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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妾-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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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宫中留了一日,想来已是将这一年来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还要小心翼翼地,以免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皇上猜忌。
  毕竟他可是在叛军之中留了半年的人。
  纵然没见着,但沈瑜也知道这必定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任是谁,将过去吃过的苦尽数拿出来翻晒一遍,只怕都高兴不起来。
  所以沈瑜就知情识趣地没再去雪上结霜。
  而在接下来的几日,宋予夺就更没空了,因为几乎朝中所有文臣武将,都递了拜帖来了。
  那些身居高位的、德高望重的不便亲自前来,就遣后辈或是管家借着探病的名义来送份礼;而与宋予夺有交情的,则必定是亲自上门来探望;至于那些不大熟身份也不够的,也会意意思思随大流地送些东西来,算是份心意。
  更有甚者,京中还有不少文人墨客为他题了诗,辗转送来。
  起初青溪见着个御史都要大惊小怪,到后来便是听着了尚书亲自前来,也能淡定地向沈瑜转述了。
  再有就是,皇家贵胄也来了不少。
  宋予夺此次一举平叛,有大功,等到大军还朝论功行赏,他必定是头筹。原本他已是正三品的将军,此番之后再进一级,朝中武将官职上能越得过他的便屈指可数。
  因此,大皇子与三皇子要亲自来探看,那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先前晴云来时曾提过,说皇上现下更为属意大皇子,可只要这立储诏书一日未下,那三皇子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就退却。
  毕竟不到最后,谁也没法断言鹿死谁手。
  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那跟朝臣的关系就必须得打好,纵然拉拢不到,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慎王与宋予夺有私交,自然也会过来。
  此外,沈瑜还听青溪转述,说是宁谨也来过,是陪同翰林院的同僚一道来的,并没留太久。
  青溪说这话之时,可巧宋予璇也在。沈瑜下意识地就抬眼去看她的反应,然而宋予璇并没什么异样,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按道理,他的确是该来的。”
  要知道宁谨与宋家也算有渊源,并非只是同朝为官这么简单,按理说单独来拜访也是情理中,如今他随着翰林院同僚一道过来,这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瑜看着宋予璇这模样,一时之间竟看不明白她如今对宁谨究竟是怎么个态度。
  先前侯夫人一直在为宋予璇张罗亲事,如今宋予夺一回来,就直接搁置下来了,说是不着急慢慢来。
  这道理也简单,早前宋予璇是个无父兄的孤女,纵然是有侯府当依仗,但在挑选亲事之时多少还是要吃些亏的。可如今既然宋予夺回来了,眼看着还要加官进爵,那宋予璇的身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慢慢挑也不急。
  不管怎么说,宋予璇如今倒是可以喘口气,不必再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胆。
  近些日子前来这修齐居探病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被踏破,沈瑜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房中静养,绝对不出门半步。
  相比之下宋予夺就很不幸,在边关劳心劳力这么久,好不容易回京来还要不停歇地轮番会客,到最后他实在是烦了,加之该见的人也都见得差不多,索性就托病闭门谢客。
  这么一来,修齐居霎时变得门可罗雀,沈瑜也能偶尔出门走一走,不必再担心一出门就撞上什么前来拜访的客人。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按着旧俗,这日是要祭灶官的,丫鬟小厮们早早地就备好了竹篾扎的纸马,以及草料,再有就是必不可少的糖瓜。
  是说拿这饴糖粘了灶王爷的牙,好让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宋家大厨房那边是要正儿八经祭灶王爷的,而修齐居这里的小厨房,也要依样画葫芦,算是求个好兆头。
  沈瑜裹了厚厚的披风,远远地看上一眼,并没上前去。
  等到祭了灶王爷,收拾妥当了,青溪特意端了一盘糖瓜来给她:“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您先吃点糖瓜垫垫,我着人去大厨房那里取饭菜来。”
  沈瑜倒是不饿,随手接了过来,她向着正房瞥了眼,问道:“将军可在?”
