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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凶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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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抿了一口茶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粉黛嘀咕道:“今日我见老爷喜得眉开眼笑,似乎捡了金元宝一般,和当年大姑奶奶结亲,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一模一样。”
父亲好权势,将儿女亲事当初晋升的跳板,谁料大姐成亲后不久抚远将军暴毙,二姐入宫后虽然当了皇后,但没有子嗣不得皇帝欢心,父亲的阁老之路遥遥无期。
好容易自己定了皇帝的心腹重臣袁彬,岂料袁彬并不给半分面子。
清浅心中暗自好笑,恐怕父亲这次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清浅见到粉黛,突然想起春成还在外头躲着,吩咐道:“粉黛,你明日让你哥哥回来,告诉他李瑞的事情了结了,我近两日会替他寻一个稳当的好营生,让他安静在家里等消息。”
粉黛欢喜得磕头道:“多谢姑娘厚恩。”
瑞珠也跪下道:“姑娘的恩德,瑞珠一辈子都不会忘。”
清浅拉了两人起来,突然心中想起一事,问青鸢道:“我记得你弟弟身子弱,春天老犯病,如今可好些?”
前世,青鸢是因弟弟的病情让苏静好有了可乘之机,最后青鸢全家都被苏静好掌控,这一世自己要防范于未然。
青鸢忙回道:“弟弟是老毛病了,奴婢吩咐过母亲天气骤变的时候,多加留意弟弟的冷暖,已送了厚毛衣裳和足足的炭火回去,料想今年并无大碍。”
“我有一支上好的山参,赐给你弟弟补身子吧。”对有用的人,清浅不吝赏赐,“若是你弟弟身子不妥当,尽管直接开口,我们府上还是请得动几位名医的,比外头寻的放心。”
青鸢落泪,跪下磕头道:“奴婢替弟弟给姑娘磕头,奴婢一定好好跟随姑娘,忠心不二,若有半点违逆,天打雷劈。”
清浅微微笑了笑道:“起来吧。”
青鸢再磕了一个头,抹泪起身。
清浅吩咐:“我已定亲,你们的分例不必随从前姑娘时候。今后瑞姑姑的月例比照方嬷嬷,青鸢和粉黛的月例比照玉映,其它丫鬟婆子皆比照着母亲身边的人来定,再从我的月例中拿出银子,每人每季多一套衣裳。”
底下人听了皆欢呼姑娘英明。
清浅笑了笑,唯有广施恩,今后进了袁府才有自己的心腹,办事才好指挥下人。
瑞珠严肃吩咐道:“姑娘体恤我们奴婢,不打不骂还赏赐东西,这种主子满京城都难找。姑娘心善,我们奴婢心中也要有个天平,若是有人做出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她,都听到了吗?”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姑姑,说话气势非同寻常,施恩后再施压,效果十分显著。
丫鬟婆子们恭敬站立,高声道:“奴婢们与姑娘共荣辱。”
清浅立于台阶上,粲然一笑。
第三十一章 故意刁难
隔日便是下定的日子,杨夫人早早吩咐丫鬟洒扫庭院,婆子们准备茶水点心,再让玉映盯着清浅梳妆打扮。
即使满心不愿意,清浅也不愿意违逆母亲的意思,吩咐青鸢选了一身蝶练纱的荔枝红襦裙,又仔细挑选了一红宝石米串珠头花以示喜庆。
瑞姑姑由衷赞道:“姑娘的姿色比起宫中的嫔妃们,都毫不逊色呢。”
“姑姑谬赞了。”清浅笑了笑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正房准备迎接贵客吧。”
清浅在贵客两字上重重加了语气,让人听起来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青鸢忙为清浅拿上紫铜手炉,披上狐皮大氅道:“不知今日袁府请来的全福夫人是谁?奴婢觉得应当是罗夫人或林夫人,她们皆是三品诰命夫人,身份贵重,儿女俱全,也唯有咱们府和袁府结亲,才能有脸面请来她们说媒下定。”
下定礼需要请一位身份高贵的夫人,亲手将夫家的定礼交到女方手中,以视慎重。请来的夫人身份越高贵,说明夫家越看重儿媳。
定礼也是亦然。
若是民间,一根银簪一对耳坠就算是定礼,而换成官宦之家,则要贵重得多。有时甚至兴起了攀比之风。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定礼的贵重和夫家的重视程度是成正比的。
袁彬能轻易放过自己?给自己这个脸面?
