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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妾-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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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予夺走前曾留话,说此战生死未卜,若万一战死,便让宋姑娘代他来退婚,绝不带累锦成公主半分。”花嬷嬷的声音并不大,被寒风吹散开来,“再有,你曾为锦成公主的试婚宫女,清白予他,婚事作废之后恐你不知该如何才好,故而宋予夺又使宋姑娘向太后为了求了份恩典,允你出宫……”
  沈瑜动了动唇,可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早前宋予夺就曾经拿这话问过她,可她当时并没放在心上,而最后一次在永巷相见时,她还拿话挤兑了宋予夺。但自始至终,她都未曾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宋予夺,说自己已经向皇后求了出宫的恩典。
  宋予夺并不知晓此事,怕她在宫中蹉跎数年,也怕锦成公主再迁怒于她,所以出征前留“遗言”之时还记挂着她,尽自己所能地给她安排了后路。
  归根结底,他二人之间,宋予夺是始终记挂着她,只是她并没放在心上罢了。
  花嬷嬷又道:“我看宋将军那话的意思,等你若是出了宫,想要什么,都尽可以开口同宋家要。算是他亏欠你的。”
  有雪落在她颈上,沈瑜侧了侧头,低声道:“他把我想得太柔弱了些。我若是真出了宫,不需依仗宋家,也能过活。”
  沈瑜并没有想要挑剔宋予夺的意思,只是百感交集,话到嘴边就变了味。
  “有备无患罢了,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花嬷嬷叹道,“像他这样的将军,能记挂着这事已是不易,平生只知道沙场杀敌,只怕压根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只能自己有什么,便给你什么。”
  怕她在宫中受委屈,所以请太后放她出宫;也怕她在宫外无依无靠过不好,受人欺负,所以让宋家给她当倚仗。直来直去得很。
  但也的确是有什么,便都承许给她了。
  沈瑜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别人待她如何,她便如何回馈。
  入宫近十年,有过想害她的,她一一报复了回去,也有像晴云这样待她好的,她便“报之以琼瑶”。
  如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宋予夺的好,可人已经没了,她无从回报,心中空落落的。
  花嬷嬷见她沉默不语,便又道:“宋予夺为国捐躯,他所求,太后娘娘已经应允。”
  沈瑜应了声,紧紧地抿着唇。
  从尚宫局到观云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沈瑜渐渐平静下来,觉出点不对来。若真像花嬷嬷所说的,那只需传个旨意放她出宫就是,何必又要特地把她叫去观云殿?
  “嬷嬷,”沈瑜轻声道,“太后娘娘召我到观云殿,是为着何事?”
  “我方才还想着,你要什么时候才问我。”花嬷嬷无奈地笑了声,“太后召你,的确是另有一桩事。”
  没等沈瑜再问,她便直截了当地挑明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你嫁到宋家去。”
  沈瑜蓦地抬起眼,瞳孔一缩。
  “这……是宋将军的原话吗?”沈瑜有些不大信。
  “不是,”花嬷嬷摇了摇头,“宋将军只说了请太后允你出宫,并不曾提及其他。”
  这遗言生效的时候,他早就战死边关了,又怎么会让她嫁过去?
  沈瑜攥紧了手,斟酌着问道:“您方才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花嬷嬷回过头来,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在我面前不必这般小心,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
  观云殿已在不远处,花嬷嬷放慢了脚步:“皇后娘娘的意思,你既已是宋将军的人了,又同他两情相悦,嫁到宋家去方才算是名正言顺。”
  “两情相悦?”沈瑜渐渐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咬牙道,“我竟不知有此事。”
  她对宋予夺,不过是感怀,谈不上什么情爱。纵然宋予夺为她筹划后路,那也不是出于什么感情,不过是责任使然。
  皇后急匆匆地为他们扣上个“两情相悦”的名头,又是为了什么?
  若宋予夺还活着,她敢与宋予夺“两情相悦”,那只怕离死也不远了。眼下宋予夺人都死了,锦成公主不想嫁了,她倒是能光明正大地担这个名头了。
  花嬷嬷停住了脚步,神情复杂地看向她。皇后这吩咐其中的意味着实让人难以启齿,但她知道沈瑜是个聪明人,能想明白。
  沈瑜脸上露出些嘲讽的神色,她的确想明白皇后这是图个什么了,无非是想要个好名声罢了。
  纵然这婚事宋予夺留下的遗言要退的,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妥,所以干脆捏造个两情相悦的名头,让她嫁到宋家去守节。
  还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吗?
