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雎鸠声声-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人飞升仙境。

    哀乐高奏,角鼓齐鸣。

    几十名巫师,迈着禹步,跳着端公舞,为宛夫人的阴灵祈福。

    王宫守卫与子南熟识,将子南带到嘉和门,从嘉和门进去,过了青阳殿广场就是宛夫人的梓宫所在。子南正想着去宛夫人灵前祭拜,一个人从背后叫住他:“虞公子!”

    子南转身一看竟是常青。

    常青一身素服,头戴白色绢花,眼圈红肿,虽施了粉黛,依然难掩哀戚之色。

    “虞公子,大殿正在跳端公舞祭祀,各国奔丧的使节,上香祭拜安排在明天上午。你先随我去稍作休息,稍解鞍马劳顿。”

    “好吧。”子南见自己风尘仆仆,衣裳不整,这样进去着实不妥。

    他跟着常青,绕过报夏,沿着青阳殿旁的回廊往西南角走。

    “我们去飞霞阁吗?”子南感到心莫名地有些纠痛。

    “嗯!”

    “我不事先和你们主事的世子打个招呼,是不是有些失礼。”

    常青上前低声地说:“君上知道你来了,特意嘱咐我们来接你。”

    “宛君从商阳回来了。”子南有些惊讶地问道。

    “嘘!君上也是昨日才到,回来后得知夫人驾崩,哀恸万分。君上回都一事,还没有公开,宫中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飞霞阁现下有谁居住?”

    “自从公主走后,一直空着。阁中所有物什、摆设均保持原样。”

    “夫人怎么会突然崩逝?”

    “宛国事端连发,夫人劳心困顿。先是国君被桎梏商阳,夫人日夜担心,吃不下睡不着。后来公主又走了,夫人日日在飞霞阁哀戚垂泪,一坐就是一天,就像灯油一样硬是把自己熬干了。”常青说着啜泣开了。

    子南也感到内心一阵酸涩,眼角不禁泛红,他仰起头长呼了一口气,充满悔恨的说:“都怨我!”

    常青用帕子挟干眼泪,再不说话。

    两人沉默着往飞霞阁走去。

    夜幕降临,月上枝头,离飞霞阁越来越近,子南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滞重。

    进了飞霞阁,通往阁楼的小径上,每隔几米挂着一盏宫灯,宫灯里烛火摇曳,光照迷迷蒙蒙。阁楼上有盈盈的光,那是宛若房中的夜明珠的光亮,整个飞霞阁静默无声,风吹过,寒气冰冷彻骨,让人想骗骗自己一切如旧的错觉都无法产生,那种物是人非的悲凉,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样向子南汹涌而来,让他感到窒闷,几乎要把他席卷而走。

    子南的脚步踏在鹅卵石的小径上,步履艰难。就在这里他曾经向宛若承诺: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地陷下去,有他垫着。可当一切发生时,他轻信君父被蒙在鼓里,而宛若却用她柔弱的双肩担负起了一切。

    就在这里他和宛若有生生世世的誓言;有肌肤相亲的缠绵;有打诨说笑的乐趣。而这一切都成了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仿佛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剑,将他肆意凌迟。

    他绕着小径,来到后园,通往晚翠亭的过道上,残菊还依旧馨香扑鼻,池塘里枯荷只剩下一些干梗,那两条送给宛若的小丑鱼,在夜幕下,是看不见了。

    子南在晚翠亭的秋千架上坐下,这里依稀还有宛若的气息。

    晚翠亭是宛若抚琴的地方,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听着宛若的琴声长大的。宛若走了,可是它们却依然没有变样,还是依着四时荣枯,不干任何人。

    草木无情,人能无情乎?人若无情,世间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人若无情,世间也就不会这么纷纷扰扰;可人真若无情,世间岂不是死水一潭,了无生机。

    子南正暗自神伤,假山暗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咳嗽。

    子南一惊,站了起来,喝道:“谁?”

    咳嗽连连,像压抑许久大爆发。子南按住剑柄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转过假山,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黑暗中,子南只看见一个黑色人影的轮廓,背向着他,嗑得喘不上气。

    子南不知是谁,但还是本能关心道:“你没事吧?”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冲他摆摆手。

    子南有些许不忍,上前为他拍拍背,好一会儿,那人总算停止咳嗽。

    他开口说道:“是子南吧。”

    子南一听竟是宛君的声音。

    “君侯,怎么是您?”子南惊讶地问道。

    “宫里到处都是伤心地,寡人就只能龟缩在这了。”

    “夫人已去,还请君侯节哀顺便!”