清浅觉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若不是皇上赐亲,不能面上太难看,指不定还有更难堪的等着自己呢。
清浅边走边思索来到了上房,杨夫人早已端坐在上头,见女儿到来欢喜道:“今日天气不错,天高云淡是个定亲的好日子,我儿的气色也不错,天时地利人和,极好。”
清浅请安毕,挨在母亲身旁坐下道:“母亲可曾用过早膳?”
方嬷嬷端着汤药在一旁笑道:“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夫人精神好了许多,一早起来就传了早膳,吃了整整一碗云腿薏米粥和半个花卷。”
清浅接过汤药,吹了吹道:“这药恰好温了,母亲赶紧用了吧,待药凉了便失了三分药效呢。”
玉映端着玛瑙碟子在旁边伺候,碟子里头装的是盐渍青梅。
杨夫人蹙眉喝了汤药,将空碗递给小丫鬟。
方嬷嬷伺候杨夫人漱口,杨夫人拿了一颗梅子止了苦味,方叹了一声:“这药都喝了大半年了,身子总是倦怠喜卧,最近还添了头晕目眩的毛病。”
清浅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母亲喝完药后还要用些甜酸之物,倒让女儿想起小时候自己吃药的情形了。”
众人都笑了。
外头一个婆子报道:“夫人,姑娘,袁夫人偕同袁大人,还有一位陌生夫人递了帖子进门拜见。”
杨夫人连忙起身,喜气洋洋吩咐:“赶紧吩咐小厮打开中门,清浅,我们出去迎接贵客。”
清浅扶着母亲起身,出了正厅刚到外头,只见袁彬和两位夫人迎面走来,后头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袁彬俊眉郎目,一身湛蓝色衣裳衬得他器宇轩昂,腰间的绣春刀更为他增加了硬朗的气质。
清浅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第一次见他,心中浮现的公子世无双的评价。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没有了情意。
清浅挑剔地看着他,哪有上门定亲带刀的,冲这点便没有半分诚意。
袁夫人祥和笑着上前,和杨夫人彼此见礼后笑道:“杨姐姐,从前我便听说过杨府和闻府的大名,内心仰慕得紧,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咱们还能有这段缘分。”
袁夫人一身杏色宝相花衣裙,头上戴着玳瑁的簪子,端庄奢华且不浮华,她的圆脸颇为丰满,整个人显得舒展大气。
瑞姑姑赞道:“夫妻关系是首要的,婆媳相处融洽也是家和之道。没想到袁夫人颇为慈祥,一瞧就是个好打交道的。”
清浅垂头低声道:“一切言之尚早。”
袁夫人见到清浅在一旁怯怯的,喜得拉过清浅的手连声道:“这便是三姑娘?这孩子一瞧就是个有福气的,生得又好,性子又好,咱们彬儿可是有福之人呀。”
袁彬的头微微上扬,不承认也不否认。
清浅柔和道:“夫人过奖了,清浅当不起。”
杨夫人见袁夫人喜欢女儿,喜悦从心底而生,笑道:“清浅这孩子从小文弱,她若是出嫁,我这个当母亲的是一万个不放心,但如今圣上赐亲,文质人才人品俱佳,袁姐姐又亲善和蔼,我的心是踏踏实实的了。”
清浅从心底冷笑一声:人品俱佳?杀妻的时候可毫不含糊。
袁彬脸上暗含嘲讽:从小文弱?杀人栽赃可是一把好手。
两位夫人谈笑甚欢,方嬷嬷咳了咳提醒杨夫人,今日是定亲,有位夫人还在旁边等着呢。
杨夫人回过神来笑道:“我失礼了,不知这位夫人是……?”