  “在的,”青溪看过去的眼神都带了点同情,“他这些日子会了太多客,如今好不容易捞着点空闲,压根不想出门去……再者,他眼下腿脚也不方便。”
  沈瑜淡淡地“嗯”了声,想了想,向青溪道:“我去看看,刚好送些糖瓜过去。”
  若只是想送糖瓜,完全可以遣个小丫鬟去跑腿,她如今这么说,就是想要去同宋予夺聊聊的意思了。
  青溪自以为领会了沈瑜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好,您尽管去,不会有人去打扰的。”
  这几日宋予夺一直在与各种客人打交道,沈瑜又一直在刻意躲避着,所以两人压根就没见过面。
  这让青溪觉着焦虑,毕竟分隔这么久,沈瑜这态度实在是有些冷淡的。
  先前宋予夺不在时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他回来了,若一直是这个模样,只怕沈瑜的地位会受损。
  青溪在后院呆得时间长,见惯了各种手段,生怕会有那不长眼的会趁机攀附,虽没说,可却一直有留意着。
  如今沈瑜竟然要主动过去,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沈瑜一见青溪这模样,就知道她怕是误会了什么,但也没解释,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来这还是她初次来正房这边,掀开厚重的帘子,进了屋,便有暖气迎面而来,将她在外面冻得发冷的躯体包裹起来,一点点暖化。
  沈瑜端着盛着糖瓜的盘子,打量着这屋中的环境。
  并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一应的家具摆设简洁大方,又透着古朴之感,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人家能有的物件。
  东侧是休息的内室,门半掩着,西侧则是个书房。
  沈瑜一眼扫过去,见着两排香枝木制成的书架,上面摆着许多书籍,不少看起来都是年岁久远的善本。书架上空出一格来,安放着青瓷盛着的松枝盆景,便再无其他装饰。
  书房之中摆着一张极大的花梨大理石桌案,其后的墙上,悬着一张琴,一把剑。
  沈瑜正犹豫着该先到何处去,便见着宋予夺拿了本书,从架子后转了过来。因着腿脚不便的缘故,他是扶着书架行走,步伐不大,他坐定后,方才向着沈瑜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沈瑜抿了抿唇,还是没能直接道明来意,只能走了过去,将手中端着的碟子放到桌案上,轻声道,“来给你送些糖瓜。”
  沈瑜的手被冻得发红,放下碟子后,随即轻轻地搓了搓,放在唇边呵了口热气。
  宋予夺皱了皱眉,他这里并没有备什么手炉,只好倒了杯茶,可这水也已经是温的了,并没法用来暖手。
  因着会客都在正厅,这书房中并没备多余的椅子,沈瑜扫了眼没发现旁的坐处,便就那么站在案旁。
  她目光触及宋予夺放在桌上的那本书,看名字,应当是本山水游记。
  沈瑜眉尖微挑,方才过来之时,她大致看了眼书架上摆着的书,绝大多数都是兵书策论,更有甚者还有西域那边的地形风貌、风土人情,可以看出来宋予夺以往都是看着这些书打发时间的。
  可如今他却换了本不搭边的山水游记……又是为何?
  下意识地,沈瑜便想到,他可是想要解甲归田?
  宋予夺并没注意到沈瑜这一瞬间的走神,而是在打量那碟子里盛的糖瓜。他并不爱吃甜食,可沈瑜专程把这些送过来,他总不能扫了她的脸面。
  以往侍女未经他允准是不会送吃食过来的,更别说甜食了,若是饭菜中的点心是甜的,他也就放那不动。
  可一想起来沈瑜那冻得发红的手,他就又觉着这样不大好。
  糖瓜上还洒了一层芝麻与霜糖,宋予夺盯着这碟子看了会儿,最终还是伸手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沈瑜回过神来,先是带着点歉意笑了声,而后轻声开口道:“我这次来,是有些正经事想同你商量的。恕我冒昧……”
  她这话说了一半,先停顿了下,垂眼观察宋予夺的神情,等待他先给出个回应。
  可偏偏宋予夺什么都没说,脸色也是说不出的古怪。
  沈瑜愣住了。
  难道宋予夺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那这个脸色,看起来仿佛是不大高兴……是不是应当改日再说。
  她心中正忐忑着,只见宋予夺神情愈发纠结起来,最后竟从桌上拿了杯子,一股脑地将水灌了下去……