    “寡人自诩英雄一世,竟然连自己的爱妻弱女都保护不了。”宛君苍凉地说。

    子南噗通跪地说道:“君侯,这一切都是子南无能造成的,你责罚我吧。”

    “子南,你又何必自责!这怎么能怨你,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知道,可是情势如此,非你我一己之见能够逆转。”宛君颤巍巍地扶起子南宽慰道。

    “君侯大量,可是子南无法原谅自己,终究是子南做事不够果敢,对形式的估计过于乐观,才造成现在这番局面,子南惭愧得无地自容。”

    “承元无理禁锢寡人,胁迫爱女进宫,害得夫人悲愤而去,此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宛施泽定当铭记在心,寡人一定会在有生之年,向承元讨还。”

    宛君说道慷慨处,将近旁的酒壶,“梆”地一声,砸到地上。青铜酒壶在地上滚了几遭,颤巍巍地停下,壶里的酒汩汩地往外淌。

    “子南也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发誓不会放过这个昏君!”

    “子南你还年轻,自己的人生还可以好好规划。”宛君意味深长地说。

    “我君父不了解我对宛若的感情,君侯难道你也质疑吗?”

    “孩子,寡人是为你着想。”

    “君侯,子南已经跟君父闹翻了,子南出走,破釜沉舟,没有回头路了。”

    “寡人也曾年轻过,年轻人气盛,做事容易凭一时之气,寡人不是数落你,寡人怕你以后会后悔。”

    “子南知道君侯慈爱。可子南知道,如果权力和地位的取得,要以扼杀自己的幸福来换取,这对子南来说毫无意义。子南一直敬重君侯,不仅君侯是一个泽被苍生的君主,还是一个对自己子女亲人挚情挚爱的男人。在这一点上我的君父选择了与我们背道而驰。”

    “你君父有他的胸襟和韬略。”宛君经过详细揣摩,总觉得这一切的发生与虞展成的运筹脱不开干系,虞展成对宛国三番五次派出的特使,置若罔闻。到后来,还派特使鼓动宛君一起赴商阳。

    宛君被天子无理问罪,虞国和其他诸侯都保持沉默,宛君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当着子南的面,宛君并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的神色,毕竟天子暴戾,在厉害关系面前保持缄默,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明智之举。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也是政治本色,怨不得!

    “子南,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商阳。”

    “你真的不回虞国了,听说你君父正心急如焚地四处找你。按说宛若和宛晴都是寡人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一走,宛晴现在处境尴尬。可是寡人了解你对宛若的用心,这事怨不得你,都是宛晴的生母糊涂呀。”

    “是我君父的主张,他罔顾我对他的敬爱,蒙骗我,这个心结已经打上,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解开,我甚至不能确信这辈子我能不能原谅他。”

    “哎,你君父也是为你好。”

    “可他扼杀了我的幸福。”

    “寡人知道,这回劝解你,没用。等时间来消磨吧,慢慢地你就会释怀的。你单枪匹马去商阳,处境太危险了?”

    “我会小心的。”

    “在商阳我见到宛若了。”

    “是吗?”

    “她和我谈起你的时候,非常哀伤,但是她希望你能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执迷。”

    “我做不到。”

    “宛若进宫已成定局,商阳王宫固若金汤,凭你一人之力,也难有作为。”

    “君侯比我更了解宛若,她是一个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人。现在不是我要放弃的时候。

    到商阳,我等机会,找机会。”

    “子南”

    宛君还要说什么,子南制止了,他说道:“君侯,子南心意已决,您不要再劝解我了。”

    “哎!寡人欣赏你的胆量和气魄,几十年前换做是我,寡人也会跟你一样,像一匹狼,逐猎千里,不放弃。”宛君感叹地道。

    “君侯回来,此事还不曾公开?”子南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寡人的自由,是靠牺牲爱女的幸福换来的,寡人还有什么颜面高坐朝堂,君临天下。”

    “君侯何出此言?商汤有夏台之困,周文王有羑里之辱。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乎一时的荣辱!”

    “话虽如此,可寡人已经对此事耿介在心。寡人已经考虑好了,等操办完夫人的丧事,就宣布逊位。”

    “逊位?”子南非常惊讶。

 74子兴视夜 明星有烂(九)

    “你确信虞公子到这来了?”