随行的全福夫人深紫色锦缎衣裳,容长脸,相貌看起来端正庄严,不苟言笑,但显然她的品级不高,不然也不会被忽视这么久却没有愠色。
袁彬开口介绍道:“这位是锦衣卫千户方向明的夫人,方夫人曾得过朝廷嘉许,皇上亲口赞方夫人襄助夫君,是难得的贤内助。”
杨夫人本听只是一个千户夫人,心中有些不悦,后又听说皇上亲口赞过的,脸色才微微好转道:“辛苦方夫人了。”
清浅心中冷笑,请一个千户的夫人来下自己面子,看来袁彬对自己真是深恶痛绝。
瑞姑姑在身后低声道:“方夫人马氏的弟弟娶了郑老夫人的表侄女,马氏恐怕不会给姑娘好脸色。”
清浅颔首表示知晓。
袁夫人颇有些歉意,低声道:“杨姐姐,我刚来京城,万事都不熟悉,听闻圣上赐亲心中欢喜又紧张,若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姐姐千万指出来。”
杨夫人本有些小芥蒂,听她如此开诚布公,反倒自己先不好意思道:“只要小夫妻两人好,我们做长辈的只有替他们高兴的。”
袁夫人上前挽着杨夫人的胳膊,亲热地道:“咱们进去说话,定礼让彬儿亲手给清浅,咱们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熟络去,不然咱们在,他们年轻人放不开,连句话都不好意思说呢。”
民间习俗,定亲时长辈必须在场,但往往到了最后交接定礼的时候,会让小夫妻单独相处,让他们彼此先熟悉,袁夫人的做法也不算越了规矩。
杨夫人笑道:“也好。”
两人携手进了正厅喝茶说话,袁彬和清浅彼此看了一眼,眼中俱带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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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马氏的破绽
袁夫人和杨夫人并肩进了内室。
袁彬方懒散道:“劳烦方夫人送定礼给闻姑娘。”
马氏不苟言笑,挥手让丫鬟奉上两个托盘,皆用红缎子盖着的。
粉黛面带喜色低声道:“青鸢姐姐,两个托盘呢,看来袁府对姑娘还算不错。”
青鸢低声道:“别闹,安静些。”
粉黛嘟着嘴不说话了。
马氏亲手揭开第一个缎子托盘,托盘里头是一根鎏金簪子,一根光秃秃的簪子,没有半分纹饰,簪头是一个小圆球。
粉黛低声恨恨道:“这算什么?一根大钉子吗?而且还不是足金的,袁府真是欺人太甚。”
马氏眼神平淡,声音没有起伏道:“定礼不在多少,这金簪子我看着极好,没有华丽的装饰和机心,正好可以警醒姑娘,今后嫁入袁府后要利利索索,清清郎朗。”
袁彬撇了一眼清浅道:“莫非闻姑娘瞧不上?”
马氏目不斜视训斥道:“皇上赐亲,闻姑娘若是瞧不上定礼便是瞧不起皇上,我做了好几次全福夫人,没见过瞧不上定礼的大家闺秀。”
主子受辱,青鸢忍不住问道:“不知当年方夫人的定礼是什么?”
瑞姑姑用目光制止青鸢,马氏口口声声用皇上压人,此时不宜反驳她。
马氏挺直身子,朗声道:“夫君当年以房契地契金银若干下定,我只取了一根银簪,以示嫁娶不在金银在真情。”
青鸢咬着唇不说话。
粉黛低声嘟囔道:“不过是个普通妇人,瞧不出方大人值得房契地契的下定。”
瑞姑姑再次用眼神制止,这个时候不要替姑娘惹祸。
清浅上前取着簪子,对着太阳细细瞧了一回,再放到自己的双目前头,前世以簪刺目的锥心之痛,还在记忆中盘旋。
这簪子当真极好,可以提醒自己不忘前世之恨。
青鸢见清浅见簪子放在眼睛前头,惊道:“姑娘!”
清浅放下簪子,笑道:“极好,我很满意。”
“是吗?喜欢就好!”袁彬的笑意如同寒冰彻骨,“再看看下一个定亲礼,是我特特给你挑选的。”
马氏将另一个小丫鬟手中的红缎子取开,一本深蓝册子赫然摆放在托盘之上,上头写着《沉冤录》几个大字。
粉黛嘟囔道:“这又算什么?”
瑞姑姑低声告诫两人道:“对方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占着皇上赐亲的名头,又打着定礼定情的旗号,这个时候咱们说什么都是错,你们瞧瞧姑娘,镇定自若,没有半分难堪,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风范。”
清浅走上前,看着书本微笑道:“这书我听说过,难不成夫人当年的定礼里头,也有这个?”