  她本就与宋予夺有夫妻之实,宋予夺临走前还记挂着她,为她求情。这么一来,锦成退婚,反倒是成全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沈瑜冷笑了声,难为皇后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她定定地看向花嬷嬷:“太后娘娘也觉着此举可行吗?”
  “你是知道的,宋予夺一死,长房的血脉就断绝了。”花嬷嬷并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道,“宋夫人身体向来不好,听闻边关的消息之后更是大病不起,三姑娘性情软糯,将来也是要嫁出去的。若是能有人嫁到宋家去,从旁支过继个孩子来,好歹将这一脉延续下去。”
  虽然太后与皇后看重的不一样,但结果却也算是殊途同归。
  沈瑜咬了咬唇。也是,从花嬷嬷亲自来召她过去,就已经代表了太后的态度了。
  “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又是与他最亲近的人。宋将军待你有情有义,当日永巷之中救你,离京前还惦记着你,若真要一人去办这事,也只能是你。”花嬷嬷知道沈瑜未必愿意,便又道,“再者,你先嫁过去,帮着长房度过这一段,等过几年想离开了,也未必不可。”
  沈瑜顾不上问花嬷嬷是怎么知晓永巷之事的真相,她突然意识到,在旁人看来,她与宋予夺之间的确是有私情在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挑明罢了。
  至于个中究竟如何,也只有她跟宋予夺两人明白。
  天阴沉沉的,风也大了些,沈瑜低头咬着唇,在心中衡量着这主意是否可行。
  一来,皇后对此乐见其成,太后也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还遣了花嬷嬷来劝她,她过会儿若是在观云殿回绝了此事,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她如今在宫中还是靠着花嬷嬷与晴云的庇护,若此番违背太后的意思,将来不知会如何。
  二来,这也不算是坏事。
  宋予夺死后,皇上必定会对其母、其妹格外厚待,她若真嫁过去,这荫蔽也会落在她身上,不必再小心翼翼地过活。依着太后的意思,等到几年后风头过了,她或许也可以寻个合适的机会离开。
  三来,她的确是亏欠了宋予夺。
  如今宋夫人病倒,宋予璇又是个靠不住的,偏偏还跟二房有嫌隙,将来的亲事不知会如何。
  若没个人过去帮着,怕是要吃亏。
  风雪愈重,沈瑜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来耗,索性将心一横,咬牙道:“算我欠你的。”
  她声音压得极低,花嬷嬷没能听清,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瑜下定主意之后,就不再犹豫了,她勾了勾唇,露出个笑容,“那就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吧。”
  花嬷嬷先前盼着她能答应下来,可如今见她应得爽快,反倒低声叹道:“我知道这事委屈了你了,只是……”
  只是这世上许多事,原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意,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沈瑜随着她进了观云殿,低着头,垂下眼睫,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其实她也说不上委屈,只是这事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可细想之后,的确也不是件坏事。
  在她原本的盘算中,是准备等开春后出宫去,拿这些年积攒的钱做些生意。如今嫁到宋家去,无非就是换一桩大生意来做罢了。
  若没此事,那她就是个寻常的宫女,将来出宫后也是个任人拿捏的平头百姓,说不准什么时候飞来横祸,朝不保夕。
  她那点小聪明在强权之下,压根算不上什么。
  就譬如当日在永巷之时,锦成公主罚她跪,那她就只能在寒冬大雨里跪着,若不是宋予夺救了她,只怕连命都丢了。
  如今皇后利用她,想全了皇家的名声,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亲手递给她权势。
  进了观云殿后,热气扑面而来,将她已经快要冻僵的身体暖了起来。
  大殿四下都摆了熏炉,其中燃着的炭叫做银骨炭,产于京西山窑,燃起来无烟无味,经久不熄,能燃一昼夜。热气蒸腾,寒冬腊月也能使人如在春夏,一床被褥便足够。
  这是贵人们才能用得起的炭火,寻常人家有钱也没处买去。
  沈瑜的目光从那熏炉上扫过,行至大殿中,向着一众贵人们行了礼。
  花嬷嬷默不作声地向着太后点了点头,行至一旁候着,太后这才开口,让她起身来。
  沈瑜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原来宋予璇也还在这里。
  她看起来疲倦极了,眼中还有血丝,脂粉也掩盖不了她红肿的眼。在满殿贵人面前,她显得小心翼翼的,直到见到沈瑜,才略松了口气。
  太后捏着串佛珠,并没再开口说话,皇后犹豫了一瞬,将方才花嬷嬷所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只是花嬷嬷与沈瑜关系亲近,所以说起来这些话,也是为沈瑜考虑的,好的不好的都没隐瞒。可皇后却是说的冠冕堂皇,好似她若回绝了,就是背信弃义践踏了宋予夺的一番真心似的。
  沈瑜始终沉默着,也没恼,反而带上了些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听着。
  一直以来,她在宫中都是谨小慎微,言辞举止都拿捏着分寸,不曾有半分逾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自在过。
  皇后皱了皱眉,又问道:“本宫欲为你赐婚,你可愿意?”
