅惑的情药,薛灿跪在她的腿/间,蓄势顶入自己渴望的蜜地,自己已经开拓了许多次,但每次进去还是和第一回一样紧致,薛灿没有像平时自家那么肆意,轻缓的抽动着,但每一下都入到深处,研磨着再慢慢退出。
栎容松开紧张,舒展开身子迎接着夫君的一次次进入,她揽着薛灿的脖,随着他的进出晃动着诱人的身体,情到浓时,生怕自己抑制不住的喊出声,栎容咬住被褥,十指快要扣进床板。薛灿大汗淋漓,那处进出的更加急促。
今夜,薛灿也没有刻意持久,他任凭自己的冲动蔓延,只想把所有灌入爱人的体内,与她融在一处。
今夜,没有侯门之后,没有帝王后裔,只有一对坦坦荡荡的爱侣,享受着无尽的欢愉。
见栎容咬着床褥发出闷闷的哼声,薛灿知道她已经快到顶峰,床板隐忍的咯吱声也是羞人的紧,薛灿咬牙粗喘,昂起脖子最后深深进入,释放出滚热的种子,一下下灌进栎容的体内,直至蔓延。
结束好一会儿,俩人还紧紧抱在一处,深吻着彼此,湿漉漉的身体怎么也分不开来。
薛灿捋开栎容披散的发,狠狠又吻了吻她的脸,这才依依不舍的倒在床角,仰望天花板重重的喘着气。这次,是两个人都从没有过的独特感觉,和栎容重逢前,薛灿以为男女那事也不过尔尔,哪里知道和有情人做快乐事是这样欲罢不能。
薛灿点起灯火,薄被半掩的栎容笑目芊芊,身子酥软绵绵,薛灿俯身轻轻吻面,拥住一身绵绵春雨,俩人并排卧着,夜风渗进轩窗,温软的身子烫贴在自己身旁,漾起薛灿半醉半醒的心肠。
如果可以,薛灿希望这一夜可以没有尽头。
鹰都
一万担粮草消耗殆尽,承诺会源源不断运粮支援朝廷的黑衣客,仿如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金禄寿深知大事不好,只得悄悄去找关悬镜商议,关悬镜临危发声,果断让金禄寿速速去产粮郡县筹集,可怪事一桩接着一桩,各郡县粮商的存粮多日前就被神秘人重金买走,还说是给朝廷筹集…
朝廷一片哗然,缺粮是军中大忌,这会儿捧着钱银都买不到军粮…十万大军能守几时?
“一万担,他就这么轻松送到府库…”金禄寿话里带着哭腔,“关少卿,你也看见的,每担都是货真价实的粮食,一担都不假啊。”
“那人…是怎么到了金掌事府上?”关悬镜意味深长。
金禄寿肥脸动了动,“我负责鹰都内务府库是人人皆知的事,要卖粮给朝廷,三岁小儿都知道要找谁。”
“卖粮给朝廷?”关悬镜冷笑了声,“敢问一句,一担多少银子?现在一担粮草在市集已经十两不止,国库还剩多少金掌事最清楚,卖粮?还是送粮?那人找到你时,你又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献媚朝廷,还是个…不知道还能支撑多少时候的朝廷。在商言商,那人就不怕自己的金银都打了水漂?”
金禄寿后背阵阵渗汗,“筹粮在即,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什么叫朝廷支撑不住,大周千秋万代,还怕区区姜贼。”
关悬镜面色铁青,拂袖喝道:“在我面前,还扯什么千秋万代?金掌事收人无数珍宝,也是不信这个朝廷能支撑许久,该是在给自己将来打算吧。”
“形势危急,你教训我又有何用?”金禄寿也顾不得什么,“关家以忠良自居,我来找你商议,不也是想救朝廷于危难么?”