马氏傲然道:“不曾,但《沉冤录》续书中收藏有我襄助夫君破的案件。”
清浅一愣:“女子真可以断案?”
瑞姑姑低声在后头道:“锦衣卫设有十二司所,每所都有各自的职责,銮仪司负责出行,诏狱所负责诏狱,但京城多皇室高门,女眷犯事审问起来甚为不便,于是诏狱附了一个女犯司,专门负责女犯的审理。”
瑞珠是宫中出来的,对朝廷的规制很熟悉。
对于有本事的人,清浅向来是服气的。
尽管方才马氏态度倨傲,清浅依旧客气问道:“不知夫人襄助方大人,审破了何等要案?”
袁彬摸着绣春刀,漫不经心道:“方千户本是锦衣卫诏狱所的总旗,有一回方总旗负责审理朝中一位三品官员猝死案,方总旗查了月余都没找到线索,仵作细细查了官员的身子各处,表示并无外伤,本想以肥胖猝死结案,谁料方夫人慧眼如炬,找出了其中的玄机,凶手得以归案,方总旗也因此升为千户。”
马氏总算露出了微笑,谦逊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清浅好奇道:“什么玄机?”
马氏露出一丝得意道:“是我告诉夫君,让他瞧瞧死者的头发,是否有一根钉子钉入颅骨,夫君依言而行,果然找出了深藏在头发中的钉子,此案升格为谋杀。夫君顺藤摸瓜查出此人溺爱庶子爱妾,引起嫡妻不满,故而谋杀亲夫。”
“瞧瞧人家的夫人,在外襄助夫君断案升官,在内娴静贞德持家有道,这才是真正的贤内助。”袁彬瞧了一眼清浅,话里有话道,“请方夫人不吝赐教,在此教教闻姑娘怎样襄助夫君。”
在此地?
瑞珠看了看府里的丫鬟婆子,再看看袁夫人带来的丫鬟婆子,若是姑娘当众被人教诲,姑娘脸面何存?
瑞珠吩咐道:“来人,请方夫人进里屋坐下慢慢说,咱们边喝茶边探讨。”
进了内室,再怎么训斥教诲,也只有三五人在场,不会对姑娘的名声有太大损耗。
袁彬笑道:“我和你们姑娘虽然定亲,但毕竟男女有别,同室而处不妥当,有劳方夫人受累在外头为闻姑娘讲授妇人之德。”
瑞珠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清浅毫不在意道:“请方夫人赐教。”
马氏毫不客气上来就批评清浅道:“方才姑娘身边丫鬟提及进屋说话,姑娘没有制止,便是天大的不妥,袁大人说的男女不同室是其一,其二是怎能让丫鬟替主子做决定,失了府里的尊卑规矩。”
清浅反问了一句道:“方夫人府上,丫鬟不得轻易决定事情吗?”
“何止决策,便是丫鬟们说话也得小心谨慎。”马氏冷冷道,“夫君忙碌了整整一日,回来再听丫鬟婆子聒噪,岂不更是心烦?”
粉黛挣圆了眼睛道:“不说话,夫人不闷吗?”
“没规矩!主子们说话,一个奴婢胡乱插嘴问话成何体统?”马氏不屑道,“换成在方府,这种丫鬟早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清浅轻轻示意粉黛不要说话,自己问道:“夫人整日不闷得慌吗?闷的时候做些什么呢?是听戏还是去别府做客,或是听女先儿说书解闷?”
马氏即刻反驳道:“闻姑娘说的这话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女红绣花,怎么会闷得慌?端庄的夫人怎么能到处串门听戏搬弄是非,怎么能听外头的邪书乱了心性?”
袁彬露出满意的笑容。
马氏补了一句道:“闻府是皇后母家,我以为对姑娘的教养必定密不透风,今日一见,大失所望。”
瑞珠、青鸢等听了皆是大怒。
清浅哦了一声,淡淡问道:“夫人一直谨身养性如此?”
马氏昂然道:“吾道一以贯之。”
清浅上下打量了一番马氏,冷笑道:“清浅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夫人。”
马氏道:“你说!”