  沈瑜:“……”
  她目光在那碟糖瓜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宋予夺,没忍住笑了出来。感情这位压根不是什么生气不生气,是被糖瓜粘了牙,故而没能说出话来。
  宋予夺喝了一整杯茶,才将粘着牙的糖瓜冲了下去,尤嫌不足,又倒了杯茶水。
  这原本是有些尴尬的情形,可看着沈瑜脸上强忍着的笑意,他却并没什么生气的意思。
  沈瑜这个人,一向老成持重,喜怒不外露。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宋予夺见着的都是她那客气疏离的笑意,从没见过她这般神情模样。
  起初她笑得眼都眯了起来,唇红齿白的,盛着盈盈笑意。可随即意识到不妥后,便立即收敛了笑意,抿着唇绷着脸,可眼中的笑意却仍旧没褪去。
  宋予夺抬眼看着沈瑜这模样,舌尖抵着牙齿,舔了舔残留的糖瓜——
  的确是很甜。


第50章 
  在沈瑜生平所见的大人物中,宋予夺的性格的确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了。
  他待人和善宽厚,或许是因着在边关与寻常军士同生共死多年,故而身上也没有那种世家子弟惯有的高高在上的矜贵之气。只是杀伐多年,难免会使人觉着有压迫感,可一旦熟悉起来,就会发现他这个人的确是难得的好。
  沈瑜强忍着笑,宋予夺则是抬头看着她,神情又是无奈又是纵容。
  以往见着宋予夺之时,她都会下意识地退避,可心中却也明白他并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如今见着他这模样,更是连那些退避的心思都没了。
  “这糖瓜……的确是有些粘牙。”沈瑜声音中还带着点笑意,但又状似很认真地解释,“所以吃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全吃下去,不然必定是要被粘着的。”
  宋予夺盯着她,反问道:“你吃了吗?”
  沈瑜莫名有些心虚:“还没,青溪方才才把这碟糖瓜给我。”
  宋予夺淡淡地“哦”了声,而后抬手,将桌上那碟糖瓜向她这边推了推,虽没说话,可这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沈瑜:“……”
  她一时之间竟没能分辨出来,这位宋将军究竟是觉着她还没吃,所以请她尝一尝呢?还是觉着要死一起死,她既然笑都笑了,那好歹得陪着一块感受一遭。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糖瓜她都推辞不了。
  好在她并不讨厌甜食,沈瑜伸出手,从那碟糖瓜中拈了一块。
  先前进屋之时因着在外间受冻的缘故,她的手微微发红,如今在这房中呆了会儿,已经好转过来,恢复了白皙的色泽。
  她大病初愈,先前瘦的还没来得及补回来,露在外面的手腕很是纤细,十指尖尖,屈指之时骨节分明,很是瘦弱的模样。
  宋予夺看在眼里,又皱了皱眉。
  有宋予夺吃亏的经验教训在前,沈瑜拈了那糖瓜,送至唇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下来,以免被整块糖给粘了牙。
  可这饴糖实在是太黏了,她用牙尖轻轻撕扯着,拉出一道细长的糖丝之后方才得以咬断。
  唇上粘了霜糖,沈瑜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舌尖又添了些甜意,唇上则变得水润起来,将唇脂衬得愈发红艳。
  宋予夺喉头微动,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又倒了杯茶推到了沈瑜面前。
  沈瑜道了声谢,将那糖瓜放到了碟子边缘,捧起茶盏喝了口茶。
  “你方才说,有正经事要同我商量?”宋予夺总算想起来这件事,问道,“是什么事?”
  沈瑜又愣了下。
  她原本是想要跟他商量离开的事情,可被这么一搅和,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她来这里跟人谈这种事情,未免有些扫兴了。
  沈瑜在心中叹了口气,大过年的,她就算是跟宋予夺现在就挑明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离开宋家,宋予夺好不容易才捞着点空闲,她又何必非要在这种关口给人家添麻烦?