    “嗯!”

    正当宛君和子南聊得热乎时,回廊上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熟悉的声音;一问一答。她们正往晚翠亭的方向来。

    “是宛如!”子南心情沉闷的同时;不禁燃起一丝欣喜。宛君确信地点点头。

    自从在虞国山谷遇险;宛如失踪,子南千辛万苦搜索到她的信息,却被那位好心的大婶告知宛如已经离开;子南为此一直担忧宛如的安全;毕竟宛如再好强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她不但受着伤还怀着君父的骨肉,一个女孩子家,这个时候多艰难!子南觉得是自己把宛如牵扯进来;他对宛如现在的遭遇,充满内疚。

    如今知道宛如已经平安回到宗国,这颗心总算可以落地了。

    他们爷俩从假山后面绕出来,但见常青提留着一盏明角灯引着宛如正向这边走来。

    子南迎了上去,说道:“一别之后,终于又见到娘娘了!”

    宛如也抑制不住高兴,说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殿下。”

    “娘娘的伤好了吗?”

    “我自小皮实的很,那好心的大婶把我调离的很好,她用獾油给我涂抹伤口,伤痊愈后,连疤都没留。”

    “那就好!”

    宛如看见宛君,上来行礼道:“见过君上!”

    宛君慈祥地说:“不必拘礼!”

    “君上,您又喝酒了!”宛如嗔怪道。

    “心里闷得慌!”宛君萧索地说。

    “夫人走了,君上您可要珍重,不然夫人走得怎么安心!”宛如眼圈一红哽咽道。

    “寡人知道。”宛君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这四个字,随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苍凉地说道:“说走就走了,朕贵为一国之君,看似拥有富饶庞大的一方天地,可现在真正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君侯对夫人用情至深,夫人铭感于心,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希望君侯能节哀顺变,毕竟您的康健关系到宛国千千万万子民的福祉。”宛如和子南听到宛君的这番话,不约而同地跪下宽慰道。

    “你们起来,你们放心,寡人在有生之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寡人不会颓丧的。” 宛君抑制住悲伤,坚定地说。

    常青扶起宛如,宛如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明角灯的灯光迷迷蒙蒙,宛如穿着宽袍大袖的深衣,子南看不出她有几个月的身孕。

    “子南,你真的准备一直对你的君父隐瞒行踪吗?”

    “我和君父思想分歧很大,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有契合。”

    “大家都冷静冷静也好,你先在宛国盘旋时日,等夫人的后事办理妥当,我们坐下来谈谈。你一个人去商阳,势单力薄,寡人希望你慎重考虑。”

    “君侯放心,子南明白!”

    宛君又转身对宛如说:“宛如你回来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有什么指派,只管找宫里的主事。你现在身子不便,千万不要再逞强好胜,骑马射箭,更是不允许,知道吗?”

    “君上,宛如没有那么娇贵!”宛如不满地说道。

    “你怎么不娇贵了?你娇贵,孩子更娇贵。常青,你回去交代那些丫头婆子,仔细侍候长公主,若有半点懈怠,寡人决不轻饶。”

    “奴婢谨记!”

    “子南,宛如,你们聊聊,寡人想去陪陪夫人。”宛君说着就要走了。

    “君上,夜黑!您稍等一会,宛如去招呼人来为您打灯。”

    “没事,寡人想一个人抹黑遛遛。”

    “君上,这哪行!”宛如说。

    “你别操心了,这个王宫寡人住了几十年了,哪个犄角旮旯不熟。”

    “要不我们送您过去。”宛如看了子南一眼说道。

    子南也附和着说:“君上,我们一起过去吧,子南也想去看看夫人。”

    “虞君还在全国设卡搜寻你们俩的下落,这会儿灵堂上闹哄哄的,人多眼杂。你们想去,等夜深人静时再说吧。”

    “那也好!”子南颔首道。

    宛如和子南把宛君送出飞霞阁,宛如还是招呼来侍卫,命令他们远远跟着宛君,确保他的安全。宛如和子南在飞霞阁的小径上溜达,常青和翠竹在前面打着灯。

    “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宛如问道。

    “暂时还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子南要去商阳,怕宛如又像宛君那样劝阻他,就打马虎眼说。

    “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人生的境遇已然翻天覆地。”

    “娘娘,你后悔了吗?”

    “不后悔。你呢?”