清浅淡然看了一眼袁彬,问马氏道:“方夫人一直修身养性,内心高洁,每日以女红绣花为要务,既不多言多行,也不听戏看书,清浅想多问一句,夫人是怎么判断出死者是被铁钉所伤呢?”
袁彬闻言一愣。
第三十三章 直怼婆母
清浅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却在众人心中起了涟漪。
粉黛第一个扑哧笑出来:“我当方夫人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原来内心这么污浊……,自己独自琢磨出了这么惊悚的案件。”
闻府众人皆带着几分笑意,方才姑娘被压制着,人人都有些不平,谁料姑娘一举扳回了颓势。
众人看向马氏的眼神有了几分不同,口里说得贤德,但内里却有些不堪,不然在府里好好的做着女红,怎么会生出这种阴寒的念头。
马氏脸色阴沉下来,对袁彬道:“袁大人,今日定礼已然送到闻府,妾身功成身退,告辞。”
“慢着!先别急着走!”清浅围着马氏踱了两圈,问袁彬道:“敢问袁大人,方夫人可是方千户原配?”
马氏惊怒道:“闻姑娘慎言!”
袁彬似乎一下明白了清浅的意思,脸色即刻凝重起来,答道:“方夫人是方千户的继弦,并非原配。”
马氏大声辩道:“不是原配又如何?我可是得过皇上嘉奖的,方府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人操持,并不比原配差半分。”
“方夫人不要急,您说过的,女子要贞静。”清浅淡然一笑对袁彬道,“袁大人,我提议锦衣卫去查查方夫人的前夫,瞧瞧是否也是猝死,若是猝死,则请大人开棺验尸,仔细瞧瞧方夫人故夫的头发里是否有铁钉。”
众人哗然。
马氏手中的《洗冤录》啪地掉在地上,她指着清浅道:“好个恶毒女子,我不过依照袁大人的话教导你几句,你便怂恿袁大人开故夫的棺,你这是惊扰亡魂,袁大人你不要听她的。”
清浅蹲下身子,捡起《洗冤录》拍了拍道:“夫人失态了,怎么连定礼都掉了?”
袁彬脸色铁青吩咐:“来人,带方夫人下去协助查案。”
两个锦衣卫衣着的男子利索地将马氏两腋卡住,提着往外拖行。
马氏高声道:“袁大人,我是受过朝廷嘉奖的,对你们锦衣卫有过功劳,我家夫君和你是同僚,私下还是好友,你怎能私自审讯同僚之妻。你不能这么对我。”
袁彬淡然道:“若是夫人清白,文质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粉黛傻了眼,转头问青鸢道:“这意思,方夫人不止口是心非,心思龌龊,而是她杀了前头的夫君?还是用钉子杀的?她从前之所以能一眼看出案子的玄机,是因为她自己曾经这么干过?”
青鸢点头道:“姑娘大智慧,非常人所及。”
瑞珠叹息道:“当年人人都赞方夫人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虽然在深宅大院,但心思缜密见闻广博,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看着马氏被带走,清浅将《洗冤录》放在瑞珠手中,拿起金簪子笑道:“这定礼很不错,模样竟是有些像一根金钉子呢,袁大人你说呢?”
袁彬凑近清浅低声道:“若马氏真如你所言,那她便是个蛇蝎女子,你能一眼瞧出蛇蝎女子,说明你比蛇蝎女子更蛇蝎几分。”
清浅将金簪子在袁彬比划,面上笑得恬淡:“那袁大人今后可要多加小心,小心我这个蛇蝎女子,哪日做出谋杀亲夫之事。”
袁彬拂袖而去。
看着瑞珠、青鸢、粉黛崇拜的眼神,清浅笑道:“走吧,母亲还在里头等着呢。”
清浅沿着甬道走向花厅,所到之处丫鬟婆子们敛气息声,恭敬中多了一丝敬畏。
粉黛笑道:“姑娘,你瞧这些丫鬟婆子,尤其是禄娘子几个,仗着是从前跟老爷夫人的老人,总将姑娘当成小孩子看待,如今好了,瞧她们谁不服气!”