  “娘娘的吩咐,奴婢莫敢不从。”沈瑜复又跪下,仰头看着皇后,“只是奴婢有一句话想问锦成公主。”
  锦成颇为意外地看向她,皇后眉头拧得愈紧,短暂地沉默一刻后道:“什么话?”
  “年前,公主罚我在永巷大雨之中跪了数个时辰,”沈瑜垂下眼,一副恭敬的模样,可问出的话却让人听了心惊,“奴婢斗胆,想向公主讨一个缘由。”
  皇后让她嫁去守节,她可以嫁。
  但既然给了她这个权势,那就别怪她不似先前那般逆来顺受了。


第28章 
  沈瑜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宋予璇满是担忧地看向她,想帮她解围,可偏又没这个胆子开口。
  这大殿之中有太后、皇后、安平长公主和锦成公主,她方才回话之时声音都有些颤,难以想象沈瑜怎么敢在这种情况下直指锦成公主来质问。
  花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沈瑜,却没想到她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一直以来,花嬷嬷都觉着沈瑜是个聪慧又听话的姑娘,安分守己不出风头,交给她的事都能稳妥办好。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最初听到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在御花园中当众顶撞陈贵妃。
  思及此,花嬷嬷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岔了,沈瑜才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只是她平素对沈瑜好,故而沈瑜在她面前格外温顺听话,可这并不代表着沈瑜对诸事都逆来顺受。
  纵然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了,她也总是会记着这笔账的。
  当初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陈贵妃对峙,搬出天理伦常祖宗规矩来,将陈贵妃怼得哑口无言,今日就敢在一众贵人面前,揪着当初的事来质问锦成公主。
  出奇的,花嬷嬷并没有什么着恼的感觉,只是摇了摇头,复又垂眼无奈地笑了。她是个护短的人,当初沈瑜差点死在永巷之中,如今要一报还一报,也不算过分。
  沈瑜这翻旧账的机会找得的确不错,若她有什么机会质问锦成,也就只有此时了。
  眼下有太后坐镇,就算锦成恼羞成怒,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将来她嫁入宋家,那就是宋予夺的遗孀,皇上与太后素来看重宋家,她又是与宋予夺“两情相悦”的人,只要别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皇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皇后先前算盘打得很好,为了全锦成与皇家的名声,将沈瑜推出去堵悠悠众口,可却怎么也没料到,沈瑜下一刻就能反咬一口。
  沈瑜直直地跪在大殿之中,双手叠在身前,颔首敛眉,端得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她显得很是瘦弱,肌肤苍白得很,便愈发显得眉眼如画,唇色极淡,但已是她这张脸上唯一透着的血色了。
  “公主莫不是忘了?”她就这么跪着,低眉顺眼地开口道,“年前十一月初九,奴婢从掖庭回尚宫局,在永巷遇着……”
  “你放肆!”锦成恼羞成怒,怒斥道。
  有太后坐镇,她虽恼沈瑜敢这般质问于她,但原本是没准备现下就跟沈瑜计较的,却没想到沈瑜居然还敢再问。
  安平长公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前锦成发作她,个中缘由众人心知肚明,可却注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退一步来说,纵然是问出来了,又能如何?