“各处都买不到粮草,你想我空手变粮么?”关悬镜冷冷撇过脸。
金禄寿凸目鬼祟,“我混迹各方多年,当然知道各处不会半点存粮都没有,只是那些个奸人都等着将来坐地起价,他们知道朝廷拿不出银子,当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但是…”金禄寿低下声音,“我知道你奉太保之命在悄悄查探雍华宝藏,如果关少卿能赶紧找到宝藏…倾世财富尽归大周,那些个坐观局势的墙头草还不乖乖把粮草卖给咱们?”
“宝藏,又是宝藏!”关悬镜怒喝一声,“宝藏误国,我是人不是神,太子虔穷尽一生都找不到的东西,我又怎么有把握?”
“若是关少卿无能。”金禄寿故意重重叹息,“要周国真亡了,宝图在手却一无所获,你难辞其咎,难辞其咎呐。”
不等关悬镜斥责自己,金禄寿已经摇晃着肥大的身子走出苑外。关悬镜怒拔佩剑,狠狠挥舞向院中草木,泄着心头的憋屈。
千里之外,湘南城外
林间劳作的农人闻见动静抬头看去,只见数不尽的马车汇聚在翠竹林外,每一辆车上都是成堆的粮草,金灿灿的犹如星辰。
正在库房清点账册的辛婉闻讯赶去翠竹林,送粮的人只知道是神秘客出高价搜罗各处粮草,汇集着往湘南送来,至于那神秘客是谁…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
“是他。”辛婉攥住颜嬷的手腕,声音因激动发着抖,“颜嬷,是他。”
颜嬷惊看望不到尽头的粮车,嘴巴张开半晌都发不出声,“庄…子涂…他为您和小侯爷筹粮…也只有他了…夫人,一定是他。”
疾风刮过辛婉抬起的脸,她眼中涌出热泪,却还藏着深深的失落,“颜嬷,他赠粮助我,可为什么还是不肯来见我?”
颜嬷落下泪来,她一个追随辛婉许多年的老奴婢,怎么会知道庄子涂待主子的情意到底有多深。
这位沧桑的婢女只知道,自家侯爷是拿命待辛婉,而庄子涂,可以为辛婉倾尽雍华也在所不惜。
环望空荡的四周,还有寻不到人影的山头,辛婉疾步扯过马缰,踩着马镫翻身跃上,扬起鞭朝山上疾驰而去。
——“夫人!”颜嬷追出去几步嘎然定住脚步,她的眼前一片朦胧,似乎看见了二十多年前的辛婉,红衣飒飒奔腾在无边的旷野上。
——“庄子涂!”辛婉的呼喊在天地间回荡不止,“庄子涂,我知道你在,你出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是泪目时刻。。。。。。。
第120章 燕归来
——“庄子涂!”辛婉的呼喊在天地间回荡不止; “庄子涂,我知道你在,你出来见我!”
除了划耳的呼呼风声,没有人应答辛婉。
——“庄子涂…”辛婉呼声不绝; “你出来见我!你出来见我!”