青鸢低声道:“咱们府里倒罢了,奴婢瞧见袁府几个老妈子也变了脸色,估计来之前她们以为姑娘是好性子,能由她们搓扁捏圆的。”
粉黛低声道:“知道厉害就好,不然姑娘嫁过去还不任由她们欺负!”
瑞珠年纪大些,见过的世面也多些,比年轻小丫鬟想得深了一层,她劝道:“袁大人似乎对姑娘有些误会,与姑娘在置气呢,奴婢觉得没成亲前说开便好,何苦互相打哑谜儿呢?”
青鸢道:“姑姑说得是。”
清浅停下脚步道:“今日是定亲的日子,他特意让一个下官之妻当媒人,再拿一根鎏金簪子,一本书来羞辱我,置气?有他这么置气的吗?”
瑞珠叹气,再劝了一句道:“奴婢瞧今日袁大人行事,是个听得进人言、分得清轻重的人,不像是急躁昏聩的。”
袁彬并不因马氏是清浅请来的,就袒护她,并不因厌恶清浅就全盘否定她的话,足以证明此人思维清晰,是非分明。
瑞珠摇了摇头,本来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怎么就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了呢?
花厅里头,袁夫人和杨夫人相谈甚欢。
袁夫人走南闯北见识广博,而杨夫人自幼足不出户。杨夫人津津有味地听袁夫人说着南北逸闻,听得心驰向往,问东问西的,简直将袁夫人当成了手帕交。
清浅进了花厅,青鸢为她脱下大氅,粉黛替她拿了炉子,瑞珠则为她泡上了一杯香茗。
袁夫人笑道:“小夫妻叙完话了,可还愉快?”
清浅给袁夫人和母亲请安,告座毕,含笑带刺道:“袁大人吩咐方夫人送了定礼,还吩咐方夫人给清浅训话。”
听到训话两字,袁夫人连忙笑道:“不过是例行教导两句夫妻相处之道,算不得训话,未过门就给媳妇立规矩,这种事情我们府上做不出来。”
清浅淡淡笑了笑。
袁夫人歉意对杨夫人道:“亲家母,我前几日刚到京城,与京城的权贵夫人们都不熟悉,皇上突然给彬儿赐亲,我来不及请高门女眷来说媒,任由彬儿找了皇上嘉奖过的方夫人,我心中很愧对清浅这孩子,夫人千万要见谅才是。”
杨夫人本来心中是有些不满的,但前头和袁夫人谈笑甚欢,后头袁夫人又特特解释,似乎解释得也在理。
杨夫人笑道:“不妨事,清浅不会计较的,只要小夫妻和睦就好。”
清浅笑着拿出鎏金簪子和《沉冤录》道:“母亲瞧瞧定礼,袁府的定礼很别出心裁呢。”
杨夫人见那鎏金簪子光秃秃的,再加一本黑漆漆的《沉冤录》,面上有些挂不住。
袁夫人马上站起身,拉着杨夫人的手道:“亲家母,我初来乍到,一切定礼都是由彬儿亲自张罗的,彬儿到底是男儿,对女孩子家的物件不熟悉,这……真是该打!”
全推给袁彬吗?
清浅微微笑道:“定亲是大事,难道来闻府之前,夫人都不瞧一眼定礼的吗?”
听清浅直怼婆母,满屋子鸦雀无声。
…………………………………………………
马氏案借用的是著名的“双钉案”……么么哒,大家放假快乐呀!