    “一样,我坚信我们没有做错,有什么可后悔的。”

    “也许我不该怂恿你。”

    “是我不该牵累你。”

    “我们都心甘情愿,不是吗,既然这样,我们都释然吧。再说,我现在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人生苦短,不过几十年的功夫,我不想做现实的傀儡,希望遵循自己的真实意愿活着。”

    “子南,我钦佩你为爱可以义无反顾。”

    “娘娘这么说,子南真的无地自容。都是我无能,一想到宛若现在的处境,我的心都快被撕裂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实在没必要自责!情势波诡云谲,实在是我们所力所不能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怨谁都没有意义。”

    “宛若自小就被所有人宠着,她的容貌可以媲美江南□,她不任性,不张扬,知书达理,娴雅动人,一直以为她是上天的宠儿,得天独爱,现在看来,老天终究不会特别眷顾谁,他还是把所有人的命运玩弄在股掌之上。”宛如感慨道。

    “娘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跟你一样,走一步算一步。”

    “那孩子呢?君父他不知道吧?”

    宛若摇摇头!

    “君父若是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他的眼里权力和欲望最重要。”宛如有些愤然地说。

    子南没有接话,宛如突然意识到自己冒失了,遂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君父,说实话,我心里对他有些怨气。”

    “其实你不用道歉,你说的对,我心里对他也有不满,可是他是我君父,只是出于为尊者讳,不说而已。”

    “你是怎么找到鹑尾镇那个偏僻的地方。”宛如转移话题道。

    子南把找寻宛如的过程说了一遍。

    宛如很是感动,心里赞叹子南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当时,我被那位大婶骂了一通,囧得,脸上都挂不住了。”

    “大婶是个直性子的好人。”

    “对了,她还让我把这镯子还给你。”子南说着从袖兜掏出那个漆盒,递给宛如。

    宛如打开一看,就是她的玉镯。

    “这大婶也真是的,她对我那么费心,怎么一点小心意都不肯收下。”

    “我推却半天,大婶不肯要,我怕又被她再骂一通,就只好接了。”子南想起那位爽性的大婶,无奈地摇摇头,又说道:“娘娘在宛国将养着也好,或许过一段时间,等君父想明白了,就会来接你回去。”

    “我情愿他当我已经死了。在深宫中生活太艰难了!我既不愿意我的孩子在宫中被国君区别对待,也不愿意让他在那样勾心斗角的环境中成长。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兄长天年以后,我会离开王宫,找个僻静的地方,将孩子抚养长大,我只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得轻松快乐就行。”

    “娘娘,你在宫里真的过得一点都不好吗?”

    “那里没有给我留下美好的念想。”

    “君父对你不够好吗?”子南小心翼翼地说。

    “他高兴的时候,对所有女人都好,我只是其中一个,让他的好感持续稍微长久一些的女人。”

    “其实,君父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子南谨慎地说。

    “你觉得我这样说,对你君父不公平。他对你,对你母夫人,的确是这样。但他对后宫成百上千的女人来说,就没有那么仁慈了。”宛如幽幽地说,转而又甩甩头,自嘲地说:“看我!怎么牢骚满腹。其实该怨得是我自己,我从小不受拘束惯了,不习惯宫里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你知道的,我母妃死得早,君上和夫人对我这个妹妹,既骄纵又迁就,把我惯坏了。”

    “娘娘,你何必谦虚!你的果敢智慧足以让那些尸位素餐的士大夫汗颜。我能看得出来,其实君父是很在乎你的,君父每次在提起娘娘的时候,目光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柔和,是无法掩饰的,他对娘娘的情义绝不仅仅是一般的宠爱。”

    “你在宽慰我。”

    “我不是在偏袒君父。君父天生就是一个君王,他是一个以大局为重,天下为己任的人,因此在儿女私情上,可能就隐晦一些,表露的少一些。”

    “也许你说得对!女儿家毕竟比不得男人,总是把个人的一些感受看得很重,总是希望得到爱的人悉心呵护,可是宫里那么多女人,国君就一个,他怎么能呵护地过来。”宛如想起虞展成对她的好,不禁内心一阵酸楚。

    夜已经深了,子南和宛如,一起到宛夫人灵前祭拜。

    梓宫里哀乐高奏,角鼓齐鸣。

    子南从礼官手里接过三柱香,向宛夫人的灵位跪拜,到宛夫人的遗容瞻仰片刻,子南内心哀戚,泪水涟涟。

    第二天拂晓,子南向宛君留了一封帛书,不告而别。

    他一是怕宛君劝阻,二是不想再耽搁奔赴商阳的时日。

    宛夫人丧礼过后,宛国太子宛麒突然宣布受诏继位登基,成为宛国新君。

    坊间传闻纷纷!