  “你这丫头……”安平放缓了音调,问她,“何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沈瑜向她磕了个头,方才道:“长公主有所不知,奴婢那时在大雨中跪了许久,险些丧命,昏迷数日方醒。半梦半醒之际,奴婢便想着,此番若是死了未免也太亏了,岂不是连为何死的都不知道?”
  “后来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侥幸回来了,元气大伤身体也亏了底子,可还是没弄明白。”沈瑜说得有模有样,仿佛这真有这事儿一样,“如今得见锦成公主一次,少不得要斗胆问一句。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你放肆,”锦成见她巧舌如簧搬弄是非,又呵斥了一声,气得脸都红了,“想罚你便罚你了,难不成我一个公主,还没资格处置你一个奴婢吗?便是要了你的命,又如何?”
  沈瑜抬眼看向她,低声笑道:“这样……那奴婢就明白了。”
  “锦成,”一直沉默着的薄太后终于开了口,她眼神凌厉地看向锦成,“教养嬷嬷平素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锦成满腔怒火刚发作,就被太后轻飘飘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皇后见自家女儿这模样,蓦地想起当初在御花园见着沈瑜倒逼陈贵妃之时的情境,那时她觉着爽快极了,如今掉了个个儿,方才明白了陈贵妃当初的心境。
  这丫头的确是能言善辩,与旁人争论什么,必定是先祭出个大道理摆着,然后言辞间触怒对方,一步步诱着对方往陷阱里跳。
  及至对方入了圈套,她也不会穷追猛打,只等着第三方出来料理残局。
  就好比当日在御花园,她倒逼陈贵妃,最后由皇上出面处置那桩事;又好比现在,她倒逼锦成,惹得太后对锦成不悦。
  “皇后,”薄太后摩挲着掌心的佛珠,轻描淡写地说道,“赶明儿给锦成换个教养嬷嬷,再不成,就你自己亲自盯着,别再让我听到她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些话,心里想可以,可说出来就是罪。
  薄太后并不在乎锦成到底是良善还是狠辣,她只是见不得,自己会有这么蠢的孙女。人家明摆着的鱼饵,却还是会上钩。
  皇后一凛,太后发落的虽是锦成的教养嬷嬷,可言辞间也有说她教养不严的意思,她随即起身应下了:“谨遵母后教诲。”
  “你带着锦成回去……”太后话说了一半,目光触及跪在那里的沈瑜,又改了口,问沈瑜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一并说了吧。”
  沈瑜知道太后这并不是给她主持公道,而是借机敲打锦成。
  她从第一句开始,就已经把锦成公主给得罪了个彻底,眼下更是债多不压身,先是谢了太后,而后道:“主子行事的对错,原也不是做奴婢的能评判的。奴婢别无所求,只希望若将来再有这样的事,锦成公主能讲明白了缘由,让人死得明白。”
  她这人搓火的功力实在是一流,锦成现下忍不住又要辩驳,被皇后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薄太后盯着沈瑜看了会儿,竟笑了起来,也不知到底是气得还是真觉得她这话有趣。不过她并没发落沈瑜,而是问锦成:“听到了吗?”
  锦成瞪大了眼,但在太后的注视之下,只能咬牙认了:“孙女听到了。”
  “那就好,”薄太后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吩咐皇后道,“带锦成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皇后行了礼,带着委委屈屈的锦成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后,薄太后指着沈瑜,问安平长公主:“先前花嬷嬷同你提过她,如今见了,觉着如何?”
  安平起初还以为她是个傻的,不然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锦成,而后便被接下来的事情给惊到了。如今被薄太后问道,才算是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说:“是个厉害的丫头,眦睚必报。”
  这话听起来不算好话,但安平却并没有斥责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薄太后又向花嬷嬷道:“你平素里同我提起她,总是说什么性情温顺,如今我倒是开了眼了。”
  “这……奴婢也未曾想过,她竟然有这模样。”花嬷嬷见薄太后并不似生气的模样,笑道,“早前听闻御花园之事,奴婢还总觉着不像是辰玉能做出来的,如今倒是信了。”
  薄太后将佛珠放在一旁,点了沈瑜的名字,问她:“你可知错?”