  她这个人,一向就是这个性情,自己也清楚这个毛病。
  所以到最后,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然而先前都把话说出去了,眼下总要找个理由来应付一下。
  宋予璇的亲事?不成,太坑人了。
  云氏的病情?也不成。沈瑜总觉着此番宋予夺回来之后,对云氏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她不想随意去提这种敏感的话题。
  想来想去,沈瑜才总算是找到个合适的事情,迎着宋予夺愈发疑惑的目光,小声说:“是,是津西院的事情。”
  这句话说出去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沈瑜虽心虚,但在宫中早就练就了扯谎也面不红气不喘的能耐,顺遂地说了下去。她先是讲了先前换掉津西院人手的事情,又提了提宁谨与耿轲的那桩事,顺道将修书给慎王府的解决法子也提了。
  “那时迫于无奈,只能借着你的名义向慎王讨了个人情,”沈瑜觉着慎王压根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次来探病之时说不准连提都没提,“再有就是,津西院那边或许该派个负责教养的人去,不是什么嬷嬷,而是有点威信能镇得住的。”
  沈瑜倒没想岔,慎王来探病之时与宋予夺谈论的都是边关之事,或者这一年来朝中的变化,至于先前那件后宅的事情,早就忘了。
  听沈瑜提到耿轲被京兆府抓走严刑拷打,宋予夺不由得拧起了眉头,但他也明白这背后是慎王妃的手笔,只能不了了之。
  若不是沈瑜先前做主修书求情,只怕耿轲的命都要没了,也讨不到什么说法。
  宋予夺沉默了会儿,复又看向沈瑜,神情郑重:“多谢。”
  他这神情语气都太正经了,沈瑜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答道:“我也没做什么,到底也是借着你的面子罢了。”
  若不是慎王肯给宋予夺这个面子,那她做什么都没用。
  “不单是这件,”宋予夺靠在椅背上,可却并不显得懒散,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我虽一直在应付来客,但也多少了解了些家中的事情……家中的铺子生意,还有予璇,都多谢了。”
  他并不擅言辞,尤其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所以心中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这一句。
  可他的态度太认真了,以至于这话的分量都沉甸甸的。
  但沈瑜的确担得起他这么一句谢,所以并没推辞,只是说了句:“无妨。”
  宋予夺还欲再说,外间忽而有人打了帘子,回禀道:“三姑娘来了。”
  自打宋予夺回来之后,宋予璇就一直很高兴,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喜色。她方一进门,就将披风解下给了侍女,快步走到书房中,目光在宋予夺与沈瑜之间绕了绕,笑意愈浓:“我方才还说怎么没见着阿瑜,原来是在大哥这里啊。”
  说着,她又向宋予夺嗔道:“大哥也真是的,就让阿瑜在这里站着吗?”
  侍女随即挪了椅子过来,宋予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略带些歉疚地向沈瑜道:“是我疏忽了。”
  “不妨事,”沈瑜摇摇头,“我也才来没多久,说了话就要回去了。”
  宋予璇“嗳”了声,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莫不是我打扰了?”
  她这话中带了些调侃的意味,沈瑜自然是立即就听出来了,但这话承认不是反驳不是,只能另寻旁的事情岔开来。
  沈瑜道:“你这又是从哪儿过来?”
  宋予夺咳了声,随即道:“你穿得太单薄了些,小心着凉。”
  宋予璇乖巧地应了:“我午后就在祖母那里。可巧皇上与太后都赐了东西下来,我顺道带回来了。”
  她这些日子去西府的次数愈发地多了,一方面是年关琐事多,另一方面,则是侯夫人现在越来越看重她。
  宋予夺颔首道:“那你好好地收着。”
  “太后赐下的年礼中,还有一份是给阿瑜的,”宋予璇很是愉快,“我也帮你带回来了,方才交给了青溪,让她收了。”
  沈瑜有些意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当太后这是弥补她。
  说来也怪,方才她跟宋予夺两人之时反倒没觉着如何,可宋予璇来了之后,却总是觉着尴尬。
  所以沈瑜并没久留,只略坐了会儿,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将此地留给了他们兄妹。
  一出门,她便冻得一颤。
  青溪迎了上来,替她挡了些风,扶着她回自己房中。
  天已经暗了下来,有些阴沉,仿佛是要落雪一般。
  沈瑜看了眼天色,轻声道:“一年又要到头了啊。”


第51章 
  是夜,落下鹅毛大雪来,及至第二日一早,庭院中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凛冽的风势倒是小了许多,小厮侍女们裹了厚重的棉衣,在院中扫雪,不多时便清出可供人走的道路来。
  沈瑜原本就没想着出门,挑开门帘看了看外面这情形,就愈发坚定了这个念头。
  只是在房中也没什么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拿刺绣、下棋来打发时间。
  宋予夺也没出门,青溪借着送东西的功夫走了一遭,回来后向沈瑜道:“将军还是在书房看书,并没旁的人。”
  沈瑜撑着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垂眼看着手中的棋谱。
  “三姑娘近来忙得厉害,都没空来咱们这边了,刚好将军又闲着,”青溪试探着道,“您若是想找人对弈,不如去他那里?”