 75月出皎兮 佼人僚兮(一)

    建昭天子礼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昆玉轩都是重兵封锁。

    可是掌管宫里事务的宫正、宫伯心里都嘀咕;昆玉轩的玉美人殉葬了;可昆玉轩的开销用度怎么一直有增没减。

    一夜;边疆遭外患,伏麟山脉上绵延千里的烽火台,狼烟四起。

    主管三大政事、四方诸侯的卿事寮周公;星夜请求谒见承元天子;王后和内侍找遍嫔妃的三宫六院,竟然没有找到天子的影踪,连服侍天子的贴身宫奴,一干人都消失了似的。

    王后震惊;燃起庭燎,点起烛火,集结王宫宿卫几百人,秘密搜寻天子,结果折腾一宿,翻遍王宫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没有找到天子。

    王后心中一凛,把目光锁定昆玉轩。

    果然,大早,承元带着随从从昆玉轩侧门出来,那里有一条便道直通王宫正殿——天一殿。

    承元打着哈气,走到半道,突然被王后截住,王后不动声色地说:

    “陛下,您昨晚休息得可好?”

    “还好,王后,这么早找孤家有事吗?”承元碰见王后,有些诧异。

    “看陛下睡眼惺忪,似乎没有休息好,是哪位嫔妃没有侍候好陛下,让你这么困倦?”

    “昨天政务繁多,睡得晚些。”

    “陛下您昨晚忙到几时了?”

    “应该到子时了吧。”

    “是这样,陛下昨晚是在哪儿安寝的?”

    “孤家去郦嫔那儿了。大早上,王后怎么突然跑来问孤家这些家长里短的。”

    “夫妻间不是应该聊聊家常吗?陛下似乎不太愿意臣妾过问这些。”

    “王后,你多虑了。”

    “陛下,王宫里的家常事,臣妾事无巨细一直在操持,陛下您信得过臣妾吗?”

    “王后管理后宫井井有条,孤家很满意。”

    “臣妾,请陛下降罪!”王后突然跪下说道。

    “王后,你有何罪过?”承元惊奇地说。

    “哀家贵为王后,母仪天下,一直谨慎勤勉,治理后宫,宽严相济,赏罚分明,使后宫尊卑有序,嫔妃之间和谐相处,可是臣妾却疏忽了陛下。”

    “王后何出此言?孤家何曾被疏忽了?”

    “臣妾没有关心陛下的饮食起居。”

    “王后对孤家的饮食起居安排的很妥当呀!”

    “可是臣妾连陛下晚上在哪儿安寝,这等关乎陛下安全的大事,都没有关照到。”

    “王后言重了。”承元有些心虚地说。

    “昨晚,边疆突然烽火连天,卿事寮周公星夜求见陛下。可臣妾,竟然遍寻不见陛下尊驾,臣妾该死!”

    “这”承元登时语塞。

    “臣妾请陛下治罪。”

    “这怨不得王后,孤家在昆玉轩呢!”承元不得已只得说实话。

    “昆玉轩的玉美人殉葬后,那里一直封锁,陛下并未赐给哪位后宫娘娘居住,陛下怎么会去那里?”王后逼问道。

    承元支吾了一会儿说道:“ 孤家前段时间狩猎的时候,遇见一个美人,就把他带回了宫,未行册封,就暂时安置在昆玉轩了。”

    “陛下得了新人,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是不是臣妾统领后宫,德行亏缺,陛下要有意隐瞒此事?”

    “王后这是那里的话!此事是孤家做得不妥当,此女子身份低微,孤家怕遭到世卿反对,所以有所顾忌,因此才隐瞒此事。”

    “若是这样,陛下就多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陛下既然喜欢这个美人,可以册封她,可以分封她的家人。她是天子的女人,她的家人是王亲国戚,何来卑贱之说。”

    “王后所言甚是。王后快起来,此事是孤家思虑不当,无干王后。孤家即刻上朝,处理国事。”承元亲手扶起王后,说道。

    “陛下能心系国家,时刻警醒,是天下万民的福泽。”

    “王后贤良淑德是孤家的福气,也是天下人的福气。”

    “陛下让臣妾服侍您更衣早朝吧。”

    “有劳王后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吉日,承元天子下诏册封了一位名叫茹碧的清丽貌美的女子为嫔,赐居昆玉轩,宫里人称之为碧嫔。

    一册封就位列九嫔,可见承元对她的宠爱非比寻常。

    宫里多少人对这个位置垂涎,多少人熬灯油似的熬了一辈子还混不上一个像样的品级。

    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竟然一下子就在王宫里炙手可热,碧嫔的得宠不知气煞多少人!