  沈瑜俯身伏在地上,恭谨地答道:“奴婢知错。”
  原以为她会狡辩一二,却没想到居然认得这么痛快,安平长公主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
  问完,安平也在心中预设了她的回答,无非就是不该以下犯上,对锦成咄咄相逼。
  沈瑜道:“奴婢不该算计太后娘娘。”说完,她随即又补了句,“可您知道奴婢的用意,并非被算计,只是想借机敲打锦成公主。”
  “你看看她多乖觉,看得一清二楚。”薄太后向安平道,“只怕锦成现在还委屈,觉着哀家是为了一个宫女去训斥她。”
  她是真对锦成失望了,尤其是在沈瑜的对比之下,她这孙女实在是有些蠢。
  安平对自家母后的性格很清楚,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并没多生气,附和笑道:“您想让她嫁到宋家去,帮着长房立稳,如今不正合适吗?若真是个性子软或蠢笨的,只怕还做不来。”
  “聪明是好,可太过也不成。”薄太后收敛了笑意,向沈瑜道,“皇后原本是想让你嫁到宋家去,当个夫人,可哀家觉着不必了。等开了春,哀家会下旨,让你到宋家做个如夫人。”
  一字之差,可前者是正妻,后者却是个贵妾。
  可对沈瑜而言,这并没太大区别,她不在乎名分如何,反正也不会有夫人压她一头。再者,正妻是要上宗祠族谱的,她将来若是改了主意想跑路,也不方便。
  贵妾就挺好。
  沈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虽降了她将来的身份,可沈瑜却并不怨恨。
  毕竟以她的所作所为,这惩罚已经很轻了,若薄太后真动了怒,有的是法子难为她,但最终也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薄太后这些年来什么人都见过,是揣度人心的高手,一见沈瑜这模样,就知道她的确并没怨怼。
  是个知情识趣的,倒是没白费她的好意。
  “好了,”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累了,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这桩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沈瑜出了观云殿,便要着手去准备婚事了。


第29章 
  说是准备婚事,可这婚事也没什么好筹备的,毕竟宋予夺人都不在了,这婚事八成是不会办的。若是按着皇后的意思,让她嫁过去当正妻,那该走的流程少不得还是要走的。可如今她不过是过去当个贵妾罢了,哪还用折腾?
  这倒是正合了沈瑜的心意。
  若她真当了正妻,那是要开宗祠入族谱的,将来若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如今这样刚好,尽自己所能帮宋家做些事,将来一切妥当了,再寻个由头跑路。
  婚事没什么可做的,但她手头还有不少尚宫局的事情,得在这段时间交付出去,最好让晴云她们及早选出新的司记来,先替了她的位置。以免将来太后的旨意下来,措手不及。
  晴云是知道她被太后传召过去了的,心下总觉着不妥,所以一早吩咐了人,等沈瑜回来了让她直接过去自己那边。
  沈瑜到了她房中,先是倒了杯热茶暖身,而后一五一十地将观云殿中发生的事情说了。
  打从沈瑜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晴云心里的震惊就没消退过,她是真没想过皇后竟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而后来沈瑜倒逼锦成公主的事情,就更让她吃惊了,简直是无言以对。
  她一早就想过太后召沈瑜过去必定是有大事的,可也料不到沈瑜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回来时竟然已经是天翻地覆。
  沈瑜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手中捧着茶盏,娓娓道来。她淡定得很,把晴云听得心急火燎。最后,她将太后的旨意转述了,喝了口茶道:“就这样,然后我就回来了。”
  晴云方才听的时候,有满腹的话想说,可及至听完,愣是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你……”晴云张了张嘴,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你何必非要如此?”
  当日的苦也受了,纵然是要到一个说法也没什么利处,偏要去那般逼迫锦成公主,倒惹得太后不悦,又降了她将来的位分。夫人与如夫人虽是一字之差,可却是天差地别。嫁到宋家去守节已是吃了大亏,偏生居然还是个妾的位分,保不准将来会如何。
  晴云素来疼她,此番真是又气又急,先训了沈瑜,而后又将皇后与锦成骂了一遭,压根顾不得什么尊卑上下了。
  晴云在宫中几十年,循规蹈矩,从来没这般失态过。
  方才在观云殿之时,沈瑜面对着那么多贵人还丝毫不惧,如今见晴云这模样,却莫名觉着有些眼酸。她动了动手指,摩挲着杯盏上的纹路,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瑜轻声道:“姑姑不必为我担忧,我心中有数的……”
  “你心中有数?你有什么数?”晴云眼都红了,“你可知道,此一去,这辈子可能都搭在里面了。”
  “姑姑,你先别急。”沈瑜为她添了杯茶,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这事乍一听的确不算是好事,可实际却不然。你看我原本就是准备出宫的,此番出去,还能依仗着宋家,岂不是要轻松许多?”