烈马奔腾; 马上的辛婉绛裙飘飘,她已经许多年没有骑过马; 但她是马场长大的女儿,骨子里的野性没有一刻淡去; 只要她想; 她就能跳上烈马; 没有一丝胆怯。
——“庄子涂!”辛婉摸出怀里的墨石坠,对着红日的方向流下热泪; “你送墨石坠给我,你一定会来见我; 你出来,你出来!我不要什么雍华宝藏,我只要你来见我一面; 庄子涂; 你出来; 出来…”
山的另一头,庄子涂手执青玉箫,缓缓贴近唇边,却没有吹起那首久远的萧曲。玉萧一下下敲击着他的手心; 他似在沉思,又像在叹息。
辛婉一声声呼喊折磨着庄子涂强撑的坚硬心肠,他差一点就要现身去见辛婉,只差一点。
就在他要吹起萧曲的时候,他恍然眼前又重现七年前的那晚,七年过去,那晚的幕幕惊心,烙在庄子涂的心底。
——翠竹林的深夜,是一种骇人的漆黑,层层叠叠的竹叶遮住了空中本就不多的星月,风声划过时,竹叶会发出一种好似鬼泣的戚戚声响,让最勇敢的男人也会从心底生出恐惧。
庄子涂尾随了栎老三一路,山高水远,陡峭险路,栎老三带着几个少年艰难潜行,而他,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护送着辛婉故国最后的皇裔,往湘南去。
百步外,他冷静看着栎老三平铺下一具具尸首,挨个儿理了理他们已成污色的丧服,这位赶尸老人果然要体面,人都送到,还不忘打理一番,这份口碑当真是他一步一步攒出来的。
走近那个最年幼的孩子时,这个果敢笃定的中年男人半蹲下身,他扶起病的迷迷糊糊的少年,摸出水囊凑近他干裂的唇,他抬起头焦急的张望着深不可测的竹林,说好来接人的主顾,怎么还不见来?
栎老三艰难起身,走出几步又于心不忍的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少年,终于还是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
庄子涂深望他的每个动作——江湖未行尽,莫道江湖多无情,眼中看似只有钱银的栎老三,明明也是一副滚热的好心肠。
庄子涂负手傲立在竹林间,他深吸着雨后林子里清新的气息,一股湿润扑面而来,让人卸下心里沉重的铠甲,周身一阵难得的纾解快感。
庄子涂知道,人送到,辛婉就会遵守对自己的承诺。麒麟参最多只可续十日性命,薛少安…应该已经不在人世,辛婉办完夫君的丧事,就会和自己远走高飞…
他已经等了太久,他无所谓再多等几日。
想到辛婉当年马上飒飒英姿,动人的娇容让他魂牵梦萦,没有一刻忘记,庄子涂□□的摸向腰间的青玉箫,指肚摸过每一个萧孔,因激动而微微发着抖。
——“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走?”
不知何时,栎老三已经走到了庄子涂跟前,仰头灌下一大口凉水,衣襟用力蹭了蹭满是胡渣的下巴。
——“你早知道我跟着你们?”
栎老三哈哈笑道:“我栎老三行走江湖多年,数里之外的脚步声都能听个一清二楚,你不过在我们半里之外,我要觉察不到,可就白混了。”栎老三绕着庄子涂走了几圈,啧啧道,“不过有你跟着护送也无所谓,我还从未做过如此值钱的买卖,你还别说,这一路,我还有些慌呢?”
栎老三忽的压低声音,用一种叵测的口吻缓缓道:“这是真真刀尖上的买卖,十两黄金?该是远不止吧,千金万金…那人也会甘愿掏出。”
——“人心不足蛇吞象,栎老三,你想加价?”
栎老三粗犷的脸骤然揪作一团,低吼着道:“你拿我当什么人?一口价就是一口价,我收了你的钱,多难多险也会替你把人送到,除非我栎老三死了,不然绝不会有做不成的买卖。”栎老三闷哼着又道,“十两就是十两,多一两都不要。走了。”
庄子涂见过太多丑陋虚假的嘴脸,眼前面容凶悍的栎老三,却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都不一样,他豪爽义气,看透却不说透,他靠趟血赚一份钱银,活的潇洒豁达。
——“栎义士,一路平安。”
“义士?”栎老三哈哈大笑,“义士,好,好啊。”
就在栎老三转身时,一阵急促如风的脚步声踩着满地的竹叶靠近这两人,还不等庄子涂眨眼,十来个黑衣蒙面的死士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
死士手执各色兵器,眼神绝情冷酷。他们一步步逼近这俩人,兵器在夜色里闪出让人胆颤的青光。
栎老三猛摇摄魂铃,粗声喝道:“在下赶尸做买卖,买卖做成这就离开,又何苦与在下过不去?拿人钱财,□□,栎老三最懂道上的规矩,又知道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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