  沈瑜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暗示,怎么都该听出来了。可这话她并不想接茬,所以只是抬眼看向青溪,一言不发。
  她少有这样的模样,青溪看得莫名心虚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低声道:“是奴婢多嘴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瑜放缓了脸色,可话音仍旧淡淡的,“但这件事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
  以往青溪也会自作主张替她办些事情,沈瑜从没计较过,一来是知道青溪并没坏心,二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如今在宋予夺这件事上,她并不想让旁人来插手。
  更何况青溪并不清楚背后的那些缘由,纯属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帮忙也没帮到正点上。
  此时正是年关,便是为了讨个好兆头,沈瑜也不愿在这关头去惹出什么事端来,只等着过完年再说。
  昨日太后赐下的年礼,沈瑜也已经亲自看了。
  并不贵重,就是些常见的物件,与其说是赏赐,倒更像是表明一种态度。
  起初,沈瑜是觉着太后或许是想弥补她,可后来又觉着不对。毕竟当初那件事,太后半是因着她太过张扬想要弹压一二,半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又谈何亏欠?
  那太后为何会平白无故地赐给她年礼?
  若她是宋予夺的正妻,那这年礼拿得也是合情合分,可如今却到底有点不妥,以至于沈瑜难免要惦念着。
  只可惜她如今在宫外,对太后身边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青溪先前还说着宋予璇没空过来,却不料晚些时候,她就带着人又来了修齐居。
  “今日一早,大哥的下属送来了不少鲜鹿肉,我着人送了些给西府,这些是留给修齐居的。”宋予璇坐定后,方才道,“这鹿肉厨房烤制了些,可放会儿就又凉了,左右这边也有小厨房,倒不如存着生肉,想吃的时候再让小厨房现烤。又或许要了铁炉、铁叉等器具,自己来烤也成。”
  沈瑜倚着熏笼并没起身,摇头笑道:“我还说你如今忙得厉害,却不想竟还有功夫琢磨这个。”
  “这事也就适合你跟大哥来做,我是没这个空的。”宋予璇笑了声,又将带来的一打礼单给沈瑜看,“这是拟定好的给各家的年礼,你看看可还行?”
  沈瑜并没推辞,接了礼单来一一看了过去,若是觉着有不妥的地方,便直接提出来,让宋予璇回去再斟酌着调整。
  这送礼讲究的事情多了去了,沈瑜单是看过去就觉着费神,也不知道宋予璇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可偏偏她也没抱怨半句,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就先这么着,旁的我也想不出来了,应当没什么错处。”沈瑜将礼单交换给她,又捧了茶盏,嘱咐了句,“这些事情费心费神,你好歹保重自身。”
  若是宋予璇在这种关头病倒,那可就麻烦了。
  宋予璇应了下来,又与她叙了几句闲话,便又去忙旁的事情了。
  待她离开后,沈瑜想了会儿,令小厨房将鲜鹿肉料理了,给宋予夺送了过去。至于现在宋予璇所提的主意,她就直接略过当没听到了。
  更何况,就算她愿意,宋予夺也未必有这个心情,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雪断断续续下了足有两三日,直至腊月二十八,方才算是彻底放晴。
  马上就到除夕,合府都忙了起来,连宋予夺都没办法再闭门谢客躲清静。毕竟先前同僚之间的拜访他能找个托辞闭门谢客,可如今走动的就都算是亲戚了,见还是要见的。
  这也是因为他腿脚不便,不然还要出门去与同僚应酬。
  说来也奇怪,年二十九午后,那位慎王爷竟然上门来见宋予夺了。
  沈瑜当时正要出门,才掀开帘子,就见着慎王带着个仆从进了修齐居,目不斜视,脸上也没什么笑意,倒像是有什么正经事一样。
  也是,若不是有正经事,也犯不着这时候过来。
  沈瑜立即退了回去,等到这位进了正房,方才又出了门。
  及至晚间,宋予夺与宋予璇都得去西府那边祭宗祠、参加家宴,傍晚时分,宋予璇已经梳妆打扮好,到修齐居来等候宋予夺。
  宋予夺还在房中换衣裳,她便索性来了沈瑜这里。
  近日来,宋予璇心情很好,无论到了哪都是带着笑,可如今看起来却有些消沉。
  沈瑜倒也知道她这模样是为何。
  往年家宴,云氏都回到西府去走一趟,就算是坐一会儿就寻个借口回来,好歹也是要去露个面的。
  可今年因着生病的缘故,竟没准备过去。
  至于究竟是真病得起不来床,还是个托词,那就见仁见智了。但很明显宋予璇认为这是个托词,所以闷闷不乐。
  “大过年的,就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沈瑜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干巴巴地劝了句,“过会儿到了西府那边,可不能这样,不好。”