    昆玉轩依然警戒森严,不许后宫女子随意进入,里面的女子也不能随便出来。

    承元天子十有八九都在昆玉轩。 一到夜晚,昆玉轩总是一派钟磬泠然,歌舞升平的景象。三宫六院的嫔妃只能眼巴巴地干瞪眼,心里那份艳羡,那种嫉恨,掩饰都掩饰不住,不时有人跑到王后那里发牢骚。王后总是好脾气地听着,然后好言宽慰。似乎她的心就如大海,可以容纳百川。当然王后也会不失时机的出言劝慰承元天子要广施雨露,以保王室枝繁叶茂。

    许多人的目光盯着昆玉轩,慢慢就有人觉得别扭,昆玉轩总一副戒备森严的景象,让人别扭,还有更别扭的是昆玉轩的主人——碧嫔。

    承元天子如此荣宠她,可是她在王宫里,低调得简直要低到尘埃里去。但凡重大的仪礼,包括狩猎,祭祀,宴会,碧嫔从来没有陪承元一起列席。人们一天能见到她的机会就只在晨起的时候,她会在侍女陪同下,到王后寝殿请早安,跟王后寒暄几句就回昆玉宫。

    宫里的女人嫉恨碧嫔得宠,但是碧嫔连给她们找茬的机会都没有,就安心当一只关在笼里的金丝雀。

    但凡后宫得宠的女子,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气势,总想着弹压别人,张扬自己的显贵,碧嫔如此低调,很是让她们不习惯,难道真是因为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天生就一副惹人怜惜的样?难不成就这么一副娇怜让天子疼惜不已?后宫女子在背后艳羡,嫉妒,反省,进而纷纷效仿。以前一直以高髻华贵,浓妆华彩为时尚的王宫,一下子竟然风行简朴,高髻变成垂云髻,点翠玳瑁宝石玉饰重金的头饰,衣饰纷纷被简洁的鲜花、绢花替代,个个把自己画得低眉顺眼的。

    不明就里的承元,看到自己宫里的女人个个素雅,简朴,见惯了珠玉环翠的他,感到莫名其妙,感到别扭。一日,他忍不住问王后,是不是后宫节约开支,大家怎么连贵重的珠饰都戴不起,王宫如果困窘到这个地步,岂不被天下人笑话。承元下令将内务府里存储的由各地进贡的珍珠、宝石、金银等饰品,按后宫品级,分发下去。

    此事搞得王宫内外啼笑皆非。

    渐渐地连王后都开始纳闷,即便碧嫔清丽可人,也不至于艳贯六宫,她怎么就如此长久受荣宠?再说碧嫔受宠,应该被很快晋升,可一年半载过去了,碧嫔还是九嫔之一,三夫人的位置尚缺两位,可一直空闲着。

    王后多次向天子提出擢升碧嫔在后宫的品级,可是天子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置若罔闻。

    一日天子出猎,王后摆驾昆玉轩,碧嫔恭恭敬敬地带丫头婆子出来迎驾,王后随处走走,跟碧嫔随意寒暄,碧嫔倒也应对得当,不卑不亢。

    王后见含香阁大白天,阁门紧锁,装作随口一问:“这个阁楼怎么锁着,莫非碧嫔有忌讳?”王后指的是玉美人在这阁楼中被赐死一事。

    “宫中女子为天子殉葬是成规。玉美人能与先天子同棺椁下葬,那是无上的荣宠,鄙妾怎敢有这样的忌讳。陛下在昆玉轩的时候,经常就在这阁楼里处理政务,有些重要的东西在里面搁着,门锁着踏实点。”

    “那倒也是。”

    “陛下恩宠碧嫔已经有些时日,碧嫔你准备什么时候为王室添个弄璋或弄瓦。”

    “碧嫔惭愧!”碧嫔羞红脸说道。

    “你看你还害羞了!”往后笑了,接着又说:“你要是有身体方面的原因,赶早让宫中的御医瞧瞧,生儿育女可是女人的大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