  晴云知道她这是故意说来安慰自己的,冷哼了声,没理她。
  沈瑜又道:“再说了,若我真嫁过去当了正妻,是要上族谱的,那才是这辈子都绑在宋家了。可太后将我降成了妾室,按着本朝的规矩,无所出的妾室不上族谱,这么一来,等到过几年这桩事渐渐地淡了,说不准我还能另想办法离开宋家。”
  晴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别拿这话来堵我。”
  “先前在太后宫中时,我已经想好了。”沈瑜认真道,“嫁到宋家去,总是要比在宫中自在的,我只好好地过日子,帮着她们做些事情,权当是回报宋将军的好意。等过些年风头过了,事态也稳了,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总是能有法子的。”
  她斟酌着,又道:“再者,太后虽未曾明说,可我看着花嬷嬷的意思,她也并非是想将我绑死在宋家。”
  听此,晴云眼中一亮:“果真?”
  这也不过是她的揣测而已,沈瑜自己也拿捏不准,但为了能让晴云放心些,她笃定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那倒也是还罢了。”晴云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如此,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她方才也是发泄情绪。
  等到渐渐安静下来,晴云到底还是接受了这桩事,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你到底为何非要在观云殿跟锦成公主为难?这委实不像你会做的事。”
  沈瑜抿着唇笑了声,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晴云突然觉着自己有些看不透她了。
  “我这个人,谁待我三分好,我便能待她十分。但我并不是个性情好到能以德报怨的人,若是有人招惹了我,我也都一直记在心里。”
  寒风愈紧,沈瑜听着外面的风声,只觉得通身有些发冷,抬手揽紧了衣襟。
  “那日我跪在永巷中时,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骨头缝里仿佛都是冰凉的。那时我便想,凭什么呢?”沈瑜声音淡淡的,态度也不算是怨毒,只是不甘,“我并没做错什么事,可若不是宋予夺,我那日或许就要死在大雨之中了。”
  先前在观云殿时,沈瑜的确是刻意激怒锦成,诱着她踩了圈套被太后训斥。可那时所说的话,也并非虚言。
  沈瑜轻声道:“姑姑,我不甘心。她就算是要我死,那也得给个理由。先前我位卑言轻,便是不甘也只能忍着,可如今皇后娘娘想要利用我,也给了我这个机会,那我少不得就要亲口问一问。”
  沈瑜这个人,性情温柔,但却绝不是温顺。
  晴云本就看重她,听了她这离经叛道的话,倒也不觉得过分,只是嘱咐道:“今后不可再这么贸然行事了,如今是有太后在,不然你看锦成公主会如何。”
  沈瑜眯了眯眼,笑得狡黠:“若不是有太后在,我自然不会如此行事。”
  晴云看着她这模样,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成,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不要遮着掩着,尽管告诉我便是。”
  沈瑜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这事之后,尚宫局又来了一次人事变动,将那位资历老的司闱提上来顶了沈瑜司记的位置,又略调了些女史的职位。
  沈瑜将手中的事情交接给这位新司记,无事一身轻,便开始着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在宫中十年光景,可真到要出宫的时候,收拾起来,却发现没多少想带出去的。
  银钱自是必不可少的;衣物大多是得留下来的宫装,带不出宫去;首饰等物这些年倒也积攒了一些,可算不得有多好,将来她要到宋家去,这些肯定是拿不出手的。
  至于有些香囊绣品这些小玩意,她也没准备带出去,直接送了点青等人。
  收拾到最后,竟还是一个包袱就解决了。
  不过太后并没准备让她就这么寒酸地过去,着花嬷嬷来做主,替她备了份嫁妆。花嬷嬷将最终定下来的礼单交给了沈瑜,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
  “嬷嬷放心,我并没有怨怼之意。”沈瑜先是谢了她,而后又道,“能有今日,已是太后娘娘格外开恩,也多亏嬷嬷照拂。”
  就譬如这嫁妆单,已是花嬷嬷尽力为她争取的,虽比不上那些正经的世家贵女,可也是颇为丰厚了。
  她一个妾室,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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