  “我明白,”宋予璇抿了抿唇,到如今,这些事情就算沈瑜不提醒她也知道的,“我只是……”
  她顿了顿,又小声道:“我只是想不通,为何娘总是这样。”
  沈瑜轻轻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青溪,示意她连同宋予璇的侍女都避开来。
  宋予璇低着头,双手相扣,下意识地摩挲着指节。
  自打接手后院之事开始,她已经很少再露出这样的神情了,可不管她究竟多有手段本事,云氏始终是横亘在她心上的一道过不去的坎。
  她会得越多,就越意识到这些年云氏对她的不上心。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是难免会有委屈不甘。
  “其实祖母并不难伺候,只要用点心,便不至于闹到如今这地步。”宋予璇这说的便是云氏了,她咬着唇,“可她坐了这个位置,却又什么都不闻不问,如今竟连除夕家宴都不去了……”
  沈瑜捧着铜鎏金的手炉,看着其上的海棠纹,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或许她也是有什么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呢?”宋予璇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她一直是这个模样,只有我当年发天花时,她才上了心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我……可这样的事情,这么些年来一只手就能数清了。”
  宋予璇抱怨云氏,沈瑜应和不是,反驳也不是,就只能安静地听着。
  对于云氏,沈瑜倒是隐约有些猜测,但并没什么证据,就更不宜宣之于口了。
  “她们都说,当初我爹为了娶娘不惜跟侯府闹翻,甚至搬出来成了这东府,后宅一应的布局摆设也都是按着南边的风格来的,真真是情深似海。”宋予璇这些话在心中埋了太久,无人倾诉,如今一旦说出了口,便止不住了,“可我怎么觉着,并不是这样的……”
  沈瑜垂了眼,这旁人的话从来是信不得的,毕竟如今这么些人还觉着她与宋予夺是“两情相悦”呢。
  至于那“情深似海”究竟是怎么个情形,只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待宋予璇倾诉得差不多,沈瑜方才终于说了句:“夫人这些年……的确有做得不对的。”
  她没再说下去,也没替云氏找借口。
  这事背后究竟有没有隐情,时至如今已经并不重要,更何况云氏自己都未曾提过,她又何必多管闲事横插一脚。
  若宋予璇真知道了那些事,也未必会比如今好到哪里去。
  宋予璇还欲再说,便见着宋予夺撩起珠帘站在内室门口,向她说了句:“时辰不早了,我们过去。”
  宋予夺并没让人搀扶,而是拿了个特制的拐杖撑着,半倚在那里,平静地看了过来。
  “好。”
  宋予璇慌张地站了起来,她怕方才那话被大哥听了去,但又不能明着去问,只能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悬在那里。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来问沈瑜:“阿瑜,你真的不要一起过去吗?”
  沈瑜穿的还是家常的衣裳,鬓发拿一支簪子随意挽在脑后,未施脂粉,绝不像是要出门的模样。
  “我就不去了,”沈瑜轻声道,“不合适。”
  她并不想掺和到宋家的事情中,如今这身份,倒是给了她余地,纵然是不去也没什么,不会像云氏这般。
  宋予璇有些失望,但随即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过去西府那边。却不料走在前面的宋予夺突然停住了脚步,险些撞了上去。
  宋予夺回过头,向着沈瑜道:“你若是想去,那便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的目光很是深邃,透着些说不出的意味。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沈瑜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疑惑道:“这开宗祠祭祖,无论是传贡品还是焚香,从旁支传到嫡系,宗祠中则是老侯爷与侯夫人主领祭祖,我若是去了怕是连个站的地方都没……”
  她还在纠结着规矩礼仪,宋予夺则是又问了句:“若是合适,那你想去吗?”
  沈瑜终于品出些余味来了,心下一惊,但还是强按下那想法,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将军同我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
  她装傻充愣,跟宋予夺的对话活似打哑谜,宋予璇在旁听得一头雾水,宋予夺则是明白过来,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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