第三十四章 揭底袁夫人
袁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清浅会如此直白挑明此事。
大家闺秀不应当是吃了亏都要忍着的吗?怎么这女子如此尖锐?袁夫人不由得想起袁彬说过的,“京城女子多玉质含章,唯有此女心如蛇蝎。”
翠羽进来,低声对袁夫人匆匆说了几句话,袁夫人的眼角不由得跳动了几下。
清浅心中明亮:必定是翠羽说了马氏之事。
袁夫人再次向杨夫人赔罪:“彬儿孝顺,出府前我一再追问,他说一切都备好了,让我别操心,没想到这孩子办事不牢靠,让清浅收了大委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自己女儿还要嫁过去的,闹翻了受罪的还是自己女儿,杨夫人再次噤声了。
袁夫人从腕上取下一对羊脂玉镯子,塞给清浅道:“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回头我们府上会重重补一份定礼。”
杨夫人见羊脂玉镯油性极好,通透荧泽,笑道:“清浅还不谢过夫人。”
清浅温和笑道:“定礼定的是情,定的是心,只要有心,一根竹签子都是上好的定礼,若是无心,就算金山银山终究都是虚的。”
袁夫人有几分尴尬,笑道:“说得在理。”
点到为止即刻,清浅拿起羊脂玉镯笑道:“这镯子真好看,多谢夫人,清浅却之不恭了。”
袁夫人脸上恢复了慈祥之色:“喜欢就好。今后进了袁府,看上了什么只管和我说,我们年纪大了,府里的一切终究是你们的。”
清浅微微笑了笑,垂头喝茶,听母亲和袁夫人继续聊天,再也没有插过一句话。
待到送袁夫人出府后,杨夫人问道:“清浅,你似乎有几分不喜欢袁夫人。”
冬日的阳光暖暖晒在头上,清浅眯上眼睛回忆起前世,袁夫人并未和自己一道住,而是择府另居,只不过隔些日子或是清浅去问安,或是她上门说话。
记得她永远是笑眯眯的,脸上慈祥,不会责备你半句,前世自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这一世清浅觉得她很假,似乎带着一张面具,面具下的她不知是什么样子。
清浅反问了一句:“母亲觉得,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夫人笑道:“为人大度,好言谈,没有什么心眼,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清浅摇了摇头:“母亲心肠好,看谁都是好的,可是女儿却不这么认为,袁夫人三次向母亲解释定亲之事,每次解释都在关键点上,这表明她是知道哪里不妥当的,可她却听之任之,这是大度吗?”
方嬷嬷道:“夫人,姑娘说得有道。”
清浅搀着母亲的胳膊往里走:“府上有了错漏,做主母的大方承认,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可袁夫人三番两次将错处往儿子身上推,自己没事人一般,这难道是真慈祥吗?”
瑞珠忙道:“姑娘通透,袁夫人言行却有不妥。”
杨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说,袁夫人是表面和善,暗中使绊子,两面三刀之人?”
前世袁夫人并未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两人关系也还算和睦。
清浅笑了笑道:“这倒不至于,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女儿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玉映拍手笑道:“姑娘可厉害了,夫人不曾听说,那马氏企图为难姑娘,最后反被姑娘问住了,锦衣卫将她当场带走,还不知后事如何呢。”
杨夫人一愣:“马氏怎么了?”
清浅细细说了缘由,惊得杨夫人直念佛:“没想到居然此人心肠恶毒到如此地步。”
清浅给母亲斟茶笑道:“自身不清白还想侮辱别人,这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方嬷嬷见清浅斟茶,忙道:“好姑娘,夫人这些日子汤药没有停,夜里睡得甚为不安,不能喝茶呢。”
清浅哟了一声道:“是我糊涂了,玉映去端一盏红枣黄芪汤来给母亲,我瞧母亲气色虚浮,需要好好补补才是。”
主仆几个正说着话,只见嬷嬷带着清汾来请安。
清汾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只可惜眼睛无神,看向某处时并不对焦,痴傻之相外露。
清浅低低叹了一声气,亲自扶着清汾坐下,清汾只是傻笑。
杨夫人问了嬷嬷几句:是否吃好了,是否穿暖了。
见儿子始终没有好转,杨夫人忧心道:“你哥哥今年已十七岁了,在寻常府上早已娶妻,如今你的亲事有了着落,你哥哥依旧是单身一人,我心中始终不是滋味。”
方嬷嬷提醒道:“青峰观里的道士曾说过冲喜之法,不知夫人觉得如何?”
杨夫人点头道:“我这些日子正在琢磨此事,等过了年再细细商议吧。”
母子三人用了午膳后,清汾、清浅各自回房。
清浅披着狐皮大氅,手中拿着紫金手炉,仰头看着有些刺眼的天空,又要下雪了呢。
晌午后,雪果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大片大片如鹅毛飞落,直到夜间还未停歇。
雪夜中,镇抚使司衙门内,袁彬提刀跨步而坐,细心听下属禀明案情,烛火映得他脸上棱角更加分明。
一个黑衣人禀告道:“回镇抚使,属下掘了马氏故夫的坟,坟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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